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中二病
流川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遇到他。
被队友拉扯着进入一家拉面店，身旁这个嘈杂的声音震得耳朵生疼：“老板，来两大碗拉面！”边回答着“好嘞！”而回过头来的老板，帽沿下露出的一缕红发瞬间抓住了他的视线。
这算什么，旋涡鸣人和一乐拉面店老板的故事么，能不能不要这么狗血。流川这样想着，不由得笑了一下。看见对面的人忽然缩小的瞳孔，惊异的眼神，他才突然想起，是的，以前的自己，是不会笑的。
所以，我们还是改变了。你、我，都是如此。
瞬间的停滞后，对面的人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两大碗拉面，是吗？”
“一大一小吧。”流川回答。
流川无声地吃着面前的小碗拉面，对面盯视的光线似乎一直没有停息。忽然，他听到声音：“为什么吃这么少，胃不好么？”
夹着面条的筷子顿了顿。“不是，”流川头也不抬，“一直都是吃这么少的。”
直到他吃完，对面也再也没有声音。是的，他并不了解我。出门的时候，流川终于想到。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那么，我当年喜欢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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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场毫无意义的打架结束，流川都没有弄明白，那个红毛小子冲过来的意思。
回想起来，他好像一直在说什么“裙子的心”。裙子？流川歪着头仔细想了想，那个之后穿着裙子进来又跑出去的人。那就是自己骑车的时候弄脏了那个人的裙子吧。
不过竟然会为了什么“裙子的心”和别人打架，最后却又追着裙子跑出去，还真是够白痴的。
流川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裙子主人的样子。但是既然这个红发小子冲了进来，那么……
“是兄妹吧。”流川得出结论，又想了想。
“性格还真是挺像的。”

“为什么不去大饭店做厨师？”流川靠在门口，看着在空无一人的店里和面的樱木。
“本天才可是这里的老板！老板！才不是什么厨师呢！”樱木把胸脯拍得怦怦响，面粉粘满了衣服。“我可是要把这家店开成神奈川第一的拉面店的！”
“那你的手艺还需要再精进才行。”流川面无表情。
“狐狸你……”樱木愣了愣，笑了起来，“流川你说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啊。”
胸中再次涌起异样的憋闷感。流川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走出门去。
“流川。”樱木忽然叫住他，“你……你这次回来……”
“今年联赛的季后赛全都放在神奈川举行，”流川微微回头，“你不知道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篮球了。”樱木的声音缓缓低沉了下去。
“我想也是。”流川笑了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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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裙子”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原来裙子的哥哥不是猴子，是猩猩。原来，白痴会喜欢的人，一定也是个白痴。
只是……这些明明都跟自己，毫无关系的。
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知道了呢？
流川第一次，对自己感到了恐惧。

“你……不用训练的么？”樱木低着头和面，没有抬头。
“……”流川转身走了出去。
樱木对着门发了很久的呆，忽然冲了出去。流川还没有走很远。
“这是……拉面店的外送电话。”樱木喘息着，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
天才一番拉面。流川这才注意到这家拉面店的名字。
他把名片收了起来。“因为场馆安排的问题，训练一般从下午开始。”
樱木笑了。那种形容不出的安心与了然的神情又让流川情不自禁地烦躁了起来。
“而且，我也不需要叫外卖。”看见樱木的笑容僵住了，流川的心里则不由地涌起了快意，夹杂着痛感。
他冲樱木笑了笑，侧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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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人能笑得那么肆无忌惮？为什么有人能哭得那么肆无忌惮？
“因为他们是白痴。”流川对自己说。
可是这心中的空洞是什么？在那个雨夜当中，那个人哭着说，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却无论怎样都哭不出来？那次胜利当中，那个人大笑着跳起来。为什么自己明明也很高兴，却笑不出来？
嫉妒一个白痴？实在是太降低自己的水准了。
可是却无法不嫉妒。

