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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欧若拉》全部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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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楔子
第一章  Daisy的诞生
第二章  水晶球里的预言
第三章  堕落的Aurora
第四章  让一切重新来过
第五章  眼泪
第六章  不幸的永生
第七章  海夫拉王子
第八章  是他吗?预言里的人
第九章  被毁掉的精灵
第十章  一半神力
第十一章 千年前的真相
第十二章 Helvetii,让我带你回家
第十三章 若非寂寞
第十四章 最后的花语



1楼2007-06-30 22:36回复
    “电视好看吗?”
    一个小时后,她洗完澡穿着我的浴袍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后继续面对我未完成的小说,同时分心留意她的举动。
    方几上的薰衣草茶已不再冒热气,她一口没喝,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眼神沉静。
    电视里播放的,是最最经典的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此后关于爱与牺牲的故事就层出不穷,终于泛滥成了恶俗。
    在我看来,人鱼公主爱上人类的王子,已经属于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俗点说,就是“触犯天条”,所以,最后爱情失败再正常不过。
    正当我这么想时,只听她忽然开口,幽幽的问道:“为什么人鱼可以为爱做到这个地步?爱情又是什么?”
    这问题的难度真够高的。千百年来,尽管有关爱情的戏码重复不断的上演,可惜还是无一人能答清楚说明白。
    即使是我这个写爱情故事给别人看的所谓作家。
    “那样锲而不舍的追求为的又是什么?为了让对方也爱自己?为了能再在一起?可在一起又怎么样呢?还是有一天会分开的,分开后,还要追么?何时是尽头?而且,那真的是爱么?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不肯放弃自己对爱的执念?”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不是困惑,而是悲伤,很浓很浓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说人鱼会怨恨公主吗?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告诉王子其实她才是当初真正救了他的那个人?如果她告诉王子的话,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了?”
    我很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回答她:“基本上人们认为——人鱼是不应该怨恨的,因为它为自己喜欢的人促成了幸福,并见证了他们的幸福,它不应该有遗憾了。爱是奉献,爱是让所爱之人比自己过的更好。”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更显剔透,看她这么认真虚心听讲的样子,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又说:“开玩笑的啦!我说了,那是‘基本上’人们的认为,无非是编造出来为不幸开脱的借口罢了!要我是那位人鱼公主就肯定怨恨,因为我那么爱那个人,我的爱却无法得到公平的回报,不但如此,最终还要牺牲我去成就他和别人的爱情,我可做不到!人,还是自私点好……”
    她沉默了,许久,当我打个哈欠起身准备再为自己续杯咖啡时,她突然望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很轻的说:“可是……比起怨恨,更多的是舍不得吧?舍不得怨恨、舍不得让对方痛苦,更舍不得……和他分、离。”
    我愕然回头,只见她慢慢的将身子放倒,枕着沙发的扶手闭上眼睛睡了。
    “雏?”我推她,“进房间睡吧……”
    她没有动,我站了一会儿,叹气,从客房里抱出被子给她盖上。在关灯的一刻我看到她的睫毛在颤动,泛出一线晶莹水光。
    第二天我起来时,她已经不在了。书桌上放了一封书笺,字体娟秀规整,灵气十足,一如其人。拆开,厚厚一叠。
    教堂的钟声和赞美诗远远响起,玻璃上结了很厚的水气,从里面望出去,外边的世界很模糊。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读完那封信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信纸什么时候从我的手中滑落,飘到了地上。我只记得2003年的圣诞节,早上9点,我站在自己家的落地窗旁,凝望着教堂的塔尖,和成群飞过的白鸽,突然间——
    泪流满面。

    2003年的圣诞节,雏死了。
    死在4531年前,古王国第四王朝时期的埃及。


    4楼2007-06-30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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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临的眼中泛起了几丝涟漪,许多回忆随着此人的出现蜂拥而至。“闼罗,”他喊出对方的名字,停一停,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闼罗收起笑容,不再发出声音的把意思传达给他:“我知道,其实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他瞥了眼身后的小女孩,也跟着使用密语术:“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彼临,把她交给我,有关她的事,你不要管。”
      “理由。”
      闼罗轻吁口气,拧眉说:“你一向不插手别人的事的,不是么?”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不代表我会视而不见。”彼临眼神一冷,紧盯住他,“如果我没弄错,那场车祸没那么简单,对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闼罗的表情非常无奈,“事实上,那是七小姐闯的祸……”
      听到这个称呼,彼临露出几分厌恶之色:“又是她。”
      “其实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车子根本不会撞到那只狗,但是这个女童推了狗一把,反而导致了死亡。”
      “于是你们为了遮掩艾美拉的过错,就放任这个孩子这样子死去?”
      闼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们别无选择。“
      彼临嫌恶的闭上眼睛,搭着额头喃喃说:“所以我才讨厌天界……”
      “公平点,彼临,别忘了你也出自那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事情曝光的后果。”
      彼临放下手,面色凝重的说:“也就是说,你们已经销毁了她在人间存在的所有痕迹,她再也回不去了?”
      “是。”
      “并且为了躲避转世官的调查,她也无法再重新进入轮回,只能永远当只孤魂野鬼?”
      闼罗垂下眼睛,这下子连是也答不出了,只能愧疚的点点头。
      彼临顿时冷笑:“但是这样放任她留在人间又很不妥,于是就假借恶灵作祟之名命令隐部抓她走,是想永远把她关进灵界监狱么?”
      “彼临……”
      “但是没想到我会意外出现,并且插手此事,所以你知道事情开始变麻烦了,只能现身亲自来找我,对不对?”彼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整个人便变得说不出的尖锐阴沉,“那你所谓的叫我把她交给你是什么意思?既不能复活又不能转世,你准备带她去哪里?怎么处置她?”
      闼罗看着这个样子的他,轻轻叹气:“你又开始发火了……彼临,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如何控制感情冲动吗?”
      “那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屑和你们同流合污。我说过,那个所谓理性神圣的天界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公正。真是个肮脏的地方。”他说这话时,眉目表情都轻蔑到了极点。
      闼罗面色一变,越发的严肃起来:“但你也别忘了是谁纵容你一直留在人间,天界对你一向恩宠,你在享受它所赐予的自由的同时,没有资格指责它!”
      “自由?”彼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又是狂放又是嘲讽,“是啊,我穿梭千年,来去不同时空,就为了找一个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会出现的人,就为了偿还欠她的因果,我真是自由啊……是谁让我如此自由?是谁让我如此自由的?”
      闼罗不禁后退了一步:“彼临!”
      “就只为天界所谓的尊严,就只为做为神祗的面子、虚荣心、高贵、完美……一切的一切,所以毁了我一个还不够,现在又要加上这么一个孩子吗?”
      “彼临……”
      彼临的目光变得说不出的悲哀:“如果说我是罪有应得,可是这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死亡的理由都是那么纯善天真——为了救一只小狗。闼罗,你于心何忍?”
      闼罗的唇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黯然低首:“对不起,彼临,我职责所在。”
      彼临的瞳孔开始收缩,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一字一字沉声说:“既然如此,出手吧。”
      “你非要维护这个孩子不可吗?”闼罗震惊。
      “是。”
      “即使与天界做对也不在乎?”
      彼临唇角轻扬,讽刺一笑:“在乎?我需要吗?”
      闼罗眯起了眼睛。
      深夜两点,东风呼啸,家家户户禁闭着门窗,厚厚的积雪铺满了整个世界,银白一片。两个神就这样对峙而立,天地间突起肃杀之气。
      “彼临。”闼罗缓缓开口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知道。但是,正如我无法让她复活或是转生一样,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7楼2007-06-30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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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临沉默片刻,回首看向一脸好奇的小女孩:“你刚才说——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呃?嗯……是啊……”
        “即使永远无法再世为人、永远在天地间飘荡没有归依也不在乎吗?”
        她摇头,声音像风一般的轻:“我觉得……做人太辛苦了,不只自己辛苦,也让别人辛苦。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
        “不会后悔?”
        看出他想做什么,闼罗失声道:“彼临,你难道想……”
        未待他说完,小女孩已抬起头,非常非常坚定的回答:“嗯,不会后悔!”
        “很好,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同路人。”彼临咬破右手大拇指,在她额头轻按了一下,一滴血珠沾上她的肌肤,很快渗入不见。
        一旁的闼罗大惊道:“你疯了!彼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彼临淡然一笑,“我在给她第三种生存方式——和我一样的生存方式。”
        说话声中,小女孩发出一阵呻吟,啪的跌倒在地,全身痉挛,痛苦不堪。然而,就在那样的蜷缩打滚中,她的身体起了一连番奇妙的变化:
        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逐渐绽出珍珠般的莹润光泽;干枯的头发也变得丝般柔滑,像水流一样披在肩头;眉眼虽然依旧清然,却有了格外空灵的气质……
        最后,当她停止呻吟从地上爬起来时,已不再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虚灵,而有了实实在在的躯体,轻盈如风,明净如玉。
        ——精灵。
        彼临居然用自己的血把她变成了一个精灵!
        “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闼罗喃喃。
        彼临则是傲然扬眉,嗤笑:“天谴?你以为我会在乎?”
        闼罗闭上了嘴巴。神很多,但敢于鄙视嘲讽天界的神,就眼前这么一个,真是个偏执的家伙!不过算了,既然这家伙自己都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一念至此,他毅然转身,边走边说:“既然你愿意承担起这个后果,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再见,彼临。”
        彼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离开,眼见他就要消失在长街彼端时,闼罗却又回头说:“对了还有,祝贺你,彼临。”原本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了,眼睛弯成两道弧线,冲他微笑,“你终于有了个同伴。”
        同伴……吗?彼临低头看向身旁的小女孩,初获新生的她清新如朝阳、娇艳如花蕊、璀璨如星辰,是最完美的创造物。
        “你生前的名字叫艾汀?”
        “嗯,因为据说我到孤儿院那天正好是18号。”
        “这个名字不好,改掉。”彼临沉吟了一下,说,“从今天起,你叫雏,雏菊。”
        “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是森林中的妖精贝尔蒂丝的化身花。贝尔蒂丝是个活力充沛的淘气鬼,我希望你能和她一样快乐。”
        没错,快乐。从今天起,她是他的同伴,他不仅给她新生,还要给她快乐。因为,她失去的东西太多,将永远无法如普通女孩一样生活。
        永恒的生命、美丽的躯体、不可思议的力量,尽管神奇,但从某方面来说,它其实是一种不幸。
        而那种不幸,已经囚困了他无数个千年。现在,又多了一人来受罪。
        然而初生的精灵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仰起脸庞很灿烂的笑,兴奋的点着头说:“是,彼临大人!从今天起,我就是雏。”


