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D.◎┇130306【原创】Journey（白嘟）

从那天之后，剩下我和哥哥。
“我只有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不安，而哥哥只是轻轻地捏我的鼻子，笑得好像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别傻了，你拥有整个世界。”
我们靠着保险金完成了学业，我找到普通的工作，变成最乏味的那种人，而哥哥却选择离开。
“我没有牵绊了，我要拥抱这个世界。”
他挣脱凝固的时间，留下一个大洞，我留在不变的城市里，等他回来。
手绘明信片从世界各地而来，静谧的教堂，烂漫的花海，恢宏的戏院和川流不息的街道，我看不见的那个彩色的世界，他画出来让我看。
“今天忽然很想你，我决定回去。”
有一天我读起明信片，看到他写在上面的话，翻过来，背面是我的小像，画上的人微微低头，目光却看着远方。
他几乎是同时到达，门铃响了我打开门，门外的人带着一身风尘狠狠拥抱我。
快一年没有见到，他变高了一些，也更加瘦，神色疲惫，目光却明亮澄净。那天晚上我们肩并肩靠在床头，我听他讲了一夜关于陌生国度的故事。
我喜欢他描述的那些充满惊喜与欢乐的异国他乡，同时在心底深深害怕。
也许有一天他决定要留在那里，就不再回来了。
他再一次离开是在一个月之后，那时我几乎都习惯了下班回家看到他在画画。那天我拎着超市的袋子推开门，发现他背着背包坐在沙发上。
“我又要走了。”
我跟他拥抱，祝他一路平安然后送他出门，心却狠狠地揪着。
很快明信片又塞满我的信箱，他带我看无际的草原、壮丽的落日和寂静的沙漠，我把这些和从前收到的一张一张贴在墙上，一点点描绘他的足迹。
后来，每一年他都会回来，住一个月然后再次出发。
我仍然记得他说过的，人生太短太单薄，停滞一秒都是遗憾，而他愿意为了我停滞这么久，我很感激。
至少对他来说，那2592000秒的遗憾都不足以抵消见到我的快乐。
而我从不告诉他，那2592000秒就是我全部的快乐。
他是我放飞的鸽子，是我不愿和别人分享的秘密，我的墙壁一天天被铺满，我的心也一天天满了。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他漂泊，我等待，我们分开，我们又见面。
直到那一年他回来，带了别的人。
我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他们是相似的。
一样充满活力，一样情绪饱满，一样喜欢冒险。
我在那个人的光芒里黯然失色，他们的对话我一句也插不进去，规律的生活和枯燥的工作全然不是有趣的谈资，我格格不入。
我在我和他的家里，变成了外人。
那天我回到家，开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拥抱着倒在沙发上，赤裸身体紧紧交缠。
手里的袋子重重落地，他们猛地分开，那个人害羞地挠头：“不好意思啊暻秀，下次我们换个地方。”
哥哥却满不在乎地拽着他进房间锁上门。
我默默地把散落的衣服捡起来抱去浴室，用肥皂和眼泪漂洗干净。
“灿烈是你什么人？”
“我们在一起。”
“那我呢？”
哥哥不说话。