“你在干什么。”流川冷眼看着给自己的队友发名片的人。
“宣传我的拉面店啊！”樱木笑容依旧，仿佛上午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么多球队来神奈川比赛，总会有想要叫外送的人吧！不趁这个时候，把天才的拉面推广到全国各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么。”流川耸耸肩，“你倒是一直知道怎样利用篮球场打响知名度。”
樱木怔怔地看着流川走回更衣室。
“流川……”流川再次打开门时，樱木正站在门口，“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流川没有说话。
“那你到我的拉面店，是为了什么？”樱木眼神中隐隐的希冀，让流川的心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他试图越过樱木离开。
“告诉我！”樱木猛然抓住他的手腕，扯得流川回过了身。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焦虑和愤怒。
流川笑了。“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他一笑起来，总是会惹得队友纷纷看过来，“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樱木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火苗，却渐渐消逝了。“狐狸。”他松开手，不再看流川的脸，“你还是，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是么？流川不解地看看周围。他的队友们都说他笑起来很好看，可以融化冰雪。为什么，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白痴，不这么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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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流川枫！”他看见他在走廊隐蔽的角落里，一封一封地撕开那些粉红色的信封，却认认真真地把纸都看了一遍。
“喏！”发现自己被看到，他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正我也算是转交给你了！”
流川看着扔到自己手里的厚厚一叠纸，没有说话。
“原来情书是需要这么写的吗……”红发的小子满脸思索着离开角落。
流川低着头，心却不知为什么又拧了起来。

“流川选手，请问您这次回到神奈川，有没有想要向大家推荐的好吃的食物？”记者的话筒递到他的面前。
脑中，忽然浮现出樱木拍着胸膛的画面。“嗯，天才一番拉面。”流川的笑容温柔美丽，闪瞎屏幕另一端的万千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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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请大家吃拉面！”红发小子拿着刚从朋友手中抢来的钱如此说道，“没有事情的都去吧！”
“切！愚人节说这个，谁会信啊！”三井不屑地撇嘴。
“话说，就算是平常樱木这样说，也不敢信呐！”宫城懒懒地接话。
“不是的，今天是花道的生日……”朋友急忙开口。除了流川，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樱木，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三年级待会还有晚自习，可能去不了了。”木暮代替他和赤木说道。
“我们也需要给家里做饭……”晴子彩子也请了假。
最终，去的人只有三井宫城，和什么也没说却也没有走的流川枫。
“来来来，这家是我最喜欢的拉面店！”樱木招呼着，“我在家里一直试着想做出这个味道都没有成功过，害得我都想偷师了！”
一群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有流川不抬头地默默吃着拉面。
“花道，看你这种样子，以后是想开一家拉面店吧？”朋友笑着说。
“去你的！本天才可是要成为天才篮球手的男人！”樱木瞪了他一眼，朋友笑着没有说话，另外一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胖子忽然语音含糊地说了起来：“可是……要成为天才篮球手，和要成为天才篮球手的男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胖子手握筷子头顶冒烟地倒了下去。一旁的三井宫城默立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你们这群白痴到底是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的啊……”
只有流川枫，从头到尾一声不响地吃着他那碗拉面。

樱木“啪”地一声把报纸扔在桌子上。报纸上“天才篮球手流川枫爱吃天才一番拉面”的大标题分外抢眼。
“怎么了？”流川瞥了报纸一眼，并没有仔细阅读的意思，“觉得我在施舍你？”
本来满脸愤怒的樱木面色一怔。“……你是不是施舍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重新愤怒起来，“可是你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假？”
流川低头看向报纸配图。图片上的自己，笑得温和而完美。
“你明明不想笑的，”樱木的声音苦涩，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流川的脸庞，“你明明不喜欢笑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流川忽然抬起头来，眼神黝黑。樱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了解我什么？”他终于忍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声音冰一般冷硬，“你到底，了解过我什么？”
樱木打量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流川的眼神丝毫不退缩。
停在空中的手忽然钩住了流川的脖子。樱木紧紧地抱住了他。紧得流川没有办法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樱木，甚至紧得，流川没有办法再说出什么话。
流川没有挣扎。可是樱木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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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樱木站在桌子上大喊“打倒山王”的时候，流川险些就想要笑出来了。那样一种同样自傲的心情在胸中激荡。
即使是白痴，也有白痴的自傲吧。流川这样想着，终于没有强迫自己不要被感染。
于是打着打着比赛，他竟然真的笑出来了。效果却是惊悚的。
人类总是更容易欣赏比自己白痴的生物，即使是笑也是一样。看看周围人的表情，流川无谓地耸耸肩。