        8楼2007-06-30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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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巫呵呵的笑:“别怕,这是正常现象。现在,告诉它你想问什么,什么都可以。”
          问什么好呢?寿命吗?彼临说过,她是永恒的,那么也就无所谓死与不死;未来吗?如果提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连惊喜和意外都没有了,日子岂非更加无聊?怎么办?她对水晶球充满好奇,可面对它时,她居然都没什么问题可以问。
          看出她的迷茫,女巫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软:“你甚至还可以问问它,你命定的恋人是谁……年轻女孩都对这个感兴趣的,不是么?”
          “恋人?什么是恋人?”
          “……”女巫无语了一阵子,然后回答,“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爱他,甚至胜过爱你自己。”
          雏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弯起唇角笑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用的着说么?当然是彼临,也只有彼临。“好吧,那我就试试吧!”她捧起手中的水晶球,满含感情的轻问道,“请你告诉我,我命定的恋人是谁?”
          水晶球的蓝光徒然亮了十几倍,放射出圈圈光晕,将整个空间都染上了一层幽光,在幽光中,球心显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头戴皇冠,额套圣蛇浮雕,颔留长须颈围项圈。尽管他眉眼模糊看不清晰,但从着装打扮上看,很明显不是彼临。
          雏猛的站起来,怔怔的望着水晶球,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是彼临?怎么可能不是彼临!这个人又是谁?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手也跟着发抖,“不准,不可能,不是真的!我不信……”
          “看的出你很失望,但是,水晶球是不会说谎的。”女巫搭住她的右手,她身上传来一股令人安定的温柔力量,使紧张感慢慢消失,雏怔忡了一会儿,疲软坐下。
          “他是谁?”
          “他?”女巫瞥一眼已经黯淡了的水晶球,“不知道。即使是水晶球,也无法完全解读命运。”
          “那怎么找他呢?”
          “不用着急,既然是命定的恋人,迟早会遇见的。”女巫在说这些话时,手依旧覆在她的右手上,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些,“再让我帮你看看手相吧。要知道,手上的纹路通常也暗示着一个人的命运。”
          说着将她的手翻转,喃喃自语:“瞧啊,多么漂亮的手,真让人艳羡。孩子——”
          “嗯?”雏依旧沉浸在水晶球的预言所带给她的震撼中,浑然不觉女巫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变得无比炙热,如同火焰在燃烧。
          “把你的美丽给我好吗?我亲爱的——精灵。”几乎是话音刚落,女巫就猛地低头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雏顿时惊呼,想要推开她,但左手里的水晶球再度变亮,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僵直的坐在那里,感觉血液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流出,被那女巫尽数吸掉。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她全身,面前的女巫抬起眼睛,那双眼睛在蓝光的映衬下竟泛呈出鲜丽的红色,就像血的颜色。
          这个人想要她的美丽?她是怎么看出她的身份的?精灵如果失去了血液,会不会死?她好害怕,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救……救、救我……”她张开嘴巴想求救,但声音却好象全都挤在了胸口,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几句呜咽,“救救我,彼、彼临大人……”


          11楼2007-06-30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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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菊的第一个花语是快乐------------------------------------------