这是错的感情。
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哥哥日益疏离的态度也从旁附和，可我的心却不愿妥协。
我藏起了他的护照和证件，拒绝任何形式的协商，我努力地讨好他，忍耐他日复一日愈加暴躁的脾气。
灿烈总是束手无策地旁观，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不忍见到我们争执。
哥哥摔门离去的那天我仿佛回到了失去父母的那一晚，我坐在阳台痛哭出声，灿烈没有追出去，他在我身边坐下，为我盖上一块毛毯。
“你为什么要抢走他，我只有他，只有他！”
我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揪住灿烈的衣领，可看着他无辜的表情，却不忍再做什么。
我终于明白，什么缘分什么羁绊都是妄想，我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孤身一人。
灿烈体贴地抱住我。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整个世界，比伯贤精彩的人太多太多，当你遇见他们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并非不可替代。”
我当然知道他并非不可替代，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替代，可是你总要找到一个人，把他变成自己的不可替代。
而我只要伯贤。
灿烈逗留一个多月后离开，他走的时候对我说，等到你想开，愿意让他走，告诉他我在意大利等着他。
我当然不会说。
“他走了，丢下你自己去周游世界，就像你当初丢下我一样。”
我在伯贤的面前把护照剪成碎片，带着胜利的表情，他愤怒地把我推到墙边，手高高地扬起来。
“你不该这样。”
许久之后他叹气，手无力地落下放在我的肩膀：“你不是只有我。”
“可我只想要你。”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这世界也包括你吗？”
他苦笑，无奈点头。
而我哭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表现得那么疯狂那么暴躁，我深深地知道，是我让他变成了这样的人。
我夺走他的自由，赶走他的情人，强迫他接受我的感情，也终于毁了他的快乐。
可即使这样他都不忍心责备。
你要如何让河流停止，你要如何让时间永恒。
你要如何留住一个想走的人。
“我不会离开，我一直都在。”送他走的那天他这样对我说。
我点头，心里却知道他在撒谎。
他不会离开，因为他从来不是我的。
载着他的那架飞机将要在意大利降落，他会和灿烈一起，在那里开始他们的生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死气沉沉，一如当年抱着我悲泣的母亲。
我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试图挽留一个不会留下的人。

他又开始画画，没日没夜地画，躲在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偶尔出来一下。我们的谈话一天天少了，他越来越不耐烦。
我想这大概意味着他又要走了。
“你不必勉强，”我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在飞快地画着什么，“觉得留在这里太无趣的话，就走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一起走。”
我摇摇头：“我喜欢安定。”
“你的男友，他让你感到安定吗？”
我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但是还是点点头。
他忽然暴躁地一脚踹向画架，背对着我的画倒了，上面的内容摊开在我眼前。
是我。
是坐在窗边，微微低头，眼睛却看着远方的我。
伯贤站起身，把窗帘后面的一大卷画拉出来胡乱扔在地上，微笑的、哭泣的、围着围裙的、蜷缩在沙发上的，每一张都是我。
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以前总觉得，不论什么时侯回来你一定都在，”他站在跌落的画架前凝视地上的画，“所以上次回来没有见到你，我很吃惊。”
“家里都是灰，我不知道你走了多久，我开了信箱，我写给你的明信片，你也没有读到。”
“那个时候忽然觉得很沮丧，我去过的好地方，没能和你一起分享，就好像白去了一样。”
“我一直觉得你依赖我，拒绝外面的世界，我想要带你走出去，想要让你和我一样感受到自由，可是等你自由了，我却后悔了。”
“当你只有我，我挥霍这种感情，你不再只有我了，我变得很寂寞。”
“没有家可以回的时候，旅行就不是旅行，只是流浪。”
“我发现我好像才是那个依赖你的人，只是因为你在这里等着，我才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我才不是在流浪。”
伯贤说着，慢慢走近：“可你不再等我了，对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子酸得不行，我摇摇头，一不小心晃洒两颗滚烫的泪。
眼泪“啪嗒”落在地板上的同时，伯贤伸手紧紧抱住我，他的下巴在我肩上用力磨蹭，嘴唇贴上我的脖颈。
我心里充满了委屈、不确信和快乐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感觉，这感觉源源不断地涌出，变成了止不住的眼泪。
伯贤捧着我的脸轻轻擦掉那些泪水。
“对不起，花了这么久才想清楚。我不会走了，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我从没离开过。
委屈地滑坐在地板上，起那些画像嚎啕大哭，我回想以前的辛酸，恨不得就这么哭上三天三夜。
伯贤跪在我旁边，拽起睡衣下摆费力地为我擦眼泪。
哭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我终于抽噎着停止，伯贤凑上来吻我，我没有躲开。
嘴唇之间亲昵的摩擦渐渐演变成相互吮吸，我们在铺满画像的地板上没完没了地接吻，我哭得太久意识昏沉，间隙里偶尔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渐渐地我们在昏暗的光线里都看不见对方，我感觉到伯贤的双手停在我的后背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慢慢收紧。
我们在黑暗中交换长长的拥抱。