赛场山呼海啸。即使是熟悉的场馆，队友却也不是当年的人了。流川面无表情看着看台上黑压压的脑袋。依然有人会尖叫着“流川枫”的名字，但……似乎喊得也不是那么整齐了。
流川笑了笑。看台上“流川枫”的喊声忽然大了起来。
这里，是属于他的主场。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对方球员不忿的眼神。
比赛固然是激烈的。能进入季后赛的球队都不是弱者。流川敏锐地进行着每一次进攻。传球，接球，投篮，防守，再传球。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进攻的稚嫩高中生了。
只是，在眼角瞥到那抹熟悉的红色的时候，手中的球还是险些传了过去。
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一刹那的恍惚。
重重摔在地上，听见自己的队友气急败坏地和对方球员争辩的时候，流川才隐约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到底已经是职业球员了，只是这瞬间的一小段对话，他就明白。对方的这员大将，今天是不可能再上场了。这场比赛，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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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最辉煌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全日本时代么？而我，就是现在了！”
鬼使神差地听到了这句本来应该听不到的话，鬼使神差地激他上场，鬼使神差地，把最后一球的机会给了他。
其实把球传出去的一刹那就有一点后悔了。因为那样的一句话做出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太冲动？
还好，白痴这种生物，在关键时刻还是顶得住压力的。
避免了自己今后也会被称作白痴的悲剧结局。

“初步断定，后背稍微有些挫伤。后面的两场比赛可能会参加不了。至于第三场比赛，可能要看恢复的情况。”球场天花板上的灯光过于耀眼，让躺在担架上的流川不由得闭紧了眼睛。
远处传来喧嚣声。“狐狸他……流川枫他受伤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很严重？喂，流川！你听得到吗？他不会是晕过去了吧喂！”
“那是谁？安保在哪里？！怎么能把无关人员放进来！”教练的大嗓门震得流川的耳朵嗡嗡响。
“啊，那好像是……流川喜欢吃的拉面店的老板……”啧，没想到同队队员中竟然有这么八卦的。
“是球迷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教练的声音略微低了一些。接着是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声赶来的安保劝阻的声音。
整个过程，流川都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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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这其实在每个人的意料之中。
因为那个不会这么意料的人，正在医院里，没有办法来打比赛。
这样也好，省得他输了之后说不定又会哭。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他会不会哭呢？
在回程的车上，流川这样想着，竟然心慌起来。

流川住院的医院，每天都有很多球迷围在楼下，等着流川偶尔抬头向窗户外望一眼。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无事可做的人。流川的心里这样想着，却总会在某个瞬间，在那群人当中看到一抹红色。
定睛看去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眼花了。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之后，某天下午，流川忽然定定地望着窗外的人群，微笑了。
楼下的人群沸腾了。流川掏出手机，打给了自己的队友：“我想要一份外卖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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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你也就在我受伤的时候能够努力追赶上本天才啦！”坐在沙滩上看海的少年大声叫嚷着，却又太使劲扯到了背后的神经龇牙咧嘴。
流川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用琥珀色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少年。
“怎么了？继续跑啊！你个体力孱弱的狐狸，不趁现在赶紧练一练，等本天才回去了还有你混的地方么！”
流川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少年身边，坐了下来。
“呐，是你自己不认真练习的啊，不要到时候又怪到本天才头上来。”红发少年一脸的不知是兴奋还是气愤地微红，“把外套拉链拉好，海风很大，刚运动停下来很容易感冒的。”
这样一个敏感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真正实力，那么不敏感呢？
普通人真的很难理解白痴啊。和樱木一同坐在海滩上时，流川这样想。

樱木满头大汗地冲上来的时候，红发全部都趴在了额头上，一绺一绺的。手中紧紧护着的一小碗拉面，看样子也是在爬楼梯的时候，洒了不少的汤。好像是把汤都洒在自己脑门上了似的。流川这样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想完之后再看着拉面，反而没有吃的兴趣了。
“新鲜出炉的！”看着流川似乎没有胃口的样子，樱木连忙推销，“我刚刚拉出来的！”
流川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愈发不想下口了。
眼看樱木灼灼的目光等着自己吃下去，流川不得不用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接到电话之后跑回店里去做的？”
樱木愣了一下，随即摸着脑袋笑了。笑得脸色微微泛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好不好。”
流川的表情似乎温柔了下来。我知道。他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口来。
“……狐狸。”樱木忽然叫了他的外号，流川抬起头来。“我为我那天说的话道歉。”
哪一天的？流川有些啼笑皆非。和这个白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他应该道歉的话吧？
“你笑起来……很好看。”
流川愣住了。
“即使是假笑也……很好看。”樱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是……一直很害怕想起，你离开时候的……”
“谢谢。”流川冷硬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屋里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去。
许久之后，樱木才再次开口：“你的情况……怎么样？”
“去问医生。”
“会有后遗症么？”“去问医生。”
“恢复期长么？”“去问医生。”
“那……下个星期的比赛，你上场么？”“上。”
樱木又笑了，很放心的样子。流川下意识地想要说“你了解我什么啊”，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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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恢复得很不错，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能再受那么重的伤了。”医生给樱木下了结语。樱木挤眉弄眼地对旁边的男生笑着。
“你是他的朋友吧？”医生转回头去望着他，“以后让他小心一点，别再这么莽莽撞撞的。”
流川愣了很久，才点点头说了声“哦。”
很奇怪樱木为什么没有跳起来反驳。
他明明停顿了这么长的时间。

