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心异路
CP:曹荀,微曹郭
建安十七年,许昌。
“皇帝有旨,宣文武百官入朝!”
大殿外,擂鼓之声响起,荀彧缓缓抬起头,在身旁同僚程昱的搀扶下,借助手中的拐杖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了大殿台阶。
荀彧年还未过半百,可常年随军生活摧毁了他的身体。自从进入中年,时不时隐隐作痛的膝关节便已无法支撑他日渐衰老的躯体,斑白也逐渐占据了荀彧的整个发髻。
步入大殿,不顾周围官员对天子那明目张胆的无视,荀彧自顾自地向名存实亡的献帝行礼,然而就稍一欠身,荀彧便感到了腰椎传来的刺痛。下意识地去扶腰,正对上程昱关切的目光,荀彧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皇帝有旨,赐丞相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此时的曹操已五十有余,却依旧意气风发,一如当年讨伐董卓之时。他高傲地走过对他卑躬屈膝的百官们,径直逼近天子,却又在天子惶恐的眼神中停下脚步,转身走向丞相座。曹操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殿上的一切,包括几乎是缩在龙座中的天子,包括堂下行跪拜之礼大臣,还有那个,跟了他半辈子的人,荀彧,荀文若。
似乎是感到了曹操的目光,荀彧轻咳了几声,却不小心真的被自己呛到,咳嗽得愈加剧烈起来。
没来由的,曹操突然想起了那位英年早逝的军司祭酒,郭嘉,郭奉孝。
他还记得那年的亲年,挂着一脸洒脱的笑容,借着帐外瓢泼的大雨,提出水淹下邳的妙计,使得他曹操终能生擒吕布。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在他犹豫要不要攻打袁绍时,这笑容的主人以一番“十胜十败”让百官赞叹不已。多少次的庆功宴上,也是这个青年,摇着折扇, 坐在他旁边,“主公,”青年的眼睛对上他的,“嘉陪你喝一坛。”
这样的一个青年,不管多少人上表,说郭嘉行治不检,不顾礼法,曹操都置若罔闻。什么礼法,什么君臣纲常,对于他的郭嘉,这些,他都不在乎。
“主公……”望着身下喘息的人,曹操有些不满。“奉孝,叫我孟德。”简单的一句话,不带任何起伏,却叫人无法抗拒这要求。“孟、孟德……”曹操满足的看到身下的人终于不再挂着那副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羞赧。“别这样看着嘉!”郭嘉别过头去,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依旧抵挡不住火热的眼神,郭嘉索性扯过身旁的被子,捂住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孟德,别这么看着我……”对于这样难得害羞的郭嘉,曹操岂肯轻易放过,轻而易举地掀开被子,肆意地吻着身下人儿泛红的脸颊。帐外秋风萧瑟,帐内却是无尽暖意。
就这样一个一直被他宠着的人,就在那年冬天,悄无声息地去了。
曹操也不知为何郭嘉这次会病的这么重,平时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便万般嘱咐军医要好生照料。然而还是出事了。想也是,这一路上,天寒且旱,凿井三十余丈仍不见水,食物更是短缺。郭嘉本来体质就弱,加上水土不服,哪经得起这般折磨?
曹操常去郭嘉的帐子里看他,此时他比平时更加瘦弱,蓝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也许是感到了曹操进帐时带来的寒意,郭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奉孝!”曹操急忙上前抱住,所触之处骨骼分明,他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虚弱!不顾郭嘉的反对,曹操强行拉下郭嘉捂住口的袖子,却看见他嘴边一抹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暗红。
“来人,叫军医过来!”曹操唤道,却被郭嘉止住:“不必,只要主公陪着嘉就好。”曹操叹口气,万般怜惜地抱郭嘉上了床。
“主公莫不是现在想要了?”郭嘉又挂起了招牌一般的笑容,“只是嘉现在这个样子,恕难从命啊。”“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孟德便好,”曹操的手覆上郭嘉的手,“都这副样子了,还在想那种事,等你好了再说罢。”空着的一只手帮郭嘉拂去挡在额前的几缕乱发,“什么都别管了,只管睡你的便是。”
感受着曹操手里传来的热度,郭嘉带着笑容沉沉睡去。见郭嘉已入眠,曹操起身替他掖好被角,深深望了一眼那沉睡的苍白容颜,轻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