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3
天色已晚，黑漆漆的夜空中只偶尔显现一两颗光芒黯淡的星子，孤独的望着疏离的人是，倔强的维持天空应有的样子。
张起灵性格寡淡，并不喜欢别人过多的介入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吴邪，从前也没有机会进到张起灵家里来。他之前总觉得对于这只闷油瓶而言，带一个人进自己家，就好像古代人的肌肤相亲，现代人的订婚钻戒，代表了……一种隐秘美好而稍显高不可攀的情谊。
这时候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张起灵的屋子，吴邪自然不会放过。鉴于张起灵一直没有起来的意思，吴邪只好暗自转着眼珠打量这间卧房。床铺宽大柔软，左侧是一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此刻白色的窗帘半敞，依稀可以望见外面寂寥的夜色。正面的墙上贴了浅色壁纸，精致却不奢华，墙上挂着液晶电视，不过落满的灰尘表示主人很少用到它。卧室很大，是个套间，里面应该是书房什么的。
张起灵其实早就注意到吴邪的举动，他确实不喜欢自己家里沾染别人的味道，但是吴邪的话……就无所谓了。其实吴邪若想到处走走看看也无不可，只是他实在贪恋与他同塌而坐的氛围，所以也不出言邀请。
吴邪看够了才发觉二人之间已经沉默了太久，虽然这种沉默并不会在他们之间造成尴尬，但只是在两个人盖着同一条杯子靠坐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出现就难免令人觉得像是多年夫妻相处的场景……
这个晚上，吴邪深深为自己太庞大的脑洞感到糟心。
“那个小哥，”吴邪道，“你吃饭了没？饿不？”
张起灵转过头来看他，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藏着一点温和的笑意，直直地落进吴邪眼里，看的他一阵面红心跳。张起灵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问道：“吃什么？”
就如同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在温润如水的江南小镇，在野草清香的农家，在夕阳西斜的山脚，他会回过头来，眼眸里只映着吴邪一个人的身影，笑吟吟的问他，吃什么？日月星辰在他身后敛藏光辉，良辰美景在他旁侧黯然失色。
意识到自己又出神了太久，吴邪赶紧收回神志，见张起灵已经拿起手机想订外卖，吴邪突然心里一缩。想到他那人瘦削的身形，苍白的面颊，突然觉得好生难过，便伸手拦住张起灵，带点狡黠道：“小哥，外卖没营养的，看小爷我给你露一手。”
张起灵错愕了一下，才道：“你会做饭？”
在他的概念里，洗手作羹汤，是妻子的事啊。不过这一句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即使觉得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很可爱。
“毕业之后就搬出来住了，我又不像你似的有钱，慢慢的也就会了。”这话说的轻巧，个中滋味却只有自己知晓。
张起灵点点头便翻身下床，把吴邪领到厨房才指了指自己已经湿了一片的衬衫：“我去换件衣服。”
“嗯嗯。”吴邪在张起灵一尘不染的宽大厨房里转悠，简单的回答道。
张起灵没再说话就转身回房，把被吴邪哭湿的衣服脱下来叠好，他并不打算洗这件衣服，即使他价格不菲，脱下来只是怕一会儿把衣服弄脏。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张起灵把叠好的衬衫放了进去。里边有吴邪送过他的礼物，最初留起来仅仅是因为感到温暖，现在却成为了被思念折磨时的寄托。甚至还有……他在那夜狂乱之时穿的衣服。他知道自己行为的肮脏龌龊，如果被对方知道，很可能招来更大的鄙夷嫌恶。然而他舍不得，他不懂得应该怎么去经营感情，更不懂得怎么去争取一份无望的爱情。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留下有关那人的痕迹。
默默看了一会儿，张起灵把抽屉锁好，半裸着的在衣柜里翻找衣物。然后……然后吴邪破门而入。
“小哥，你们家……唔。”看到面前香艳的场景，吴邪一手握着门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张起灵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八块形状好看的腹肌，裤子虽然穿的好好的，但是露出了一个边儿的内裤却出卖了内里的情形。浑身上下线条流畅而优美，手还放在柜子里保持着翻找的动作，看向吴邪的目光带了点疑惑。
“咳咳。”吴邪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小哥你怎么还没好……”
听起来真像等男友等急了。张起灵这样想着，眼角眉梢就更带上了点明快的意味，看的吴邪简直想去看看这人是不是由别人易容的？张起灵脸上哪会总这么春光明媚。
直到张起灵挑起眉毛表示疑问，吴邪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把门又推开一点，瞪大眼睛看着张起灵，大声道：“张起灵，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冰箱里只有牛奶和面包，就一根香肠还是过期的。冰棍雪糕你倒是放了不少，你就靠他们度日是吗？”
“那么大个厨房就一口摊鸡蛋用的平底锅，小爷怎么那这个炒菜啊？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菜呢？连个菜叶子都没看见，你领我去厨房干嘛？”
张起灵的第一个反应是，吴邪叉着腰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第二个反应则是，平底锅不能炒菜么？不过不管能不能，吴邪说不能就不能呗。平底锅能炒菜家里也没菜可以炒……早知道就提前买好了。不过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总不能再出去添置做饭用的东西吧？
“小哥你……都没有人给你做饭的吗？”见张起灵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而不说话，吴邪觉得有人拿针往他的心脏上刺了一下，又一下。
“呵，”张起灵轻笑一下，转过脸去接着找衣服，好似终于找到合适的一样抽出一件，呆呆的看着衣服上的图案，用一种近乎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道，“别人……凭什么为我做饭？”
这个“做饭”自然不是指在饭店里的那一种，而是像母亲为孩子，妻子为丈夫一样。看他这样，一句“那以后我来给你做”就要脱口而出，却在要冲出口的刹那硬生生拐个弯，变成了：“那你自己也应该学一学啊。”
“没用。”张起灵说完话就往自己身上套他找出来的那件圆领的黑色T-恤衫，松松垮垮的，惹眼的修长身形被遮盖住，但露出的一截手臂却又透出一股随意的性感。他就恍如天上的神明，美玉无瑕，明珠璀璨，就连套T-恤这个可能自毁形象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是优雅从容。他和吴邪不同，他的痛苦、他的悲伤，都被极好的掩藏在冷漠之下。不会突出来伤人，也不会收回去释怀。偶尔提及、触碰，在别人还犹自愧疚难当的时候，就已经又一次躲回了心门以内。
这样一来吴邪也没了做饭的兴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确实做不成饭），叫了外卖，草草吃过，吴邪就想离开，却被张起灵拽住了一只胳膊。他心中警铃大作，左一只黑衣黑裤恶魔模样的吴邪恶狠狠的警告，这人有犯罪前科！现在孤男孤男共处暗室，又是夜深人静，他难保不会再兽性大发！另外一个身着雪白的天使模样的吴邪则和颜悦色的说，你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小哥他明明就很愧疚，你再拒绝他，多伤他啊。
那个说，别被他外表蒙蔽了！
另外一个又反击，人家那是真情流露……
“吴邪，很晚了，在我家睡吧。”
吴邪丢盔弃甲把包丢在沙发上，一手拍开黑色吴小邪，实在是太晚了，自己回家会有危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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