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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⒎城 ⒓宫】.搬文〓《凤于九天》28·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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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依旧给老婆大人~


IP属地:上海1楼2013-03-06 12:38回复

      文案:
      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丞相烈中流的几句建言,
      给了苦恼许久的西雷王容恬莫大帮助——
      总是被动找寻心毒的解药不是办法,
      让离国君主若言一味欺压也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他容恬何不善用手上的力量,
      来一个针对离国的全盘扰乱计划?
      扰乱有三招——刺杀、内乱、大军扫,
      这回,定叫若言寝食不安,左右支绌!


    IP属地:上海2楼2013-03-06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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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容恬一向冷静自持,这时候也不禁心头大震,惊喜交加,连忙追问:「有什么方法?丞相快说!」
        烈中流道:「大王尝过被囚禁的滋味吗?被关在一个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地方,被世上人遗忘,不知道今生是否还可以重见天日,那种滋味是极为痛苦和绝望的。」
        他不立即回答容恬的问话,却忽然转到这个话题,语气低沉,充满唏嘘。
        容恬心里稍感愕然,不过并没有开口打断。
        他以一种给予对方尊敬的心态静静听着。
        烈中流是条理极清晰的人,在这种时候回忆往事,应该有他的理由。
        烈中流继续说道:「我被囚禁在天地宫时,为了暂时抛开心中的烦恼抑郁,打发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时间,曾大量阅读天地宫内的典籍。说起来,那个地方虽曾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几年,却也让我遇上了在别的地方绝不可能遇上的人和事。」
        容恬恍然道:「天地宫是最有名的敬神之地,几百年以来,一定保存了大量的关于阳魂和巫毒的典籍。」
        烈中流点头,「是有不少。」
        容恬双眸精光迸射,心中顿生希望。
        同时又不禁惭愧。
        自己实在太迟钝了。
        到处派人搜集心毒和拓照族的资料,为什么居然没有想到东凡的天地宫?
        说穿了,心毒和阳魂都属于神佛鬼巫一流的东西,这本来就是天地宫那些祭师们的老本行。想当日,鹿丹之所以能从自己身边把凤鸣绑走,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东凡早就在自己掌握之下,搜查天地宫只是一句话的事。
        容恬不得不承认,一旦涉及到凤鸣的安危,自己就再不像平常的自己了。
        放在平时,这完全不需要烈中流来点醒。
        这小家伙,牵走了他大半的心思。
        容恬向烈中流请教,「丞相在天地宫花了几年的时间看这方面的珍奇典籍,一定对巫毒有独到的认识。」
        烈中流淡淡笑道:「首先要提醒大王的是,这些珍奇典籍,我只看过一部分,天地宫是东凡圣地,几百年来收集的典籍数不胜数,而且大部分内容艰涩难明,看一本要花费很多工夫。别说几年,就算给我二十年时间,也未必可以全部看进去。」
        「只要书还在,丞相随时可以再看上二十年。」
        「书不在了,」烈中流唇角逸出一丝惋惜的苦笑,「鹿丹当日得势,不但杀死了天地宫的所有祭师,还毁了天地宫的所有珍藏,并且在天地宫的藏书室里放了一把火。他对天地宫的恨,真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化解。」
        容恬蹙眉道:「丞相,我们是否让话题先回到最重要的问题上。刚才丞相说了,对凤鸣的状况,有对付的方法。请丞相先谈这个。」
        烈中流答道:「天地宫中许多藏书,确实和巫术有关。虽然并没有明确提及拓照族或者心毒,但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名叫《束魂异术》,书中提及好几种古老的控制他人生魂的邪术。」
        容恬神色一动,「丞相说仔细点。」
        烈中流说:「上古神异邪术,现在只存在我们的传说之中,但从书上看,这些不可思议的法术曾经在这片大地上盛行一时。大王不妨以西雷开国历史为例子,回想一下,西雷三大神器之一,无双剑的来由,不正是和咒语法术有关吗?」
        他说得一点没错。
        无双剑的来由,几乎每个西雷人都耳熟详闻。
        西雷第一代的大王,曾经和他的亲兄弟并肩作战,与魔物为敌,双方恶战不休。
        为了杀死魔物,安氏兄弟花费十年的时间,用自己的热血铸就一对宝剑,并在上面下了咒语,诅咒此剑无双,也就是说,此剑虽然是一对,其两剑主人的命运却无双。
        持有双剑的两人,一人若死,另一人必亡。
        安氏兄弟设下圈套,把其中一把宝剑经过种种方式不引人怀疑地送到了魔物那里,让魔物成为它的主人。然后兄弟中的哥哥,拿着另一把宝剑,刺心自杀。
        就这样,他死亡的同时,也带走了魔物的生命。
        魔物死了,一方终于得到安宁。
      I


