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母妃总说，此生有缘结为夫妻的人，前世一定经历了太多劫难。
可是若是福分不深，今生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很多年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和她是如何相识。只是有一次，雍王兄来拜访新婚的我，羡慕地问了一句：
“咳咳，不知皇弟与弟妹可是怎的结下这等好姻缘的？”
我只是淡淡一笑。
“当真是……天赐良缘。”
真的是天赐良缘吗。
我真希望我能一直一直，一直拥有你。抱住你轻晃，大声地幸福地喊：“苒苒，我爱你。”
你也说你会一直在的。
——这就是所谓的良缘？
那一日的小雨淅淅沥沥，天青未开。桥下清冽的水中游过一群锦鲤。那是我封王以后第一次出宫，对于京城繁华的一切，竟都有一种看不厌的感觉。
很久以后有人传我喜好游历，想必也是从这一天开始。
我穿着玄色的衣袍，隐没在人群里。回眸只惊鸿一瞥，怎知将一生秀色收入眼里。我微笑，只觉很美，却不曾动心。
只因母妃的隐忍低调，一切都要谨慎。我不能轻易交付。
两日后在紫竹林相遇，依然是小雨的天气。我吹了一支箫，她替我撑伞，为我唱和。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竟然有一个女子可以让我抛弃一切的谨慎，全心全意地去爱。
裙边那一团鲜妍的芍药，伞面上一尾当日桥下的红鱼。湿了发，湿了衣。无悔。我又一次遇到了你。
月光下的莫愁湖有多么美，没有别人能想象得出。
我远远看见她站在船头，一身纱衣被湖风漾起，沉浓夜色泠泠月下，竟有一种静世的娴美。
我想我爱上她了。
我去月老庙祈求姻缘，扮作马贩在京城各府打探消息。我不惜一切寻找她，寻找这个我娶定了的女子。她不知道，西厢那么多女子，有许多仅仅因为一个背影、一个回眸与你的相似就让我收入府中。
这可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我只是想再在脑海中拼凑一下她的样貌。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她为了寻我，花了多大的力气。
初见一面，已然迷离。她辗转打听，终于得知我的身份。她一次一次煞费苦心地制造着巧遇，期待着我能看到她，喜欢她。
我心甘情愿地堕入她的陷阱，不悔。
进府那日，她的画像是我亲手绘制，亲手挂上的。旁只有一行小字：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一定以为我会忘记这个承诺，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无法做到只宠她一人。
但她一定明白，我对她的深情比对任何人都要不同。
不然，那句天赐良缘也就无从谈起。
“苒苒……我真的，拥有了你吗？……”
第一次，我伏在她的身上，哭得那么放肆。
后来我晋了和瑞，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太累太累，累到再没有力气去审视一切。
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我娶她，到底是对是错。
我混乱，我迷惘，我怕。我像一个孤独地走了很久的人，到头来发现自己只是个孩子，依旧无助。
她对我说：
“别担心。我在。”
“我会一直在的。”
“你不会有那样的后果的。相信我。”
……
“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其实我早料到你有一天会说这些话，只是还来得太早，我来不及享受，就已经失去。
其实，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对么？
也许等我对这一切渐渐淡忘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第二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我伏在你身上，放肆地流着泪看你睡去。然后，起身穿衣，默然离。
今后我害怕见你。因为，是我毁了一切。
母妃说，我和她第一世是一对双双殉情的仙侣，第二世是一对注定无法在一起的兄妹。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可我为何觉得这么可笑。
也许我有身败名裂的那一天。我甚至相信，她不会为我去送葬，不会为我去祭奠。她的生活这才开始安然下来，这是，她才是她自己。
我忽然记起来，雍雍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艳羡的语气。
“那便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栗子执笔·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