            就是这种感觉!
            他不会弄错,是她,她在附近!
            彼临在人群中飞奔,追着那抹已经寻找了千年的熟悉气息,到了一间石屋前。乳白色的土坯墙、枣椰树叶盖着的屋顶、屋外搭着葡萄架、墙角还放了几只陶土的蓄水罐……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幢平民的屋子,但屋子前却停了一辆贵族才配拥有的牛车。
            房门紧闭着,偶尔有女子的娇笑声从门缝里飘出来,彼临就那样站在门口,一只手已经伸出去准备推门,却又迟疑的僵在了半空中。
            会是她吗?会是她吗?会是她吗?
            如果不是,最多不过是又一次希望过后的失望,他早已习以为常。最起初时,每回以为找到但后来却发现不是,气苦、愤怒、悲痛、耿耿于怀;到后来,逐渐变得麻木、淡然、一笑置之、接着找;再后来,寻找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像喝水睡觉一样简单,不见得是生活必需,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接近于普通人类。
            千年寻觅,他已习惯,他已不报希望,不存在幻想,之所以坚持着没有放弃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此生寂寞,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可命运真喜欢玩弄人,终于在最意外的时刻里让他毫无准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是她,没有错,她就在这道门后面。
            欧若拉,他的千年追寻,千年执著,一半的生命,毁灭的幸福,曾经崩溃了的信仰……她就在门后,终于找到了……
            彼临眼中流露出很复杂的思绪,多少前尘旧事扑面而来,令得双手都开始颤抖,推与不推,竟成了异常艰难的抉择。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心中不禁泛起淡淡嘲讽:原来我也有这样害怕的时候,果然,欧若拉,你仍是我的死穴。
            彼临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不再犹豫,手指已贴上门板时,一道寒流突然滑过心间,他听见了雏的求救声:“救、救我……”
            雏出事了!几乎是想也没想,他立刻转身,朝声音来源处回奔。

            -------------------------------欧若拉,罗马神话里的曙光女神·分割一下吧---------------------------

            “救……救命……”血液和力量的流失使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摇晃伸缩,雏的瞳孔开始涣散,默默的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原来所谓永恒的生命,也是会结束的。
            但是,她不想死啊!她还要去加勒比海看海鸥,还要去喜玛拉雅看雪山,还要去南极看企鹅……最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和彼临大人在一起!她不要离开他,不,不要!
            “放、放开我!”她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拼命将手里的水晶球掷出去,球身撞上地面,哐啷碎裂。女巫一惊,抬起头来,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鲜血犹在唇边滴淌,人已啪的倒了下去。
            雏顿觉整个人一松,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软软朝后栽倒,一只手及时伸过来,在半空中接住了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彼临颇显焦虑的眼睛。
            她悸颤,身躯依旧在发抖,眼前的一切,因发生的太过突然,反而不像是真的。这,不是幻觉吧?
            彼临的拇指轻摩过她右腕上的齿痕,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她的手脚原本是冰冷的,但现在却重新变得温暖起来——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哽咽:“彼、彼临大人……我好害怕……”
            “没事了。”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来。
            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巫,问道:“她死了吗?”
            “没有。不过她大概得这个样子躺上个一年半年了。”
            “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认为吸食了精灵的血液就能永远保持青春美貌。”彼临看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巫,轻哼说,“但显然用错了方法——也找错了对象。”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我是精灵的呢?大人不是说人类是看不出我的身份的吗?”
            彼临唇角微扬,异常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是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说着,目光望向帐篷某个角落,阴冷一笑。
            两秒钟后,他收回目光,柔声说:“我们走吧。”
            他抱着她走出帐篷,门帘落下的最后一刻,雏看见地上的水晶球碎片,不安的感觉再度升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继而抱紧他。
            察觉到她的微妙反应,彼临扬眉:“怎么了?”
            “大人,我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将脸藏入他怀中,依恋深深。此刻抱着她的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也是唯一爱着的人,她怎么可能爱另一个人胜过他呢?水晶球的预言是不准的,对,肯定是那个女巫搞的鬼,她既然想设计她,就自然不会好心的真帮她占卜。球心那个男子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让她震惊,失去防备,然后好吸她的血罢了。
            那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彼临轻抚她的头发笑笑说:“傻瓜。”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把只有手指大小的袖珍匕首,刀刃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是完全透明的。“这把匕首的名字叫做魔镜,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他低念了一句咒语,匕首很快钻进雏的左手食指,隐没不见。
            “它在你的身体里了,永远不会遗失。当你遇到危险时,只要说一句‘碎裂,我的魔镜’,它就会飞出来保护你。”
            雏看着自己毫无异样的手指,惊喜盖过了恐惧,双眼放光的说:“我可以现在就试一下吗?”
            彼临把她放下,然后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带着三分宠溺三分吓唬三分严肃的口吻说:“你如果抱着玩玩的心态对待它,到时候它对你不忠诚了可别怪我。”
            雏果然被他吓到,捂住额头紧张的问:“怎么它也是有脾气的吗?”
            “当然,有灵性的东西都有脾气。所以,好好对它吧,它会保护你的。”彼临拍拍她的头,迈步先行。
            帐篷的角落里,一人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像张原本透明的纸,慢慢的填上颜色勾勒出身影表情,最后变成一具实体。她踢了一脚地上的女巫,轻蔑撇嘴:“没用的家伙!”
            再抬眸看向彼临和雏离去的方向时,目光便变得说不出的怨恨和气恼,一字一字说道:“彼临,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唇角上扬,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恶毒:“自顾不暇的家伙!”


            12楼2007-06-30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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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每个男人送你一块石头,然后用那些石头盖一座金字塔?”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还真是疯狂,但为什么当他知道后,心中的感觉却更为酸涩?
              赫丝自信满满的回答:“是,很空前绝后的举动吧?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想的出来,当然,除了我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实现。”
              彼临又问:“要金字塔做什么?”
              “做什么?”赫丝愕然的笑了起来,“这问题多奇怪——要金字塔做什么!你应该去问问我的先祖们,为什么他们要建金字塔,再去问问我父王,为什么他穷尽国力劳民伤财也要建一座史上最大的金字塔。我想绝对会有绝妙的回答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彼临的声音又沉了几分,但听入耳中,却说不出的温和,“你要金字塔做什么?”
              仿若被他催眠,赫丝的脸一下子呆滞住了,片刻后,咬唇回答:“用来死后住。”
              彼临挑起眉毛。
              “我死之后,就把金字塔给封了,石门一关,谁也进不来,我躺在里面,很安静,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搅……”赫丝走到卧室门旁,抚摩着那些来自埃及南部阿斯旺地区的石料,低声喃喃,“再也不会有人未经我的允许便随便走进来;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屈意奉承;再也不用永远不锁这道门……没有人可以再看见我的样子,没有人可以再碰我,没有人可以再侮辱我,没有人可以再玩弄我……我安全了,彻彻底底的安全了!”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把扯下墙上的毛皮饰物,将它们掷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践踏。
              彼临痛苦的闭起眼睛,半分钟后睁开,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赫丝先是一怔,然后全身慢慢的松懈下来,倚着他的肩,茫然的说:“为什么你的拥抱这么温暖,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就像贝壳一样,外面坚固里面柔软,让人觉得好可靠,好舒服……”
              “因为我对你没有邪念。”
              赫丝仰起脸庞,黑如宝石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最后,将他推开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男人来找我只有一个目的,如果你有第二个理由,我倒是真的很想听听看。”
              彼临抿紧了唇,“还债。”
              “什么?”赫丝的眉毛夸张的扬了起来,好笑的说,“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借过你钱。”
              “我欠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情?哈!我也不记得我之前有认识你,这算起来还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呢!”
              彼临没有笑,表情很严肃,但声音却更轻柔:“除了金字塔,你还要什么?无论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赫丝的瞳孔开始收缩,慢吞吞的重复了一遍说:“无论要什么都给我?”
              “是。”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上满是被羞辱后的愤怒表情,恨声说:“又是一个谎话连篇的男人!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给的了?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给我吗?我最恨人家骗我,这种甜言蜜语拿去骗骗那些没大脑的女人还差不多,我可是赫丝,从来只有我骗男人的份,你——”
              她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直直的瞪着彼临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散发着荧蓝光芒的星状物在他手上旋转,将两人的脸都映成浅浅的紫色。
              真是见鬼!赫丝舔舔发干的唇,哑声说:“这是……星星?”
              “如果你认为它是,它就是。”彼临松开手,星状物飞到半空停住,抬眸望去,便真如缀在夜空里的星辰一般,一闪一闪亮晶晶。
              “你……你……”再怎么不敢相信,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太神奇!他能使她的那么重的伤口迅速愈合,又能凭空变出星星……他是谁?他是谁?!
              “这是魔法?”
              “确切的说,是神力。”
              “什么?神力?”赫丝盯了他几眼,忽又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想说你不是人类,是神吧?”
              “我是。”
              “开什么玩笑,傻子才信你的话!”
              “我是。”
              “你这点倒是跟我父王一样,他也总认为自己是个神,哈哈哈!真可笑,太可笑了……”她笑得弯下腰,就差没满地打滚。
              彼临沉默,然后,手指朝窗外一指,原本已渐发亮的天空骤然而暗。赫丝一呆,抬起头来。
              浓云在空中飞快的聚集,几道霹雳闪过,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
              这下,赫丝再也笑不出来,她紧紧抓住窗棂往外看,又是震惊又是恐惧。
              