      IP属地:上海3楼2013-03-06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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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下来的弟弟得到百姓拥戴,建立了强大的西雷王朝,成为西雷第一代大王。
          容恬作为西雷王,对自己祖宗的历史当然非常清楚。
          无双剑,甚至可以说,还是他和凤鸣浓情蜜意的明证之一。
          容恬说:「丞相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一切和凤鸣身上的毒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无双剑可以为凤鸣解毒?」
          烈中流摇了摇头,微笑道:「鸣王的中毒让大王太过焦虑了,反而让大王无法看得更远。我用无双剑举例,只是为了让大王明白,在很遥远的过去,发生在鸣王身上的邪术曾经盛行一时,从这一点,大王会想到什么?」
          容恬接触到他微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被勾起的一腔兴奋,反而消去了大半。
          这位西雷王反应敏锐,隐隐约约中已经明白,丞相所说的「有」办法,恐怕……未必就是自己正迫切盼望得到的那种办法。
          血液沸腾着,大脑却冰雪般冷静下来。
          容恬沉思片刻,既像问烈中流,又像是在问自己,「这些邪术既然一度盛行,又如此厉害,为什么到如今却反而失传了?」
          烈中流抚掌大叹,「不愧是大王,这正是最重要的地方!」
          看向容恬,眼内不乏赞许的光芒。
          「鸣王身上的毒确实厉害,如果找不到针对性的解药,而大王又抱着当前的态度,只能继续一筹莫展,最终意志消沉。但是,大王,你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为什么这一次却不能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呢?」烈中流侃侃而谈,「邪术再厉害,最终却没落到如今的地步,传人寥寥,几乎为世人所遗忘。现在十一国的强者,有哪一个是光靠邪术起家的?可见邪门歪道,不足为惧。再厉害的邪术,也有它们的破绽,那就是人本身所拥有的坚强意志。」
          「坚强意志?」
          「是的。巫毒这种东西,其实大多数借助幻象梦境,诱人堕落崩溃,说到底,只是利用人性的弱点而已。假如被施法的人心志坚定,不惧战斗,巫师就无法得逞。鸣王本性澄净,与世无染,是最不可能被幻象引诱堕落的人,大王要相信他可以凭藉自己的能力,破解目前的局面。」
          容恬思索着他的话,良久,唇边逸出一丝苦笑,低声问:「丞相还想象上一次那样,让我放手让凤鸣自己去闯吗?凡人之爱,把爱人囚禁在身边,只是成全了自己。而王者之爱,是要成全对方。因为丞相一番话,我放手让凤鸣去天下游历,结果却是……」
          他闭上眼睛。
          一阵沉默后,俊容无波地说:「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如果丞相只是想宽慰本王,却又说不出真正的戒毒方法,那这番谈话,就此结束。」
          因为对象是自己非常器重的烈中流,容恬才给予很大的宽容。
          换了别人,事关凤鸣的安危,这样勾起他极大的希望,却又立即打碎,很难就此脱身。
          烈中流却并没有露出一丝感激,反而把目光投向床榻那一头,静默许久,忽然失笑,「恕中流直言,大王对鸣王太不了解。」
          「你说什么?」
          「鸣王的斗志和毅力,远超大王想象。大王总把鸣王看做需要保护的弱者,所以无法对事情做出恰当的判断。但我坚持自己的看法,区区心毒不会打败鸣王,他能凭自己的意志度过这一关。鸣王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烈中流转过脸,面对容恬,「有些时候,越单纯的人,往往越坚强。」
          容恬和他目光对撞,隐隐溅出火花。
          半晌,容恬的目光缓和下来,叹了一口气,「希望如你所想。」
          接着又问:「丞相除了那么翻来覆去的相信鸣王,坚强之类的话,是否还有其它实际一点的建议要给本王?」
          「有。」
          「丞相请说。」
          「大王不应该再呆坐在鸣王的床边了。假如离王必须入梦才能和鸣王相见,那么大王你,为什么不尽量让离王少睡点觉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
          容恬神色一凛,顿时眸光大盛,「丞相说得好!这种时候,怎么能让若言睡得安安稳稳?本王要让他寝食不安,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对凤鸣做任何事。」


        IP属地:上海4楼2013-03-06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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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接到消息的众人都到了议事厅。
            恰好曲迈也回来了。
            追杀余浪而负伤的曲迈放心不下少主,伤还未养好就匆匆从外地赶回,一进城守府就听见容恬召集的命令,顾不上和兄弟们说话,立即一瘸一拐地跟着大家过来。
            崔洋一到就问:「西雷王召集我们过来,是不是想到了解毒的方法?」
            容恬道:「丞相到来,为本王拨开了不少迷雾。」
            他把刚才和烈中流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番。
            然后双目一睁,灼然有神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沉声说:「凤鸣正在生死线上和离国若言作战,我们绝不坐视。所以本王决定,给离国来一个全盘扰乱计画。」
            西雷这边的精英是伺候王族的人,还算忍得住。
            萧家个个是刀口舔血的热血汉子,早被当前的局势憋得浑身发痒,郁卒到死。
            一听容恬要「全盘扰乱」,精神大振。
            个个跃跃欲试。
            连罗登也拍着大腿,叹道:「我们真是太迟钝了,果然像西雷王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离王找麻烦,最好烦得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冉青摩拳擦掌,「只要能对我们少主有用,西雷王尽管吩咐!」
            「分三步走,第一步,」容恬唇角凌厉地一勾,吐出两个字,「刺杀。」
            罗登是萧家目前的负责人,想事情比较全面,立即提醒,「这恐怕不妥,城守大人不是说过,少主现在的魂魄恐怕在若言身体里,如果若言出了意外,会伤及少主。正是因为这个顾虑,西雷王才取消了刺杀计画呀。」
            容恬微笑道:「这个简单。让我们姑且留着若言的小命,但若言手下那些大臣们,就要倒霉一阵子了。」
            大家一听,已经明白过来。
            崔洋青春洋溢的脸孔立即笑得露出白牙,「对呀!不杀若言,把离国那些官儿干掉几十个,也够若言郁闷的。」
            曲迈活动双手,十指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咬牙说:「很好,第一个把那个该死的余浪干掉!」
            他心里想着的是洛云。
            洛云追杀余浪,最后反而失踪,这分担忧一直沉沉压在年轻高手们的心头。
            他们和洛云亲如手足,谁也不愿意去设想洛云已经遇难。
            冉青强笑着,大掌拍在曲迈肩膀上,「腿还没有好利索,就想出去干活?这次的机会你就让给我吧。你老实点待在这里,免得洛云回来,找不到一个人。」
            曲迈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伤而被撇下,激烈地反对起来,立即要以「没有好利索的」腿脚和冉青比试一番。
            崔洋却偏帮冉青。
            罗登老脸一沉,「在谈正事,胡闹什么?你们被少主惯得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把萧家这群小子喝骂得不敢抬头,罗登才对容恬道:「这第一步,由萧家负责。」
            暗杀是萧家的老本行,说到萧家在各国的暗线、暗哨,无人能及。
            以罗登目前的身分,完全有权暂代凤鸣对杀手团下达任务。
            所以他这话,连个「请」字都没有,完全是通知一声的语气。
            容恬也知道萧家心目中的主人是凤鸣,而并不是他,对罗登的态度也不在意。
            交出第一个任务,容恬往下道:「第二步,内乱。离国境内的土月族,常年受到王权欺压屠戮,他们早就想再和若言较量一下了。这个机会,他们不会放过。」
            当年凤鸣流落在离国,土月族就曾经帮过大忙。
            因为有这个前科,所以近年来,若言一直在派军围剿,企图屠灭土月全族。
            幸亏土月族生活的地方地势奇特,族人又善于借对地形的熟悉,在复杂的迷宫中东躲西藏,才一次次免于大难。
            在暴政下存活下来的土月全族,当然对离国王族的憎恨又更上一层楼。
            西雷精英们因为大王在面前,不敢太冒失,一直挺守规矩地站在一边。
            容虎眼睁睁看着萧家抢走了最痛快的美差,正担心轮不到自己发挥热量,闻言赶紧向前一步,「大王,下属曾经跟着大王去过土月族,和他们的人认识。这件事,请交给属下去办。」
          I


