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阿布罗荻抬头，威尼斯的夜空是深宝石蓝色，点缀著如同碎钻一般的繁星以及散发清冷优雅光辉的下弦月；湛蓝色的海水在轻柔的夜风下柔波荡漾，涌起的波峰处反射银色的月光，蓝色的水波融接著皎洁的月华，泛出夺目清澈的银蓝色，显得温柔并且凄凉。
那遥远的天空尽头的深色云层堆积成厚重的色块分割了天水的完美交融，阻隔了一段无望思念。
亦如他对兄长的爱，唯一的出口是放弃。

1．
雅柏菲卡跟阿布罗荻长得相象―――同样水蓝色的长发在天空之下闪烁柔若水波的光，湖蓝色的双眸盈盈星星一样的璀璨。双方容貌更是被称为『美丽』二字的具象化；然而这样的容貌之下的灵魂始终是不同的甚至所差甚远。
作为兄长的雅柏菲卡不爱笑，自小乖巧并且懂事甚至在某些时候显得有些孤僻；他并不乐于和他人过多的接触也并不喜欢有太多人围绕在身边，比之和一大堆人坐在一起接受他们千篇一律的对于容貌的赞美他情愿一个人做一下午的作业或者是睡一下午的觉。
另外一个则正好相反――他似乎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美丽并且张扬，丝毫不介意他人的追捧和谄媚并且享受这一切由于其外貌得来的赞赏，他乐意对他人笑；尽管他的笑容艳丽中带着某种不屑一顾的讽刺，人们仍然选择性的忽略这份尖锐去爱这样美丽的笑容。
阿布罗荻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下巴微微的扬著，眼角咖啡色的泪痣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闪烁著媚人的光。
接着会有人想，也许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也不过如此。
然后还有人想，大概维纳斯的诞生也就如此。
阿布罗荻对此并不表示骄傲的同意或者谦虚的拒绝，他只是笑着看人们的表情聆听人们的赞美，最后点点头表示谢意接着转身离开，留下一阵属于彼斯凯斯家成员独有的玫瑰花香。
一整个街道的人对彼斯凯斯家的兄弟的莫名喜爱或许因为人类对美丽的东西本能的追求。
× × ×

2．
雅柏菲卡长阿布罗荻三岁。这三年意味著许多事情雅柏菲卡都比阿布罗荻更早接触、了解乃至于实行。这三年是阿布罗荻永远无法超越的时间距离。
也因此，许多事情是迟到三年明白的阿布罗荻所不能阻止的；然而这应该算是后话。阿布罗荻只是在很久以后的回忆中不无悲哀的想道，大抵自己早一点明白这些便不会发生如此的事情。
可惜历史从来不接受如果二字。
况且即使真的给阿布罗荻一个如果的机会他也不屑于接受。
他始终记得那段花朵一样美好的日子，前院后院种满了的玫瑰花散发灼烈的香气，绽放的鲜红色花瓣一如生命或者鲜血一样充满了侵略性的美丽。由于前后院的玫瑰花中数量最多的是四季常开的混种the Rose du roi，所以通年这些色彩与香气都不会褪去，也算是帕拉代思街道的一大景观。许多热恋的年轻人们会来到这里礼貌的索取少量的玫瑰；彼斯凯斯家的人也从不吝啬，为街坊邻居们挑选最好的。
雅柏菲卡在阿布罗荻的记忆中并不像彼斯凯斯家的其他成员一样热爱这种象征爱情的红玫瑰花，但他经常和这些花朵为伴；为浇水、施肥之类的事情尽心尽责，玫瑰花之于他是同伴，可似乎也并没有更多的牵连。阿布罗荻七岁的时候坐在二楼的露台的白色雕花栏杆上俯视著十岁的兄长弯身在修建玫瑰的枝叶，春天的阳光洒下来折射在他水蓝色的长发上是一片潋滟的光，灼灼其华；雅柏菲卡的发色比阿布罗荻略深一些，这样小小的差别更加衬托了他如冰如雪的气质。

