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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追命系列——《开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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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吧里没有就来贴一个。。。话说作为三爷脑残粉真是不忍心看这一段啊啊啊啊啊!!!


IP属地:广西1楼2013-03-26 13:01回复
    第一章 雨中怪客

    “轰隆”一声,一道苍白的闪电,划破了绵密劲急的雨幕,乍亮了起来。照得药铺上的横匾“人和堂”三个字,一齐亮了一亮。
    就在这时,雨中的男子正好抬头,对匾牌看了一眼,黑云层里的电光,透过雨障,也在他脸上映亮了一一下。
    这是一个落拓汉子,下腮长满了密集粗黑的胡碴子,眉字间有一种深心的寂寥感觉,可是他一双眼睛——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年青的,充满笑意和善意的,还有那种教美丽少女怦然动心的多情深情。
    那汉子在闪电的一刹那,抬头疾看了街角药铺的招牌一眼,这一刹那的神情,却是深思的。
    只见他嘴唇,微微动了三下,像把那药材铺的名字,默念了一遍似的,然后他低头疾行入药铺。
    就在他快靠近药铺阶前屋檐之时,鼻际已可以嗅到一种强烈的煎药香味,他可以看到密帘雨后药店里的人。
    一共是四个人。
    在密密麻麻,一个方格又一个方格,方格上嵌有斑剥小巧的铜锁环扣的药柜前,是穿葛布长衫的老掌柜。
    坐在方柜台侧,一面捣杵盅药一面打着呵欠的是布履草鞋的药铺伙计。
    在一方小几前瞑目煎药,不时轻咳几声,在怀里掏出一白绢中揩拭嘴边的是大夫,而在他身边操刀切药材的是衣洗得发白,有几个补丁的药僮。
    一切都很正常。自这家药铺开张以来,一直是这四个人维持。穿葛布长衫的老板开药铺,请来一个懒伙计炼药,一个大夫替人诊视即时配药,还有一个小厮帮些薪火煮熬的活计。
    药铺没有不妥,这四人也很正当,不妥的是将要来这药铺的人。
    汉子似乎微微咽息了半声,正要举步往药铺走去,忽然,有三个人蓑衣雨笠,疾自街角行近,雨笠压得虽低,但掩不住欲透笠而射的厉目,蓑衣里一律玄青劲装,鱼皮密扣,海碗口粗的拳头,拳眼上长满了厚茧,拳背上贲布了筋骨。
    三人步调一致,一到药铺之前,一个人往内走到柜台前,沉声说:“白蒺藜、黑芝麻、女贞子、沙苑子各五钱。”
    掌柜笑道:“敢情府上有人患了恶疮么?不如多加三钱拘杞子、赤芍白芍、覆盆子和川芎,以水煎服,滋肝补肾,必见神效。”那人低沉地应了一声,另外两人,一个已走到煎药处烤火,另一个则在阶前坐了下来,似是避雨。
    大汉一看,知道三人一前一后一中锋,把药铺三大活路堵死,略一踌躇,掌柜见有人在门外淋雨,便扬声叫道:“那位过路的大爷,不买药不打紧,进来焙火躲雨吧,省得凉着了感冒伤风。”
    汉子应了一声,那阶前的蓑衣雨笠人迅速的抬头,两道冷电也似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一只望了他一眼,便又笠垂额眉,不再看他。
    汉子正待往药铺行去,忽听一阵玎啷清响,街口处转出一顶轿子,抬轿的两个人一沉一伏,走得极快,足履上溅起老高的水花,片刻便到了药铺前。
    轿旁的一位丫环打扮的女子,吩咐一声,轿子便择阶前较干处放了下来。汉子看见那丫鬟着水绿色的衣衫,皓腕纤手上戴着一金一翠玉的铜子,翻动着玎然清响,很是好听。
    只见丫鬟“霍”地撑起了伞,在绵亘哀愁的雨中看来,那丫鬟十五六岁年纪,但是秀丽清甜,嘴角浮着浅浅的笑意,一张瓜子瓣儿脸芙蓉也似的,教苦愁的人看了如饮冰糖,哀伤的人看了开心起来,孤独的人看了好像有了个乖巧柔顺的女儿在身边。
    汉子却看见轿子里,有一抹绯红色的衣摆,伸了一角出来,丫鬟一手撑伞,一手掀开绣着仙云掩遮神蝠翩翔的轿帘。
    轿里先缓缓递出一只粉红色的绣鞋,那动作是那么幽雅轻柔,使得疾雨也变成雨粉似的,柔和了起来,接着,帘里又伸出了一只手,搭在轿前。
    那只手纤巧秀气,五只修长的指甲,涂着淡淡的凤仙花汁,这手的主人敢情是娇慷无力,所以要搭着轿前的横木,才能走出来,单止这轻柔的动作,使得药铺里的每一个人,都生起了上前去扶她出来的感觉。
    只听轿里的人说:“小去,到了么?”这声音清脆坚定,带三分英气,像一口绚丽夺目的宝剑冲着涧溪一洗,更是金英纷坠,映日生辉。这声音可以勾勒出成熟女子而带娇憨的轮廓来。
    丫鬟腮边曳着浅浅的笑容:“小姐,到了。”
    这时“人和堂”药铺的老板叫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迎将过去:“离离姑娘来了,离离姑娘来了,离离真是风雨无阻……阿又、十六,还不奉茶出来!”
    煎药僮子应了一声,到后堂倒茶去了,伙计也勤快地用毛帚子在已经磨得乌亮的老旧紫檀木椅上揩来揩去。
    汉子却和刚从轿子里俯身出来,钻到青衫丫鬟小去撑起的油纸伞下的女子,打了一个照面。
    阴霾雨氛中,伞影下一张芙蓉般姣好的脸,纤巧的身腰,绊色盘云罗衫衬紫黛褶,腰间束着黑缎镶着滚金围腰的扣子,纤腰堪一握,女子娇慵无力的挨在青衣婢身边,眉字间又有一种娇气和骄气,混和一起,使得她艳,使得她美丽,像红烛在暗房里一放,照亮而柔和,并不逼人,但吸引人。
    女子也仿佛瞥见汉子。低低跟小去说了一句什么话似的,两人衣裙袅动,步履不溅水花地进入了药铺。
    汉子呆得一呆,抓了腰畔的葫芦,骨碌碌地喝了几啖酒,然后大步走入药铺。
    药铺老板这时正在躬诚招待那叫“离离”的小姐,看情形不但是大客户,也是老主顾,她桌上正端上一杯清茶,几片带绿意的茶叶,浮在茶面,茶杯清气袅袅几抹,更显得外面寒、里面暖。
    汉子一进药铺,伙计懒洋洋的问:“客官有什么指教?”
    “借地方躲雨。”
    “客人来躲雨,还是客人,阿又,快拿凳子给人坐。”老板在忙中不忘如此吩咐。
    汉子在竹凳子上坐了下来,煎药的文士只望了他一眼,就揭开药盖子,一股强烈带凉涩的药味扑到鼻端,文士喃喃地向僮子说:“好药。”
    僮子面无表情,就像阴涩的天气一般懒闲,随口应道:“药快好了。”
    汉子又拔开葫塞,喝了一大口酒,辛烈烈的酒暖和了胃,身上的湿衣近着炉火一烘,微微透出水气来。灶里的火烧在溢泻出来的药泡子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灶火映在女子侧颊,酡红如一朵晚开的玫瑰。
    女子却始终没有再回头望汉子一眼。
    就在这雨下得寂寞,炉火烧得单调,药味浓郁四周,令人心头生起了一种江湖上哀凉的感受之际,一阵快马蹄声,像密集长戈戳地,飞卷而来,惊破了一切寂寥。


