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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夏天的样子,带着一股烧焦草的味道。也许那就是青春的味道。青春是带有颜色的——太阳的颜色,但永远都有褪去的那一天。


1楼2013-02-27 18:33回复
    写在前面:“文革”的文学叙述


    2楼2013-02-27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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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已过去三十多年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对“文革”有记忆的人将越来越少,因为这种记忆只是保留在一个个具体人身上,也就自然会随着一个个具体的生命的终结而逐渐消失。
        但对“文革”记忆绝不应该消失。那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对“文革”的个人记忆转换为一种集体的记忆,而集体是不会消失的,记忆也就能够保留下来。
        但问题是:如何把对“文革”的个人记忆转换为集体记忆?转换的途径有一些,比如巴金就提出建立“文革博物馆”,还有人提出把“纪念堂”改成“文革博物馆”。如能办成真是一件功徳无量的事,以各种实物见证那段不该淡忘的历史,让中华民族千秋万代记住“文革”的历史经验教训。
        还有一个重要的转换途径就是把对“文革”的个人记忆写成文学作品。历史著作当然也会记录“文革”,但那毕竟是另一方式,它不可能有很具体的细节,具体的生活场景,也不会记录具体的普通老百姓。但事实上对一段历史的清晰记忆是不能离开这些具体的东西的,而文学作品则可以做到这一点。
        写文革显然存在许多困难。许多文革中存在的东西都不知怎么来写它们才恰当?对那些具体的东西作何解释,作怎样的价值判断?等等。解决这些问题你并没有多少可以直接使用的思想资源,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依凭的,由于文革如今被“封冻”起来,作者无法通过众人的探讨来获得交流和启发,写作中面临的诸多问题都只能独自去思考、去酙酌、去解决。
        小说写成后感觉做完了一件重要的事:用文学作品直接描写了文革。虽然迄今涉及“文革”的作品也不算少,但在所有的作品中“文革”仅仅是背景而已,而真正直接写文革的,而且是从底层视角直接写“文革”包括它的重要过程和重要事件的,这是唯一的一部作品。从这点上作者感到欣慰。至于作品的优劣,那就等待着读者诸君的评判了。诚挚欢迎读者们对它提出批评意见。


      3楼2013-02-27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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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客观因素决定的,还主观因素决定的?父亲一失业,秀飞就只能上专科学校,而专科学校是以工科为主的。一个人的职业方向变了,命运的轨迹也就不同了。看来是客观因素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人的命运。
          但专科学校也有很多专业哩,比如秀飞报考时,就有无线电专业,学校在北京,有海关商品检验专业,学校在大连,这都是不错的专业,特别是海关商品检验,当时就是个肥差事,现如今就更不必说。但当秀飞看到招生专业中有采矿时,耳畔马上响起了那首歌: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于是毫不犹豫的填报了采矿专业。
          他当时想的是:虽然当不上勘探队员,但那山谷的风,那林中的鸟,勘探队员们所经历的,采矿的人也会经历,他们“攀上层层的山峰”去找矿,我也会“攀上层层的山峰”去开采矿。最初的理想就像一个人的初恋一样,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顽强地冒出来。这样看来主观因素也决定了人的命运。