          IP属地:上海5楼2013-03-06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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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分佩服地叹了一声,「以一人之力,撼动一国之本。鸣王,真是太厉害了。」
              容恬也长叹一声。
              却是苦涩居多。
              厉害有什么用,越厉害越招人嫉恨。
              凤鸣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容恬宁愿用同国加西雷,再搭上一个东凡,来换他睁眼一笑。
              让人不放心的小家伙……
              凤鸣如今已经长大,个子高了,力气大了,四肢修长有力。
              但在容恬口里,却依然是小家伙,小东西。
              总还是……觉得他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嚷嚷着要给自己讲故事,以为接吻是西雷宫廷礼仪的小笨蛋……
              「大王,」侍卫忽然进来禀报,「孔叶心求见大王,他说有急事。」
              「叫他进来。」容恬微微皱眉。
              刚才众人**时,孔叶心居然没有赶来。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侍卫出去传令,不一会,匆忙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走路的人显然非常焦急。
              孔叶心也不知道遇到什么大事,一露面几乎就扑到了容恬面前,大张着嘴急切的要说什么,却只发出荷荷的乱音。
              容恬看他额头上全是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想起这人精通拓照族语言,说不定又发现了和凤鸣身上心毒有关的消息,心内大震,忙道:「不要急,你说不出来,写出来。」
              孔叶心是乱到了极点。
              被容恬一提醒,才想起写字,跑到书桌前提笔刷刷写起来,字颤得七扭八歪。
              写出来一行大字,竟是……
              「王令来了!」
              容恬身为大王,下达王令倒是他常干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本王什么时候给你王令了?」
              孔叶心又刷刷写了几个墨汁淋漓的大字。
              「不是你,是博间王令,他们要把梦庵押去都城问罪!」
              容恬恍然大悟。
              凤鸣在佳阳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博间王族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出了这种大事,佳阳城守是逃避不了责任的。
              本来被抓的应该是孔叶心,但孔叶心却被昭梦庵早一步撤职了,还直接送给了鸣王当手下。
              于是,就只好拿剩下的昭梦庵发落了。
              容恬原本担心的是事关凤鸣,一看是昭梦庵被抓了,顿时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沉吟不语。
              昭梦庵当初把孔叶心「送给」凤鸣,已经清楚自己会成为替罪羊,可以说,代孔叶心而死,保护佳阳众人,正是昭梦庵的打算。
              对容恬来说,昭梦庵又不是西雷人,和自己也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没必要理会。
              但此人如此忠勇,激起凤鸣很大的同情心。
              凤鸣还曾好几次和容恬提起,说昭梦庵这人不错,我们和博间王也算有点交情,以后看看能不能向博间王讨个人情,把昭梦庵要过来,让他继续当孔城守的专用翻译。
              凤鸣啊,你就是这样,顾不上自己,却总去顾着别人。
              容恬止住不断向自己拱手作揖,表示乞求的孔叶心,缓缓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
              正要往下说,忽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次没有侍卫先来通报,可见来的人是有权直进直出的容恬心腹。
              门口影子一晃,容虎的脸跳进容恬视野。
              「大王!」容虎手上拿着一封信笺,又急又气地说:「烈儿留下信笺,偷偷走了!」


            IP属地:上海8楼2013-03-06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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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真是胡涂了!」童山博不屑地哼一声,而后露出担忧之色,对余浪说:「有一事,我没有和别人说,只私下告诉你。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帝星被月星侵扰,是妖人蛊惑国君之象,现在听你一说,果然如此。那个媚姬从前在繁佳就是出了名的祸水,沦落为官妓后,更学得一身蛊惑男人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祸害到离国来了。这么说,大王这些天不上朝,日日待在寝宫里,都是因为她了?」
                余浪心里当然最清楚,大王对媚姬只是利用,并没有一丝爱慕之心,当然更不可能被媚姬蛊惑而置朝政于不顾。
                能够让大王这样忘情的,恐怕是另一个比媚姬破坏力更大的人。
                媚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碍眼的女人。
                而鸣王?
                不管是活蹦乱跳,领着萧家人马到处惹祸的鸣王,还是中了剧毒,奄奄一息的鸣王,都是——天大的麻烦!
                余浪多日来,不断想起自己和鸣王的那一次见面。
                同时,也想起一直以来收集到的关于鸣王的各种情报。
                余浪一生中遇到过无数厉害人物,但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明明是又笨又呆,但偏又常常能花样百出,总作出一些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的西雷鸣王,他心里就隐隐发悸。
                难道,这鸣王真如老叔所说,是天降妖孽?
                不管谁招惹到他,都会被老天降下灾难?
                余浪一边对这种近妖之词嗤之以鼻,一边却也暗中担心。
                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只递给童山博一个温顺的淡泊的苦笑。
                并不是信不过童山博这个本族长辈,只是他一向为离国处理机密事宜,做事比一般人谨慎小心百倍,没有绝对必要,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大王身边的秘事。
                童山博心中早有结论,见余浪苦笑,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把拐杖咚咚在地上敲两下,以示愤慨,「了不得!这狐狸精身分未定,就已经蛊惑得大王不上朝了,如果继续把她留在王宫,那以后岂不是国无宁日?日后要是大王真有娶此女为王后的意思,老头子第一个反对!就算大王要砍下我这颗脑袋,我也非要力争到底!」
                对他的义愤,余浪很配合地递了几个敬佩的眼神,恭肃地道:「老叔不愧是国之栋梁,忠铮老臣。」
                轻赞两句。
                把童山博搀扶到三重门前,循循叮嘱他小心走好。
                看着老人踯躅的背影走远,才转身向王宫内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来英阁。
                来英阁里,鹊伏像平时一样等待着公子归来。
                看见余浪缓步而来,鹊伏赶紧迎到门外。
                他跟随余浪已经很长一段日子,早养成良好的做事方式,进门后,首先口齿清楚地向余浪报告所有和军务相关的重要消息,把驻都城防务的各军动向说了一下,接着就道:「卓然将军有快信刚刚送达,信中说,他已接到大王日前发出的王令,已着手安排去办。不过这样做,难免引起繁佳和昭北那些残存贵族的不满,可能会有人借故闹事,卓然将军请公子有所准备,万一出了事,需要派兵弹压。」
                余浪点头,「知道了。」
                鹊伏把信笺归类在几案左手边,略瞥了余浪一眼,声音低了一点,向余浪问道:「公子,鹊伏有一事不明。繁佳昭北已经落入离国掌中,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不管是过去的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现在对我们离国都恐惧惊惶,温驯如羊,为什么大王还要下令铲除他们呢?这道王令,是不是下得太突然了?」
                余浪在案前盘起双腿,怡然而坐,扫视着一封从西雷送过来的密信,听见鹊伏在身边说出这话,不由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把视线从信上移到鹊伏脸上,「你是见大王天天在寝宫蒙头睡大觉,担心他睡迷糊了,忽然下了一道乱令?」
                鹊伏惊道:「鹊伏绝不敢做这种假设。」
                连忙在案前伏地请罪。
                余浪不以为然,命他起来,深思片刻,才缓缓道:「大王下达的这道王令,看似无情无理,突如其来,但仔细想想,这不但不是乱命,而是极为英明果决。你把地图取来。」
                鹊伏知道公子要亲自教导他,心中大喜。
              I