    IP属地:广西2楼2013-03-26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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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汉子把葫芦重系腰间,一双眼睛,特别明亮。
      长蹄轧然而止,随着一声长鸣。
      三个玄青密扣蓑衣雨笠的人,不约而同,在里、中、外三个方面,一起震了一震。
      药铺收卷两边的具串珠帘,簌地荡起,一人大步踏入,铁脸正气,眉清神癯,五络长髯齐胸而止,面带笑意,却似乎执令旗挥动千军的威仪。
      那人一入药铺,脱下藏青色大袄挂袍,笑道:“余老板,今儿个药可办来了未?”
      药铺老板慌忙走出药柜,打躬作揖地一叠声道:“吴大爷,要您亲自莅驾,真不好意思,我原本已遣伙计送去,适逢这场雨……”
      那人截道:“不要紧,药赶用,我来拿也一样。”
      余老板忙道:“不一样的……这,这太不好意思了。”
      那人笑道:“余老板,你是开药局的,要是人人都要劳您的大驾把药送去,那你这药局不如可改开为送货行!我来买药你把上好药材拿出来,便两无亏欠了。”
      忽听一个声音阴森森、冷沉沉地道:“吴大人,你跟我们,可绝非两无亏欠。”
      说话的是在药柜前的竹笠低垂的人,他一双厉电也似的眼神,像笠影下两道寒芒。
      那铁面长须人双眉一整,背后又有一个声音阴恻恻地道:“是你欠我们,欠我们命,欠我们钱!”
      铁面长须人目亮如星,笑道:“玄老大?放老三?”
      适才发话的在药炉畔焙火的竹笠雨蓑客缓缓举起一只手,按在雨笠沿上,道:“吴铁翼吴大人,你还没忘记咱们哥儿俩。”
      被称为“吴铁翼吴大人”的铁面长须人依然笑态可掬:“没忘记,也不敢忘记。”
      “哦?”
      “玄老大和放老三二位,曾为吴某屡建殊功,舍身护战,吴某怎敢相忘?”
      “是么?”第一个发言的蓑衣客伸手入蓑衣内,沉沉地道:“难得吴大人还没忘记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另外一个蓑衣客也托笠逼近,变成一个从正面、一个从侧西缓缓行向吴铁翼。
      “只怕吴大人不是记着小人的好处,而是害怕小人来向吴大人讨好处吧?”
      药铺收卷两边的具串珠帘,籁地荡起,一人大步踏入、铁脸正气,眉清神癯,五绺长髯齐胸而止,面带笑意,却似乎执令旗挥动千军的威仪。
      那人一入药铺,脱下藏青色大袄挂袍,笑道:“余老板,今儿个药可办来了未?”
      药铺老板慌忙走出药柜,打躬作揖地一叠声道:“吴大爷,要您亲自莅驾,真不好意思,我原本已遣伙计送去,适逢这场雨……”
      那人截道:“不要紧,药赶用,我来拿也一样。”
      余老板忙道:“不一样的……这,这太不好意思了。”
      那人笑道:“余老板,你是开药局的,要是人人都要劳您的大驾把药送去,那你这药局不如可改开为送货行!我来买药你把上好药材拿出来,便两无亏欠了。”
      忽听一个声音阴森森、冷沉沉地道:“吴大人,你跟我们,可绝非两无亏欠。”
      说话的是在药柜前的竹笠低垂的人,他一双厉电也似的眼神,像笠影下两道寒芒。
      那铁面长须人双眉一整,背后又有一个声音阴恻恻地道:“是你欠我们,欠我们命,欠我们钱!”
      铁面长须人目亮如星,笑道:“玄老大?放老三?”
      适才发话的在药炉畔焙火的竹笠雨蓑容缓缓举起一只手,按在雨笠沿上,道:“吴铁翼吴大人,你还没忘记咱们哥儿俩。”
      被称为“吴铁翼吴大人”的铁面长须人依然笑态可掬:“没忘记,也不敢忘记。”
      “哦?”
      “玄老大和放老三二位,曾为吴某屡建殊功,舍身护战,吴某怎敢相忘?”
      “是么?”第一个发言的蓑衣客伸手入蓑衣内,沉沉地道:“难得吴大人还没忘记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另外一个蓑衣客也托笠逼近,变成一个从正面。一个从侧面缓缓行向吴铁翼。
      “只怕吴大人不是记着小人的好处,而是害怕小人来向吴大人讨好处吧?”
      吴铁翼似无所觉,只说:“放老三,你胡说些什么!”


      IP属地:广西3楼2013-03-26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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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风、雷、雨、电

