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结果,尽管不情愿,但是你还是要去?”白雪真帆枕在坪尾夜的左臂上,这样子小声问着。“不去又有什么办法……反正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是了。”而坪尾的回答却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嘛,反正我是不会担心的。就算有新来的加进来,也不会胜过我的吧。”真帆一遍这样撒娇一样的说着,一边翻身骑到了坪尾的身上。“哼……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不过很明显,坪尾对于这一切,完全的不上心。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花樱梨的缘故……虽然她说的没错,“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血缘永远是无法斩断的羁绊。永远和妈妈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还是觉得很别扭……或许真正别扭的,其实是我吧……)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八重绘樱香博士。”时间倒回到前一天的傍晚。在研究所的会客室,坪尾夜这样用机械的语气面对着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还是不能原谅妈妈么,优?是啊,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弥补的,而更多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呢。”有着樱花色长发的女子说完,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儿子身边,“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呢,妈妈想给你好好地庆祝一下。这也算是……一种弥补吧,弥补之前失去的20年。”
“明天同样也是花樱梨的生日。”不过很明显的,坪尾并不打算接受妈妈的好意。“是啊,我知道啊……这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吧。我当然也希望能够作为家人,能够在一起。希望你能够理解妈妈的心愿,优。”
“看起来,就算我说不同意,你也不会罢休了吧。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出席的。另外,我的名字是‘坪尾夜’,虽然对于我来说,名字没有任何的意义。”虽然还是别别扭扭,但是坪尾最终还是没有忤逆妈妈的意思。“名字什么的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妈妈看来,你永远是优,八重优。”
(结果就这样被骗来了……我还真是傻啊。还是说,我永远都逃不掉妈妈的手掌心了呢?)结果,当天傍晚,坪尾来到会场才发现这是一场八重家组织的酒会,而且花樱梨还临时有事情无法出席了。(算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把戏继续演下去了。)扯了扯燕尾服上面的领结,坪尾端起一杯香槟冷冷的注视着会场上的一张张虚伪的笑容。
“看起来,还是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啊,少年。”九段下舞佳推着装有饮料的小车过来,这样对坪尾说道。“大概永远都不会适应了吧。毕竟我所生活的地方,和这样的环境相比差距太大了。”
“不过,博士也是一片苦心呢。她大概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过上相对正常的日子吧。不过,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的手中哦,少年。”九段下舞佳说完,推着车走向了别的宾客的方向。“选择权?对于我来说,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坪尾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完,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看起来,还要在这样的一个无聊的环境下继续呆上一段时间呢。)他来到休息区,准备稍稍的喘一口气。之前那些不断过来攀关系,试图从八重家获得一些奖赏的趋炎附势制备的轮番进攻让他真的疲于应付。只是在休息室门前,他看见自己的妈妈刚好从里面出来。“是不是被那些小人的拙劣表演恶心坏了?不过,有些时候不妨把他们看作是一种娱乐的手段,就好像看待宠物一样的,居高临下来看他们表演,说不定也会别有乐趣呢。这也是居于高位者特有的娱乐方式了呢。”八重绘樱香说完,浅笑了一下越过了儿子的肩膀,“那么,就让妈妈替你挡一下好了。好好休息吧,优。”
(居于高位者么?以前一直以来我一直都在厌恶的称呼,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真是讽刺。)坪尾这么想着,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不过,他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梳着姬发式,将长发在脑后束好的女孩。“是八重优先生么?”少女站起身,非常礼貌的行礼问道。“是的,我就是。”坪尾简短有力的回答。“在下橘惠美,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八重先生。”
“橘?萌芽市的橘家么?”坪尾对于这个古老而又显得有些罕见的姓氏不算陌生,毕竟刚才还被提起过,自己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到撂爪就忘的这种程度。“是的,由于我家和八重家也是多年的交情,所以今天我来到这里,参加为您庆生的宴会。”
“还真是夸张的排场啊。”坪尾略带苦笑的说完,看着橘惠美有些异样的神色,于是伸手摸了一下布满下巴的胡茬,又说道:“看起来,我是把你吓到了呢。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是那种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抱歉让你失望了呢。”
“不,没有那回事。我……并不讨厌,因为实际上,我也在进行着合气道和弓道的训练。所擅长的,也都是一些武术。所以,之前我还一直在担心,会被您视为怪人……”橘惠美这样回答。“如果说怪人的话,大概没有谁比我更合适这样的称呼了吧。”坪尾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时,他看见了桌子上应该是橘惠美带来的一本书。
“《万叶集》?你很喜欢读这个啊。”坪尾这样问道。“啊,是的……让您见笑了呢,八重先生。”橘惠美很不好意思的回答。“吾之背子将谴大和夜更晓露濡湿我襟。……”坪尾背诵完自己熟悉的句子之后,转头看着一脸愕然的橘惠美。“这种程度我还是能够背诵下来的,而且也不会做出,像‘背着受伤的小孩子将她送到大和号战列舰’这样的解释的。”
“哈哈,啊哈哈。”听了坪尾的话,橘惠美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抱歉,实在是失礼了。”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她,这样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过很不合时宜的,来自伊集院家的内线联络打断了两个人继续的交谈,“出现了?在哪里……我知道,马上就过去!”
说完,他神色郑重地对着橘惠美说道:“抱歉了,橘小姐。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而橘惠美也并没有露出生气或者失望的表情,只是将头深深的低下:“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