              IP属地:上海10楼2013-03-06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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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将地图取来,在案几上小心翼翼地展开,洗耳恭听。
                  「离国这两年,国土增加了许多,由西向南,先占据繁佳,而后取得昭北。」余浪修长的指尖,如挑动琴弦般,以优美的弧度勾勒出离国扩张的路线,徐徐道:「但扩大疆域,有利有弊。得到地盘容易,维持对各地的控制艰难。新地盘既然是靠武力夺来,势必经过流血,那些亡国之人看似温驯,但心中必定埋着深深的仇恨。这就好比一个主人,虽然养了无数奴隶,握着万千家财,但奴隶之中有时刻想着复仇的不安分的人。如果主人够英明,就应该先动手。」
                  鹊伏领悟过来,接口道:「那些失去往日权势,苟延残喘的繁佳旧贵族,一直以来对我们离国心怀不满。大王是担心,将来他们可能会利用手头剩余的金钱和人力去反对大王的统治。所以先发制人,命令负责镇守的卓然将军杀死他们,把这些可能制造麻烦的毒草都一根根给拔了,避免留下后患。」
                  和余浪畅谈国家大事,是鹊伏心身最为愉快的时刻。
                  整个人处于既紧张又放松的奇异感觉中。
                  鹊伏视线落在地图上,仔细看了一片刻,忽然脸上逸出一丝欣喜,不由道:「公子,我明白大王为什么要卓然将军同时扫荡梅江沿岸的村落了。他也在担心对昭北的控制不够严,梅江这个位置很重要,如果昭北有人作乱,离国大军必须横跨梅江。先把梅江扫荡干净,牢牢把守,即使将来有什么不测之事,大军随时可以直发昭北腹地,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完,头微微抬起,似要看看余浪听闻这番话后,是否会露出满意的表情。
                  但下一秒,又觉得这个举动实在轻佻大意,对公子不够尊敬。
                  赶紧又垂下头。
                  不知为何,心中很是惭愧。
                  耳边只听见余浪悦耳的声音,云淡风轻般道:「你想对了七八分,已经不错了。」
                  这句表扬,让鹊伏心头一热。
                  唯恐自己再犯任何逾礼之举,鹊伏低声道:「多谢公子教导。」
                  眼观鼻,鼻观心,跪坐得更为正经。
                  余浪却没有对房中这一刻的寂静显出任何不自然,悠然地把地图卷起,长袖流云般拖曳过案面,似要去看剩下的信笺,却忽然停下了。
                  「奇怪。」
                  「公子说的奇怪是指?」
                  余浪脸上露出彷佛抓住一点端倪的凝重表情,喃喃道:「当初杀死龙天,夺得繁佳,我就曾经力劝大王把繁佳的贵族斩尽杀绝,以除后患,但被大王否决了。为什么大王会忽然认识到剪除这些余孽的重要性?最近他一直待在寝宫,为什么会加强对繁佳和昭北的控制?」
                  鹊伏一向了解他的习惯,知道公子这些问题,并不是要向他要答案,而是藉此整理脑子里的各种信息,要摸索出某个重大事件的脉络来。
                  因此,鹊伏并没有做声,反而更加安静,不希望破坏公子的思索。
                  果然过了片刻,沉思中的余浪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似是极小心地倒抽了一口气。
                  又像不敢相信。
                  鹊伏忍不住抬眼偷窥公子的脸色,恰好余浪视线也转到他身上。
                  「最近四处搜集到的关于沉玉文兰混毒的典籍,我要你全部再阅读核对一遍,你照做了吗?」余浪问。
                  「公子,都做好了。」
                  「结果呢?」
                  「公子所料不差。」鹊伏最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对典籍中关于这个的部分已相当熟悉,立即答道:「虽然搜集来的典籍都年代久远,而且大多数说得很含糊,但去芜存菁,再放到一起对比整合,现在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一些从前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说法。」
                  「仔细说说。」
                  「例如,公子的师傅说的,心毒吞噬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我们最近得到的《毒物搜志》,和《奇说》这两本典籍里也有类似的说法,《奇说》还提到了移魂二字,意思也差不多。」
                  「那中毒者与施毒者的阳魂会在梦中相遇,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一点,也在《奇说》中有提及。而且属下再三翻阅,还发现《古迷津》、《慧及缘》、《拓照旧志》这些书里,也都有因毒而梦中见面的神怪记载。再结合目前大王的现况来说,」鹊伏顿了顿,看向余浪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安,「阳魂在梦中相遇,似乎确有其事。」
                  默然片刻,鹊伏面露不忍,低声说:「公子先不要烦恼。目前种种只是推测,大王未必真就是因为公子下的毒而耽于沉睡。况且,公子才是下毒者,就算真有梦遇这样诡异的事情,鸣王的魂魄也应该和公子您梦遇才对……」
                  「此时来计较谁是下毒者,梦遇应该发生在谁身上这些末节,有何用?」余浪示意下属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安慰,唇边浮起一抹苦涩,「事情还不够清楚吗?」