        铮的一声,寒芒乍现,门外蓑衣人已经出手!
        这一下兵刃之声后,一切声响陡然寂止,这是这场伏袭的最后一下兵器的声音,然后便是漫漫寂寥的雨叩屋檐之声。
        过了半晌,只听吴铁翼淡淡地道:“对不起,既然萧老八也躲在这儿,三个人,都齐了,教我没有再放了你们的理由。”
        “砰”地一响,放老三手捂胸膛,倒在石槛上,直往石阶下滚去,把每一块灰白的石阶染了一道淡淡的血河,又教雨水迅即冲去。
        萧老八喉间发出一阵格格声响,他想说话,但血液不断的自他喉头的一个血洞里翻涌出来,使他只能仇恨骇毒的盯着吴铁翼,身子挨着木柱,滑踣于地,在灰褐的木柱上拖下一道血痕。
        吴铁翼手上拎着一把剑。
        缅剑。
        这缅剑正是从玄老大手上夺来的。
        他在掠出门口的刹那,夺了玄老大手上的剑,刺中玄老大的小腹,再刺入放老三心口,然后又刺穿萧老八的咽喉。
        所以玄老大没有立即死去。
        小腹不似心口和喉咙那么重要,而且,吴铁翼在他手上夺剑然后再刺倒他,远比刺杀其他二人困难。
        玄老大痛苦地哀号道:“吴铁翼……老匹夫!你杀……杀得掉我们……可是我们已通知了方……方觉晓……”
        吴铁翼本来一直是微笑着的。
        可是他一听到方觉晓,脸色立即像上了弦的铁弓,而神情像给人迎面打了一记重拳。
        他闪电般揉身揪住玄老大的衣襟,眼神闪着豺狼负隅困战时龀露白齿的寒芒,厉声疾问:“是‘大梦方觉晓’的方觉晓?!”
        玄老大嘴里不断的溢着血。在血声与血腥中吞吐出最后一句话:“便……是……大梦……方觉晓。”话至此便咽了气,吴铁翼犹手执住他衣衽,脸色铁灰。
        吴铁翼缓缓放松了紧执的手,让玄老大的尸体砰然仆倒,定了一会儿神,一跺足,喃喃地道:“方觉晓!方觉晓!大梦方觉晓!叫他给晓得了,可就麻烦十倍百倍了!”
        忽听一个声音笑道:“人说‘大梦’方觉晓,凡是有不平事,他都喜欢插手,不依常规行事,但照常理做事:杀不义人,管不义事,取不义财,留不义名。惹上他的人,比樵夫在深山里踩到老虎尾巴还头大。”
        说话的是那腰系葫芦的汉子。
        吴铁翼的脸色变了变。
        但脸色一变不过是刹那的功夫,他脸色又回复一片镇静和祥。
        “惹上大梦方觉晓,我以为已经够头痛了,没想到四大名捕的追命三爷也在这里,看来我是倒媚到家门口了。”
        汉子亮着眼睛笑道:“我比方觉晓还难惹么?”
        吴铁翼也微笑道:“大梦方觉晓至少还有些臭规矩碍了他自己。”
        追命笑道:“哦?”
        吴铁翼道:“方觉晓杀人的时候,只要对方能够在他的攻击下,直至他把‘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十二个字说完而不败,就会网开一面,饶他一命,当是一场梦,重新洗心革面做人。”
        追命道:“可惜以方觉晓的武功,甚少人能在他说完这十二个字仍不倒。”
        吴铁翼笑道:“他说话并不太慢。”
        追命道:“他的‘大梦神功’也很快。”
        吴铁翼道:“我的武功也不慢。”
        追命道:“他的出手更不慢。”
        吴铁翼呵呵笑道:“可惜你的追踪术更快,给你钉梢上的人,甩也甩不掉。”
        追命笑着道:“也许,就像龟鳖咬着人一样。”
        吴铁翼看看滂沱大雨,忽道:“听说打雷闪电的时候,王八就会松口。,
        追命笑着直脖子灌了一口酒,报舐沾酒的唇,道:“就算松了口,也不缩回手脚。”
        吴铁翼肃然道:“我倒忘了,追命兄是以腿术闻名天下的。”
        追命淡淡笑道:“所以如果论一张口,我骗人就骗不过吴大人。”
        吴铁翼道:“追命兄,如果我现刻就带你去藏宝之所在,分三成给你,包教你今生今世吃花不完,你是不是可以信我?”
        追命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答应你。”


        IP属地:广西5楼2013-03-26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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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铁翼双目望定追命道:“追命兄,当捕快的,无论怎么当红,还是得刀口上敌血过日子,连官儿都不算,你眼看光领功不作事,乌纱玉带大小官儿逐步递升,你还在衙房里受阴寒、在街角受风冷,就毫不动心吗?”
          追命冷冷地道:“吴大人,你别说服我了,你追求的是名利权位,我不是。”
          吴铁翼冷笑道:“你比我还会骗人。”
          追命淡淡地道:“你别奇怪我不为利诱所动,我也是人,何尝不贪图逸乐?但是就是因为看到多少人贪图自己的利益,而使到苍生涂炭的时候,自己的快乐又从何而来?故此,打击用卑鄙手段获取私利的人,才是我的快乐。”
          他笑笑又道:“抓你,就是我的快乐;你试图用利来使我放弃快乐,那是件不可能的事。”
          吴铁翼沉吟了一一阵,叹道:“看来,你非抓我不可了?”
          追命摇摇头。
          吴铁翼喜形于色:“难道还可以商量不成?”
          追命道:“非也。我不一定要生擒你归案,因你犯事大重,上头已有命令,如果拒捕,杀了也不足惜。”
          吴铁翼脸色一沉。外面一记闪电,照得瞬间通街亮白,雨丝像一条条粗蛛丝,织满了凄冷的街头。
          吴铁翼皮笑肉不笑的说:“追命兄,不给点情面么?”
          追命道:“办案的人太讲情面,所以才给无告百姓众多苦辛。”
          吴铁翼冷笑道:“办案子的不讲人情面子,只怕难告终老。”
          追命道:“就算讲情面,也要看人:”他冷沉的看着吴铁翼:“你己恶贯满盈,刚刚还手刃三个曾为你效命的部下,实罪无可道。”
          吴铁翼忽仰天长笑,震起五络长髯:“这世间一向小人当道豺狼称心,你要伏魔,今晚不要给我这魔伏了你才好!”
          他全身突然鼓胀了起来,像一面吃饱了风的帆,全身的衣衫都鼓满了气,手上的剑也发出一阵嗡嗡的轻响。
          追命静静的看着,以一种肃穆的神情道:“人说知州事吴铁翼吴大人文武双全,最强的武功叫做‘刘借荆’,取‘刘备借荆州’之意,以他的武功兵器借力打力反挫对方,适才玄、放、萧三人便在一招间死于自己兵器之下。”
          他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道:“我倒要看看吴大人怎么借我这一双长在我自己身上的脚作兵器!”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山雨欲来一般的厉啸声已到了巅峰,倏然之间,背后有急风袭到!
          吴铁翼是在他身前。
          追命面对吴铁翼施展“刘备借荆州”神功之际,正全神以待。
          背后偷袭却迅逾电闪!
          “霍、霍”二声,左右二腿脚踝处,已被两件长衫卷住,“镗、镗”两声,一支铁凿一柄铜锤,同时敲在他左膝右胫上!
          “啪”地连响,铜锤铁凿,同时被震得往上一荡,几欲脱手飞去:长衫倒卷,想扯倒追命,但却发出一阵裂帛的撕声。
          追命腰马分毫未动。
          惊光一闪,如飞星坠流,直刺追命面门。
          追命大喝一声,张口喷出一柱酒泉,冲开剑锋。
          吴铁翼一刺不中,眼前人影交错,原来煎药的白衣文士一扬手,药盅里墨般稠浓的药汁,溅射向追命脸门!
          追命猛一个铁板桥,后脑触地,腰间葫芦淬然飞荡而中,“砰”地打在文士胸膛!
          文士胸口如遭金刚捣重击,捂胸闷哼,屈曲如蚓,抽退丈外。
          药汁猛然打空,便降洒下去!
          追命铁桥贴地,长袍下摆掩遮脸门,有三数滴药汁溅及,发出滋滋声响,掠起袅袅灰烟,生起辛辛刺鼻的焦味。
          那在背后以两截长衫卷住追命双腿的药铺掌柜和用锤凿敲钻追命双脚的伙计,生怕给药汁溅及,忙抽身疾退。
          他们一退,追命一个鲤鱼打挺,旱地拔葱,抽掠而起。
          半空忽掠起星掣电闪般的金光,直射追命!
          追命半空出脚,踢在金光上,金光“噗”地往上冲,破顶而出,良久才听“噗噗噗噗噗”地连响五声,屋顶上露出五截金色剑身。敢情这一剑给追命一脚踢上半空,裂开五截,才落到屋顶,破顶而嵌。


          IP属地:广西6楼2013-03-26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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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离离

