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时的阳光越过辽阔的海平面,斜斜地照射到这个小岛上。岛上的树木在咸涩海风的往来穿梭下,摇出阵阵喧嚣的低语。
“看哪,看那两个人……”
“他们是恋人。”
“不,他们是仇人。”
它们小声而愉快地交谈着、猜测着,朝阳让它们从树叶到枝干都兴奋地像喝醉般泛上一层酡红。
两个小小的身躯并排躺在沙滩上,像是两枚不小心掉在沙滩上的贝壳。海水渐渐涨了上来,一来一回地卷过两人的脚底,引得他们一阵发笑。
“十四,你说会有人找到我们吗?”白色的身影笑累了,就蜷起身子侧着脸问道。
“肯定没问题的。”黑色的身影回了他一个充满信心的眼神。
两人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走吗,银时?”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灼得沙子有些扎人的疼,黑色的身影动了动一直紧扣着十指的那只手。
“走吧。”
两串小小的脚印从沙滩边缘慢慢延伸开来。土方跟在银时身后,看着他一头柔软的银发被海风吹乱,忍不住伸手去摸。
“不要乱动阿银头发!”银时气呼呼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撒腿跑了起来。
“别跑。”
土方抓紧了银时的手,借着银时往前扯的力气也跑了起来,两人的脚印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被海水一冲,又归为乌有。银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土方猝不及防,和他撞了个满怀。
“十四,”银时把两人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举到眼前,把自己的右手也附了上去,“我们……能一起回去吗?”
“可以的。”土方拉过交握的手,低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夜晚的篝火噼噼啪啪,在黑暗的王国里开辟出一片光明的领土。
银时靠在一边,看着土方映在山洞墙壁上的影子一跳一跳,便捡了根树枝去戳影子的脑袋。
“喂你干什么呢!”土方扭了扭身子让影子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随手捡了颗石子丢银时。
被石子在脑门迸了个脆响,银时也不恼,对方的逃避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越发嘻嘻笑着追着墙上的影子不放。
“混蛋!”土方一时气恼不过,干脆一脚踢翻了中间的柴火堆。
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海风灌进山洞里呜呜作响,一个回旋便将洞里的热气消耗殆尽,伴着海浪声和林木的摇动声,仿佛百鬼齐唱。银时看着原处比夜更深的大海,一浪一浪地将浓重的黑暗从海里往岛上挤,让人觉得整个胸腔都沉闷了起来。
“呐,十四,我们真的能得救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十四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亮。
“你说谎!”银时突然站了起来,“我们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五天?七天?还是十天?没有人来管过我们,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来,他们早就忘了我们了!”
少年的嗓音在山洞里撞出层层回响,荡出老远。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几声压抑的抽泣。
“十四、十四你哭了?十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银时有些慌张,他摸索着爬到土方身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不管是他的手,还是土方的手,都冷得可怕。
银时赶紧七手八脚地扒了扒那堆灰里没烧完的火星,蹲在山洞口挡着风拿枯草重新引着了火。微弱的黄色光芒重新在洞里亮起,映得两人的脸色略微有了血色。银时轻声喊着土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挨近他。
“对不起让你生气了……”银时抱住土方还在颤抖的身体,在额头上深深印下一个吻,“你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
阳光总是有着这样神奇的魅力,能将夜晚的一切不快一扫而空。
银时打量着岛上的树林,回头笑着说:“十四,你看我们是不是能做个木筏。”
土方没搭理银时,只是一声不吭地沙滩上画着什么,最后在银时脚下画了个框,又退开来观赏了一番,这才拍着手笑:“完成,你可要按规矩走哦。”
银时低头一看,也笑了出来:“没沙包怎么玩跳房子。”
一颗石子又精准地朝他的额头飞去。
疯了半晌,两个人精疲力尽地躺倒在了沙滩上。顾不得沾上满身的沙子,土方滚了几滚到银时旁边,撑起身子睁着对大眼睛认真发问:“银时,你在这里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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