                IP属地:上海11楼2013-03-06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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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弄的单本字数都不多。。纸大的单本字就很多= =


                  IP属地:上海13楼2013-03-06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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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传来脚踩在枯枝上碎裂的细微声音。
                      两道一前一后的人影,从树荫下转出来。
                      「累死了!喂!我脚底都走出水泡了,我要休息。」苏锦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发现前方那人好像没听见自己的话,还在继续大步往前走,心头火起,提高声音,大吼一声,「我要吃干粮!」
                      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鸟群也被惊飞,仓惶展翅,纷纷扎入头顶蔚蓝无底的苍穹。
                      哼!
                      本公子就不信,这样你还能装作没听见?
                      苏锦超脸露得意,看着绵涯终于转身,朝自己走来。
                      「你是不是疯了?」绵涯沉声道:「我们绕开关卡偷偷潜过来,擅越国界被人抓到要处刑,你知不知道?」
                      竟然还在林子里乱吼。
                      也只有这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笨蛋能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来。
                      「谁叫有人好像耳朵聋了一样,怎么说都听不见?」苏锦超早就走得脚软,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喂,干粮拿出来。」
                      绵涯解下背上的包袱,掏出一块东西,丢给苏锦超。
                      苏锦超拿着立即往嘴里塞,却被这硬梆梆的干粮咯到牙疼,龇牙咧嘴地呸了两声,抗议道:「整天在本公子面前自吹自擂,说你有多能干。我看啊,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叫你准备一点干粮,就只会弄这种比臭石头还硬的东西,你就不会买一点好吃的吗?」
                      想把这小子剥了裤子狠狠打屁股的冲动,再度不听使唤地忽然冒出来。
                      被绵涯不动声色地按捺住了。
                      他也在山林中跋涉了大半天,因为苏锦超叫脚板疼,还在中途背着这娇生惯养的小子走了整整三个时辰。
                      说到饿,其实绵涯比苏锦超更饿。
                      可是刚刚又把包袱里最后一块干粮给了苏锦超。
                      听到苏锦超还敢抱怨干粮难吃,绵涯一怔,反而气得笑了,环起双手,居高临下地问苏锦超,「小肉虫,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自吹自擂,说我能干了?」
                      苏锦超张了张口,一时竟然举不出具体事例。
                      绵涯虽然整天一脸鄙夷地数落苏锦超没用,但似乎也没自夸过他本人多有用。
                      可是……
                      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家伙精明能干的印象?
                      苏锦超没工夫和这粗鲁的家伙争辩这种无聊问题,不甘心地瞪他一眼,「本公子正忙着吃这难吃的石头,没空和你说话。总之,你准备的干粮很难吃,你总不能否认吧?」
                      「呵,你总算说到重点了,小肉虫。」
                      「什么小肉虫!本公子有名有姓!姓苏名锦超!」
                      「这些干粮是我准备的,觉得难吃就不要吃,我还不想给你吃呢。」
                      「拽什么呀?别忘了,是我提醒你准备干粮,不然你早在山上饿死了。」
                      「是吗?请问苏小虫公子,你什么时候叫我准备干粮了?」
                      「当然是在……在……」
                      「是上山之后,走路走到累了,肚子饿了,才对我说要准备吃的,对不对?你当时说,我饿了,你快去准备吃的,然后我就从包袱里掏了吃的给你。你还真提醒得早呀,你怎么不在下山之后再提醒我呢?」
                      「你……」
                      「你什么?没有我,你早饿死了。不,说不定在你饿死之前,就已经喂了山上的野狼了,这附近的狼群一定很喜欢吃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肉虫。」
                      「不许叫我小肉虫!你这个贱……」
                      「你说什么?!」
                      苏锦超喉咙里的那个「民」字,被绵涯忽然变沉的可怕目光吓得吞回了肚子。
                      他像呛到一样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这混蛋!
                      一个平民,整天拽兮兮地压在他苏锦超公子的头上,没天理!
                      等自己回到西雷,恢复苏文书副使的权势,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狠狠把眼前这家伙痛揍一顿!不!用锁狗的链子拴起来,每天揍三顿!
                      现在,只得暂且忍气吞声。
                      苏锦超按捺着满肚子郁闷,假装没看见绵涯吊儿郎当又嚣张过甚的流氓样,低头继续啃着难吃的干粮。
                      偏偏绵涯今天没有见好就收,还继续不识趣地奚落。