            追命扶住怀里的女子,那女子敢情是与吴铁翼一番激战,真力为吴铁翼“刘备借荆州”神功借势所挫,元气大伤,倒在追命怀里一时无法挣起。
            追命只觉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袭入鼻端,那女子软若无骨,因为雨透湿了两人衣襟,贴肌的衣饰一触之下,追命只觉所触处一阵炙热,心神一荡,但身子往后一缩。
            他往后一缩的当儿,双手已扶住了那女子,那女子星眸半闭,她嫣红的衣衫湿黏在美丽的胴躯上,胸脯急促起伏着。
            追命闯荡江湖,纵横四方,历劫过关,不可胜数,但从来未曾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娇弱到这样,可以艳丽到这样,又可以倦慵到这样的。
            以致雨打在她身上也令人生起一种落瓣的凄楚感觉。
            追命稍微定了一定神,三声惊呼,只见两名轿夫和青衣小婢,一齐被震散开来,飞跌至雨中泥地上。
            再看时吴铁翼已不见。
            雨中传来吴铁翼的狂笑:“追命,你别白费心机了。就算大梦方觉晓来,我也有神剑萧亮挡着,别忘了,大梦方觉晓的克星就是神剑萧亮,而且,冷血和铁手都拿不住我,你也休想逮得住我!”
            声音犹在街角响起,追命却知吴铁翼已去远。
            他顿也不顿,返身向“风、雷、雨、电”四人掠去!
            只要能捉住这四人,或许还能逼出吴铁翼的去向下落。这是追命在这瞬间的想法。
            离离姑娘力衰而退,追命破围护住,轿夫和小去上前夹击旋被击飞,都是兔起鹘落,眨眼功夫的事儿,吴铁翼已消失不见,文震旦、于七十、唐又、余求病四人,也已退入药铺之中。
            ——药铺后一定有退路!
            追命双腿一弹,全力纵起,掠向药铺!
            ——决不能让他们退入药铺!
            就在他纵起之际,“雷”于七十与“风”余求病已一个翻身,没入地上,就在追命扑入药局之时,唐又和文震旦向墙壁左右,齐齐一拍。
            只见药铺两壁数百格药柜,一起凸抽出来,一时弓弩之声连响不绝,抽屉里的“药材”,密似激雨一般向追命飞射了过来!
            追命长吸一口气,猝然急升,破瓦而出,到了屋顶。
            “药材”打空,全落到地上。
            在“药材”迸射的刹那,追命必须要决定一件事:他本可以凭一双旋风也似百毒不侵的神腿直闯入暗器阵内,留住断后的“电”唐又和“雨”文震旦,但是他怀里还有一个人!
            就算他避间过这雨点般的暗器,她也不会避得过去。
            所以他只有先行退避。
            不过他也情知这一退避之下,这“风、雨、雷、电”四人,是再也抓不住了。
            事实果然。
            文震旦和唐又也在暗器密雨中消失了。地下有雨道,直通街口,待追命钻入时,南道早无四人踪影。


            IP属地:广西8楼2013-03-26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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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命笑笑叉道:“还有,吴铁翼最近常到各地较大药局收购一些特别的药材,他买这些大量的药草作甚?我们不知道。但他既要到药店,便是一个较易控制的去处——我便是因此而在此处守株待兔的,没料他似早料敌机先,整个‘人和堂’的人,都换成了他的部下!”
              离离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这时穿在她身上的湿衣,也快干了,只有一小部分的衣衫未曾干透,贴在肌肤上,越发显得她消瘦。
              但在她沉思之际,有一股动人的艳色,是追命所见过任何女子所没有的。
              “此外,便是他的去处……离离姑娘可曾听过‘大蚊里’的故事?”
              离离没料追命忽来这一问。小去却乖巧的抢答了。
              “大蚊里吗?……我们都听说过了,传闻那儿的蚊子会咬死人的,有个过路的秀才,在那里被蚊子叮了一口,回到省城便发狂了,咬啮着家人,而且唾液有毒,一家人全都死光了……呜哇,好惨啊——”
              小去越说越同情,几乎要哭出来。追命忙道:“后来,大蚊里的村民全搬迁了,那本来是靠近济南城的一个小村落,三面环山,地理环境特殊……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吴铁翼又出现在附近,说不定会有些关联?”
              离离微微咬着红唇,抬头看了追命一眼,眼眸里有敬佩之色,在她抬头时又发现追命正好深深地望着她,那种眼神令她忙垂首看自己的裙裾足尖。
              追命终于问:“姑娘……可是要去?”
              离离一直抿着唇,迄此又忍不住粲然一笑。追命见她圆卵般的玉腮一展,心中也有些尴尬,但又移不开视线,知道失礼,也怕她瞧破,心里一情急,便说:“那我先走一步了。”一拱手,脚步却寸步未移。
              离离乍听追命这样说,心里一阵怅然,轻轻问道:“三爷先去哪里?”
              追命不知为什么,也很想告诉她自己何往,便答:“我先赴济南城。”
              呼延五十问:“三爷是觉得吴铁翼多在济南了?”
              追命道:“他还要买药,济南城有的是上等好药材!而且……”
              他望向街上一片迷雨,道:“济南城的药材大王,全控在一人手里,他是王孙公子,也是城里巨富,而且,这个人,自称有五十四个师父,神剑萧亮,也是他知交——”
              呼年也一震道:“三爷是说——”
              追命望着雨转为雾弥漫的街上,颔首一字一句地道:“正是他。济南赵公子,五十四个师父的赵燕侠。”
              众人都静了下来。
              石板地上,铺了一地药材,夹杂着精光闪亮的暗器。
              雨在檐前,淅沥淅沥的,滴在阶上。
              追命忽然想起如果有一个家……他马上不想下去。江湖上的浪子,时常在跋涉江湖的风尘岁月里,忽尔生起家的温暖,家的念头。追命这刻的感觉,却非常深刻,也非常熟稔。
              可是他说:“诸位后会有期。”
              返身大步往迷雨深处走去。
              刚才那阵风卷残云的暴雨已去,只剩下鹅毛羽丝般的微雨,像一贴贴冰凉的小手温柔的往没有衣服遮掩的脸上脖里钻,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在碾坊里把面粉撒得一天地都是,然后仰着脸待它飘飘落下来。
              追命走到檐前,忽听离离叫他:“三爷。”
              追命立即止步,回首。
              离离递来一把伞,说:“我有轿子,你用伞。”
              追命默然接过了伞。离离又幽幽的说:“江湖风险多,三爷要保重。”
              追命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谢谢。接过了伞,走到阶下,撑开了伞,他一面大步走着,一面听雨的细脚叩响伞面的声音。他一起步心里就在强烈的怀念离离,可是他依然没有回头,没有再回首的就走出了长街。


              IP属地:广西10楼2013-03-26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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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化蝶

                济南是大城,大城里五花八门,各样各式的玩乐都有,自然要比小村庄小市集繁华百倍千倍。
                今天城里最隆重的一个节目是:赵公子来到城南“化蝶楼”看鹤舞。
                所谓“化蝶楼”,其实是最高尚的青楼,里面大部分女子,都是卖艺不卖笑,献色不献身的,这是高级的销金窟,也是附庸风雅的胜地。
                别的不说,单止“花蝶楼”闻名的一场“化蝶舞”,活色生香,温柔美丽女子,多如花间彩蝶,偏又诸多禁例,可观不可触,更招惹了不少狂蜂浪蝶,一掷千金,看了一次又一次,百看而不厌。
                这日“化蝶楼”来了一对白鹤,长颈细腿,红喙碧目,翩翩达达,舞之不去,徘徊松石之间,蔚为奇观。
                这件事,惊动了城南赵燕侠。
                赵燕侠使带着他五十四个师父,去看鹤舞。
                醉翁之意不在酒,赵公子之意也不在鹤,而是在舞。
                “化蝶舞”。