        5楼2013-02-27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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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秀飞读专科学校的时候,语文课和上中学时一样,成绩非常好。工科学校谁重视语文呢,一般语文考试包括作文题在内拿高分的几乎没有,但秀飞能拿一百分。秀飞的专业课成绩也很好,比如采矿方法是专业主课,秀飞学得很好。有次下课去厕所小便,一起小便的一个同学说刚才的地质课他听懂了,就怕采矿方法。秀飞说,我不怕采矿方法。刚说完,采矿方法老师就从厕所门里出来了,边系着裤带边说,你当然不怕采矿方法啊。秀飞闹了个红脸,赶紧跑开了。
            秀飞在心里把俄国的罗蒙诺索夫作为自己的偶像。罗蒙诺索夫是学采矿的,却又在语言学和历史学方面有建树,是横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两个领域的学者。秀飞知道外国采矿工业很发达,中国的采矿工业很落后,很需要发展,心里涌动着要干一番事业的豪情。来矿时提着的那只旧铁皮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都是专业书。
            两天后矿里给同学们作了工作分配:男同学有两名分配当爆破工,也就是到山上打眼放炮,更多的是当采矿工,就是在山上装运矿石。几名女同学受到照顾,留在机关科室。分配当采矿工的同学,一部分到东采区的班组里,东采区也就是矿部这边。秀飞和另外一个同学分配到西采区的班组里。西采区在更偏远的山头上。
            女同学最早离开了招待所。鲜花去了化验室,罗卜去了技术科,章兰和傅莲去了地测科,两个女同学去了子弟学校。接着分配到东采区的同学也被东采区的人接走了。西采区还没人来接秀飞他们。
            到天煞黑时,接他们的人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穿件灰不灰蓝不蓝的短袖衬衣走进房间里来,问秀飞是不是分配到西采区的毕业生,秀飞忙答是的。中年汉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年青汉子,就过来提秀飞他们的行李。后来秀飞知道中年汉子就是自己的领导,采区的范主任。他宽宽的脸,笑的时候就会露出一颗金属镶牙。
            到西采区没有公路。只有羊肠小道时而爬坡时而穿过田野。然后山谷里出现了一条小铁轨机车道,正好有一列待开的电机车停在那里。秀飞后来知道这小轨电机车是专门用于把西区采的矿石运到矿部这边来,然后装上大铁轨的火车运出去。他们几个上了车就挤坐在车头前端的平板上。
            机车一开动,晃得很厉害,范主任叮嘱秀飞他们抓住平板上的一个把手,可别摔下去了。机车在黑乎乎的山谷里穿行,速度很快。车头顶上有一个金属支架和空中的一根电源裸线相擦着,不时冒出耀眼的电弧光来,把山谷两边的乡村茅屋、草垛、树丛在刹那间显现,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猛地掀起,露出布后景物,随即又合上。
            后来机车停住,前面有一座黑魆魆的山头,山头上有些稀稀的灯火。这山头就是西采区的采场。当然西采区的生活区在另个地方,所以下了机车又步行,走着羊肠小道,上坡下坡,然后在一个山岰里有几栋房屋,就是的了。这几栋房屋都是工人宿舍,在和宿舍隔着一块空地的地方有个食堂和澡堂。此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秀飞第二天领了工作服就和自己班组的师傅们一块去上班。采场这个山头叫麻雀窝,它是光秃而完全赤色的。到了山上,才发现长有稀稀拉拉的旱芦苇,这草靠近地面的部分是绿的,而翘得高高的部分则是几根枯黄的杆。因为地下埋着矿藏,而且矿藏离地表很浅,地面上就很贫瘠。
            埋得浅的矿藏适合露天开采,秀飞知道整个铁矿都是露天开采的。露天开采适合使用大型机械,费用低,产量高。只是这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型机械,而是用铁耙挖土,用箢箕装土,然后倒进斗车,推到排土场去倒掉。土挖完了,露出矿体来,在矿体上用风钻打炮眼,填进炸药,把矿体炸成碎块,靠人把碎块搬进斗车里,推到矿溜斗那里倒在里面,然后由小机车把它拉走。整个过程中除了最后小机车拉矿石比较轻松,是由运输车间来做,其余环节都是重活,由采区工人来做。