              17楼2007-07-01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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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光出现在北纬66度33分以北的北极圈-----------------------------------

                “您来迟了,大人。”赫丝一字一字,无比低沉的说,“迟了整整六年。”
                沉寂如阴影般笼罩着室内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赫丝深吸口气,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套假发,戴首饰,描绘眼线,涂抹香膏……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细致。
                彼临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彩妆色盘掷于地上,抓住她的手说:“如果没有这六年就可以了吧?”
                “什么?”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没有这六年的不堪经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和痛苦了,对吧?”
                赫丝定定的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是震惊还是悲伤。
                “我可以回到六年前,然后带十三岁时的你离开。我们重新来过,让一切都重新开始。既然已经找到你,我就不会再丢下你。欧若拉,我们重新来过!”最后一句话,说的又是诚恳又是坚决,一字字,掷地有声。
                赫丝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低垂下头,喃喃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彼临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相信我,我做得到的。”
                “我……我……”赫丝颤抖着反握住他的手,刚想说话,彼临右手小指上的指环突然散发出金色光晕,他整个人一惊,倏然色变。
                这枚指环与他送给雏的匕首息息相关,当指环开始发光时,就意味着雏使用了魔镜,也就是说——她又遇到危险了!
                彼临连忙急急转身,走到门口时停步回头对赫丝说:“等我!”
                赫丝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见他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这个男人……不,这个神,真的可以改写她的人生吗?
                一切,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她紧握双手按在胸前,想使自己不要颤抖的那么厉害,然而,迷茫与期待、信任与怀疑,仍是透过眼睛流泻了出来,怎么也遏止不了。
                他给予她的这线希望,太过诱惑,如果颠覆,必定致命!

                ------------------古埃及的人,从法老到普通平民的平均寿命都在20至30岁之间------------------

                雏的手无力的跌落于地。
                眼前的一切都沉入无边黑暗,而这黑暗,与先前的结界又有所不同。刚才她虽然也害怕,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这次,不只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整个人不停的往下坠落着坠落着,失重的感觉令她的头非常晕眩,如果生命就在下一刻停止,她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然而,就在那样的迷乱之中,却有一丝念头清晰窜起——
                再也见不到彼临大人了吧?
                再也见不到了……
                舍不得……舍不得呢!
                酸涩的感觉一下子聚在眼睛处,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正要往外流溢。恍惚间又想起,那大概是眼泪。
                彼临大人说过,精灵,是不可以哭的。
                可是,如果当生命都快要没有时,要美貌又做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心痛难忍想哭泣,又为什么要压抑呢?
                舍不得……真舍不得啊……
                雏的睫毛下渗出了几点水光,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时,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击中艾美拉的手腕,她立刻被弹飞出去,落在十米开外。
                “是、是你!彼临……”艾美拉捂着受伤的手腕,既觉惊惶又觉酸楚。
                彼临看都没看她一眼,轻弹了下手指,暗幕结界彻底消失。他走到雏身边,蹲下抱住她的头,轻唤道:“雏。”
                雏。
                这一声,穿透千年时空,撕破浓浓黑暗,直撞入心。
                雏的睫毛轻颤着,但,依旧没有清醒。
                “我来了,雏。”他拂开她脸上的散发,声音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风,满是暖意,“所以,不许哭。”
                已溢到眼角的泪水因这一句话而缩了回去。
                彼临心中大松口气——很好,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让一切都不可收拾。
                艾美拉见他对这个卑贱精灵竟是如此温柔,心中又痛又嫉,尖声说道:“彼临,你要一直这么袒护她吗?你真的非要跟我做对不可吗?”
                彼临抱起雏,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当艾美拉如不存在。
                这种无视甚至比痛骂更使人难受,艾美拉咬牙,飞身拦在他面前,急切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好?如果说欧若拉是因为你和她是恋人,那么这个精灵又算什么?真的不惜与天界抗衡也要护着她吗?彼临,你看不到我吗?你从来就看不到我吗?我……”
                “七小姐。”彼临打断她的话,眼眸冰蓝,冷得足以将一切冻结,“你先是教唆女巫吸食她的血液,现在又亲自用雷闪毁她灵元,事不过三,如果你下次再敢对雏出手,我——不会放过你。”
                “你!”
                彼临不再说话,绕过她径自前行。
                艾美拉直直的站在原地,凄声说:“你这样对我……你总是这样对我……”突又发狂起来,冲他吼叫道:“你以为你真能保护她一辈子?别忘了,任何违背自然定律的生命都不会长久,即使不是我,她最后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的,到时候,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在作孽,彼临,你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将她推入更加不堪的境地,当她最后尝到因偏驳命运而带来的痛苦时,她就会恨你!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救了她……”
                彼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然而,艾美拉的话却像把利剑,一下子刺中他的心脏,将血淋淋的事实,活生生的挑明在他面前。
                她没有说错,正如闼罗一开始就提醒过他,这样做会遭天谴。只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天神们犯得错误难道还少了?光是艾美拉自己,醉酒驾驶,造成雏的意外死亡,事后不但不补救,反而一错再错,意图销毁罪行。怎么就不见她遭到什么报应?
                所以,所谓的天规定律,只不过是一纸废文,可笑之至。
                他为什么要在乎?
                低头再看怀中的雏,那么小的脸庞,那么轻的身子,就像他为她取的名字雏菊一样,脆弱易折。
                可是,正是这么一条弱小生命,却使他的世界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漫漫长旅不再孤单,有了欢声笑语陪伴——她是他的同行者。
                同行者,比冬日阳光更温暖的一个名词。
                雏嘤咛了一声,渐渐醒转,睁开眼睛。彼临从她的瞳仁中无比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像是生命从此有了牵羁,变得鲜明而真实。
                “彼临大人……”她虚弱的低唤一声,然后开始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说不出的美好可爱。
                彼临看着她的笑容,终于也笑了。
                “雏,”他说,“下次,早点使用魔镜。”