                其实赵公子之意亦不在“舞”,而是在“蝶”。
                ——听说来了一只艳蝶,有绝代的容颜,把众多佳丽比落了颜色。
                所以赵燕侠一定要去看看。他这种想法和做法,跟大部分的公子哥儿有钱没处花、有时间没处去没什么两样。
                故此那两只鹤舞不舞,跟他毫不相干;当他看到那两只鹤又高又细竹竿似的长茧的腿,想起绿珠红杏浑圆匀美的一对腿子,真恨不得遣人一箭射死两只鹤。
                但他不会这样做。
                他笑着看鹤舞。看完了还作了一首诗,题在墙上,人人呼拥观赏,赞美不绝。
                “好诗,好诗!”
                “真是惊世骇俗,惊才羡艳!”
                “赵公子文武双全,不由得我不从心里写个服字。”
                赵燕侠微笑着,呷着醇酒。他知道这些人看诗不用眼,而是用嘴巴。他也只要知道人人都说赵公子是为“鹤舞”而来就够了。这时他听到一阵丝竹清越的音韵,眼神像醮了酒意般地亮了起来,他知道他所期待的“蝶舞”快来了。
                他眯着好看的眼睛,品着酒,自己对自己说:济南赵公子,要看蝴蝶之舞了。
                不料蝶未翩翔而出,倒来了一个人。
                这人方脸大耳,长髯宽袍,一面正气,脸带微笑,却不是吴铁翼是谁,
                他只好起身。
                他身边五十四个奇形怪状,有的束发露腰,有的胸肌贲张,有的猿背蜂腰,有的形神疲顿的师父们,也慌忙站起。
                “化蝶楼”的小管事大管家老鸨姆嬷,全都起座恭迎。
                一个“化蝶楼”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却在此时,忍不住“哈啾!哈啾”地打了两个大喷嚏。


                IP属地:广西11楼2013-03-26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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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喷嚏,可把“化蝶楼”几个文的武的管事、龟奴、老鸨的一颗心,几乎没从口腔里喷了出去。
                  一个小龟奴没头没脑就给小厮几个巴掌子,打得他后脑勺子卜卜地响,一面骂道:“死东西,死东西,赵公子在吴大人来,你也敢打喷嚏……”
                  话未说完,一个老龟奴啦地也给他脑袋瓜子一记巴掌:“吴大人刚刚驾临,你死呀死呀死个什么……”
                  小龟奴张开了口,本来想说:“你现在不也说了三个死字,比我还多!”但摸着后脑短发还热呼呼的痛着,便没敢作声。
                  却在这时,有人打了个呵欠。
                  这个呵欠暖洋洋的、漫呼呼的,在座诸人,包括张公子、李公子、陈公子还有赵公子本身,都从来没有见人打过那么长又那么懒洋洋的一个呵欠。
                  打呵欠的人仿佛已睡了五百年,微微睁开了眼睛,睡犀一般望了一望,眼皮子又像千斤铅重般的合了下去,看他样子,仿佛还要再睡五百年。
                  龟奴却不敢打他。
                  在这种场合里,能叫龟奴们不敢发作的人只有一种。
                  客人。
                  这懒洋洋的公子好歹也是个客人。
                  来观“化蝶”一舞的,至少要十五两银子——当然,在赵公子的出手而言,十五两银子只是赏给龟奴的一点小零头——但能花得起十五两银子观一场舞的,在“化蝶楼”的大龟奴小龟奴而言,则是宁可回去得罪自己老子也不去开罪他。
                  所以这懒公于打了个呵欠,照睡不误,没有人敢去赏他耳括了。
                  吴铁翼的到来,即将翩翩的蝶舞,在他而言,不如一场春梦。
                  但吴铁翼是地方大官,他劫财杀人的事,迄今尚未正式揭露,所以在座的公子才子,都趋向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惟望能引起吴铁翼对他们稍加注意,成为日后平步青云的好掖力。
                  吴铁翼微笑着,一一点头示意,却走近赵燕侠身前,两人哈哈一笑,抱作一团,各自在对方背上,用力拍了拍,表示亲昵。
                  “赵公子!”
                  “吴大人!”
                  这时倾羡之声浮着谀媚之词四起:“赵公子和吴大人,一文一武,风流倜傥,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三人了!”“胡说,吴大人也文采风流,赵公子更武艺超群,岂止一文一武而已?”“是啊,简直是文武双全,富贵一身,还是国家栋梁呢!”
                  “了不起,了不起!”
                  “太好了,太好了。”
                  在大家簇拥奉承之际,一个稍带落拓神情但目朗若星的汉子,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骨咯咯的喝了几口,用他新买绉绸袍子揩了揩湿唇,再把酒壶揣回袖里去。
                  众人在忙着媚谀之中,都没有注意到汉子这个动作。
                  也没有注意到吴铁翼在赵燕侠耳边低低说了一声:“我的情形不大方便露面太久,还是先去吧?”
                  赵燕侠依旧保持温文的微笑,却低低说了一句:“看完舞后再走未迟,在这里谁也动不了你,以后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放心好了。”
                  吴铁翼没有再说什么。
                  丝竹韵乐奏起,八音齐鸣,萧韶怕耳,先是细吹细打,转而黄钟大吕,龙吟虎啸犹如钩天广乐,至此韵律忽然一柔,一场绝世之舞,便开始了。
                  众人纷纷就座。
                  那汉子却已在这片刻间越过十七八个人,自斜里方向,离吴铁翼不及十一尺之距离。
                  他准备只要再靠近三尺,他就要出手。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教他逃脱的了。
                  他心里暗忖:这次要是再给他逃逸,那未,就再也不易梢着他的行踪了!所以他准备挨到了近处,出手万无一失之际,才猝然出手,手到擒来!
                  由于舞娘的姿彩翩然,人人都挤拥争着,夹在人潮中,他是很容易逐渐地逼近目标的!
                  他心中一直告诫自己:小心、谨慎、镇定,追命啊追命,这次你可不能让这老狐狸再溜掉了!
                  所以他实地里向目的趋近,脸上神情似还是陶醉在歌舞之中。
                  就在他又逼近了四尺,正欲动手之际,音乐声大作,似驾凤和鸣,铿铿娱耳,有说不出甜柔,靡靡之意,一个纤巧的身影如蝶之翩翩,旋舞而来。
                  这女子美目流盼,玉颊生春,柔若无骨,但艳冶尽压群芳,她舞起来的时候,一盈步一扭腰肢,令人油然生起趋前要扶她的冲动。却见她随风柳絮般又盈巧地稳住了身子,旋舞起来,只见她一面转着,身上的絮带、裙榴、衣袂都飘了起来,舞到疾处,好像一朵花蕾越绽越盛,人儿双颊也像天上的彩霞一般,流动出英姿飒爽的娇弱。
                  直了眼看忘了形的公子哥儿,直至旋舞渐止,缓如轻云出岫之时,才如雷地喝起彩来。
                  彩声方起,那女子又旋舞起来,开始旋时环佩丁冬,煞是好听,舞到淋漓时,像地心穿了一个洞冒出了烟霞,天仙在雾纱冰纨中曼妙旋出一般。舞到极处,猝然,化作一道彩光夺目,直射吴铁翼!
                  这一场“化蝶”之舞,化蝶之时,就是一场刺杀!