                    IP属地:上海15楼2013-03-06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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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涯一直以来,都觉得苏锦超是傻瓜。
                        现在,他知道了,他自己也是傻瓜。
                        他违背了王令,把原本可以完成的任务给弄砸了。
                        他还很傻地,像贼一样守着苏锦超。
                        苏锦超在树下坐着,他就在树上蹲着,蹲得大腿都发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超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走路。
                        绵涯松了一口气。
                        这呆呆的家伙总算记得他的叮嘱,知道要朝着西南的方向下山。
                        在苏锦超走出一阵子后,绵涯从树上悄悄滑下来,缀在苏锦超身后五六丈处,林中枝叶茂密,以他的小心,绝不会让苏锦超发现自己被跟踪。
                        绵涯想,自己始终是要回去向大王请罪的。
                        但在回去之前,还是再暗中保护苏锦超一段路吧。
                        至少,要看见苏锦超成功和西雷官方接上头,有侍卫护送他回都城,那才安心。
                        苏锦超用了将近三个时辰才下山,走得半死不活,脚掌更是疼得好像皮全部磨掉了一样,就快累到瘫倒时,忽然见到前方一座城池,城墙头上灯火闪烁,隐约有士兵在城墙巡逻。
                        「这一定就是那个什么叫书谷的城了!」
                        想到城内的软榻美食,苏锦超鼓起最后一把劲,咬牙走了最后小半里地,却发现日落后,城门早已按规矩紧闭。
                        以苏锦超的个性,当然不是老老实实在城外歇一晚,等城门开了再进去的角色。
                        他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就擂门,边擂边吼,「开门!来人啊!给本公子开门!」
                        擂了半天,城门纹丝不动。
                        只有一个巡逻兵模样的人,从墙头探出一点头,朝下方吼道:「臭乞丐!找死啊?讨吃的滚一边去!」
                        苏锦超没想到回到西雷还被小兵欺负,真是岂有此理,气得脸色铁青,仰头扯着早就渴得冒烟的破铜嗓门大喊,「你才是乞丐!我是堂堂西雷文……」
                        还没说完,那巡逻兵头一垂,一口浓痰吐下城头,刚好沾在苏锦超正在愤怒摆动的衣袖上。
                        苏锦超鼻子都气歪了,提起袖子上一看,那浓痰在衣料沾了一团,滑腻腻的,极为恶心,一边把袖子在城墙上拼命蹭,一边指着上方大骂,「贱民!你等着!等我见了城守,用浓痰淹死你!」
                        正骂着,城门忽然发出咯咯吱吱的刺耳声音,慢慢打开了。
                        苏锦超一愣,火气才稍微下去了点。
                        心想,这书谷城守还算懂事,要是把本公子关外头一晚,本公子准把这没用的城守也用浓痰一并淹死。
                        他整理了一下实在无可整理的衣襟,朝着城门大步走去。
                        才刚走到城门,一股强风迎面刮来,同时一阵地震般的晃动,苏锦超眼前猛地一黑,下意识抱头打了一个极为难看的野驴滚,抱着身子拼死滚到一旁,才避免了被忽然冲出来的高头大马乱塌而死的噩运。
                        他刚刚从地上起来,六七匹骏马已经从他身边风一样擦过。
                        城门也迅速再度关闭。
                        原来,城门并不是为他而开的,而是这些人要半夜出城。
                        苏锦超矜贵的小命差点栽在这班人手里,难容罪魁祸首逃走。
                        他往日就是个欺压别人的小霸王,今天被别人欺负了,当然不会善罢罢休,当即跳转身来,指着骑马人的背影破口大骂,「混蛋!有你们这样骑马的吗?差点踏死人啦!站住!给我下跪赔礼道歉!」
                        那群骑马人本来没把他当一回事,见他居然有胆量骂人,很是不可思议。
                        居然真的勒住了马。
                        掉转马头,回过来把苏锦超团团围住。


                      IP属地:上海18楼2013-03-06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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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涯懒洋洋道:「我只记得有人要死要活地不许我走。」
                          那些人被惊了马后,喝骂着总算安抚了马匹,又立即围了上来。
                          「看!又来了一个找死的!」
                          「求各位公子饶了我弟弟吧,」绵涯倒很会装胆小怕死的小百姓,朝着他们作揖鞠躬,战战兢兢地求饶,「他生下来就是一个傻子,但从来不惹事的。各位公子行行好,放过他吧。」
                          一人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他是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苏锦超怒目相视。
                          「他还瞪人呢!臭疯子,你再瞪,本公子抽瞎你的眼睛!」
                          那人刷的一下挥鞭,抽向苏锦超的脸。
                          绵涯伸手挡了,手背顿时被抽出一道血痕。
                          他却还是讪讪地懦弱哀求,「公子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给公子磕头,给公子立长生牌位……」
                          「谁要你这臭东西给我们磕头?」
                          那个一脸横肉的文修最可恶,不知哪里生出的坏主意,忽然嘿嘿笑道:「等等!我说各位兄弟,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吧。玩钻裤裆怎么样?喂!贱民,你把我们的裤裆都钻了,我们就不追究你弟弟冒犯我们的罪过,你肯不肯啊?」
                          钻你的麻雀啊!
                          苏锦超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欺辱到这个份上,瞪眼凸目,正要大骂,已经被绵涯捂住嘴,一把拖到身后。
                          绵涯一脸被饶的卑微惊喜,脸上简直放光,连声说:「肯!小人肯钻裤裆!谢谢公子绕过小人兄弟!」
                          说着,已经一点也不脸红地双膝跪了下来。
                          骑马者都觉得这游戏有趣,嬉笑着下马,商量谁第一个让这贱民钻裤裆,只有苏锦超在绵涯身后,瞥见绵涯一边跪下,一边已经从脚踝处掏出一把匕首,藏在手掌中,顿时明白绵涯所谓的磕头钻裤裆,只是为了把这些人诱下马来。
                          身为现任西雷王要抓的容恬心腹,竟敢在城门口以一搏七。
                          好胆!
                          苏锦超被森冷利刃的光芒一激,一股热血在心窝里涌起来,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大感振奋刺激。
                          说也奇怪。
                          他从前也是这些恶人中为首的一员,说不定干的坏事比他们更过分,此刻却恨不得绵涯一匕首一个,把这群家伙狠狠戳死才好。
                          不一会,那群人已经商量好钻裤裆的次序,说说笑笑的走过来。
                          他们当然没打算放过这两个贱民,不过玩弄一下再杀死,也算物尽其用。
                          绵涯注视着他们靠近的杂乱脚步,看似卑贱地伏低头,脊背微微耸起,力道灌注全身,随时可以如狮豹般跃起杀人。
                          苏锦超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屏息。
                          那叫文修的走到绵涯面前,得意洋洋地打开双腿站着,扠腰说:「钻啊!快钻!你先钻,你弟弟也要接着钻!」
                          话音刚落,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咯咯吱吱刺耳的声音又出现了。
                          又有人半夜出城!
                          众人愕然回头,绵涯把手往回一缩,已经探出手掌往前递送的匕首,无声无息顺着布料滑回脚踝。
                          一阵马蹄声响起。
                          一个穿着西雷官服的中年男人,领着百来骑兵出了城门,朝他们过来。