                20楼2007-07-01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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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不幸的永生

                  “我总是在自作自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做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这么漫长的生命,这么无所事事的生命,这么令人厌恶令人绝望的生命……”
                  “永生……难道是一种不幸吗?”
                  “谁说不是呢……”

                  那一滴眼泪落入红尘,谢尽繁华。
                  风轻轻的吹着,鬓边银发更添沧桑。多少个千年了?距离那场刻骨铭心、天崩地裂的灾难,已经有多少个千年了?
                  在不同的时空中穿梭寻找,因找不到而倍受折磨,可是现在,被他终于找到了,却不是解脱,不是幸福的折回,而是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他很想知道,非常非常想知道——快乐,究竟是天神编造出来以欺骗众生给他们创造的假象,还是真正存在的东西?
                  只不过是因为不爱一个女神,所以就受到这样的惩罚,眼睁睁的看着恋人死去,上一次死的不过是身,这一次,死的却是心。
                  ——活生生的、淋漓尽致的一种毁灭与疼痛。
                  彼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天渐渐的黑了,夜晚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雏静静的在一旁相陪,眼眸中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彼临忽然转身,一步、两步、三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雏连忙跟上前,叫道:“大人!”
                  然而他没有回应,径自往前急行,那抿得紧紧的唇角、异常阴沉的目光,落到雏眼中,便更加不安,惶恐的叫道:“大人!你要去哪?”
                  彼临依旧没有回应,好象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
                  “大人,不要这样!还来的及的,我们再穿越时空一次,再快一天,就肯定能赶上了……要不,我们回去找赫丝公主,向她解释一切,只要好好说,她会谅解的……大人!大人……”
                  彼临嗖的一声飞起,如火箭般窜上天空,很快的消失不见。
                  雏停下脚步,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颗心就那样沉了下去——彼临从来没有这样忽视过她,无论他去什么地方,他都会交代一声的,都会让她等他。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就飞走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好象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她不禁抱紧双肩,竭力不让自己往坏方面想,一遍遍的自我暗示说:“大人去办点事情,不方便带我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没事的,绝对没事的……”
                  然而,凄冷的夜,微寒的风,处处透着凉意。她觉得自己快要变僵硬了。
                  精灵是不会冷的,那么这种感觉,这种颤栗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正当焦虑感越来越重时,背上传来被人凝视的感觉,雏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穿紫色披风的年轻男子站在三米开外,望着她,脸上难掩震惊。
                  “你是谁?”因为近来受到陌生人的攻击次数太多,她开始学乖,戒备的往后退去。
                  然而男子半点敌意都没有,表情却相当复杂,低声喃喃说:“真的是你?怎么可能?难道……天意,真是天意,没想到……”
                  “你认识我?”
                  男子朝她走近了一步,雏立刻跳后。男子眼珠轻转间,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说:“别怕,我没有恶意。”稍做停顿,又问,“你……就是彼临带在身边的那个小精灵?”
                  “你也认识大人?”
                  “我们是朋友。”一句话轻松解下雏的防备,她几乎是立刻惊喜的跳过去抓住他的手说:“那你也是天神了对不对?请你带我到天界去好吗?彼临大人飞上去了,可他没带我一块去!”
                  男子垂眼看向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呆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容已变得格外温和:“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
                  “真的可以?”
                  “嗯,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一圈绿光幽幽浮起,托着他们上升。与彼临的浑厚强大完全不同的,这个男子的神力有着清薄凉爽的气息,好像薄荷。
                  雏一边惊叹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边仰起脸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崇恩,”男子异常低柔的回答她,“我叫崇恩。”
                  “那么崇恩,谢谢你!”
                  男子的眼神在听见她唤他名字的时候起了些许迷离,但很快隐去恢复正色。而这时,天界到了。
                  在跟随彼临的这段岁月里,他一次也没回过这里,因此雏还是第一次看见天界的样子,与她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如果非要用个词语概括的话,只能称之为——宏伟。
                  他们落足处是一幢银灰色的高大建筑物,因为太过空旷而倍觉安静,人站其中,显得非常渺小。雏还没来的及打量那些精美绝伦的墙壁和摆设,崇恩已推开了前方的浮雕玉门,门后是个女子的起居室,彼临正用一把十字剑架着艾美拉的脖子,听到声响也没回头,只是径自盯着艾美拉,沉声说:“听着,我从不对女人动粗,但是,如果你不立刻解除时空隧道上的封印,我就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逼着嗓子说出来的,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雏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是惊悸又是慌乱——这个满是杀气、冷酷无比的彼临于她而言,是所完全陌生的!在漫长岁月的嬉笑陪伴中,他一向温文尔雅,宠溺有加,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令人害怕的一面,而这一面,却是因为另一个姑娘而展露的!一时间心中停停荡荡,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艾美拉的背抵着墙壁,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眸绿得发亮,满是幽怨之色。
                  彼临的剑锋往里压进一分,鲜血顿时流下,艾美拉抽口冷气,眼中浮起了点点泪光。
                  “我数三声,马上解除封印!一、二……”
                  还没等三字出口,艾美拉已双眼一闭,以比彼临更低沉的声音冷冷说:“你杀了我吧。”


                  27楼2007-07-01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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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努比斯,埃及神话中木乃伊和陵墓的保护神-----------------------------

                    赫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漂亮脚趾,一任她的父亲在殿堂上大发雷霆。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跑到大街上争风吃醋、寻死觅活,让大家都看笑话,现在整个维萨家族都在对我施加压力,你成心想让我不好过是吧?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因为太过生气,胡夫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一旁的美妇人连忙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望向赫丝骂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看把你父王气的。”
                    赫丝撇唇冷笑:“说句话?说什么?没错,那些事我都做了,脸要丢也已经丢了,想要挽回已经不可能了。”
                    “你!”胡夫气得全身都开始抖动,用手指着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过,维萨家族居然也好意思来施压?他们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刺杀公主,足够拉出去砍头砍上一百次了。父王,一向英明伟大的您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好理由来反击呢?”
                    美妇人斥责道:“够了!赫丝,越说越不象话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非得像针一样扎人才高兴么?也不跟你姐姐瑞丝学学,你看她……”
                    她不提瑞丝还好,一提瑞丝,赫丝突然尖声笑了起来:“向她学习?好啊!我也嫁给大哥卡瓦好了,然后再和三哥偷情……”
                    美妇人的脸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或者,您不介意我和二哥也来一腿?话说回来,二哥可是几位哥哥里长的最英俊的呢,我对他觊觎很久了……”
                    “闭嘴!”胡夫狠狠一记耳光打过去,赫丝立刻被打倒在地,唇角渗出了几缕血丝。
                    “来人!把公主关到屋子里去,没我的准许,不许她去任何地方!”
                    几名奴隶应声而上,正要抓人,赫丝格开他们的手,冷冷说:“别碰我,我自己走。”说完昂着脑袋,挺直脊背大步离开。
                    美妇人嫌恶的看着她的背影说:“真不愧是阿萝生的女儿,性格和她妈还真像……”
                    胡夫没好气的吼道:“你也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告诉你,法老的位置我绝对不会传给海夫拉,你死心吧!”
                    美妇人尴尬的张着嘴巴,最后一跺脚,气呼呼的转身也走了。
                    胡夫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眉心,闭上眼睛长长的、极其疲惫而无奈的叹了口气。