                  IP属地:广西12楼2013-03-26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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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了他!”
                    “他妈的这小子扰人清梦!”
                    “怎么嘞?不敢动手是不是?!怕了吧!”
                    “杀!给我狠狠地杀!光说话怎行,谁赢了我赏钱!”
                    这些人大半是公子哥儿,过惯了富豪的生活,有家底照住,平时也杀了一两个人过了杀人痛,杀人对他们来说,是教血液加速的刺激玩意。
                    何况他们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冷血。神捕冷血。
                    他们只知趋炎附势,见神剑萧亮出手救吴铁翼,便以为萧亮必定能赢,就算那持折剑的人胜不了,赵公子还有三十多个师父留在这里,打不死他压也压死他了。
                    所以这干“败家子”更加得意忘形,甚至以一赔十豪赌起来,打赌萧亮和冷血的胜负。
                    那三十几个赵燕侠的师父,只远远的围着,并不作声,他们的任务是不能给冷血活着,但最好不必他们亲自来动手。
                    他们也想看这一战,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那神情坚忍猿背蜂腰的青年剑手是谁!
                    离离脸色苍白,依柱而靠,小去、呼延五十和呼年也都不在她的身边。
                    萧亮却在此时忽道:“我们不在这里打。”
                    冷血本来扬起了剑,听到这句话,剑尖垂地,道:“哦?”
                    萧亮道:“因为我们不是鸡、也不是马,更不是狗在互相咬噬,我们不给任何人押赌注。”
                    他冷冷地加了一句:“他们不配。”
                    六七个豪门公子和近身家丁一听之下,勃然大怒,纷纷抢骂:“嘿!敢拐着弯儿骂起大爷来了!”“这小子敢情是活不耐烦了!”“去你的——”
                    暮然剑光一闪。
                    人都止了声。
                    那几个出口恶署的人,也没看到什么,同时都只见剑光一闪,耀目生花,头上一阵辣势,伸手一摸,刮沙沙的很不自在,彼此一望,差些儿没叫出来。
                    ——原来额顶都光了一大片,帽子方中,飘冉落地。
                    萧亮折剑一划,毫毛籁籁而落。
                    那些贵介公子,可都没有人敢再作声。
                    这时有两个人说话了。
                    一个脸大如盆,凹鼻掀天的老者吆喝道:“呔!姓萧的!你敢窝里反不成!好好敌人不杀,倒反过来算什么玩意!”
                    另一个是大眼深陷,黄发阔口的挽髻道人,骂道:“咄!赵公子命你杀人,不是要你赖着聊天的!”
                    这两人都是赵燕侠的两名师父。
                    能够做赵燕侠的师父,手上当然有点硬功夫!
                    在他们说话之时,他们已有了准备,说罢都留心提防,不仅他们如是,其他三十个在场的“师父”,也是同样:大家同在一处讨饭吃,总要顾全彼此的饭碗。
                    没料萧亮只是淡淡的向冷血道:“我们出手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打。”
                    冷血道:“不能。”
                    萧亮道:“为什么?”
                    冷血道:“刚才三师兄托我照顾那位姑娘;我跟你出去交手,就不能顾及她。”
                    萧亮笑道:“那你跟她一道来。”
                    冷血也笑了:“那你不怕我二对一攻击你?”
                    萧亮哈哈笑道:“我怕么?冷血是这种人吗?”
                    冷血大笑道:“好!能与你一战,痛快!”
                    围观的人蓦听那人是神捕冷血,都为之一愣。冷血和萧亮排众人而出,忽尔西下疾逾闪电的光芒一绕,那两名老师父慌忙后退,只觉脸上一凉,却并无异状,心道好险,幸而自己退得快。却听萧亮道:“我与冷兄决一死战,除那位姑娘外,谁跟来,谁就是与我为敌。”说着刷地收了剑,大步行出“化蝶楼”。
                    冷血也收了剑。适才的两道剑光,一道是他发的,另一道发自萧亮。他很清楚萧亮的剑法,也很明白此行之凶险。
                    他向离离示意,离离随在他身后,跟了出去。
                    直至三人消失之后,“化蝶楼”才从鸦雀无声中回转到像一壶开沸了的壶水。那两个黄发阔口和凹鼻掀天的师父正想为自己能及时避过剑光的事夸耀一番之际,忽觉眼前似洒了一阵黑雨,在众人讪笑声中,始知二人的四道眉毛,都给人剃掉了,迄今才削落下来。
                    ——可是,两道剑光,怎能剃掉四道眉毛?
                    这样的剑法,教他们想也想不出来。


                    IP属地:广西16楼2013-03-26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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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际的萧亮与冷血,不单要想得出对方的剑法,而且还要破对方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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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在冷血未出剑之前先刺杀他。
                      只是冷血的剑是无鞘的,也就是说,根本不用拔剑出鞘,而且,萧亮也不愿意在一个剑手未拔剑前下杀手。
                      那样等于污辱了自己的剑。
                      冷血也有一个办法可破掉萧亮的剑法。
                      萧亮曾出手三次,一次击退离离,一次吓阻那干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的少爷们,一次则是给赵燕侠其中二个师父小小“教训”。
                      三次冷血都瞧得很清楚。
                      所以他肯定萧亮的剑只有一个破法。
                      避开他的攻击,欺上前去,与之拼命。
                      可是冷血也立即否决了自己的决策。
                      第一,他不想要萧亮的性命。
                      第二,就算他想要萧亮的命,也未必躲得过他的攻击。
                      第三,如果萧亮所用的不是一柄折剑,那自己的方法,或许还有望奏效。
                      但萧亮用的是一把折剑。
                      已折的剑,可作短兵器用,冷血冲上去拼命,却正好是对方剑法的发挥,这样子的拼命,很容易便会拼掉自己的一条命。
                      冷血从来没有遇过一个使剑的敌人能像萧亮一般无懈可击;正好萧亮也是这般想法。
                      可惜他们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谁的剑锋染上了对方的血,谁便可以活着回去。
                      萧亮还说是为了报赵燕侠之恩而与冷血决斗,但冷血呢?
                      ——他又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正义,那未,正义又何曾为他做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江湖,那么,江湖又何尝给他些什么?
                      或许,有些人活着,挫折、煎熬、打击、污诬,都不能使他改变初衷,也不能使他有负初衷。
                      萧亮暮然站住。
                      柔和平静的青色山峦,在平野外悠然的起伏着,远处有炊烟淡淡,眼前一片菜花,在平野问点缀着鲜黄与嫩绿。
                      黄和绿,那么鲜亮的颜色,衬和着喜蝶翩达其间,洋溢着人间多少烟火炊食的人情物意。畴野寂寂,菜花间有一颗枯木,枯木上生长个一株绿似杨柳生气勃勃的嫩树。
                      冷血深深吸一口气,那黄绿鲜亮间像在沁凉空气里加添了颜彩的喜气。
                      ——好美的平野!
                      ——好美的菜花!
                      萧亮缓缓回身:“我们就在这里决生死吧。”


