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顺吧 关注：5,547贴子：147,427
不过既然开了坑...我会咬牙写下去的...我果真写文千万不能回头看...
冬天的夜总是降临得早些，首尔的雪已经停了，路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雪地上折射出一片灿烂的浮光掠影，伴随著欢快的圣诞歌，这个城市忽然变得像一个天真烂漫的童话世界一样。
这些繁华穿过车窗，倒映在朴兴秀茫然忧郁的眼睛里，无法温暖他充满恐惧的内心。
全首尔的人彷佛都在今天跑了出来似的，无论是人行道还是车道都堵得水泄不通，前往医院的路变得漫长得彷佛无尽头，他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够等待。
到达医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了，早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宋河晶只好亲自到门口接他进来。
起初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朴兴秀只是安静的跟在她后面，几次想开口却还是闭上了嘴。
想问问韩泰善怎麼了，又害怕被她质问来龙去脉，他还没有对她坦承一切的勇气。
那他还可以说些什麼? 道歉?还是解释?这两样的对像都不应该是她，但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没有无耻到这地步。
所以最后，他什麼也没有说出口。
医院非常的大，特别安静，来往的医护人员或是行色匆匆，或是神情严肃，让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沉重的感觉。
宋河晶一路沉默，目不斜视的向前走，与他形同路人一般，这样的态度，让他更加心虚不已，他们一直走到了血液内科的病房前，宋河晶才缓缓放慢脚步，然后停下。
”朴兴秀，在见韩泰善之前，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先答应我？”她没有转过头，背对著他问。
”好，我答应你。”朴兴秀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道，语气中带著急於讨好的意味。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的背影有一半埋藏在阴影之下，肩膀微垂，看上去特别的疲惫和虚弱。
她的声音充满有气无力的倦意”既然你是主动打来找我的，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对韩泰善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如果是的话，那你今天见完他，就永远永远的不要再来打扰他了，好吗？”
朴兴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有些结巴的问道”为....为....为什麼?”
“韩泰善他病了，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治疗，心情不能起伏过大，我想你在的话，他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站在医生的立场，我不希望他带著这样的情绪进行治疗，我不想他好不了。”
宋河晶的声音平缓，听上去什麼感情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
朴兴秀有些激动的绕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一下子将她笼罩起来，原来她的眼睛早已经红了，泪水快要溢出来，刚才一路的沉默都是在强忍著泪水。
”你说什麼？他......他得了什麼病了?!他......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麼不过三个月......不可能的......”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著。
宋河晶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三个月......三个月足够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完成所有心愿并且死去了，还不够吗？”
朴兴秀似乎真的被她吓坏了，用力的揑著她的手臂，眼睛一下子充红”你不要告诉我他得了癌症晚期，不可能的，他耳朵不好，年年都会去做身体检查的，怎麼可能现在才知道。”
眼泪顺著他的脸颊从下巴滴下，宋河晶看著他的泪水一颗颗掉到地上，心里忽然有一种为韩泰善报复了的快意。
”不是癌症，”她否定了他的猜测”不过，也没有好多少。是Aplastic Anemia，再生性障碍贫血。”
她是在他到来之前半个小时才刚拿到的报告。
他一脸茫然的望著她。
”你跟我来。”
她将他带到了血液内科的深切治疗部，再往内走，走到了深切治疗病房。
相隔了三个月后，朴兴秀终於隔著一块大玻璃，再次见到了韩泰善。他看到他的时候，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几乎无法相信床上的人和三个月前的，是同一个人。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见他，他面容虽然有些憔悴，却未至於像现在这样......像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一样。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深切治疗病房的病床上，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难以察觉，口上带了一个氧气罩，他的脸本来就小了，几个月没见变得更瘦更憔悴了，脸上几乎布满一大大小小的吓人的乌青，大半张都藏在了显得有些过大的氧气罩里，这麼高大的男人，此时看上去居然脆弱又可怜。
这样凄惨的样子，是他怎麼也没想到过的，以前的高南顺到处嗑嗑碰碰，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却也精灵得很，要害都知道要怎麼躲开，所以从未也不至於真的受到什麼重大的伤害，被狠狠揍完没几天，又回复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管是从前的高南顺，还是现在的韩泰善，都不应该是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
朴兴秀抬起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好像这样他就可以穿透玻璃，亲手摸一摸床上的男人一样。
宋河晶抬眼望著玻璃上朴兴秀的倒影，他那张总是那麼自信强势的脸上，此时充满悲伤和难以置信，甚至......还有自责和心疼。
她怎麼能够将这个人和当日那个绝情的人想像到一起？一定是错觉，她想。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真的”高南顺”呢，就算是真的后悔了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又能如何？
“朴兴秀，你见了他，也该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进行治疗，一个稳定正面的情绪对他的治疗百利而无一害，作为医生，我并不希望看见任何对治疗不利的因素影响到他。”她语调刻板，毫无起伏”所以，请你谨记遵守自己的承诺，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你现在看到这样的他，或许会可怜他，同情他，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想要弥补他，可是你记住，当初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他，就该坚决到底，不然，你的拖拖拉拉只会将他伤害得更深。”
朴兴秀一声不响，只是贴在玻璃上的手指微微绻曲起来，就像想抓住些什麼一样，而双眼仍然失神的望著那张雪白的病床，不知道在想什麼。