                    31楼2007-07-01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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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tepheresII,文中简称瑞丝,胡夫的女儿,嫁给了胡夫的长子Kawab--------------

                      由于彼临不肯放弃,他和雏开始在赫丝的宫殿里长时间逗留。
                      奴隶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许公主出去,而没有不许别人来看公主,对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法老没有问起,就懒得上报。因此日子开始变得非常无聊,赫丝依旧冷嘲热讽,对彼临没什么好脸色,雏的心情更是一天比一天差,她觉得离自己的名字所定义的快乐已经越来越遥远。
                      很多时候她想不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又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就像下棋时陷入死局一样,看不到希望,却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所以犹自苦苦挣扎。
                      “喂。”一声谈不上热络还是冷淡的招呼声从台阶右侧传了过来。
                      雏转头,看见赫丝穿着一条真丝长袍,风姿绰约的站在走廊那端,在灿烂的阳光下,像个发光体一般,美的咄咄逼人。
                      于是不禁想起那天艾美拉问她与欧若拉谁人更美,两个都属于艳丽型的美人,而欧若拉看起来明显更为张扬与嚣张——她知道自己有多美,并以这种美丽杀戮,红颜战场,所向披靡。
                      只是,这样的美丽,更多时候是一种不幸。男人们会迷恋上她,但永远不会真心爱上她。
                      雏想到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赫丝走到她面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呢?”
                      虽然她没点名,但雏知道她问的是彼临,当下摇头说:“不知道。”
                      “他总是这样丢下你一个人,不说一声的就离开吗?”
                      雏抬起眼睛,有些不太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赫丝干脆挑明了说道:“我听说你的生命是他赐予的,那么你对他来说就等于是女儿?仆人?宠物?”
                      “同伴。”
                      “什么?”
                      “彼临大人说,我是他的同伴。”
                      赫丝的表情显得颇为惊讶,“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之间是平等的?他竟然给了你这样一个平等的身份关系?”
                      “有什么不对吗?”
                      赫丝伸手掠着头发,喃喃说:“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雏垂下眼睛,淡淡说:“因为大人不需要女儿,不需要仆人,也不需要宠物。千百年来,他一直是独自一个人,对他来说,最缺乏的就是同伴,一个能够陪他走过这条漫长旅程的人。”
                      赫丝掠发的手停住了,眼中起了些许异色。
                      雏继续慢吞吞的说:“而本来该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
                      赫丝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自嘲的摇了摇头:“你错了,不是我,是欧若拉。他要找的是欧若拉,而我不是欧若拉。”
                      见雏睁大眼睛,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模样,她勾了勾唇,继续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保留了身为女神时的外貌,但我非常清楚,我的思想,我的心,已经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我是赫丝,我按照人类的方式抚养长大,屈服于人间的规律和生存原则,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彼临的错误,就是把我当成以前的欧若拉来看,所以他内疚,自责……可他却不知道,他这种横加的怜悯只是让我越发厌恶,因为他的存在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你堕落了。你堕落了,赫丝,瞧,你是个多可怜的人,活的有多悲惨……”
                      “所以你更应该跟我们走啊,离开这,你就不堕落了,就能获得快乐和幸福了!”
                      赫丝轻笑着摇头,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只能苦笑,眼前的这个精灵,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因为只要一看见你们,我就会联想到我们之间的差异,就会想起自己曾受的痛苦,每想起一次,就好象用把刀在自己身上割一次,这种痛苦永无止境,我受不了。”
                      “我不明白。”
                      “等你以后开窍了,就会明白了。”
                      雏愕然:“开窍?开什么窍?怎么开窍?”
                      赫丝转身,抛下一句话离开,留下雏在那痴痴发呆。
                      赫丝说的是:“等你爱上一个人。”那个用水晶球帮她算命的女巫好象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于是那个出现在水晶球里头戴皇冠、额套圣蛇浮雕、颔留长须颈围项圈的模糊男子再度在脑海中浮现。
                      雏打了个哆嗦,分明不信的,但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栗。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从远处穿过来,焦凝在她的身上——有人在观察她!雏朝视线来源处扭头,便看见一个少年站在回廊的那头,仿佛已经站了很久。
                      


                      33楼2007-07-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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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夫拉是胡夫与王后Henutsen所生的儿子-------------------------------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长长的台阶蜿蜒而下,尽头处是地底的一间石屋,两壁上插着手臂粗细的火把,那火光跳跃着,不但不明亮,反而呈展出一种压抑的暗青色。
                        石屋中央铺了块三尺见方的黑色毛毯,一个身穿黑袍年约五旬的老妇人盘膝坐在上面,正在用骨牌占卜。
                        白森森的人骨与黑色毛毯两相映衬,更加显得诡异异常。
                        海夫拉走到这里,一言不发的也盘膝坐下,面对着老妇人,缓缓开口:“我今天……看见你说的那个人了。”
                        老妇人掀骨牌的手顿时停下,抬起头来:“确定?”
                        “如你所说的:流水般的头发,春风般的眼睛,看上去似乎只要呵口气就会令她碎裂的少女——在此之前我无法理解流水与春风怎么能够用来形容头发和眼睛,也无法想象呵气即碎的人该是什么模样——但是,看见她后,我立刻明白了,就是她!”
                        老妇人垂下眼皮,片刻后,展颜笑了起来:“那真是值得恭喜,我本来还以为来不及了呢……非常好,二王子。”
                        “你确定她可以助我登上法老之位?”
                        老妇人摇头,“不。”
                        海夫拉眉头一皱,正要发怒,老妇人又说:“但是她是能够让你扭转时局的关键人物。”
                        “说清楚点。”
                        “我的占卜从来不会错,命运之神很清楚的告诉我,下一任法老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拉迪耶迪夫。”
                        海夫拉的面色为之一沉。
                        “但是,这个少女的出现,却能让一切变化,她是命运之神给你的一次机会,也是唯一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把握好,就能扭转局面,取代拉迪耶迪夫。”
                        “具体点,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老妇人将骨牌洗开,铺平在毛毯上,说:“抽一张。”
                        海夫拉看着排成直线的十四张骨牌,最终抽取了左起第一张。
                        老妇人将牌面的意思解读了出来:
                        “十四史诗轻轻唱响,
                        如水一般光滑。
                        那前所未有的高塔,
                        象征着太阳的飞翔。
                        不必害怕,
                        鲜血和黄金总是相互为伴,
                        你永远最尊贵与最强大。
                        找到花蕊般吉祥的姑娘,
                        引牵出她身后的金光,
                        让那金光沐浴着你,
                        以雄狮为号,
                        开创一代繁华。”
                        她念完后,抬头笑问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海夫拉眼中闪烁着黑水晶般的光泽,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两壁的火把一下子蹿高了几分,台阶也不再陡峭难走,奴仆们拉开石门,阳光顿时明艳艳的铺了他一身。
                        引牵出她身后的金光……金光吗?很好的预兆呢。他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一步,当然是——
                        先找到那个异族女孩子。
                        于是海夫拉侧头吩咐道:“传令下去,谁先帮我找到一个人,就解除他的奴隶身份,恢复自由身,并赏赐黄金美女。”
                        “是!”因这一句吩咐,整个孟菲斯城都骚动了起来。
                        而此时的雏,对此毫无察觉,依旧跟随彼临流连在赫丝府中,企图挽救这位公主已经完全湮没了的希望和信心。
                        当然,收效甚微,不,基本上是,毫无进展。


                        35楼2007-07-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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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是他吗?预言里的人

                          “大人,为什么黄昏总是这么短暂?”
                          “因为你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显得短暂;还是因为短暂,所以才会喜欢呢?”
                          “大人,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那么,永恒是多久呢?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会一直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吗?”
                          “大人,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你了,哦不,是大人你快要失去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祥的预感啊?”

