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抱紧怀中的人在滂沱大雨中奔跑,赤司征十郎此刻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太多别的问题,只尽力将黑子的身体拢向自己,而雨太大他已根本无法判断双臂中的人的体温是高还是低,只能竭尽全力地向着记忆中医院的方向跑去。
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但是大脑冷静不下来,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身体仿佛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难道是为了黑子?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如果说黑子是“它”,那么放任不管让那些人不管有什么打算都只能落空才是最好的;而如果黑子不是“它”,那么他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这么做更没有必要。
可是……就是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赤司……先生?”
怀中传来的声音虚弱但是还算清晰,总算是让赤司慢慢停下了脚步。借着道路两旁的灯光,他定定地看着黑子,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醒了。
“你……”
“我已经没事了,” 察觉到对方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才抱着自己在雨里的,黑子老师觉得自己的脸稍微有些发烫:“总之请先放我下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你刚刚怎么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想到刚刚自己突然失去意识,黑子也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觉得头疼……说起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
“在你头疼之前,你在想什么?”
“诶?不、没有,我没在想什么特别的事情……”
“说实话。”捧起黑子的脑袋让他与自己对视,眉头皱得死紧的赤司表情上写满了担忧与不耐烦:“你当时在想什么?”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果黑子就是“它”,那么主脑由于思考超过范畴的问题而陷入演算死循环最后当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而他在当时设计黑子的信息接收程序的时候有加过一些测试性的暗示条款,比如对黑子说“说实话”并直视他的双眼的时候,他便会默认你为第一服从者而按照你说的告诉你你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当然并不是所有人做都可以,设定的时候赤司用的是自己的声纹。
“……我并没有想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想您的事情”这几个字几乎已经到了喉咙口,但是出于类似羞耻心之类的原因黑子老师果然还是觉得说不出口,虽然说面对那双眼睛要说谎实在是太过困难,他只能尽量调整面部表情并且暗暗祈祷大雨和昏暗的光线能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令人信服一点。
对视了片刻之后赤司终于率先移开了视线,两个人都已经被淋了个透,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晚上还是有些冷。之前的堵车情况已经有所缓解,回到车上之后赤司先打开了暖气再转头问道:“你家离这里还有多久?”
“不到十分钟。”
“好,那先去你家。”
黑子老师从浴室走出来便看见先洗过澡的赤司先生已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身上穿的是黑子多余的睡袍,还好两人身形差的不是太多所以还算合身,头发由于之前洗过所以还是湿的,水滴从发梢沿着脖颈流进领子里,看的黑子老师莫名的烦躁。
“赤司先生……头发,吹一下比较好。”拿起吹风机走过去,虽然室内并不冷,但之前两个人都淋过雨,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所以如果赤司感冒的话,死心眼的黑子老师只会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
“啊、是吗……谢谢。”
等等……你这个表情动作语言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把吹风机拿过来并没有说要给你吹头发啊?
稍微在内心挣扎了一下,黑子老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了开关开始给这个自顾自把自己不当外人的学生家长,啊不对,学生监护人吹头发。其实在最初看见他的一头赤发的时候黑子老师就在想,拥有这样刺目发色的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呢,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现在暂且也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