                        IP属地:上海20楼2013-03-06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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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修看清楚来人,笑着说:「原来是城守大人,怎么有空半夜出来赏月?」
                            绵涯负责给容恬收集情报,当然也认出这张脸。
                            是瞳剑悯当年麾下的一员将领,名字叫奚锐,打仗倒是一名好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容瞳撤了兵权,赶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了城守。
                            奚锐冷冷道:「梁公子说笑了,本城守哪有赏月的闲心。听说有人违反禁令半夜出城,城门士兵试图劝阻,还挨了一顿鞭子。本城守不知发生了什么军国大事,所以特意带了人马,赶来看看。」
                            文修他们哪有什么军国大事。
                            这群恶少是在书谷城中耐不住寂寞,想出城找山村姑娘,制造几桩风流韵事,没想到被不识趣的城守追了出来。
                            当着城守的面,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公然违反禁令。
                            文修看看左右的狐朋狗友,信口雌黄道:「大王不是有命令,要我们协助城守修筑书谷城墙吗?我们西雷东分部勤王军,也不是吃干饭的,看见城守大人你修筑城墙缺乏劳力,所以出城帮你抓几个民夫。」
                            苏锦超听得直翻白眼。
                            这群混蛋竟然是勤王军的?
                            勤王军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西雷东分部?
                            要知道,他苏二少除了文书副使外,可还兼着勤王军大都统一职啊。
                            搞半天,居然是差点被自己差了十七、八级的属下活活玩死!
                            「是啊,我们抓民夫。」
                            「对啊!我们可是在帮你的大忙。」
                            旁边几个纷纷点头,大声附和。
                            奚锐当然知道这群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家伙是在胡扯。
                            但现在的大王宠信权贵子弟,勤王军风头正胜,连这些偏僻小城有点世家背景的恶少都跟着嚣张跋扈起来,反而他们这些原本有战功的正式官员,要再三忍让。
                            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这么说,本城守还要感激各位喽?」奚锐脸色不愉地问:「不知道各位三更半夜地出城,打算去那里帮本城守抓民夫?黑乎乎的抓人,恐怕不容易吧。」
                            「很容易啊,你看,一出来就抓了两个。」姓梁名文修的那一位,把手指一伸,利落地指向了两个「贱民」。
                            绵涯一脸老实弓着背,垂手站着,眼角却暗中瞅苏锦超一眼。
                            心里打定主意,如果那笨蛋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嚷嚷什么他是苏家二公子,必须立即一拳把他揍晕。
                            幸亏,苏锦超这次很老实。
                            虽然直翻白眼,鼻子吭哧吭哧喘粗气,一副郁闷到死的模样,但并没有张嘴说出不该说的话。
                            还自报家门?
                            呸!真当他是傻瓜啊。
                            自从他到了这里,每次开口自报家门都会大大地倒霉一番,闹得灰头土脸。
                            总结起来,就是这该死的书谷城里个个都是瞎了狗眼的土蛋!根本就不可能认识都城里尊贵的苏家公子!
                            这城守自打出现,压根就没用正眼看过他一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公子完全忘了,凭他现在这浑身沾灰带血的破烂穿着,被马鞭抽得肿成猪头的惨样,就算他亲爹站在面前,也未必认得出他……
                            「这两人就是各位勤王军抓到的民夫啊?」奚锐慢悠悠的声调,显然带着戏谑,「这两人体格健壮,威武非凡,看来,还真需要各位仔细筹划,半夜抓紧时机出城,才可能抓得到呀。」
                            他身后策马跟随的亲信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
                            梁文修这边的人脸色涨红,带了怒色。
                            其中一人尖声说:「人我们已经抓到了,城守大人要不要,不要就拉倒。反正大王严令,城墙务必在限期前加固。我们能帮的都帮了,大人如果还不能如期完工,大王怪罪下来,可不要赖在我们头上。」
                            身边几个恶少,也立即附和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奚锐这一边沉默下来。
                            自从瞳剑悯将军交出兵权,入府养病,不再上朝后,大王对他们这些老臣派系的人越发逼迫。
                            布置下来的王令,毫不考虑执行上的难度。
                            稍有不如意处,轻则不留情面的申斥,重则削官落狱。
                            大王难伺候,这城守当得越来越窝囊。
                            也难怪这几个所谓的新臣一派的勤王军,会如此嚣张。
                            「哼,那就多谢了。」奚锐确实正需要民夫做劳役,不要白不要。
                            把手一挥。
                            后面一骑过来,拿出两根麻绳,把绵涯和苏锦超的两手意思意思地随便缚了。
                            一般来说,西雷的山野流民被抓去当民夫,待遇其实不坏,至少有床睡,还有官府按时给饭吃。
                            苏锦超被狠揍一顿,吃了鞭子,现在乖得简直不象话。
                            眼睛一斜,见「他大哥」绵涯不反抗被麻绳绑,他也老实地伸手,接受了套在手腕上的麻绳。
                            心里很明白,以绵涯的本事,别说区区一挣就脱的麻绳,就是铁链他也能说逃就逃。
                            这混蛋进了书谷城,绝不会干好事。
                            苏锦超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又很期待看看绵涯能干出什么坏事来。
                            当然,如果绵涯胆敢破坏大王的王权,他苏锦超对大王忠心耿耿,绝不会坐视!
                            「回城!」奚锐一声沉喝。
                            城门缓缓开启。
                            大队人马慢慢踱入城中,其中一匹马后,还拴着两个新抓来修筑城墙的……
                            民夫。