我差点以为我真的在做梦。
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周围安静得吓人，我穿着睡衣，就像平常一样。
可肿起来的眼睛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光着脚站在门口，看伯贤在客房里忙活。
“你把画贴得到处都是，这个房间以后还怎么让客人睡啊？”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拉我进去。
“那就不要给客人睡了。”
我们手牵手躺在客房的床上，看墙壁上我的画像。
“我们这样子傻乎乎的。”我说。
他的手指不老实地来回抚摸，顺着手臂爬上我的肩膀。
“一共三间房，一间你睡，一间我睡，还有一间，”他翻身骑上来，弓起腰吻我，“我们一起睡。”
听起来很合理。
我撩起他的上衣，他顺势脱掉那件灰色毛衫然后丢在一边，重新俯下身含住我的嘴唇。
他的手轻而易举地打开睡衣抚摩我的胸口，我发出难以克制的混沌喘息，挣扎着去解他的裤子。
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发生。
我们被门铃打断，伯贤焦躁地松开我。
“去开门。”
我手忙脚乱地扣起两颗扣子，光着脚跑到门口。
伯贤跟上来，把下巴搁在我肩上环住我的腰，下身暧昧地磨蹭。
“你这样我怎么开门。”我用胳膊顶他。
门刚打开条缝，有个人晃着卷发挤进来。
“最近很缺钱，暂时收留我一下吧。”
灿烈把背包甩在地上回过头，这才看见我们两个的样子，他嘿嘿一笑：“你们俩热身完了就等我来呢是吧！”
伯贤踢了他一脚。
“客房有别的用处，你睡沙发。”
然后带着我回到客房锁上门。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从客房出来的时候，灿烈已经很坦然地摊在沙发上睡着，看样子是累坏了。
“我去给他拿床被子。”
伯贤拽着我的手把我扯回来搂进怀里：“大中午的冷不死他，我们快点去洗澡，我帮你把后面的东西弄出来，嗯？”
我的脸烧得厉害，难为情地点头跟他走。
灿烈一觉睡到了晚上，我们做好了饭叫他起床，他迷迷糊糊坐起来，仰靠在沙发上艰难喘气。
“我...我好像生病了。”
我很后悔没给他拿被子。
灿烈叼着体温计躺在客房的床上，一脸委屈：“你们完事儿了床单还没换呢吧。”
“反正也没有很脏，”伯贤把毛巾放在他的额头，“让你睡过来已经很客气了，这间房是我们刚刚改好的活动室。”
灿烈饶有兴味地挑眉：“活动室？”
“他画画我打游戏的地方。”我赶紧补充。
“累了就躺这床上休息？”
伯贤得意地笑，手绕到我的背后悄悄在尾骨处打转：“对。”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遇见男友，我冷汗直冒，我居然就这么忘记了我还有男友的事实。
下班我约他出去，在咖啡厅里提分手，男友是个温柔的人，他痛快地答应了，而我看得出他很难过。