阿布罗荻轻轻眯了眼睛，仿佛害怕这样的人所散发的光芒灼伤他不习惯强光的眼睛；握着栏杆微微前倾了身子：“哥哥！”
雅柏菲卡抬头看他，蓝色的眼眸瞬间充满了惊讶与担忧：“阿布！快点进去！”剪刀一扔冲到露台的正下方：“不要调皮！”清冷的声音不容拒绝，阿布罗荻只是吐了吐舌头随即跳下去。水蓝的发在背后高高扬起如同一面银蓝色的旗帜，小小的身子下坠的过程中始终不变脸上调皮的笑容。
兄长虽然安全的接住了他免不了一顿责骂。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吗？？”这是怒吼。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怎么想？”这是气势微弱的责备。
“以后绝对不准这样了！”这是微微带了些无奈的劝诫。
“好了阿布……千万不要再吓你哥哥了……”这是埋在对方小小的单薄的肩膀里的无力呻吟与请求。
阿布罗荻笑吟吟的听着，最后抱抱兄长的脖子：“知道了哥哥，我以后在也不会了。”泪痣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
“乖。”雅柏菲卡拍拍他的背。
然则下一次他又会故技重施、他们演著相同的戏慢慢长大，一直到十三岁那年雅柏菲卡读了寄宿制高中，含义莫名的游戏被迫中止。
× × ×

3．
父母工作繁忙，从小就是年长三岁的兄长照顾的阿布罗荻已经习惯了哥哥的陪伴；比之父母他更加挂念的是兄长是否回家。父母对此非常无奈，希望雅柏菲卡能制止阿布罗荻这种强烈依赖的生长，雅柏菲卡对此的回答是：
“等年龄到了，他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彼斯凯斯家的两位家长赞同了这一观点，不再多说。
可是冷静甚至冷漠的优等生雅柏菲卡这一句话出现了谬误并且非常严重―――阿布罗荻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退对兄长的依赖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雅柏菲卡几乎丧失了所有课余的时间只因为他的弟弟无法忍受没有哥哥在的家。
雅柏菲卡并不是非常介意这一点；他非常喜欢这个弟弟――比之跟那些所谓同学在一起他宁愿在家里陪伴自己调皮而又体贴的漂亮幼弟。阿布罗荻同样认为这样理所当然，兄长的陪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可更改。
在一天比一天浓烈的依赖中迎来了第一次离别。
雅柏菲卡读了寄宿制的高中多少也是其父母的意思，他们并不希望看到阿布罗荻对雅柏菲卡的依赖过剩――十三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说也应该学会独立了，十四岁的时候就得正式的跟儿童节说再见，成为少年。

获知这消息的阿布罗荻沉默。彼时雅柏菲卡已经在他和朋友出去旅游的时间里收拾了行李提前到学校报道，他回家所面对的就是一个连告别与解释都被强行省略的离开。
当父母说道希望他学著独立况且雅柏菲卡上了高中也得多腾时间来给学业的时候阿布罗荻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年轻的心里面已经为父母加上了罪魁祸首这样大逆不道的字眼，他昂着头带着那种如同玫瑰尖锐的茎刺的讽刺笑容等待父母把所有的话说完，接着在多少有些忐忑的父母面前优雅一笑：
“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离开，彼斯凯斯的二位家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可怕的平静。

慢慢慢慢的就会好吧，
他们想道。

阿布罗荻看着他明显是长期没有人居住的单人房；只有用来做功课的书桌要好一点儿。他一直都是跟雅柏菲卡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夜晚做带有玫瑰花香气的梦，在每个午夜或者清晨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张和自己相似的绝色容颜；十三年的时间足够这一切成为融入血液深处；那是他的生活，和自己的灵魂息息相关的一部分。
当被迫夺走这些的时候阿布罗荻明显的感受到无力并且产生了罪恶的憎恨情绪；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妥当的，不，比之这个原因更加重要的是雅柏菲卡不会希望阿布罗荻憎恨自己的父母。
在大多数情况下，阿布罗荻的行为举止都以雅柏菲卡的明确意愿为准。
阿布罗荻狠狠的把桌子上的东西用手臂扫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他看着那些散乱一地的水笔、书籍、笔记本、擦子、铅笔和小盒子剧烈的喘息著；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仿佛看的是更远的方向；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这个空间在这种几乎是对峙的气氛里彻底静止，心跳声和喘息声甚至是掉在地上的书页受重力作用慢慢慢慢的软搭下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嘈杂但更显使这个房间静寂得可怕；大概有两分钟又或者一个世纪，阿布罗荻蹲下身子捡起这些东西。