                          IP属地:上海21楼2013-03-06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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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车水马龙的景像已经不再,尊贵从容的优雅气氛被硬生生打散。
                              繁佳贵族们在献出数量惊人的珍宝后,总算保住自己的性命,却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坚实萧肃的自家院墙里,等待着上天赐予的命运。
                              「谁?」门后终于响起低声的,充满警惕的声音。
                              「是我,福依。」
                              侧门立即传来下木栓的声音,咿呀一声打开了。
                              福依像幽灵一样迅速地从门隙里溜进去。
                              下一刻,木门就关上了。
                              「福依,你不是跟着老爷和大公子去赴宴的吗?怎么忽然回来了?老爷呢?大公子呢?」
                              「出事了,」当大公子贴身侍从的福依用袖子狠狠抹了额头的冷汗一把,手指微微抽搐着,「快带我去见二公子。」
                              和这条大道上的其它大宅相同,这座莫家的奢豪大宅依旧保留着金碧辉煌的气派,内里却透着颓败绝望的气息。
                              按照离国统治者的命令,所有的侍卫已经被迫离开,连不会武艺的侍从侍女都被驱逐了大半,如今留在莫家伺候主人们的,只有二十来个从爷爷辈开始就追随莫家的忠心家奴。
                              福依和福佑就是其中两个。
                              他们穿过寂静如坟墓的前厅,步伐凌乱地直闯到后面专供二公子休息,布置典雅华丽的寝室。
                              「二公子,快起来。」福依一个箭步,把床上脸上苍白,正静静躺着的二公子莫雪文一把拉起来,回头低喝着命令,「福佑,快帮公子穿衣。」
                              「嗯?福伊,你回来了?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少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今天我又头疼了,大哥叫我躺着,不要乱走动。你……你这是干什么?」
                              「二公子,大公子有令,要属下立即带你离开。」
                              「离开?去哪里?」
                              「别问了,赶紧跟我走!」福伊不耐烦地低吼,看见养尊处优的少年露出诧异受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柔和地道:「我们时间不多,等离开这里,我再向二公子解释。福佑,愣着干什么?快点!」
                              「哦,哦……」
                              福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福伊的一举一动已经吓到他了。
                              危险正在逼近的紧张感忽然死死笼罩了这房间,福佑打开衣箱,随便找了一件外出的衣服慌慌张张给公子套上。
                              该死的,他的手指莫名其妙的,也像福伊进门时那样颤抖起来。
                              平时早就很熟练的衣结,此刻偏偏两三次也扣不上。
                              「别管衣结了。」福伊一把扯过那缠人的衣带,丢在地上,对福佑说:「你在这里拿包袱收拾一点公子常穿的衣裳。我很快就来。」
                              说完,他急匆匆地去到老爷的书房。
                              老爷办公的地方一直是莫府的圣地,就算福伊这样从小就伺候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出,但现在,别说莫府,就算整个繁佳,都已经没有所谓的圣地了。
                              福伊在书房里翻了一通,把老爷书桌上几个拇指大的翡翠雕像拿了,这是老爷最心爱的珍玩,听说曾经有北旗的王族想用两百块黄金来买,老爷不肯。
                              莫府的宝物,就只剩这几个没贡献给离国豺狼。
                              书架上还有几枝白玉笔杆的毛笔,和几样看起来很值钱的东西,福伊一并拿了。
                              最后,把大王从前赐给老爷的黄金做的大官印,揣进怀里。
                              临走前,福伊想起大公子最后的话,又跑进大公子的房间,把床板下密格里的官印也拿了,拿印的时候,福佑忍不住对着印刻的正面瞅了一眼。
                              玉符将军四个字刻在黄金上,还是那么光耀好看。
                              福伊忽然想起了,大公子被大王封为玉符将军的那一天。
                              那时候大公子也就和现在的二公子差不多大,却不像二公子那样羸弱,正相反,大公子身体好极了,读了一肚子兵书,舞得一手好剑。
                              大公子刚刚参军,就遇上离国军队犯我繁佳边境,大公子领着五百勇士,深入老林截杀了一千二百离军,大王很高兴,在殿堂上直对老爷夸赞,「丞相有这样英勇的儿子,本王又得了一名猛将,难得!少年将军,杀气不可挡!他的名字叫玉符吗?好!本王就封他为玉符将军,让他以后驰骋疆场,为我繁佳驱逐犯境者!」
                            I


                            IP属地:上海23楼2013-03-07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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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公子。
                                这不是你的耻辱。
                                这不是你的错!
                                大王被毒死了,繁佳王族已经毁了,连侥幸逃出繁佳的三公主,最后都被杀了,所有的繁佳人都失去了希望。
                                篡位的龙天死了,离国大军杀入繁佳,是老爷拦住了穿上一身戎装,要飞马冲往战场的你。
                                是老爷不许你带兵反抗。
                                是老爷说繁佳的军心已散,抵抗只是找死。
                                是老爷以丞相的身分夺取你的兵权,把你看守在府内。
                                是老爷以为,只要献上珍宝美人,讨好新主,就可以捡回性命,甚至重新获得高升的机会。
                                那些手握大权和财富的贵族们,谁不是这样以为呢?
                                只有你例外,大公子。
                                只有你不甘心当离国的奴隶,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只有你,暗中**繁佳忠诚者的力量,筹划对付离国人。
                                你明明做得那么小心,让狡猾的离国强盗也察觉不出分毫,为什么他们会忽然起了杀心,设计这一场要命的宴会?
                                为什么?!
                                是谁提醒了离国人?让他们猛然察觉到繁佳权贵潜伏的力量?
                                谁?
                                是谁?!
                                肩膀不知是谁轻轻拍了一下,彷佛在催促着前进。
                                「你有没有带点火的东西?有光能走快点,大哥说二十天后会合,我们一定要按时到。」耳边传来的,是二公子略带喘气的虚弱声音。
                                他不知道,他大哥的贴身侍从,现在已满脸热泪。
                                福伊尽量不让声音显出异样,低低地答道:「属下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火把。让属下扶着二公子走吧。」
                                他牵着少年的手,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的视野里,却总晃动着那个人的背影,身姿如松,在风中衣抉翻飞。
                                「福伊,带着雪文逃。」
                                「告诉他,」
                                「当日没有领兵抗击离军,战死在沙场上,是我莫玉符一生最大的耻辱……」


                              IP属地:上海25楼2013-03-07 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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