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在竹屋里睡了一天，没人有去打扰他。
土方在竹屋里睡了两天，近藤焦急地在屋前打转。
土方在竹屋里睡了三天，近藤很担心又犹豫不敢推门而入。
土方在竹屋里睡了四天，冲田表面平静实则开始担心土方怎样。
土方在竹屋里睡了五天，近藤已经准备好要进去屋内看看土方的情况了。
第六天，冲田跟在近藤后面，看着近藤轻声先给土方打个招呼再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因为是向阳的屋子，推开门后阳光就争先恐后把里面照得通亮，什么光景都一览无遗。
土方侧身半俯在地上，没有束起的过肩长发随意散开，午夜蓝色浴衣松垮地挂在身上。墨黑包围住大片血红，白色斑点星星点点在黑和红的边缘，这样美得难以言喻的一对翅膀毫无生气地半贴着地面，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通透。因袖子撩起看得分明的手臂满是漆黑脉络，顺着藏在衣里的纹路，会给人一种像是从背后蔓延至左侧身体的错觉，而诡异的是这繁复纹路仅仅在身体左侧蜿蜒盘绕。
近藤微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门后会有这般景象。冲田喊了近藤一声，他啊啊地回过神来，急忙走到土方跟前。土方突然睁眼，骤然放大的靛青瞳孔将俯身凑上前来的近藤吓到猛然直起身。
——居然还活着啊土方混蛋。
——十、十四？没事吧？
土方没有预想到冲田和近藤首要的竟是关心他的身体。于是他微扬起嘴角，告诉近藤他只是太久没有进食饿得紧而已。
近藤边了然地点点头，边埋怨土方饿了怎么不早说，然后用手轻轻架起土方的胳膊，搀扶着他一起出去了。
冲田看到土方和近藤都回道场房间里，小跑着离开竹屋，但又突然停下回头深深地看了竹屋内里一眼。
四面竹墙都贴满了黄色古怪符咒，半透明泛着蓝光的结界将符咒隔绝。
冲田认得，那是能让某些东西在常人甚至大部分除妖师眼中隐去的高级结界，以及墙上的可以使妖怪逐渐衰弱至死的咒文。
土方和冲田并排坐在走廊上，中间隔了些点心和茶。隐去蝶翅的土方看上去就与普通人无异，如果无视身上的纹路的话。他们悠闲赏着月色，近藤在后头忙碌地帮他们收拾被弄得凌乱的房间。
还没安静片刻，土方和冲田便就着蛋黄酱的重要性再一次争论起来。近藤抛下手边没干完的话，苦笑着介入中间努力调停矛盾。这种时候两人倒是默契十足地一齐对近藤说了什么，近藤一副受伤模样嘤嘤地呆到厨房边准备点心边种毒蘑菇。
土方趁着冲田伸手摸了他的头发，双唇开阖准备对他说些什么。皎月却化作点点浅蓝落在地面，土方的低喃消散，迅速蔓延开来的分崩离析破碎了所有一切。
冲田等到自己清醒一点，慢慢坐起身。下床，走到玻璃棺前。棺里平静安睡的，是本应该随着生命终结而消亡，却仍然遗留在人世间的，土方的身体。冲田的修长手指隔着玻璃棺划出土方的轮廓。他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审视自己愚蠢至极的行为，嘴角反倒带出了隐隐笑意。
——被诅咒的半妖拥有不灭的肉体。
——神明的唯一恩赐。
不过是一场空想。
Fin
时间慢慢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