                      IP属地:广西17楼2013-03-26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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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决战于黄花绿叶之上

                        这个平野菜圃,绿叶黄花,花茎细细高挑,娇嫩清秀,使得四周的风都清甜了起来。
                        微风大概是自远山那个方面吹来的。
                        那些山峦山势轮廓,柔和的起伏着,透过一点点的阳光照在泥土上散发的水雾中,山竟是淡淡的,那或许是因为太远之故。
                        阳光像一层金纱,轻柔的洒在花上。
                        远处农寮边,有个佝偻的农人在挥锄。
                        看到了这么美丽的地方,离离不禁要羡呼——但是她随即想到,两个惊世骇俗的剑手,要在此地作一场生死斗。
                        一阵和风吹来,小黄花摇呀摆的,像给人吱嗝得笑起来,磨擦着茎上的小片绿叶,发出轻微的声音。
                        微风里还夹杂着农人铁锄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只田鼠,正从地洞上悄悄探出头来,眼珠儿骨溜溜转了一转,又折了个弯钻了回去,尾巴还露出一小截在土洞外。
                        和风也吹动了萧亮和冷血的衣襟。
                        就像田畴的微风拂动菜花一般自然,冷血拔出了剑。

                        冷血的剑一亮出来,神剑萧亮就往后退去。
                        冷血像一头豹子,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燃烧着斗志,他像铁矢一般弹了出去,可是萧亮却像凌波仙子,凭虚御风,像风不经意吹落了一朵落瓣,他飘上了本来齐胸高低密集散布的菜花顶上。
                        但一片花瓣都没有踩落。
                        他像一片轻绢,飘过花上,有时只在细细花茎上轻轻一沾。
                        冷血挺剑逼进,上身如破弦之矢,下盘却如履薄冰,同样不踏折一枝花茎。
                        神剑萧亮退。
                        冷血急进。
                        两人一进一退,已到了那棵枯木嫩枝前。
                        萧亮已退无可退,忽有剑光亮了一亮。
                        冷血低叱了一声:“着!”剑陡地递刺出去。
                        萧亮的身形,忽似娇柔的黄花遭风吹时跟邻近的别茎花叶绞在一起,但一弹就松开了,重新伸展娇笑招手一般,萧亮已到冷血的背后,就像菜花随风解了围一样轻巧自如。
                        冷血剑刺空。
                        原来萧亮所在,成了枯树。
                        冷血的剑正要刺入枯树之际,蓦然剑尖借力,在枯树头上点了一点。
                        这一点之力,使他的剑陡地反震,向后倒飞出去。
                        而他也倏地松手,再握时,握住了剑尖。
                        剑锷已倒撞在背后的人的身上。
                        背后的人是萧亮。
                        剑锷就抵在萧亮的胸口上。
                        萧亮原已贴近冷血背后,但冷血向前的剑尖刺击忽借力转成自后倒击,如果不是剑锷,早已刺入萧亮胸膛。
                        就算是剑锷,冷血如果发力,萧亮不死也得重伤。


                        IP属地:广西18楼2013-03-26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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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燕侠和吴铁翼还在说话。
                          赵燕侠的声音在晚风里听来有几分诡异的得意:“吴大人,你看,这花依时候开,依时候谢,培植完全成功。”
                          吴铁翼也发出一声赞叹:“好,好,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只不知它的功效,赵公子有无验过?”
                          赵燕侠道:“绝无问题。它的花汁,绝对可以使人丧失神志,只要一滴花汁,便可以使饮用一口井水的所有人中毒……而只要搽上用霸王花翠叶熬成的汁,涂在身上,自然有一股香味,中毒的人就会迷迷痴痴,全听有香味者的指令吩咐,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抗命。”
                          吴铁翼大笑起来,一面问:“那么花茎和花根……”
                          赵燕侠道:“老样子,花茎毒死人,花根是解药。”
                          吴铁翼道:“看来余求病所研究出来的药方果然神妙……也幸有赵公子在天竺求得了霸王花种籽。”
                          赵燕侠道:“不过这花种也难以再获……这些花易调难长,这些已是我们七年心血。”
                          吴铁翼笑叹道:“要不然,我好好的大官不做,尽做些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做什么?……可笑的是唐门还想利用我谋夺江湖大权。我好好的刀柄不拿,跟他抢刀锋干啥来着?!哈……”
                          赵燕侠也笑道:“其实花收割后,熬成各种药汁,那时候,吴大人只要控制得了食水溪流,就连蜀中唐门,也不是一样的瓮中鳖!”
                          两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但是两人又同时生起了一个念头:要是对方也正在准备把熬出来的毒汁先控制自己,那就糟了。两人又为不期然地猜出对方也正是那未想着而有些不自然起来。
                          两人都把视线转移别处。
                          吴铁翼道:“煎药的副药,我也收购了不少,应该够用了。”
                          赵燕侠接道:“炼药窟也掘成了,炼花炼叶,熬根煎茎的石掘,都在不同地方,有十几个,大概暂时算是充足。”
                          吴铁翼游目看去,只见山壁上确有一个个人工掘成的石崛,约有丈来高低,张臂宽阔,总共有十余个,看去相当幽深,只听赵燕侠问道:“却不知吴大人的金银珠宝,何时才到?要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少了这件东西,在药未炼就前,是行不得的。”
                          “何况,”赵燕侠继续道:“我们炼药的器皿,仍然未够……”
                          吴铁翼却打断反问:“公子叫人来掘这些土洞,培植这些奇花,所费必钜,但如今掘洞植花的人何去?”
                          赵燕侠目光闪动:“吴大人说呢?”
                          吴铁翼长吟道:“有道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赵燕侠笑道:“所以我已把他们给藏了,”指指地下,“烹了。”用手在颈项作一拭状。
                          吴铁翼哈哈笑道:“正合我意,赵公子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爽快爽快。”
                          赵燕侠的手也搭搂在吴铁翼肩膊,笑道:“大家都一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成大事,不能拘泥小节。”
                          追命一一听在耳里,已明白了大致情形七八分,看来他目前的任务,不只是要缉拿吴铁翼归案,而且还要摧毁这些毒花及炼药的器具,还要把赵燕侠一并拿下。
                          可是赵燕侠的武功如何,他虽未能测出,但与之朋党为奸的吴铁翼,已相当难惹,一身“刘备借荆州”的功力,十分阴狠毒辣,而赵燕侠的五十四个师父及吴铁翼手下“风雷雨电”加起来更声势浩大,以自己一人之力,决挑不起。
                          他心中盘算之际,忽听身边的小女孩骂道:“死了!要死了!”
                          追命吃了一惊,只见习玫红皱着两道秀眉,不住伸手往后颈扒搔,只听她骂道:“死蚊子、臭蚊子,敢来咬我……干
                          追命猛想起离这里大概不过十数里之遥就是大蚊里,而大蚊里曾出现过骇人听闻的咬得人疯狂的故事,心头一慌,忙道:“别抓,别抓,让我看看。”
                          习玫红痒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急图舒适,微扒开衣领,指着后头一直说:“这里,这里,那死蚊子一口叮在我这里……”
                          追命凑首过去,只见后颈沾了点泥尘,便呵一口气吹去,尘埃拂去,玉肌上有一个小肿块,红彤彤的,衬在玉颈上,很是鲜明;追命一看颜色,便知道没毒,顿放下心头大石,低声笑道:“没事的,是蚊子咬了一口罢了……”忽然住了声。


