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记
也许，失败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尽头。而在这开始与尽头中，都给人以无限怅惘。
这里的天，总是灰暗的。一切都像被装在一个伸展不开的狭小的匣子里。
这个教室，也是灰暗的。而我就在这狭小阴暗的角落里，耕耘荒芜。 一起。
直到她来了，我才觉得多了些色彩。
她已经考上了她理想的大学，和我相反。还记得那时她对我说，她特别喜欢北大的校门。今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去穿过那校门了。
她来向我道别。
她来的时候，我们在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
她径直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随着她一直到了我身边。
她坐下，拿起我的化学资料，问我：你全都做了？
我说：乱写的，应付作业。
她摇头，翻到一页空白处，拿起笔开始写。
我凑过头去看，感觉到了她呼吸的热气蒸腾了起来。我看见她的字还是那么清秀，一点都没有变。
她放下笔，那道题已经写满了。
我说：这个题不检查。
她只是笑了笑。
我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对视了两三秒之后，她脸色变红，移开了目光。
我苦笑了一句：果然。
她问：果然什么？
她始终不会与我对视，就和曾经一样。
我说：不知。
她笑骂：神经。
我们都沉默着。我注视着她身侧的空气，她也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脸。
她突然说：你怎么脸红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深吸几口气作气沉丹田状。
她又说：我得走了，车来了。
我刚沉下去的气又升了起来。我想劝她留一会，却又说不出口。
隐约间，我感到一个环抱的温度；刹那后，消失了。她也消失了。我在楼上看到她已经走了。
我冲出教室，忽的发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里像是一个迷宫，有很多通道，但唯一没有出去的门。我怎么也出不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我找到了电梯，但那电梯的门打不开，我又担心进了电梯再也出不来了。于是我跑到一个狭小的窗口前，挤了出去。
我在外面才发现这楼足有千米高。我抓住铁杆，凭栏目向西。可哪里是东？哪里是西？这没有太阳的天空之下，我只记得那车的走向。
我顺着铁杆爬下，正想沿路去追那车，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两个人。他们一身黑衣，看不清的面目，只知道他们在阻拦我，不让我离去。除开阻拦我，还要杀我。
在旧时的北郊场，我和他们死战了一番，然后翻过铁网墙跑掉，向着远路冲。
我知道有很多人来了，**也来了，拦住了他们。
有人说，那是两个僵尸。
还有人说：他们是你朋友！
我听不到，不想听到，只想快点，再快一点，最好能飞起来。
我想着，于是我就飞了起来。飞的感觉，不能说像什么，它就是飞。飞。没有任何依凭的自由。
我在河面上空，一拳破风，一手稳住身体。我自己支撑着我自己，没有靠你，没有靠任何人。
天黑了，又下起了雨。
我早已经飞到了重山之中。这里的山很黑很黑，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我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看到车。
我努力地撕开了黑雾，看到了一些建筑物。
那是两排整齐的白色建筑，建在一个平地上。它们像小庙，更像……坟墓。
我渐渐降落了下去。才发现，不，它们就是坟墓！
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平地上，我感到恐惧，又怕被人看到我的恐惧。一想到这里就我一个人，恐惧便更加肆无忌惮。
回过头，不再去看坟墓，我看到坟墓所对着的，是一所破旧不堪的学校。破损的围墙上杂草丛生，旧式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教学楼只剩断壁残垣。整个学校散发着一阵阵的腐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下，也许是我累了，没了力气，也许是我找不到路，也许是……我快死了。
可我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她，也许只是为了对她说一句话？
我把自卑藏在心里埋在坟里烂在土里，用最后的力气吼出一句，让它被风带走，飘向她所在的远方。希望在远方的她，能知道曾加那个可笑可怜的小子，他也有勇气说出口……
你，听到了吗？
——2012.08.16晨