第二次的上场，场边似乎比上一次还要热烈。
“这里也是我的主场啊，流川。”对面那个笑得云淡风轻的人，这样对自己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怎样都笑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假笑和他比起来，还不到一个层次吧。
“仙道。”他冷着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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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你……经常和刺猬头，和仙道一对一么？”
“怎么了？”
“没怎么……”
一阵的沉默。
“那，狐狸……”
“嗯？”
“你……不和仙道一对一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流川回过头。月光下，少年的脸，在红发的映衬下，竟显得比平日白了不少。
在等待着，某个人终于能够达到，和我一对一的程度吧。流川这样想着，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和预想中一样激烈的比赛。两队使出全力，却都只是在等待着某一个瞬间，给对方一击致命。
而对方那一击的重任，很明显地放在了仙道的身上。
终场哨吹响前，仙道在最不可能出手的地方，出了手。
流川的队友脸色顿时煞白。他们谁都明白，仙道只要出手，就表示他有投得进的信心。除非……
流川把球盖了下去。
球落地的声音几秒后，场馆里才爆发出了欢呼声。那个以严厉著称的教练，竟然激动得举着场边不知谁扔给他的写着“流川枫”大字的毛巾大喊大叫。
仙道的表情镇定，只是眼神有点疑惑。
“你赢了。”他这样对流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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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
“嗯？”
“仙道他……是不是在球出手的时候喜欢做一个旋转？”
“……是么？”
“所以他的球路才总是让人不好判断，所以他才总是能够在别人不好出手的地方出手吧？”
“你对他这么有兴趣？”
“唔……呃……”少年又开始抓他自己的头发，细碎的红发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我很好。”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门口的樱木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低着头。
“要不，你来验证一下？”樱木终于惊讶地抬起了头。
流川趴在床上，感觉樱木的手从自己宽大的衣服后面伸了进去，从脖子后面的第一根脊椎开始，缓慢而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去。
樱木的手，还是长满了老茧。只是长的地方，却和打篮球的人不同了。
流川的脊背温热。樱木的手则是冰凉的。他以近乎虔诚的动作，缓缓地、沉默地，按过了流川的每一根脊椎。
屋里是仿佛难以打破的寂静。终于，樱木的手停了下来。
“白痴。”流川的声音闷闷的，“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谎话。”
放在流川背上的手抖了一下。“是啊。”樱木的声音有些哽咽，流川不由得回过身来，“说谎的人，一直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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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的退役欢送会，是在流川再次去青年队集训的时候举办的。
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所以当他回来之后，第一次主动去找樱木打架。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却依然沉默不语，惟有下手一拳比一拳重。
这也是樱木第一次没有还手。
“狐狸你下手还真是重啊……”樱木满脸青肿地靠在门边，却还是在微笑。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在笑？！
“为什么，要说谎。”他终于说了那天的第一句话。
樱木愣了一下，随即龇牙咧嘴地挤出了一个更加大更加灿烂可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却直到流川离开，都没有回答。

流川坐起身来，默默地看着樱木低着头，似乎在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爆发。
他犹豫地伸出手，却不知道是该拍拍樱木的肩，还是……给他拿一杯水。最后却在不知不觉间，摩挲起了樱木红色的发丝。
樱木抬起头，流川看见了樱木琥珀色眼睛里的惊讶神色。下一秒，他被樱木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本来没什么事的脊椎，这回可能会有事了。流川在心里叹着气想，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说谎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说谎呢？”
樱木没有说话。直到流川几乎要在他的怀里睡着，才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因为，我说的所有这些谎话，都比不上我最大的谎话，更加让我难过。”
流川很想问他最大的谎话是什么，却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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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这个女孩，满脸羞涩，唯唯诺诺。是叫……裙子吧？流川自己都很惊讶竟然还能记得她的名字。
樱木喜欢的女孩。流川也很惊讶自己其实竟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她对自己说着种种告白的话语时，流川的胃里竟然翻搅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一抹红色。
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就不会认错的，那种红色。
所以他一言不发，等着他冲过来。等着樱木，大呼小叫地冲过来，再给自己一拳。
是的，他终于想明白，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樱木是在干什么了。
在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之后。
只是，一直到那个女生等到浑身发抖几欲哭泣，甚至没有得到答案也想要离开的地步，樱木也没有冲过来。
甚至连走过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