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只鸟在叫
但他等到黄昏
也没能见到这只鸟的模样

他就写了这些
足够我遐想了

在我的这些文字里
再次提到这件事
是由于今天早晨我看到一只鸟
从天空飞过去
它有红红的胸脯
和一对黑色的翅膀

你看
我们都是快乐的好人
对生活中的细节格外关注

我只是比他复杂了一点
是因为我有机会比他
多看了一眼

[一车桃子]

早晨我见一个果农
拉了满满一毛驴车
刚从乡下林子里摘来的苹果
那头毛驴打着响鼻

阳光从行道树浓绿的叶子缝隙
照下来
那些桃子身上的水珠还没被蒸发
新鲜的颜色
跟假的似的

是啊 生活如此真实
和那些没有污染的部分
果农毛驴儿和满满一车桃子
都散发着泥土和乡下的气息
跟假的似的

我现在回头想想
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想象的非现实的]

邯郸下雨了
打电话到乡下
另一端
父亲咳嗽着说
家里的天很晴
北地干旱着
一片云都没有

我想到那个美丽村庄
旁边的槐树林子
每年秋天
风都会从那里忽忽刮过
卷走许多零碎的落叶

我真担心它象父亲一样
衰老下去
低矮下去
不停的咳嗽缩紧身体
有一天彻底消失

电话的另一端会突然空落落的
我在雨中
再也不能打电话
问一下北地和乡下的天气情况


][在桥上]

一座桥
是有方向的
一直固定

时间在桥上
应该是断裂的
一座桥
凝固在空白处

河流两边的景物
何其相似
有三秒钟
我看见一只鸟从远方
飞来
又飞进远方

我走过桥去
与我踏进来
又何其相似

河水拦腰一流
在茫茫无际的暮色里
我们各奔前程


[在山上的松林里]

山上
有松树
也有很多草
这不稀奇
人世间每一座山上
都有
区别不过是
草稀疏还是稠密
树高大与否

我和小郭
现在闯进了
有高大松树和稀疏野草的
一座山
与你们一样
傍晚回到仅有的一座寺院里
睡一宿后下山

这也不足奇怪和记下
这么多的文字

我只是想说
我们两个碰见了山上的长戒法师
在寺院西厢房
小郭发出月亮多美的感叹后
他微闭着眼
对我们两个说
听 多么细的松针落地的声音
哦 山脚下胡施主家的狗
又开始叫了

其实我们当时
什么也没有听到
就睡着了

结尾时我想提到
长戒法师的年龄
很帅
从外表看比我还要小
那座山在河北邯郸
涉县县城西南
无名
因为在胡施主居住的村子南边
他们那个村子的人
称作南山
据说是祖辈相传


[在风中]

许多次
我逆风而行
这次是在田野上

好大的风啊
没有你们看到的炊烟

在这一刻我怀疑
时间象被大风刮起来的
一片草叶
我在风的中心
路在时间之外

等一切静下来的时候
我看到那些乡村
又悠闲的
冒出自己一缕幽蓝的炊烟

麻雀们唧唧喳喳
又撒播进田野
在暮色苍茫的大地上
觅食
这些卑微的生命
固守家园的生灵
一直没有改变
自己蹦蹦跳跳的喜悦

我一次又一次
被这些平凡的事物
深深感动

05。6。22

][在雨中]

1

在雨中
孕妇推进
她笨拙的木舟

行道树
一明一暗两只桨
一个城市
臃肿而偏沉

距离她很远
我可以听到
一个男婴在这个世界的
另一部分
有力呼吸

他也该听见
这个世界
漫天的雨声

2

大雨
乡下粮仓淌水
小雨
仅触及地表

那么大的平原啊
闪电和雷声
滚滚
掠过群众的头顶

我见过大雨中
六月月底的田野
大雨撒下

农民在打滑着
奔跑
许多光丫子的脚印
踩得冀南大平原
乱了

天一干留下那么多小坑

大雨和小雨
不用三秒时间
从这大平原上
把农民群众一词
把慌乱犹如一群蚂蚁的我的乡亲
轻轻擦掉

空荡荡
多么安静
一个大平原只留下雨声
我会遇见因忙乱被他们遗漏的
一只只麦穗

如果我是雨后来到
在田埂上可以见到许多株
浓绿而永不收获的麦苗

它们身上也洒满
落日余辉
乡亲管它们叫野麦子
麦杆很高 麦芒很长


伸进秋天
且被风摇动而婆娑迷离的
正是我的悲伤


[在方格子内外]