二遇记
（以下全部为梦中的内容）
那晚我坐在书桌前，在书海里翻腾。台灯的灯光暗淡，却照得我眼睛发黑。不知怎的 ，竟趴着睡着了。在那个短暂的梦里，我好像回到了初中，坐在班上最后一排，看着整个班像个社会一样。这时，妈把我叫醒了，问我，怎么晚上三点多还在学习？我吓了一跳，连忙关灯爬上床。
第二天早上，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精神很烂，骑车差点撞了人。到学校，听到同学八卦，说到了她。有人说她现在没有上学了，是在那个学校当老师。还有人说她当了一段时间老师后，辞了职，去干别的职业了。我疑惑，成绩优秀如她，怎么会辍学？这时我脑海里浮现出她曾经与无理之人争执时的正义面孔，叹，不论怎样，她都不会走错路的。
她现在大城市，我和一伙老同学准备去看她，便一同乘车去了。
再见她时，她正在学校的操场上和一群学生跑步，难道是体育课？我们混了进去，见了她。
她很惊讶，和我们交谈起来。
我问，你是不是辍学了。
她说，怎么可能啊，只是有些好的想法。
我默然不语，她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有时，我会看见她发着呆望着天空，可却丝毫不文艺。
我们又混到了宿舍里，宿舍的楼道很窄，逼仄的房门更是 让我几乎是横着进去的。房间里，只有太君和另外几个在睡觉，猪和星仔另外几个去网吧了。
我走到窗前，看到窗外有一棵参天大树，真的是“参天”大树，仿佛有千丈高， 而我又是以俯视的角度看的，可以知道这楼也有那么高。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我蓦地升起一种想跳下去的欲望，但我立即止住自己，还心道：这可不是做梦，跳下去就死了。
我还看见树上枝桠间，枯黄的叶子里，结了不少的梨子，而那些梨子有不少都烂了，却还没有掉下树，也没人去摘。
这时太君醒了，我问他：这树上的梨怎么摘？
他说：率五百之众，以弓箭射之。
我默然。（现实里的太君正捧着《三国》笑而不语）
翌日 ，她找到我，问：你空间里的『弦子』是谁？
我说：是一个好友啊。
她问：为什么？（我也不知怎么这么问）
我想了想，答：因为我们性格很像的。 说这话时，我心里在想另一个人：雨轩，她性格和我并不像。
她又问：你在空间里说你是屌丝，那你一定会搬砖了吧？
我说是。
她说那你来帮我忙吧。
我说行。
她带我去见了她的浩大工程。那是一个摩天大楼般的建筑物，无数砖块像DNA分子一样的螺旋结构一样被堆垒起来，在砖坯上贴着很多纸，纸上涂抹着什么。其间有不少人在忙活着。这是、无数人心血堆成的中空艺术吗？
我走上前去帮着搬砖。
忙到黄昏时，天变暗了，阴云叆叇，飘起了小雨。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张素描纸，我捡起来，上面画着一道背影，仔细一看，似乎是我：我骑着一辆三轮，在斜雨里前行。
我发现那画面好像化成了真的我，我就这样慢慢的开着三轮摩托，回到了宿舍。天已经黑了。
进了房间，我听他们说她没回来，我又冲出门。这不科学， 她刚才不是也骑着车跟在我后面吗？
我沿路徒步去找 ，一步又一步。
我看见了，那暗黄的车灯射出的光柱，到了天边的无尽远处，淅沥的雨点在光柱里打下无比清晰的印记。
——2012.10.23晨

穿梦
马爷爷在讲台上讲着f(x)，突然地震了。
他们都跑了出去，只有我愣在后面，因为我没有感觉到大地的颠簸，只是听他们在说。
当 “众人决定”在室外上课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马爷爷面无表情，说：都散了吧。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整个学校空荡荡的 ，只有我们一个班的人，等雨渐渐小了，出了大门，上了高铁。看来确实地震了，我们学校似乎被震飞了——校门外哪里来的高铁啊。
路上，我看见窗外的层层岩壁上滚着落石，余震了，车停下，我急急下车，换了辆大巴。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比那不存在的高铁靠谱多了。
在车上，遇到了旧识和同学，但都不熟，还有些间隙。就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女孩走过来对我问：知道怎么回去吗？
我说，不知。
事实是我连我在哪里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她说：跟我走吧。
我跟她下了车，那和我不熟三个同学也跟了来。
在她车上，我看到窗外的一路景色是何等熟悉！那分明是我“上上辈子”在另一个世界里经历的。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没有车，骑着破旧摩托，沿途向对面山上山村里的人讨要硬币，攒啊攒，终于攒够了。然后就回家了。
而现在我们依然要去找他们， 但却不是做上次的事，而是……给他们补课，上完课还考试，考的内容是化学元素周期表。我诧异地看着她做着这些。
随着一路山势的升高，对面山村已经寥寥无几。我们到了山顶，前方没有路。下车，我站在悬崖边上往下望，嗬，好壮观！
立在云端，层峦之巅，足有千米之高，何等壮阔！
那三人有些生气，其中曾与我有过节的人问她： 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言，只是笑笑站在我身边一起眺望。
突然，三人猛地走了过来。我和她掉了下去。是我们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撞下去的？不知道。
我见到又有一人也下来了，一看，是猪，我正准备问他怎么也在这里时，他以十倍重力的速度掉了下去。我严重怀疑伽利略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真实性。
我看见她，怕她也散了，连忙一把抓住，但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的脸，猛然惊悟：你是陈姐！
感受着手中熟悉的温度，是她、没错！她本应该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带领我走出十年江湖、回到故乡的，可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加速度向下，理应失重；可失去了重力，我仍在往下掉。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自由。
她突然问 ：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所以：明白什么？
她笑了：笨蛋。
我们掉进了一个城市的一家商城，连续砸破了几十家店的玻璃才停下，店主一脸凶悍地走来……
我握着鼠标，望着屏幕：机器人；售价：？MX2015型号。店主：无名。
机器人？那机器人的照片正是陈姐。
这有什么，镇巴都通高铁了，外面肯定机器人都泛滥了。
这是在哪里？
家 。
我原来是从电脑屏幕中砸出来的，但在周围我没有看到猪和陈姐。 于是我又看向了屏幕。
2012-11-18