            干活的时候,师傅们都很照顾秀飞。他个子小,力气小,师傅们要他箢箕装土装少点,搬矿石搬小的。推斗车是在轨道上推的,铁轨从掌子面出来都有一段上坡路,不好推,过了这个坡后才是下坡路通往排土场。班长张松林是个棒小伙子,胳膊上的肉一坨坨的,他推车时就让秀飞和他一起推,力气他都出了,秀飞就轻松许多了。因为他是班长,还得在工作面上指挥,有次他不能推车,就叫黄志青和秀飞一起推车。
            黄志青也是很有力气的,长得很壮实,大家叫他黄牛。车子上坡黄牛稍一使劲就推过去了,接着是下坡,重车下坡不但不要人推,而且人还要踩到车上去,随着车子向下坡飞,风在耳边呜呜响,那一刻真是凉爽又轻快。只是铁轨尽头眼看就到了,车子还在飞。斗车的刹机在秀飞那侧,秀飞没踩过。眼看着铁轨尽头就要到了不知怎么办,等黄牛伸过脚去踩刹机时,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到了尽头。黄牛急忙喊:跳车!秀飞赶紧跳了车,黄牛同时也跳了车。斗车带着下坡的冲力,撞掉了铁轨尽头的挡木,翻下排土场去了。
            望着翻倒在山腰下的车子,秀飞心里不免有种闯祸的感觉。这时送饭的师傅把饭送来了。因为山上没食堂,当班下山去吃饭耽误时间,就每天轮流由一个师傅代大家把饭买好挑到山上来。
            班长要大家先吃饭。那饭是一钵钵蒸出来的,因为是陈仓米做的,饭是焦黄色的,一粒粒的很干燥,硬得像枪子。秀飞到了矿山才知道还有这样的饭。来矿的那天吃晚饭时,蹲在食堂旁边的空地上,吃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那碗饭咽下去。吃过一些天后总算适应了。菜就盖在钵饭上,炒包菜,烧罗卜。师傅们从箩筐里拿了饭,然后折了旱芦苇枯黄的杆当筷子。秀飞也学着做。大家坐在地上吃。师傅们吃得狼呑虎咽的,秀飞慢慢也吃得津津有味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张班长说:我们去把车子弄上来。于是大伙来到排土场。班长对秀飞说,你不要下来。就和其他人下排土场去,先把车架抬上来,然后把车斗抬上来在车架上安好。第二天开班前会的时候,张班长说到头天的事,批评了黄牛。黄牛说:我以为他会刹的,刹机在他那边。班长说:这不能怪小梁,他刚来不知道。黄牛也没再说什么。
            爆破后的矿石常常有许多大块的,凡任意方向尺寸超过二十厘米的,那都不能直接装进斗车里,都得用二十二磅的大锤把它捶小。有的矿石有桌面那么大,也很厚,打破它很要力气。张班长是经常抡那大锤的。秀飞发现班长虽然身体强健,但也有些变形了,背有些拱,胸有些凹,是他常年俯身抡大锤的缘故吧。当采矿工真不容易啊,自己好好锻炼吧。


          7楼2013-02-27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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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西区没有商店,秀飞想买个日记本,就在轮休的这天去矿部的商店买日记本。他后来记了不少日记。在他青春逝去的时候,那些日记使他把青春时代又回味了一遍。他的日记不光记自己的事,也记所看到听到的事。
              秀飞买了日记本就顺便到东区的同学们那里玩。一进小陶的宿舍,好几个同学都在里面,小陶正在拉二胡。小陶是个文娱活动积极分子,能拉能演的。另有几个同学围在桌边低头看什么东西。
              秀飞凑过去,原来是一封信。抬头是“尊敬的矿党委刘书记”,下面写着“我们从学校来到铁矿,受到矿领导的热烈欢迎和关怀”,还有“刘书记希望我们对矿山工作多提建议”一类话,然后写着:“我们抱着把学到的专业技术知识贡献给矿山建设的愿望,但把我们分配去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这是浪费人才,是不利于矿山建设事业的。”落款有小陶和另外几个同学的签名。那几个同学在说着:“这么一个手工开采的矿山,那要这许多技术人员?”
              “那这个分配计划是么样定的嘞,不是瞎计划吗?”
              “有这么多毕业生嘛!”
