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自己从无尽的狂奔中坠落，落进了九霄云彩，狠狠地摔下。回忆的碎片从身边呼啸而过，只觉脚下一阵发虚，心底好像骤然间被抽空一般。粗喘着气醒来，满头是汗。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扬声喊]
小瑞……

【中午的太阳最催人欲睡，站在门旁耷拉着眼皮也差点被周公招去了。忽然王爷一声喊，浑身一机灵，幸亏咱都练出来了。赶紧过去瞧瞧：】
哎，王爷您醒了？
【看王爷脸色不对，额上全是汗，心说不妙。】
王爷您梦魇了？小的去给您倒杯茶压压惊。

唉。大约是心火罢。
[神情一滞，微妙地变了几分]
去西厢请晚王妾，本王要听她弹琴。

【忙应了声，走前不忘让人送杯热茶进来。】

-
这是第三次进东厢，花草树木一寸一寸地都不曾变过，可又好像变了。独自抱着上次王爷给的琴，依旧是一身月白缎子裁的衣裳，悄悄走入。
王爷刚起身不久，正坐在榻前喝茶。细瞧眉眼，还有几分阴鸷。不安地看看瑞公公，将琴交给他，落身请安。
“晚灯给王爷请安，王爷安康。”

[茶盏还端在手上，香味袅袅倒是让头痛减了不少。听闻响动知道她来了，抬起双眸带了几分浅淡的笑]
坐吧。
[揉一揉额角，垂下眸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适才本王作了个梦魇，请灯儿过来抚琴替本王清清心。

-
起身是凝视王爷的神情，退后几步坐在琴后，柔声宽慰。
“王爷劳神过多罢了。晚灯弹一曲落雁平沙，静静心吧。”
-
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轻捻琴弦，低头凝神弹出一阵颤音。曲调逸气横秋，旷而弥真，本来心性就静，倒少了曲调里的鸿鹄之志。

[凝神听一曲琴歌，思绪宁静下来几分。到底是女儿家，弦间少的那点东西本也就不指望能听到。罢了，竟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么。曲终，抿唇一笑]
琴音里漏掉的偏巧正是本王不想听的。
司马昭之心，再皆知也有腻烦的时日啊。
[抬手示意小瑞给她端茶，随口问他]
府中诸位女眷，应当没有比晚王妾更擅长琴道的吧？

【曲毕，挥手让人来上茶，听见王爷的问了，转身答话。】
据小的所知，嫡妃的琴也弹得好。不过小的不懂这些，小的刚才听着，晚王妾弹的颇为宁静，像是夏日里修身养息的大雁。
【这么多说了几句，也不知对不对，赶忙告罪。】
小的嘴笨，多说了几句，王爷王妾莫要见怪。

-
手中捧了汝窑的茶杯，冰裂的纹路很是细腻，掀开盖子轻拨着茶叶。听见瑞公公说的，也不甚在意，只是顺着接了下去。
“王爷，瑞公公倒是有心人呢，也听出里头静心的味道了。”
“晚灯技拙，更不敢与嫡妃相比了。”

[悠然盖上杯盖，搁在了案上，披上薄氅子]
就算比琴，比的也是个心境。若是弹这一首平沙落雁，怕是苒苒不如你呢……
[笑意温然，到底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说起话来都比原来亲切。]
小瑞，你说你懂不懂静心？

【咱小时候穷得书都读不起，哪儿会懂静心。摇摇头。】
王爷您就别把小的算进去，小的哪懂这个。
【看向晚王妾。】
不过小的也听读书人说过，静心难，晚王妾的心境，也难得了。

-
垂眸喝着茶，透过水汽去看转过来的瑞公公。
“瑞公公谬赞，女儿家，哪儿谈得上心境呢，闲暇太多，消遣光阴罢了。”
-
话音一转：
“这茶好香。”

【点头。】
哎，这是今春刚上贡的洞庭茶，出名的就是这个香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