梦两则
其一·远别
她并不没有达到我想象中，或是潜意识里的完美标准，甚至差很远，但在她来时，我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虽然来的突兀，虽然相逢很尴尬，虽然许久未聊，几近忘了，但一见如故。
来家做客，她一直玩着手机，我问：你是手娱族？
她不言语。
次日，我们去体育场，遇到了老胡。
他穿着霸气的皮夹克，驾着摩托，身边簇拥着一堆美女。我们互相望望，好像眼神传递很多信息。
走在环形跑道上，她仍然玩着手机，我想说话又没话说。
我看着老胡开着摩托呼啸而过，口里还长啸着，旁边有个妹子抓着他的手，在狂奔。我在想：这得要多大的能量才能追上摩托车啊，摩托上的人以自己为参照物是不能理解的。
我留神这边时，却发现她没了踪影。寻了一会无果。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撞击，转过头，老胡装上了一个白色集装箱卡车，他大叫一声：我靠！然后压了一路的人。
老胡没事，连忙下车去车底下拉人出来，都没有受伤。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丑恶，不知为何。
我上前去寻她，问司机：还有人吗？
司机说：哪能有人啊。
说罢，他看了看开始飘雨、开始变暗的天色，扔下抽了一半的烟，上车开走了，我注意到那地下确实是空白的，没有人。
我想她真的消失了，真的去了远方。
——2013.1.12
其二·西游
陈姐一剑刺向那胖和尚，笑面如弥勒佛的那家伙忽的仿若沙土般土崩瓦解。
不久前我们迷了路，于是让这胖和尚来给我们带路。谁知他把我们带到了这狭窄交错的地洞中，更迷路了。我怀疑有人在和我们作对。
陈姐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摸索。
这里很黑，四面都是潮湿的石墙，不时还有怪兽群冲出来，我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只好躲避。
好不容易，终于冲出了石墙，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只是不知是不是还是在地洞里。我看到一座纸山，几步一跃，腾空而上，站在纸山上四处眺望，我发现了一座狭窄的桥。
我们沿着那只有一只脚宽度的桥慢慢往前走，四下高度深不可见。
这时，有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蝴蝶飞了过来，蝴蝶身上发着光，在我头顶盘旋。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走这里啊。
她说：不知道。
说罢，她一剑向那蝴蝶挥去 ，剑气把蝴蝶斩作两段，沉了下去，一直到了独木桥下面的深渊，我隐约间看到有无数只眼睛盯着我们。
走过桥，是一个楼顶，我们坐在边上，看着月亮，月色苍白。
我问：这里这么黑，我们走出地洞没有？
我看了看月亮，依然这么问。
陈姐站起身对着月亮凌空虚划一剑，没有任何作用，她说：我们走出来了，等天亮吧。
我又问：天亮后，往哪去？
她说：找回走散的人。
我说：他们会不会不认识我们了。
她说：怎么会？
我说：找到之后去哪？
她说：往西走吧。
我笑了，道：好，就西游去吧。
——2013.1.30

补（《兄弟》中的塔内景观一瞥，只是一个及其相似的一处）：

我永远记得那堵被目光看穿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