采取画画技法
房子 一个盒子
窗户 一个小一点的方格子
大地 一张纸而已

把永远没有封口的
路和街道
种些带把儿圆锥体的树

早晨
带一把卷刃水果刀出门
晚上
裤兜里揣一张被团成一团的纸
进门

那么冷的情感
一摸就一大把
你决定用一把斧子
砍一角黑夜下来
点燃
找斧头找了整整一夜
失眠

好了 
你打开方格子的窗户
朝南
方格子之外
是你永不彻底了解的人世间
浑圆

你是世界低陷下去的圆心
丢失了身体的木头
和金属
因为生锈而终将默默无闻

05。6。25

[我在黄河以北的北方]

在电话里她说他
现在江南的一家茶馆
喝茶
看一面湖上的烟雨
靠近了又走开
梅子吗正青涩着
被雨雾笼罩得很深

面对一扇朝南的窗
我看到一只蝴蝶
悠忽一闪
过去了

我下意识的看看窗外
六月的天气
黄河以北炎热
怎能用一个燥字说得

一只红胸脯的鸟
正从那块空地
飞过
北方的天空
一碧如洗
大好河山万里无云

在电话里
她没有提到我也没问到的
罗列如下：
她那里的天气
她的位置
他是十年前
瘦瘦的带眼镜
因为她在镇上河滩沙地里
跟我打一架的郭志刚吗

[深夜雪很大]

深夜雪很大
一个醉鬼
在我的窗外
打了一个电话
拨通后：你好深圳
身子往前倾了一倾：
再见

他的声音
使这个北方冷寂的城市
很空
三秒后他跌跌撞撞
进一场大雪
雪花落地的声音
更空

有一盏街灯
闪了一下

我感觉到
一束电波
在深夜
跨过黄河穿过长江
抵达大海边

那个远在深圳的人
他内心里将有一场雪
纷纷扬扬

在深夜所有的雪花
一半落进海里
另一半落在陆地上

[现在不说你了吧]

现在不说你了吧
看外面的雨
跟去年那场
没有区别

你经历的种种
那么远了
那里都是别人的世界
他们在那里
仍然活得很悠闲
看天儿很好 
他们心情就好

也别说这首诗歌了吧
里面很空

多象这场雨
过去后
一个城市的街道
都空了
包括他们对你
有限的记忆

[我还想说那句话]

曾经削尖了脑袋
像一株芦苇
听从河的对岸
传过来的声音

一滴雨
从那么远的高空
砸向一片草叶的时候
突然消散了自己的力量

如我许多年后的今天
面对你
仍然想对你说的一句话

是啊 说说天吧
它在下雨
你看草叶上
不停的掉下眼泪

我们两个什么也不说
云影在这个下午
渐渐从我们的眼睛里
淡去


05。6。21草

[坐下来]

现在静坐下来
不看
他们用肉体
与生活的磨擦

6月18日的夜很沉
一辆轿车
撞到一辆自行车上

我静坐下来
坐进我的身体

看见马路对面
一盏路灯
天擦亮时
灭了

一个城市
真静
静得有点冷
雨
突然下起来

[总觉得丢失了什么]

总觉得丢失了什么
三十年来
我一直扛着
这个念头

是一枚纽扣
还是一把剖鱼刀
大地苍茫

那些小片林子里
果子青涩
与叶子混同
一阵风区别它们

三十年后
我把总觉得丢失了什么这一念头
也丢了

我会在我路过的那架桥上
回几下头
这都是不经意的

桥下水
向东流

[我的大拇指]

我的大拇指指甲上
有一个伤疤

两只手
掌纹河流

稀稀拉拉
五根竹子
风一过
就安静下来

对生活
我伸出右手

承接到的
常常有阳光
一场雨中的
一滴

还应该有伤痛

为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练习
熬夜到天明

布谷鸟叫
又是播种时节 

05。6。19


[坐下来]

现在静坐下来
不看
他们用肉体
与生活的磨擦

6月18日的夜很沉
一辆轿车
撞到一辆自行车上

我静坐下来
坐进我的身体

看见马路对面
那盏路灯
天擦亮时
灭了

一个城市
真静
静得有点冷
雨
突然下起来

[总觉得丢失了什么]

总觉得丢失了什么
三十年来
我一直扛着
这个念头

一粒纽扣
或一把剖鱼刀

林子的果子
毛茸茸青涩
与叶子混同
一阵风区别它们

三十年后
我把总觉得丢失了什么这一念头
也丢了

我会在我路过的那架桥上
回几下头
这都是不经意的

桥下水
向东流

[我的大拇指]

我的大拇指指甲上
有一个伤疤

两只手
掌纹河流

稀稀拉拉
五根竹子
风一过
就安静下来

对生活
我伸出右手

承接到的
常常有阳光
一场雨中的
一滴

还应该有伤痛

为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练习
熬夜到天明

布谷鸟叫
又是播种时节 

05。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