              “要不了这么多就莫招这么多嘛。”
              “就是嘛,招生计划又是么样定的嘞。”
              小陶拉着二胡说:“看完了觉得可以都要签名啊。看还有什么修改的。”这信是小陶写的了。
              秀飞和小陶在学校时并不同班,是毕业了分配到一起才彼此认识。秀飞当然是抱着把自己三年学到的专业知识贡献给矿山建设的理想的,现在这里基本是手工开采,学的那些机械化开采的专业技术都用不上。但是**青年应该服从组织分配,要经受锻炼,努力工作。报上说,“**青年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所以他觉得不要对组织分配有怨言,要经得住考验。“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这话工人师傅听了怎么想?我们还要向工人师傅学习啊。
              所以他很快就就出来了。又碰见同学吉水。吉水身体结实,做事勤快,在学校是班上的劳动委员。吉水说:“他们写了封信。”
              秀飞说,“我看到了。”
              因为和吉水是三年同班,彼此也要好,秀飞就直说了,“我不想在上面签名。”
              吉水说,“我也不想签名,传出去了还说我们不安心工作。”
              不过后来那封信并没有递上去,因为女同学也看过了这封信,可能在科室里谈起这事,矿领导就知道了,于是向那些同学做工作,那些同学向领导表示安心工作,事情就此打住了。秀飞也为那些同学高兴,如果真把那信递上去了,那多不好啊。
              但他没料到后来所发生的事,他会一辈子也没能从事一天自己所学的专业技术,他的理想其实从走出校门就破灭了。


            8楼2013-02-27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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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周师傅是班里岁数比较大的,参加了抗美援朝,从乡下参军去朝鲜,然后又回到乡下,1958年进矿。他似乎还保持着某些当兵的习惯,剃着近乎光头的那种平头,不像别的师傅进厂后都蓄起头发理个分头。干活休息时别人问起来,他会说起他在朝鲜的经历。
                周师傅说到部队行军宿营住在朝鲜老乡家里,那里冷,可不能在外面宿营。朝鲜老乡是睡炕,家里也就一个炕啊,他们去了也就和朝鲜老乡睡在一个炕上。有的家里就只有女人,男人参军去了。
                那她们也在炕上睡吗?别的师傅就会问。
                不在炕上睡在哪睡呢。周师傅说这好的机会你没和个女的睡一下?
                哪敢的!周师傅说。
                师傅们喜欢说荤话,说很邪的事,只要干活停下来休息片刻,他们就开始了。秀飞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
                夏师傅瘦精精的,笑话荤话最多,外号夏咵板。这天他说:昨天我跟狗子到东区快嘴那里去玩,快嘴的老婆来了,快嘴他们上白班去了。快嘴的老婆也是我们一个大队的,就隔一个塆子。快嘴的老婆正坐在床上做袜底,我说你不帮我做一双的?快嘴老婆说你老婆不会做?我说她冇来唦。她说那你叫她来唦。我说你来了就行了她再来,两个我受得了?她笑起来,说邪货,怪不得这样瘦的。我说究竟是我瘦还是你瘦。她说你瘦。我说你瘦。她说你瘦。我说那我们比,我的腿比你的粗。我把裤脚卷起来,狗子说拿绳子印,就从快嘴老婆的针线筺里拿了根细索子在我腿子上一箍,再对快嘴的老婆说看你的腿有不有他的粗。快嘴的老婆起先不肯印,后来没办法说我自己印,就把索子在腿上一箍。我说你裤脚不卷箍了怎么算?她就卷了裤脚卷拿索子一箍。我说你自己箍的不算数,要中间人来箍那才算数。狗子说我来箍保证公平合理。快嘴老婆就让狗子箍了。狗子说你们是一样的。我说我比她的粗,箍上面。我把裤脚再往上卷,狗子拿索子箍了。我对快嘴的老婆说那你也卷哪。快嘴的老婆不肯卷,我说那不行,我卷了你不卷那怎么行?狗子说那我要保证公平合理,他卷了你也得卷。快嘴的老婆只好也卷了。狗子印了说一样粗。我说我不信没得她的粗,就又往上一直卷到腿根。狗子说我来印,又对快嘴老婆说,那你的呢?快嘴老婆只好也往上卷。我说你没卷到头不行。狗子说卷到头卷到头。快嘴的老婆只好再往上一卷,又突然停住,赶紧往回扒,她的毛都露出来了。