之前一直觉得灿烈善解人意，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他。
这个人充满热情地致力于打断我们的亲热，好像看着伯贤气急败坏对他来说是种莫大的享受。
“你再这么搅和，我都要以为你对我旧情难忘了。”
灿烈抬手勾勾伯贤的下巴：“是啊，我忘不了你。”
他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忽略了旁边的我。
伯贤说这是灿烈的恶趣味，他本身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却忍不住地想，白天我去上班的时候，他们有大把时间呆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
伯贤买了些书，是关于纳米比亚的风土人情和地理介绍，这让我非常不安。
“你又要走吗？”我问他。
他伸手弄乱我的头发，笑得很坦然：“不走啊。”
我压下怀疑，想着等灿烈走了就好了，但是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会把伯贤也带走。
“最近看了几本书，觉得非洲是个有趣的地方。”
餐桌上伯贤无意中的话，在我而言却是不详的预兆。
灿烈抱着电脑查机票的行为也让我感到害怕。
“我想去非洲看看。”
终于有一天，伯贤还是这样对我说。
我知道我这样是任性，但是还是坚决地摇头。
“不是和灿烈一起，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很快就可以回来。”
继续摇头。
“我会每天都打电话给你，不用担心，真的。”
“你说了你不会走，”我压抑着满腔怨恨，“拜托你说到做到。”
伯贤生气了。
他不再主动跟我亲热，也很少主动和我说话，我忍受着这种明显的疏远，竭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那天我回到家，家里没有人，正要打电话，忽然接到前男友的短信说想要和我谈谈。
我下楼，他就等在下面。
“我想试着做一个大度的人，”他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可是好像做不到，我没办法放弃你。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只要你说我就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正要跟他解释我其实从来就没真的喜欢上他，却看见了拎着袋子和灿烈一起回来的伯贤。
他们聊得开心，根本没注意到我们，声音很大，站在这里都能听见。
“...他们说奥万博语，也不知道沟通上能不能行。”
“肢体语言就足够了，不行的话找个向导...”
所以是已经决定要走了？
我忽然感受到一阵被背叛的愤怒，再看向前男友，他正等着我的答复。
我不管不顾地捧住他的脸吻上去，前男友一愣，随后惊喜地环住我的腰。
走吧，想走就走吧。
一阵巨大的力量把我和前男友分开。
伯贤拽着我的手一路回到家关上门，全然不管还在后面没有跟上的灿烈。他把我猛地抵在门上，恶狠狠地压过来咬我的嘴唇。
有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我疼得直抽冷气，用力推却推不开他。
毫无怜惜的亲吻结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你凭什么哭！”伯贤暴躁地踹了一脚门板，我吓得缩起身体，哭得更厉害。
“你和他什么时候又搞上了？”他转而捏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不关你事！”我甩开他，“你不是决定要走吗，你还管我做什么？你走啊，和灿烈一起去非洲啊！你们最好再一起去外星，永远也别回来！”
我痛恨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恨不得掐死面目可憎的伯贤，我忍住哭泣，飞快地跑进洗手间锁上门。
我扶着流理台深呼吸，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门外伯贤的声音传来，我一点也不想听，就坐在地上捂住耳朵。
从来、从来就不该相信这个人。
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力地拽门，洗手间的门是坚硬的双层磨砂厚玻璃，因此最先坏掉的是锁。
并非是合金、仅仅由合成塑料做的简易锁很快就变形脱落。
门打开的瞬间我恐惧地蜷缩成一团，然后被人狠狠地拽起来。
我跌进他的怀抱。
“对不起。”他抱我的力气大得惊人。
到头来，我也只得到一句对不起而已。

那天之后我们的位置对调了，伯贤不断试图和我谈话，我一直躲着他。
“你听我说，”他把我堵在房间里，“我没有打算丢下你和灿烈一起走，我...”
“做回兄弟好不好？”
他松开我，眉头拧成死结：“你说什么？”
我沉默地看他。
“绝不可能，想都别想。”
他说得很坚决，但可笑的是，那之后他们的计划再次提上日程。
启程那天阳光很好。
送他们离开之后我关上门，把活动室墙上的画像揭下来堆在一起抱下楼。
我在路边坐下，展开那些画。
最后一次，我想好好地看看他眼里的我。
微笑的、哭泣的、围着围裙的、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些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瞬间，被他完好地留在纸上。
我把那些画叠在一起费力地对折，打开垃圾箱的盖子。
“别扔。”
他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他。
“灿烈走了，一个人去非洲，”他摊开空空的双手，“其实我原本计划和你一起去的。”
他伸手捏我的脸：“是你不愿意听我解释。”
他把画从我手里接过来夹在胳膊下面，另一只手牵住我。
“不要再害怕了，你是不可替代的，知道吗？”
不可替代。
我被他拽着走，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想着想着就不那么难受了。
“喂。”我扯扯他的手，感觉到他脚步放慢。
“下回我会好好听你解释的。”
“没有下回，”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不会再让你这么害怕了。”
END.
一口气发完了！
爱我么

楼主的文是一定要顶的，么么哒！！

看完了冒个泡嘛
不要潜着啦

⊙ω⊙不爱你
我又后知后觉了

呼、感觉最近看的白嘟都好带感啊！为什么不写长篇！！

是我太玻璃心嘛
我看哭了啦~~~~

我觉得嘟嘟很不容易啊，没有安全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