                          骄阳似火,黄沙连天,无边无垠。
                          成千上百的工匠们如蝼蚁般勤恳劳作,挥汗如雨。凸形基岩上的金字塔虽然还没有修建完成,但已经显现出不可思议的宏伟壮观。
                          彼临远远的站在天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片刻后转身,瞬间移动至胡夫的皇宫。
                          守门的侍卫见他凭空出现,不禁吓了一大跳,纷纷叱喝道:“什么人?站住……”然而话没说完,彼临便从他们身边掠了进去,身形快的像是一阵风,根本抓也抓不住。
                          侍卫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高声叫道:“不好啦,有人硬闯!快抓住他——”
                          彼临直直闯入大殿,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他又飞往卧室,果然,法老胡夫正躺在锦塌上休息,一旁赫努忒森王妃为他扇风,看见彼临,手里的扇子顿时掉到地上。
                          胡夫也一下子从榻上惊坐起来,刚想张口呼喊,彼临已伸出食指一指地上的扇子,棕榈叶扇子嘭的一声燃烧起来,瞬间烧为灰烬。
                          “我没有恶意,但是,如果你大惊小怪的话,我就杀了你。”
                          一滴冷汗自胡夫额头滑下来,他吞了口口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具有一国之王的威严与镇定,然而,发颤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内心中的不安:“你……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来做个交易。”彼临斜瞥一眼赫努忒森,“让她出去。”
                          “法老……”赫努忒森犹豫,胡夫朝她使了个眼色,令其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赫努忒森又瞅了彼临好几眼,这才弯腰退了出去。
                          胡夫深吸口气,压低声音说:“你要做什么交易?”
                          “我听说你想要世界上最大的金字塔,并且已经在那么做了。”
                          “那又如何?”
                          “我刚才去吉萨看过,以目前的进度,想要修筑完成一座280迈赫高、440迈赫长、占地1010平方哈特的金字塔至少还要10年时间。你等不等的到那个时候暂且不论,就目前的财力和人力,只怕没等金字塔建成,这个国家就要灭亡了。”
                          胡夫的脸色非常难看,若非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他早就大发雷霆,叫人把他抓起来拖出去鞭笞了。
                          彼临一边将他的忍耐与怒气都看在眼里,一边继续用一种冰冷悠缓的声音说:“但是我却可以让金字塔在一日内完成。这就是我所提的交易。”
                          “什么?开、开开什么玩笑!你是来消遣我的吗?”胡夫终于捱耐不住跳了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我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做为条件,你得放了赫丝公主,还她自由,并且善待她,以一个父亲真正的疼爱女儿的方式。”彼临盯着他,问道,“你,同意吗?”
                          胡夫的眼睛眯了起来,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转身在房中踱了几步,再回过身来时,表情已变得完全不同。“是赫丝叫你来的?哼,我就知道,什么一天之内建成金字塔,要想引起我注意也找个可信点的借口,傻瓜才会上这种当吧?回去告诉赫丝,不管她做些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让她死心吧!”
                          彼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一把掐住胡夫的脖子,胡夫吓得心胆俱裂,好不容易神气了点的脸再度蔫了下去。
                          “听好,要杀死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就当成是威胁好了,照我的话去做。”
                          胡夫几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但生命掌握在对方手中,又不得不从,只得咬着牙应道:“是、是……”
                          “交易内容不得告诉任何人。如果泄露出去,杀了你;如果你做的不好,杀了你;如果被赫丝知道,杀了你。听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分明没什么起伏,但整个房间的气温都为之变冷,尤其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降至冰点。胡夫只觉凉意如蛇般钻入肌肤,一直渗透到骨头里,无可抑制的开始发抖。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你知道我是帮她的就好,如果你以后再让她受委屈,掉一滴眼泪的话,杀了你。”
                          “万一她为别的人流泪伤心呢?”
                          “那也杀了你。”
                          “什么?!”胡夫忍不住尖叫起来。
                          彼临松开手,胡夫顿时像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气息紊乱面色如土,心中更是恼恨到了极点:这人是谁?他到底是谁? 
                          “明天你会看见史上最大的金字塔。”彼临淡淡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大门口阳光灿烂,将其背影勾勒的无比鲜明与高大,最后与金光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胡夫抬手摸了把自己的额头,再放下来时,手上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冷汗。
                          很……害怕。
                          在面对那人时,他就像是被放上砧板任人屠宰的牲畜,而不是尊贵无双的埃及法老。对方的表情并不凶狠,语气也不激烈,甚至连在说“威胁”二字时都颇为云淡风清,却可以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不敢违抗。
                          可恶……可恶!胡夫握紧拳头,狠狠击在地上。

                          因发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势的人而倍受打击的胡夫长老将自己独自关在房中生闷气,谁也不肯接见。这种情形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后才结束,他戴上金冠手持法杖坐在大殿上沉吟不语,似乎在等待些什么。不久之后,吉萨那边便有奴隶来禀报——
                          金字塔建好了。
                          胡夫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预料中的雀跃欣喜,面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最后说:“传唤赫丝公主来见我。”


                          37楼2007-07-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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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埃及的最重要的长度单位是钦定的腕尺,约合20.62英寸,称为迈赫(meh)-------