                师傅们笑骂着夏咵板。殷师傅说,那有像你们这样的,把别人的羞肉都露出来了。
                夏咵板说,我和狗子都没再说话了,后来我们就出来了。
                你瞎哐的吧,真有这事?有的师傅说。
                秀飞好不习惯,觉得这好下流啊。
                师傅们还说起东采区有个叫王耀宗的,原来在山上采矿,后来因为工伤就不上山了,去烧锅炉了。锅炉房旁边就是澡堂,而且女澡堂就紧挨着锅炉房的一面墙,墙上有通向女澡堂的热水管的阀门。王耀宗不知什么时候把墙上通热水管的那个洞偷偷掏大了,平时把坨棉纱放在那里,别人也不注意,轮到他值班,到澡堂开放时他就把那坨棉纱拿开,从洞里往女澡堂里瞄。据说那样时常只能看到女人的背,怎么办?他就把热水阀门猛然开大,女人被烫水惊得跳开来,身子转过来了。或者把热水阀关掉,喷头里只有凉水,女人喊叫着:热水,热水,也会移动起身子。说着这事,师傅们骂王耀宗,但也有羡慕他能看到女人的光身子的意思。
                师傅们大多数都结了婚,但老婆都在乡下,一年就回家一次,年轻力壮的年龄,夫妻长年两地分居。若干年后秀飞知道了这叫“性饥饿”,说荤话是师傅们缓解性饥饿的一种方式。
                当然也有的师傅不满足就是说说而已的。一天范主任在开会时说:各个班往山上送饭的人,时间要抓紧,早点去食堂把饭买好,不要闲起往别人家属那里跑,有的人喜欢往别人家属那里跑,这不好。
                大家都在猜主任说的这话,一定是有点什么事情。
                后来大家知道了一点大概:一个轮到往山上送饭的,把饭提早买好了,没直接往山上挑,而是挑回宿舍放着,人跑到另一栋宿舍的老乡那里去了。老乡上班去了,家属在。彼此都熟,他抱住那家属想做事,手都伸进对方裤裆里了,发现来了月经,就只能算了。洗洗手,就挑饭送上山了。
                这是哪天的事?哪个班的事?都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事。
                大家就骂着:晓得手洗干净没有,倒霉!但并不知是不是自己班的,再说大家都有性饥饿,骂骂也就算了。


              9楼2013-02-27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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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采区里开会,范主任传达上级计划生育的精神,最后说:“现在有个计划生育的表要大家填,计划生几个要填在表上,不准超过,不能乱生。除了实习生不填,每个人都要填。”实习生不填就是秀飞可以不填,因为还没转正。
                  有的工人师傅没结婚,在下面嘀咕:“还冇结婚也要填?婚都还冇结未必就要计划生儿女?”
                  主任听见了,说:“没有结婚也得填。计划生育是大事。我要一个个看的,谁也不准不填。”
                  秀飞觉得这番对话很有趣。他读过小说《迎春花》,很喜欢民兵队长江水山这个人物,你瞧他代表村委会去找中农老东山借粮食帮助大家度春荒时,老东山问:是自愿吗?他说:完全出于自愿。老东山说:俺不自愿。他就发火了,还是要借。老东山还是问:自愿吗?他说:当然是自愿。老东山说:俺不自愿。但他还是要借。这个人物虽然工作方法不免有些简单,但心地一片赤诚。秀飞觉得范主任也是一个这样的基层干部,工作方法上也许有缺点,但他有一种很可贵的东西,就是责任心。
                  殷师傅告诉秀飞,你还没来时,大家听说要来个学校毕业生就非常高兴,因为我们有老师了。师傅们都是1958年从农村招进矿来当工人的,没多少文化,写个信什么的都很困难,同时他们想学歌子,当然不是农村的那些歌子,而是城里的歌子,电影上的歌子。但以前没人教啊,如今有老师了。
