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你看见那个翠绿色眸子的女孩在晨光里,隔着深深的雾霭,好像影子一般,你看不清她的样子,微笑却很明晰,你伸手想要触到她的衣角,眼里却涌起了一大片水汽,潮湿的黑暗淹没了你。
“小狼要喝什么都好,我在这里等你。”
红色的靴子,旋转木马的音乐,冰激凌的香气。
好像你步入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相想要看清却又是失真的梦。
你想要从梦中醒来,从缺了一个主有的梦中醒来。
你睁开眼,枕巾上潮湿一片,你的泪水,黑暗中无助的泪。
却并没有醒来。
白天,你只是像步入了另一个梦。
更孤单的梦。
三月的暖春,总是一点点渐热起来而让人感到隐约的困意,你却爱这季节,连发丝都温柔生长的季节,空气中洋溢着混合花的香味。
你提着小提琴在微熏的暖风里行走,衬衫的衣角飞扬。
你微乱的褐色短发被身边流过的空气吹起,那一段柏油路越来越短,在时光缓慢又不停歇的齿轮里被你越走越短。
被阳光洒的春天。
于是你爱路旁的一排的樱花树,每一棵的树冠都相融在一起,白色的小花开了满树,每一都透着光,清亮的光。
你找不到同形容她们,似乎对这一种树木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爱她们的生机,她们娇嫩的花瓣,但好像又不是,仿佛赋予了一种更怜惜的情感。你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一首歌、一段文字、或者——
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
音乐教室里空无一人,黑漆的钢琴像一个渐弱的和弦,一个长长的尾音,对音乐,你总是有独特的联想,好像青春的自由与活力都温软下来,用一种另外的形式展现。
你也不知道原因,独自想着是成长使然。让你成熟,不再去球场,面对房间角落空的篮球,这是感到对久不联系的朋友一样抱歉。
小提琴的音色很纤细,转音时总有溪流转变时婉转的声音。《万福玛利亚》,这之前你从不知道小提琴也能演奏圣咏一般的曲子,你喜爱这纯净的感受,浸润的灵魂,有一段破碎的记忆从琴弦上飞入脑海里。
闪着光的摩天轮,白色的裙角。
只有闪着的碎片,你感到头尖锐的疼,
你放下琴抱住头,琴弦的回音在空气中鸣响。
总是头疼得频繁,你去问母亲是不是前段时间摔的那一跤没有恢复,你只记得很疼,还有冗长静默的黑暗。母亲难得摸了摸你的头,冷竣的脸上隐约的流露出疼惜,一闪而过。
“现在还很疼吗?”母亲清冽的声音。
“有时候会,”你面对着洁净明亮的玻璃窗,星辰正泄下了一地的光,“母亲……”
冷艳的妇人手中端着红茶:“嗯?”
你瞬间想不起要说些什么,定定地站在那里良久,红茶香气清浅,又纯郁得极好闻。母亲没有加奶和糖,她爱红茶依稀的苦味。
你转过头对母亲抱歉地笑了笑,吞下了那句话。
我的生命似乎缺了一段记忆,
窗外星辰缀成连绵的曲线,
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你又做了有那个女孩的梦,梦中你明明看得真切,她的容貌,却在再次醒来时全部忘却。坐在床上暗笑自己那么在意一个梦,接开窗帘,樱花重叠叠地投下一大团一大团的阴影。
梦境像影子般纠缠着你,你的梦不再有颜色,女孩却是鲜亮的,翠绿色的眸子,只记得她的眼睛,那样美的光芒,把你从黑暗中拯救。
你提着琴缓缓地在路上走着,清晨的时光,只有微弱的鸟鸣。街道上空无一人,你所得自己的心跳和血液在脉博中缓缓流动,清晨的初春,有些凉。
从后门进了学校,你爱这段清晨的寂静。
音乐室传来钢琴的声音。
那么早,好用功啊,你如是想着。
却不像是音院的学生,音符一个一个敲出来,笨拙又俏皮,明显是外行啊。你步履缓缓地靠近,旋律是熟悉的,极熟悉的曲调一跳一跳地在走廊里响。
好像儿时的一个秋天,墨紫发色温柔的女孩子,会做料理的女孩子,她唱歌很好听,她……余下了一大片空白的记忆,她总是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个人,她……
你放下琴盒在空荡的走廊里飞奔起来,仿佛你捕捉到了一个光点,向它却离你越来越远,抓住它,有一线光照亮了你琥珀色深邃的瞳,你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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