他的动作很是僵硬，一本一本轻轻拾起放在膝头，当捡到第三本的时候他抚摸著精致的牛皮封面停了动作，呆呆的看着。
然后牛皮封面上多了一颗晶莹的水珠，微微晃动了几下之后流成一线，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泯灭了踪迹与声响。
水蓝色的发跟随著他跪到地毯上的动作沿单薄的肩头垂落，散落在他的手臂上和地板上；阿布罗荻双手并放在地毯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寻求保护或者逃避，脊背弓成细细的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断，自清凉颜色的发丝中露出的小段白皙颈项像是濒死的天鹅，骄傲而无力。
哥哥有了新的生活，哥哥应该有新的生活，是自己束缚了哥哥前行的脚步。
这样的认知让他恐惧。
× × ×

4．
雅柏菲卡在忙碌的高中生活展开后仍然无法放心阿布罗荻。在新的校园里他因为本身的容貌与优秀的成绩和品质迅速成为了校园偶像，不似小时候的玩伴始终忌惮他的孤僻，高中生们对他的一切都仰慕而尊敬；同一时间他认识了学生会会长史昂与会计童虎，对于那两个完全无法以正常人三个字形容的家伙雅柏菲卡倒是非常喜欢，虽然有时候总觉得和他俩走在一起自己像是菲利普。
那天史昂翻他东西看到了阿布罗荻的照片，吹了个口哨坐到他床上叠起双腿：“雅柏菲卡，他真是你弟弟？怎么一点都不像？”
雅柏菲卡有些奇怪，从小到大别人都说他和阿布罗荻有七分相似，回答道：“是，怎么了？”
童虎也凑过来：“真的一点都不像。还是说他不是跟你一块儿长大的？”
“为什么这么说？”雅柏菲卡更奇怪了，“整个街的人都说我们俩长得象。”
“这个孩子一定很恶毒。”史昂说道，没有回答雅柏菲卡的问题。
“不要这么说我的弟弟。”雅柏菲卡冷冷道，史昂抬头笑：“对不起，没有其他意思。灵魂影响人的容貌，他的神态气质和你太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骄傲。”
雅柏菲卡优雅的皱起眉看他。
“他很让父母头疼吧？”史昂靠在童虎肩膀上空出位置拍拍床铺让雅柏菲卡坐下。
“没有。阿布罗荻很乖，除了太依赖我之外。”
“哦。”史昂随口问：“你怎么不回去看他？今天是休息日。”
雅柏菲卡抿唇：“我说过，他太依赖我。我希望他学著独立。”
“怪了，”史昂翻白眼：“弟弟依赖你是好事，你倒不接受？”童虎在旁边笑：“你嫉妒人家了？”史昂干脆的承认：“没错…穆七岁以前明明很可爱，怎么越大越不乖。”雅柏菲卡见过穆，是一个温顺有礼很有风度的少年，脸上总是带着文雅的微笑，举止不凡、成熟稳重，就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你弟弟不是很好么？”
“不好，一点也不好。”史昂认真的说：“他坦白些就好了。等你有个他这种弟弟你就知道了。家人还是坦率的好，弟弟妹妹还是直白的乖。”
雅柏菲卡低头，若有所思。

一个月之后他放大假回家住三天然后和史昂童虎出去旅游，提前在电话中跟父母说好之后母亲犹豫著说道：“雅柏菲卡……”
“怎么？”雅柏菲卡直觉母亲要说阿布罗荻的事。
“你……你回来的时候多照顾些他，”母亲斟酌著句子，“他这一个月……不太好。”
“不太好？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不让我告诉你。”
……
放下电话雅柏菲卡的眉头凝在一起，美丽的容貌上出现了少见的困惑模样，路过的学生一时间忘记自己的本来要做的事情边看边往墙上撞。

