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窗外投进来清冷的月光,监狱早就熄灯了。
乔景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他对于时间和生命的流逝已经完全麻木了。就在明天,他将结束自己三十五岁的生命,一支安乐针将结束他十年铁窗的生涯。
是毁灭,也是解脱。
回顾一生。他曾是个穷小子,曾搬过砖当过打手,曾为了机遇扭曲自己的性向,曾做过小老板,当过企业家。他辉煌过,虽然最后落魄了。
乔景做过好事,也当过坏人;他得到过爱情,也抛弃过情人;他也曾心怀善意助人为乐,最后都通通化作无尽的冷酷与漠视。
他是个失败者,也是个成功者。
不过,这一切就要画上句号了。乔景没有妻儿或者爱人。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缠绵床榻,乔景就已经被带离了监狱。
乔景躺在这张特制的床上。专业的医务人员将药水推进他的血管。他们的眼神既怜悯又麻木,乔景还是有些紧张,他握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僵硬。
在旁边的心电图终于变成一条平稳的直线后,医务人员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这个房间。过会儿会有人专门收走犯人的遗体。这个房间送走了太多人,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医院,有时也会感觉到阴风从背后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乔景从梦中惊醒,他惊的一身冷汗,身下的床单也变得濡湿。乔景掀开薄被,打开床头灯,套上黑色长裤。环顾四周,这是间奢侈又俗气的房间,每个角落都透露出主人是个没品味的暴发户这样的气息。乔景曾在这里住了五年,直到被抓捕归案。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头也不吹,擦干净之后坐到紧挨落地窗的竹椅上——他的这套房子,中西合璧,半中不洋。乔景实在不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他一拍自己的额头:“越活越回去了!”
离事发还有两年,自己完全有时间洗清污点。乔景有钱,也不怕出钱。在他看来,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就都不算个事儿。只是十年铁窗记忆太深刻,绕是如此,乔景也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如今虽说是公司的老总,但已经当了非常之久的甩手掌柜。他赚够了钱,就把肉留给自己的心腹去吃。直到事发才知道,他的心腹们给他惹得事可不比他自己犯的便宜多少。
乔景就这样在竹椅上坐了一宿,中午下定决心要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打算白天去公司‘微服私访’,先把内部弄干净,不能让有心人抓住把柄,这才是第一重要的事。他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但在管理公司上,却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下午两点一过,乔景站在太阳底下,感觉阳光把自己照的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