彼此都沉默著，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河晶似乎是倦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转身离去。
朴兴秀却忽然开口了”宋河晶，告诉我，他......他患的到底是个什麼病?为什麼......为什麼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微微的发著抖，听上去充满了不安和惶恐,就像一个迷路的孩童一样无助。
却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他。
所有人都退出了病房,只有朴兴秀仍旧雷打不动的站在韩泰善的床边。
宋河晶转过头皱著眉瞪他，几乎在她忍不住要开口赶人的时候,床边的男人终於动了,他伸手去理了理韩泰善略长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放开手抬头道”我在门外等你。”
朴兴秀退到门外，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他双手十指交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上，彷佛在向神明祈祷一般。
他的头像快要裂开一样的疼，可是都比不上心脏像被搅碎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岁月那麼长，他就是用一生去补偿又如何，可是原来一瞬间的错过，竟然会是粉身碎骨、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悲伤的将脸埋在双手中。
宋河晶说，他耳朵听力原来那三成，是经过好几次的精密手术才修补回来的，但是因为高烧炎症影响，连那三成的听力都失去了，这一失去，便是彻底的失去了，再也补不回来了。
韩泰善永远都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那些已经被他遗忘的回忆，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忽然无比清晰的记起来。
在韩泰善被他赶走之前，曾经许多次发过短信给他，其中好几次，他都向自己抱怨生病很辛苦......他让他自己开车去看医生。
现在回想起来，韩泰善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在发烧了，哪里能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医院。
该死的自己，怎麼会那麼的狠心。
”朴兴秀，你现在哭有用吗？”
不知道什麼时候，宋河晶已经从病房出来了，双手插在医生袍的口袋里，垂著头木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
朴兴秀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双目失神的看著她插在口袋里的手。
他脸上都是泪痕，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神黯淡，和他线条刚硬的脸极之不相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还未到伤心时。
”要哭的话，里面的人才是最该哭的人。”宋河晶转身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那个人，是韩泰善外公的助理，他外公过两天，也要亲自过来了。”
她顿了顿，垂下了眼睛”你知道吗？他跟我说，韩泰善在一年前跟他外公彻底决裂了，原因是因为他准备要跟一个他外公大力反对的人结婚。也是因为这样，韩泰善失踪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都没有人知道。”
”朴兴秀，你知道吗？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从高中的时候便是这样，你一出现，就占去了高南顺所有的眼光，这麼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麼幸运，你到底凭什麼？凭什麼总是占去他所有的目光和所有的爱？！”
朴兴秀自嘲的笑了声”呵......幸运？......我幸运?......”
“宋河晶，我是世上最蠢的人！你早就认定了他就是高南顺，你不过见了韩泰善寥寥数面，就可以坚定的相信他是高南顺，而我，跟他朝夕相对，明明我的心都已经告诉了我真相，我却还可以被几张鉴定书蒙骗，那麼狠心的将他推开。”
宋河晶震惊的抬头瞪著他”朴兴秀，你说什麼？......你知道了韩泰善是高南顺?!”
“嗯。”朴兴秀面色惨白的闭上眼睛”我那天来医院之前就知道了......后来我拿了他的头发去跟他爸爸做亲子鉴定，父子的机率是99%。”
宋河晶脸上的表情几翻转变,从震惊到不知所措,从伤心到憎恨。
最终化作两行眼泪滑了下来，她声音哽咽的骂道”朴兴秀，你这个大混蛋，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失控的眼泪勾出了他压抑多天，快让他发疯的情绪，自责的，心疼的，后悔的，各种各样的。
他抬手擦去止不住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我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账东西......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就是南顺，一定是上天给我的另一个机会，将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那时就对自己说，我要将他永远绑在我的身边，一定不会再放他走。他真的很善良，笑起来的时候和南顺一模一样，总是包容我的一切，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对我好，爱著我，而我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想著南顺......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个内心特别自私丑陋的人，这样肆意的伤害他，挥霍他对我的爱。我将他当作替身的同时，其实早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我却始终害怕承认，那简直就是一种背叛，我一味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对南顺的移情作用......其实我的心早已经告诉了我，他就是南顺，他们明明那麼多的相似，才会慢慢让我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可是我却无法看清自己的心,真正的真相明明就在我心中,我却去相信那tmd所谓事实,所谓真凭实据!.....最后搞成这样的结果，我活该，我可恨......一切都报应在我的身上,我毫无怨言,真的,我宁愿我代替他去死啊!”
宋河晶掩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痛哭出声，他的痛，他的悲鸣，深深的感染了她，她几乎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他此刻有多痛多苦。
”可是为什麼？为什麼又是他来承受这一切，这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宋河晶，我真的要疯了，我不知道怎麼办。我只能眼挣挣的站在一旁，看著他被命运折磨，却无能为力。我真是个窝囊废，我以为这麼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保护我爱的人了，可是到头来，我还是什麼都没变，还是当年那个傻傻的愣小子......呵呵......”
我心碎啊!简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被抛弃了的读书真的很心碎啊!
气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