一个月没有回家，家里的玫瑰依然开的繁盛，浓郁的香气和灼烈颜色的花瓣娇娆著展示何为热情，穿过庭院推开家里的白色格子玻璃门，阿布罗荻正在客厅里面看电影，他回头看了看雅柏菲卡，整个面部似乎因为欢喜而格外的生动起来，雅柏菲卡露出一个微笑等待粘人的弟弟扑上来，谁知阿布罗荻只是转过头去说了句“哥你回来了”就继续看碟，雅柏菲卡有些尴尬的放下微微张开的手臂。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阿布罗荻为什么这么反常，然后发现自己的房间一点灰尘也没有、东西也很整洁，床像是被谁睡过，被子只是随意的铺在床上而不是自己走的时候叠好的那样。他想也许阿布罗荻这一个月住他的房间，然后走下楼去。
“父母呢？”雅柏菲卡坐在自己的弟弟旁边轻声问道，水蓝色的双眼朝屏幕看去，灰白的画面上出现一个西方淡色头发的女孩甜美却骄傲的笑容，不算非常漂亮，但别有吸引力。
“爸爸妈妈在上班。”阿布罗荻回答，眼睛瞟过去看见雅柏菲卡拿过碟子的盒子。
“Lolita？”雅柏菲卡低声喃喃，然后想起以前史昂说过这本书，是纳博科夫的著作，原来拍成过电影。他更加喜欢看的是哲学著作和各种诗篇，故此对于小说他所完成的阅读也就是那流传甚广的“人生要读的一百本书”里面的部分。
“嗯。”阿布罗荻随口应道，接着突然按了停止，屏幕上是蓝色的待机画面，他起身：“我去给花浇水。”
雅柏菲卡越发觉得奇怪但什么都没有说看着阿布罗荻离开，他倚在沙发上困惑于这一个月的变化，但他觉得也不错。
阿布罗荻开始独立，这也不错。

× × ×

5．
但雅柏菲卡很快就了解到了史昂的痛苦――高一完了，寒假他只是在家里面过了新年就返回学校处理学生会的事务；在其中和阿布罗荻相处的不多的时间内他发现阿布罗荻变得沉默，在自己面前死气沉沉从不多说话并且似乎不愿意和自己相处太久，而不是以前无话不说甚至会调皮的跟自己开玩笑、搞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每一次阿布罗荻都避免直视他。但雅柏菲卡随意的问起街坊邻居的时候都说的是阿布罗荻一点都没有变啊，而且雅柏菲卡发现他的房间一直都有人住，母亲也说过阿布罗荻住雅柏菲卡的房间还不许他们让他知道。
他越发疑惑也越发难受。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像以前一样――他可以搬回家里住，学校离家里不算太远。
当他在暑假和父母提出这一点时，在场的阿布罗荻开口，声音平淡：“算了吧，哥哥学习很忙，不用为了迁就我给自己添麻烦。”
雅柏菲卡看他，对方只是低头继续看手中的书。
父母已经习惯两人关系的变化，母亲笑笑：“雅柏菲卡看你吧，我们只要你高兴就好。”
雅柏菲卡怔怔的应著，接着父母因为工作要赶赴外地，为兄弟俩留下钱和钥匙之后匆匆走了，雅柏菲卡回头看见阿布罗荻仍然在看书，明黄色的封面的厚厚的一本书。
“晚上吃什么？”他试图搭话。
“随便，哥哥喜欢就好。”阿布罗荻回答。
雅柏菲卡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阿布罗荻谈谈。

× × ×

13．
重病缠身的阿布罗荻让米罗在他死后把《洛丽塔》的第一页撕掉放进他的坟墓里。他交叠的双手下压着那薄薄的泛黄纸张，第一行是：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END×

在看～～～～～～～～～～＝v�

看了一半，目前感觉～～～～～：超级美～～～～～＝v�

真美…�

美神阿布，唯美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