                  这天干活休息的时候,殷师傅说,你教我们唱国歌嘞。秀飞说,好吧。但有师傅说,唱国歌是要站起来的吧?秀飞说,是的。但当时大家都挤在一个站不直身子的小棚子里,外面下着雨。于是秀飞说,那就教个别的歌,教个《谁不说俺家乡好》吧。他先唱了一遍,然后一句句教师傅们:“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层层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这是秀飞在学校看了电影《红日》学的一首歌。其实他一点也不擅长唱歌,但见师傅们那么想学歌子,他也就不管了,就唱吧。他想师傅们以前都是在乡下种田,如今进厂当了工人阶级,很荣耀的。进了厂就和进了城一样,就想跟着学城里的东西,这是融进城市生活的一种自豪和渴望。当然师傅们唱这些歌子时咬字又难免会带着乡下的俚腔,这很自然,秀飞认为这也可以说是新的生活和过去生活的一种交织。
                  秀飞过去是从家门到校门,接触的是同学、老师、父母家人,对社会上的人和事全然不知。如今参加工作到了矿山,真正踏入社会了,一些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常常让秀飞在心里回味。这是一种咀嚼。品味生活中的新东西,同时也有一种表达的欲望。这可以说是秀飞踏入社会后的一种最初的创作冲动。
                  他在学校时写过不少诗,发表在黑板报上,赢得同学的赞赏。他看过不少文艺理论文章,明白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但学生生活是苍白的简单的,他渴望进入新的生活领域。如今进入了,他就仔细地去感受它。当然这些感受还是浅的东西,还需要有更多的感受,这就需要时间,才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才能写出作品来,应该是那种可以在报纸杂志上发表出来的作品。
                  范主任对秀飞说:我们采场一直没有什么宣传工作,过去找不到人搞,现在你来做这个事,办个黑板报吧。
                  秀飞立刻答应了。因为这不仅是领导交给的一个工作,而且他觉得这个工作也会促使自己更多的去了解面前的生活。
                  范主任是1948年参军,后随着部队转业到工业的。他是个孤儿,没上过学,是到部队后才学了些文化。他很看重文字的,随身统个笔记本,无论有什么大事小情,比如去参加什么会,或者谁向他反映什么情况,他都会立刻拿出钢笔在本子上记下来,生怕遗漏了。采区开会时,他讲话手里拿着笔记本,看看讲讲。
                  他问秀飞工作上生活上有不有什么不习惯的,有不有什么困难,可以说。秀飞说没什么困难。
                  范主任讲起自己刚当兵时的不习惯不适应,头一回独个人晚上去营部送封信,心里怕得很,“那都是山路,看不到什么人家,我除了冲锋枪,腰上还挎个驳壳,还带了两个手榴弹,还有一把刺刀,这样觉得胆子壮些。走起来甩开大歩,咚咚咚的,走着走着也就不怕了。”
                  “你参军之前做什么呢?”秀飞问。
                  “在乡下一个人到处转着找活做,今天在这家做明天到那家做。”他说他找活做时被一对老夫妻扣住了。这对老夫妻没有儿女,要把他留下当儿子,他不愿意,他们就不让他走,做事时两个人在旁边守着,晚上睡觉他一个人睡里间,两夫妻睡外间,解手也不让他出去。他那个时候才十六岁,一个人,周围都是陌生的。那是很深的山里,隔好几里才有一户人家。他不认识谁,也没谁能帮助他。老夫妻心不好,从没给他吃饱饭过,活都要他做。他不熟悉这里,如果跑,他们则很快可以把他追回来。起先他们也不让他跑远干活,他只有装着听话,后来让他跑远处干活,他也不跑,干了活就回来。老夫妻看他听话了,也就放心要他去做跑远处的活,他也干完就回来。后来有次要他挑粮食到一个地方去卖,他很机灵,走时把件自己的衣服洗了晾在外面,仿佛下午回来还要穿的样子。挑到半路扔下粮食他就跑了。他怕那对老夫妻还会找到他,就参加部队了。
                  秀飞说:“这对老夫妻是什么人?地主吗?”
