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冷煜放在树下,郝哲学把身上的外套搭在他身上。
“你在这里等我。”
他必须去找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借以休息,也需要找到水和草药。
他们本来就在林中深处,根本看不到是否有山壁,找山洞休息是不可能了。郝哲学只能把目光放在树上,一路上一边做标记以便找回去,一边查看这些参天大树是否会有能容纳人的大洞。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和行为,有点异想天开。
森林就像原始的宝库,在郝哲学发现枯黄的生姜叶后,他焦急的心情才有些安稳下来。在农村长大的郝哲学,对基本的农作物还是认识的。他挖了好几块出来用薄毛衣包好,顿时一阵秋风吹来,只穿了件内衣的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郝哲学这人啥都怕,冷也是其中之一。
再深入下去也没有找到山洞或者树洞,郝哲学抱着一堆生姜和野果寻着做的记号往回走。他还是挺担心冷煜的,虽然性格有点问题,但至少是他设定的主角,不知为何郝哲学看着冷煜时心中对这个世界的惶恐才会稍微压下去。毕竟,还是有他“熟悉”的人。
好不容易找回去,郝哲学却只看到自己的外套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他捡起衣服,温度已经消失了,被外套盖着的小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郝哲学四下打望,这样人迹罕至的密林中,视线能达到的区域实在很远。好在被踩踏的灌木草丛看得出冷煜走的路,郝哲学咬了咬牙跟着痕迹追了上去。
那个小混蛋,都病成那样了还乱跑什么!
才跟着痕迹走了没多远,郝哲学就听到一声嚎叫传来。
他顿时一怔,立刻就朝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声音一听就是大型肉食动物的怒吼声,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冷煜走去的地方!郝哲学先是不要命的往前跑,脸颊手臂被树枝划破也毫不在意,只不停大声吼着:“住手!停下来!”妄图用自己的能力命令那个只老虎!但紧接着便又是一声嚎叫!
郝哲学突然停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他前方,树木草丛枯萎的速度能够用肉眼识别,而栖息在树上的小动物也都摔落在地上,尸体干涸得像是死了很久被暴晒过一样!很快枯萎的速度就来到了郝哲学面前!郝哲学下意识退后一步,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又转身朝后跑去,他下意识的觉得被枯萎的速度赶上,会很惨。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都是虫鸣鸟叫的声音时,郝哲学这才停下来。他身后就是干涸枯死的森林,而他站着的地方即便是深秋却充满了生机。郝哲学确定树木没有继续枯萎后,才放心的往回走。
他忘了。
忘了自己给主角设定的能力是——毁灭。
什么时候力量觉醒,郝哲学是没有设定的,毕竟一下就转换到了十几年后。
而郝哲学也刚打算把文章类型转换成种田文,更把能力设定抛到了脑后。更何况,他也还没来得及仔细设定冷煜的能力,只说因为他的力量是毁灭,能够让万物死亡毁灭,所以更喜欢也珍视女主的能力。
等郝哲学找到冷煜时,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干尸一样的老虎尸体前。
似乎察觉到视线,冷煜转身看向郝哲学。漆黑的眸子里往日的算计得意鄙视这些情感早已消失,只犹如夜幕深邃却毫无波澜。稚气未脱的脸紧绷着,若不是他紧咬着嘴唇直至出血,倒像是一具死气沉沉毫无感情的木偶。
见他他身上衣衫有几处染血的抓痕破洞,又想起小孩正在发高烧,他立刻问道:“没事吧?”
面对郝哲学的疑问,冷煜没有开口。
郝哲学也不在意,最近他都习惯了。他朝冷煜走去,看他衣衫褴褛想要把外套给他,也想检查下他身上有没有伤。而冷煜看他靠近,却是猛的退后几步,大喊道:
“别过来!”
郝哲学停下脚步,有些不解。
“……我做的。”冷煜看向干尸老虎和四周枯死的动植物,冷声道:“这些都是我干的。”
“嗯。”
见郝哲学淡定的点头,又一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冷煜眼眸眯起,稚嫩的脸上竟然露出有些危险的表情:“你不怕死么?”
“怕。”那妥妥的怕啊!要是不怕,他刚穿越时就自杀了!可他没有勇气啊!!!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是小孩想要的,他顿时面色冷了下来,脚下踩着枯叶竟然渐渐变成灰烬,被风吹得飘荡在空中。冷煜看向郝哲学的眼神变得极其冷漠,发现由自己引起的现象后,竟然勾起了嘴唇。
“等下再说这个,我找到了生姜,能治你的病。”根本没有注意到异样,也没有看出冷煜眼里的冷漠,更感觉不到杀气的郝哲学,摇了摇手里装着生姜野果的毛衣。
“……生姜?”杀气稍退,已经开始渐渐变成砂砾的干尸老虎,勉强算是保住了全尸。
“是啊,能退烧驱寒。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呢。”郝哲学接着说道:“我们得找到水源,我发现有种果实壳挺厚挺大,可以用来熬姜汤给你喝。你喝了后病就会好了。”
树木都枯死后,视野宽大了很多,郝哲学四处打量着。由于这片区域的动物也都挂掉,也是极静的,很快郝哲学就听到流水声。
“……你不怕吗?”
郝哲学重新把目光放回冷煜脸上,一直紧绷着脸表情稀少的少年,此刻眉头紧锁,紧咬着嘴唇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双明亮饱含着期望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期待。冷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你不觉得这些很可怕吗?”
郝哲学顿时内心有些五味陈杂,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样的能力,是很恐怖。
写文,特别是这种玄幻类型的文,主角能力不强不特别,简直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一切都是小说,是虚假的。不管多少深仇大恨,多少血腥罪孽,多少苦难悲剧,都是由文字编织的。但当这些变成真实,上帝视角便会失去作用。
就如眼前快要哭出来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孩子,他畏惧着自己突然出现的力量,更畏惧会被别人恐惧。这种真实的情感冲撞,让身为作者身为始作俑者的郝哲学心脏像是被揪住一样难受。
看郝哲学沉默无语的模样,冷煜紧握着拳头已经渗出了血,紧绷着的身体也在发抖。
他想,如果这个人敢因此抛下他一个人逃走的话——
他一定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