被子上残留着你的香味,我寻着香味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伸手抱你,半秒后,怅然若失。这时的你应该在开往天津的列车上吧。
四小时前 候车室
“困吗?”
“嗯。”
你靠在我肩膀上,抱着我的胳膊,两只眼睛困得不能睁开。我就这样啊,尽量坐稳,让你靠着舒服些。你呼吸匀称,像个小娃娃,仿佛天真地不知道我们就要分开了一样。时间啊,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悄无声息。此刻我情愿它走得慢一些。
三小时前 月台
“别哭。”
说完你就哒的一下吻了过来。我们俩就这样在月台上拥吻着,不顾旁人怎么看怎么想。
你噗嗤一声笑开了,“你鼻子都挤成猪鼻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沉默。先前准备好的告别的话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你在我怀里微微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真冷还是因为强忍着啜泣。
“冷吗?”
“有点冷……”
我把外套脱下,不顾你的反对给你披上,可那颤抖并未停止。
嘟!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列车进站了。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分开了,可看看你,却是一脸的笑容,仿佛并不感到忧伤,就像出门下楼去买个菜一样简单。
15号车厢的门打开了,我拖着行李随你来到门口。
寒假的最后一次牵手;
寒假的最后一次拥抱;
寒假的最后一次接吻。
“老婆,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我爱你啊……”
“我也爱你啊,走了……”
你朝我挥手,表情突然变得很难过。我心里咯噔一下,酸酸的。
好无力,这就要走了吗?要再过四个月以后才能见到吗?此刻我多想踏上那班火车和你一同前行啊,可是我不能……
看着你拖着行李跌跌撞撞地穿过拥挤的旅客,我就在车窗外面跟着你走,我想上去帮你啊……
你突然把头扭向我这边,向我招手,又突然把头埋下,继续往前。刘海挡住了你的眼睛,你哭了吗?我早就哭了,透过车窗玻璃,没戴眼镜的你看得见吗?
终于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你找到座位了。你坐下,依然没有看我。我看见你不时用手捂着脸,是哭了吧。你是怕我看见你哭吗?可是,全车的人都能看见我在外边哭呀……
车要开了,车轮仿佛已经在转动。你突然朝向我这边挥手,眼眶已经哭红了。我强挤出笑容,挥手告别,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掉落的眼泪。
车开了,我就跟着火车走啊。直到我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火车,你的侧脸逐渐被一位穿灰色毛衣的阿姨挡上,这就是这个寒假看到你的最后一眼啊……
此刻的我已经泪崩了,我想,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用嘲笑的语气对我说:“说好的不哭呢?”
列车渐渐开远了,没有臆想中悲亢的鸣声,只有沉默中呼哧呼哧的声音。列车末节车厢的荧光小了,渐渐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就空了。好像灵魂的版图被命运割去了一大块,表面上不痛,其实撕心裂肺。酸楚,咸咸的,眼泪的味道。
凌晨的月台上,只有我孤零零的影子。月很圆,很亮,今天是元宵节啊,团团圆圆的日子。本该是相聚的喜悦,却是最伤的离别。我就这样在月台上走着,任寒风吹落风干我的眼泪。
最后你还是让我哭了。
记得吗?我俩看的第一部电影,《雏菊》。很小清新的感觉,你喜欢,我就喜欢。我都记得呀,我就那样抱着你,感受着你的呼吸、你的心跳,电影的情结早已无关紧要。
记得吗?我俩去逛超市,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超市里走呀走,左看看,右看看,仿佛什么都没见过一样。
记得吗?我俩一起做饭,黑黑的可乐鸡翅,咸过头的意面和茄子,唯一一道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寿司了。你知道的,我最爱吃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