                  “就是山里的人,也很穷的。但心不好。”
                  “哦。”范主任参军的故事和秀飞从电影和书上看到的穷人参军的故事不一样。
                  “我想黑板报就叫‘采场快报’,有什么好人好事就及时表扬,不定期的出,比较灵活。”秀飞说。
                  “‘采场快报’这名字很好。”范主任说。
                  第1期“采场快报”是在两天后的深夜办好的,宿舍里的师傅们起先看着秀飞在黑板上写仿宋字。后来也就睡着了,屋子里响起轻轻的酣声。秀飞打算明天上班时把它挂在采场的休息棚里,让大家休息时可以看看。


                10楼2013-02-27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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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秀飞请探亲假回省城看望父母。
                    父亲如今在一个残疾人工厂做会计,父亲当然不是残疾人,但找到这个工作却也很不容易。家原在江南那个小城的时候,父亲是县财政局的职员,但得罪了局长。局长的老婆也在局里做事,那年被评为模范还要提拔当股长。在那个小城里,局长是科级,但实际权力相当于处长甚至比处长还要大,下一级就是股长,实际权力相当于科长甚至比科长还大。父亲说:“吴梦兰怎么能当模范当股长呢?对业务都不熟。”当然局长老婆还是当了模范提了股长,而到1958年初精简机关人员上山下乡时,父亲的名字就列在精简、上山下乡的名单上了。父亲不愿受这种窝囊气,就决定返回故土谋生。于是举家北迁,来到现在这个城市。父亲做出这个大举动,是因为心里仗着自己的二侄女也就是秀飞的二堂姐在这里的省民政厅做事,侄女婿还是省民政厅长,心想给他安排个工作应该没问题。这可以说是直爽人又夹了个小算盘,该应两头没着落。
                    侄女亲热地接待了自己的叔叔,自从梁家的老药铺在她父亲也就是梁家后代的长子的手上因为吃喝嫖赌而破产之后,叔叔去外省谋生,她则参加抗敌演剧队到了重庆,然后又到鄂豫皖边区。亲人分别二十年了,重逢自然是亲热的。但侄女说,叔叔的生活困难我可以帮助,但工作问题,还得由你那个区的民政部门来具体安排,她不能直接给自己的叔叔安排工作。这话当然也在理。所以秀飞的父亲不停的跑区民政局,请求安排工作。但哪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呢?父亲从原单位拿的一点还乡费已差不多花光了,父母只好让秀飞去读专科学校,吃公费,小妹妹呢小学刚毕业,初中总还是要读的。
                    在没找到住房之前,一家人是寄居在姑父母家里。姑父在银行做事,苏州人,一表人材。三个表姐可以说是苏州美女,每个都像一朵花。秀飞记得夏天暑假的一次吃饭,大人都不在家,三个表姐和秀飞、小妹妹坐在方桌边,阳台的大窗户敞开着,对面的楼房是个什么机关,什么时候那楼顶的平台上有了一个男人,仿佛在那里散步,一圈一圈的转悠,眼睛却不住地朝这边瞄。大表姐首先发现了,说:你们看那个人。于是去把阳台窗户掩起来了。大表姐高中毕业时报考电影学院,但没考上,到中学当了老师。二表姐高中毕业报考中央戏剧学院,第一年没考上,第二年如愿以偿。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她就把她以前的所有信件,秀飞觉得一定包括一些情书,都塞进炉子点着烧开了一杯牛奶,那个以前每周都要来一次的表姐的同学在医学院读大二的小伙子就再也没来过了。三表姐当时正读高一,像个小丫头似的不多话,可秀飞却偏偏喜欢和三表姐接近。他从来没喊过她三表姐,当然也不好喊她莉莉,就是什么也不喊,直接说话。但三表姐却喊他秀飞。在他还没去考专科学校的时候,三表姐知道他爱看小说,一天放学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长篇小说来,说:秀飞,我给你借了一本书。他觉得从那以后三表姐就在他的心里了。
                    秀飞去看望姑父母的时候,没看到三表姐,二表姐在北京,只看到大表姐和表姐夫。姑母去厨房给秀飞弄什么东西吃。大表姐问秀飞:“那里怎么样?”
                    秀飞不想说矿山是比较艰苦的,那么多人都在那里工作呐。就说:“并不怎么艰苦的。”
                    大表姐说:“哎呀你怎么怕艰苦啊,年青人不要怕锻炼。”又望着表姐夫,“看看,年青人怕艰苦。”
                    表姐夫就接话道:“年青人不要怕艰苦,多锻炼有好处。”
                    秀飞心里好闷哦,谁怕艰苦了?怎么我说不艰苦反倒成了怕艰苦?
                    大表姐当中学老师后,追求者很多,但她都瞧不上。后来别人介绍何之林在大学当讲师,她才同意和他谈。但希望他入党。他也就积极争取入党。他在得到入党已经被批准的内部消息(还没宣布)后,马上打电话给大表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现在来吧。”“哦,什么好消息?现在能说说吗?”“我入党批准了!”这个情况是大表姐事后说给大家听的。秀飞觉得大表姐有点假模假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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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2013-03-02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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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8楼2013-03-06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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