                          IP属地:广西22楼2013-03-26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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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破阵

                            五十四人所施动之“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将方觉晓困住。
                            方觉晓在阵中只觉耳鸣心怖,头昏目眩,阵内尘霾障目,腾挪卷舞,如处身洪涛万里,无可落脚之处,每发出去的功力,被此东彼西,此南彼北的虚实相生,有无相应的九宫反克五行牵制,无法发挥,一时如孤军危域,田横绝岛,俱受束缚,又如强仇压境,矢尽粮空,以致退无死所。
                            方觉晓的“大梦神功”,实则“颠倒乾坤五行移转大法”演绎而来的,搏弄阴阳生克五行,倒转八卦,将发力者还于其身,但五十四人所催发之“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亦是参天象地,应物比事,暗合易理,借力反挫,方觉晓的功力无可宣泄,以一人力敌五十四,实非易事。
                            他陷入阵中,只见刀光剑影,一脱乱闪,稍一不慎,即为所伤,却又无法脱身。虽闻衣袂之声就在近处,但上天入地,横冲直撞,俱被挡回。
                            只要被困在阵中的人稍一焦躁,即群相离呈,乘机潜袭,心里头只要一想到要不好,此心相即为对方所用,千虑百念,随相而生,直熬得人走火入魔为止!
                            方觉晓的“大梦神功”,还只是借人之外力克制对方,但五十四人之阵乃质定形虚,借对方象由心生,境随念灭的现诸恐怖、瞬思电变来痛击对方,诸如恐怖焦急,远近富贵贫贱忧乐苦厄鬼怪神仙佛、七情六欲、恐怖焦急、无量杂想,稍一着相,便不战自败,死在阵中。
                            方觉晓神明朗澈,心灵湛定,但也只能固守,而无反攻之力。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五十四人所卷起如石障围压、阴灵鬼怪的大阵中,蓦然有了一道缺口。
                            缺口一破,随着一声悲喊,一人扑倒地上;方觉晓拔出对方腰间的剑,劈倒了他,又揉身抢了一把银乾,刺穿了另一人的咽喉。
                            阵既破,局面大变。
                            方觉晓像一阵风似的飞起,一列花梗,倒了下去,三个高手,齐腰斩断,三件躯体落地之际,一个人要掏出雷火弹,手臂被反折,竟把雷火弹倒吞人口,在他腹内爆炸开来。
                            另外两名高手的大环刀与大朴刀,一起斫回自己的脖子上。
                            当倒下去的敌人数到了十二,方觉晓才停了手,负手于后,走一阵中。月光下,他出水芙蓉般清奇秀气,但倦意更浓。
                            “大须弥正反九宫大阵”已破。
                            剩下的四十二人,绝对无法也无力再组此阵。
                            但方觉晓内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要不是五十四人其中一人忽然仆倒,这阵他绝对破不了。
                            他明白这人的仆倒是因为土岗后的追命。
                            除了他自己了解,追命心知之外,其实还有一人知晓。
                            这是五十四人中的一名“师父”,长得一双黄眼,生在额上,鼻耸朝天,一张大阔口,样貌甚是古怪。
                            其实他不只模样古怪,武功也古怪得很。所以他心里一清二楚,自己是给人绊倒的。
                            可是他却不敢声张。
                            因为这大阵被攻破,全因自己一仆之故,在行施阵法时,谁也来不及理会谁,只顾全力以赴,若他自己不提,无人会知是他闯的祸:如果他自供出来,这一阵之败,可全揽在他的身上了。
                            他也是江湖人。
                            江湖人最懂得如何“独善其身”。
                            何况在赵公子麾下,好听的是当个“师父”,但要面对那么多“同行”,竞争之大、压力之重,也是奇钜,这位“师父”还不会傻到自绝门户。
                            故此他也绝口不提。
                            所以在阵势发动狂飚卷旋之际,谁也不会留意那倏伸出来又收回去的一条腿。
                            也没有发现追命就在那里。


                            IP属地:广西27楼2013-03-26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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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大梦神剑

                              花静如海,冰轮皎空。
                              方觉晓与萧亮遥向对应,彼此身上,不带一丝杀气。
                              萧亮苦笑道:“我不能败。”
                              方觉晓明白。神剑萧亮的剑,在于决胜负,若不能赢,就只有输,每胜一次,剑气更炽,剑锋每饮一滴敌人血,剑芒更盛!
                              但只要败一次,便永无胜机,就像一个永远只有前进而无法后退的战神,败等于死。
                              何况萧亮剑是折剑,一柄折剑仍当剑使,是表示了不能再折的决心。
                              可是方觉晓也不能败。
                              世事本是一场大梦,成败本不应放在心上,但是方觉晓却知道,他可以坚持这种不以胜为胜以败为输的态度去对付任何挑战,却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应付神剑萧亮。
                              因为神剑萧亮的剑法是“以威压敌,以势胜之”。
                              这种方法是取自兵法上:“威,临节不变。”而这又以“不动制敌,谓之威;既动制敌,谓之势。威以静是千变,势以动应万化”。
                              最可怕的是萧亮的剑法,在颠微毫未之间,生出电掣星飞的变化,在静之威中生动之势,而动势递转而为静,凭虚搏敌,无有不应。
                              方觉晓的“大梦神功”是借对方之法而反挫,但面对萧亮若仍持无可不可之态度,则不及自静以观变,相机处置萧亮由威势动静中所生之攻击。
                              除非方觉晓一反常态,先以必胜之心,运“大梦神功”,罩住对方“,一触即发,先行反扑,才有胜望。
                              否则必败无疑。
                              所以方觉晓也微微一叹:“我也不能败。”
                              两个只能胜,不能败的同门决战,结果往往是一方胜,一方败,或两败俱伤。
                              可惜他们都没有另一条可选之路。

                              方觉晓诛杀“风、雷、雨、电”四大高手,再破“大须弥障”杀十二人,挫败吴铁翼,他都没有亮出武器。
                              此刻他终于亮出了兵器。
                              他的兵器原来是一面镜子。
                              宽一尺,高三尺,厚约半寸的一面琉璃大镜。
                              他这项武器,轻若水晶,也不知是什么制的,自怀中取出时只不过一个方盒大小,打开来却迅即长大,光可鉴人,须眉纤毫,无不毕现。
                              晶镜在月光下荧荧浮亮。
                              众人连追命在内,都不知他此刻取出面镜子有何用途,只晓得方觉晓适在难中,仍不肯用这面镜子,此际方才使用,必是杀手铜。
                              只见萧亮剑眉一竖,双目焰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吴天镜?!”


                              IP属地:广西30楼2013-03-26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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