                            温热的风从山的彼端吹过来,雏爬上屋顶,像只小猫一样歪着头看向沉思中的彼临。
                            最近大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来去都很匆忙,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很沉默,心情好象很差。不过想也知道,赫丝公主一直对他爱理不理阴阳怪气的,被自己寻觅千年的恋人这般讨厌,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啊。
                            “在看什么?”彼临突如其来的发问,并未回头,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雏立刻跳过去,抱膝挨着他坐下,仰起脸庞说:“大人,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是不是很无聊?”
                            “也不是啦……就是气氛怪怪的,压得我胸口很闷。”
                            彼临面色微变,“胸口闷?确切位置?”
                            雏指着自己的左胸,说道:“这里,就是这儿,好象被块大石头压住了,有时候还会觉得冰凉冰凉的,莫名其妙的抽痛呢……”
                            宝蓝色的眼眸沉了下去,彼临长吁口气,缓缓伸手将她带入怀中——一如以往的,她温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并排坐在屋顶上看夕阳。
                            斜辉脉脉,彤云似锦,是雏最喜爱的人间风景。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陪着彼临一起看落日,由衷的觉得浮生真是寂寞,越绚烂,越寂寞。
                            就像此刻——分明靠着温暖的躯体,分明挽着坚实的手臂,为什么心中还会有些不安?仿佛这样的祥和幸福都是预支来的,总有一天会消失,需要用无穷尽的孤独去偿还。
                            “大人,为什么黄昏总是这么短暂?”
                            “因为你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显得短暂;还是因为短暂,所以才会喜欢呢?”雏神思恍惚的望着天边最后一线霞光,喃喃说,“这样说来,无论是喜欢还是被喜欢都是不幸的事情呢……喜欢上一样东西,就要忍受失去它时的痛苦,而被人喜欢,亦已从侧面反映出它不会长久。大人,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那么,永恒是多久呢?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会一直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吗?这些问题,我以前从没想过,可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我脑中,然后越想越觉得害怕……大人,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你了,哦不,是大人你快要失去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祥的预感呢?”
                            彼临眼中泛起些许悲色,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胡思乱想的小东西。”
                            然而,心中却在叹息——有时候,精灵的预感真是精准的可怕。
                            由于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生物,因此它们远比其他种族要敏感和脆弱。它们很容易满足,天天生活的很开心,痛苦哀伤这类负面情绪原本是与它们绝缘的,但当它们的处境发生极大的变化,沉重到无法承受时,就会变得多愁善感,然后迅速憔悴下去。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精灵是不能伤心的,它们的心是最细致精美的玻璃,稍加碰触都会划出痕迹,造成伤害。
                            而今,雏的心脏开始疼,这是病变的预兆,最可怕的是,尽管他擅长医术,却也治不了这种病。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但没能救得了欧若拉,反而连雏也牵扯了进来。他本不是个婆妈软弱的人,却在赫丝面前毫无办法。愧疚,有时候真的是种很要命的情绪。
                            “大人,如果公主一直这样固执,不肯跟我们走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不知道。”
                            “大人,”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坐正说,“不如你把她也变成精灵吧!这样她也不会死了,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彼临看着雏剔透的不掺夹毫杂色的眼睛,表情又悲哀了几分,他的手滑过她的头发,顺势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
                            雏不解的眨眼睛。于是彼临继续解释:“她是活人,我没办法将一个活人变成精灵,而且,她也不会允许我替她选择生活方式,甚至……她也不允许自己为自己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彼临深吸口气,仰首望向逐渐变暗的天空,轻轻的说,“因为太痛苦了,痛苦到极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逼自己喜欢这种痛苦,把它当成一种享受,再后来,慢慢的爱上这种痛苦,并甘之如饴。就像把一株植物从水源充足的地方移到沙漠,为了生存下去它只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缩小叶子,减少水分的蒸发,演变成为仙人掌,到后来,如果你给仙人掌浇太多水的话,它反而会死掉。同样的道理。”
                            


                            38楼2007-07-01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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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及神话中,Sesmu和Hathor都被认为是葡萄酒神---------------------

                              夜幕渐渐降临,屋顶上的风越来越大,虽然并不会因此觉得冷,但雏讨厌头发被吹得凌乱打结,因此决定还是离开。当她刚跳到地上准备走时,远远的一株树后有个奴隶探身朝她招了招手。
                              雏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后,便好奇的走过去问:“什么事?”
                              那名奴隶取出一个小方盒,神秘兮兮的递给她说:“送给你。”
                              “送我?”雏的眼睛开始发亮,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一边问,“是什么?吃的吗?”
                              盒盖开启后,一股白烟从里面冒了出来,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一片,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一头向右栽倒。
                              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只布袋从头顶套了下来,雏恍恍惚惚的想到:完了,她又上当了……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置身于一个点着火把的地下室,手脚上缚着黑色丝线,虽然看上去非常容易断,但当她试图解开时,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
                              “看来你的迷烟和缚灵丝对她很有效。”
                              “那是当然,嘿嘿嘿嘿……”伴随着一阵阴森沙哑的笑声,两个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是个手持骨杖、老态龙钟的黑衣女巫,后面的则是那个在赫丝住处见过一面的英俊少年。
                              一见到他,雏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皱起眉头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想做些什么?”
                              女巫走到她面前,用骨杖挑起她的下巴,啧啧惊叹说:“瞧哪,多么美丽的生物,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已经很稀少了,我上一次见到,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淡淡说:“原来精灵长这个样子。”
                              “其实大部分精灵都有尖耳,但是她是个例外。”女巫轻点骨杖,取走一根她的头发,放入布囊中。
                              雏惊恐的睁大眼睛,“你拿我的头发干什么?”
                              女巫咯咯一笑,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更是眯得看不见了,“放心,虽然很多人都想利用精灵来恢复青春,但是我还不敢犯彼临大人的忌讳。我只想请你在这小住,顺便拜托彼临大人一件事情而已。”
                              “你用我来要挟他?”
                              “不说了是拜托吗?只是‘拜托’而已。”女巫说完转向少年,“我现在去跟彼临交涉,这里就劳烦二王子看着了。”
                              “嗯。”
                              雏心中很是吃惊:二王子?难道他就是赫丝公主的哥哥,后来成为法老并建筑了赫赫有名的狮身人面像的海夫拉?
                              女巫走了几步,又转头嘱咐说:“对了,千万不要解开那些黑丝,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海夫拉微微颔首。待女巫走后,他走到雏面前,静静的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雏咬唇,在那样深邃莫测的目光的注视下,原本就虚软无力的身体更好象着了火一样开始燃烧……很,害怕!
                              她怕这个少年——意识到这一点,雏便觉得呼吸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她从未对某个人类有这样鲜明的畏惧感,即使是以前面对那个吸她血液的女巫和要掐死她的艾美拉时,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死敌,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忍不住问道:“你……你想要彼临大人做什么事?”
                              海夫拉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拈起她的下巴,说:“你很害怕?”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肌肤,那种灼伤感变愈发浓重了起来,雏颤声说:“放、放开我!别碰我……”
                              “你在怕什么?”海夫拉俯下身,他的脸与她近得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我……”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人影,与此时海夫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雏终于明白那种畏惧感由何而来——水晶球!
                              没有错,是他,就是他!那天她向水晶球询问谁是她的脸人时,球里出现的那个人影就是他!
                              天啊,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相信,那个水晶球在说谎,可是这个人此刻却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靠得这般近,近到连他有几根眉毛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还要是埃及未来的法老、赫丝公主的哥哥海夫拉?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呢?她最最喜欢的分明是彼临大人啊,只有彼临大人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雏微张着嘴巴,衲衲不能言。
                              海夫拉又靠近了几分,声音低低,分不清究竟是怨恨还是困惑,“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张眉眼清秀到模糊的脸,为什么见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是精灵的魔力对我施加了咒语吗?既然如此,让我毁掉你吧……”他说话时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几乎快要将她的肌肤烫化,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雏开始拼命挣扎,嘶声喊道:“魔镜!魔镜!救救我,快碎——”
                              “裂”字还没来的及出口,海夫拉的唇已压了下来,覆盖住她的。
                              雏的瞳孔猛得放大,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同时,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吻着她,态度强悍又有点小心翼翼,像是要将所有迷茫的未知的忐忑的软弱情绪籍由这个吻来解脱。
                              这要命的该死的难以辨析又无法抗拒的诱惑!是魔咒吧?肯定是魔咒,否则他怎会如此悸颤不宁、心烦气躁、意乱情迷?
                              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的这个精灵却确确实实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某种情绪如妖娆的花朵般从内心深处伸长出来,藤蔓蜿蜒缠绕,勒得他快要发疯!
                              毁了她!毁了她!毁了她!
                              海夫拉的眼眸瞬间转深,离开她的唇,沿着肌肤来到优美如天鹅般的颈部,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40楼2007-07-01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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