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跟她说话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这证明他终于说服了自己,承认她这种人是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在抉择的时候,能够放下普通的生活,硬气地承认自己配得上与众不同。但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为聊天开个头而已,他买了瓶饮料给她。他不能呆久,他还有工作必须去做。离开的时候,听着她的吉他声远去,想着一会儿的谈话内容,觉得自己的责任即是他活着的原因,又让他想立刻死去。他一边梦想着背起吉他学着她的样子生活,一边又被自己的懦弱气得想哭。一如既往地堵车了。他拿出手机,停止看着窗外,免得被公交车上其他人觉得装得太文艺。
顺着车道飞跑的时候,他不懂自己为什么飞跑。心里有一些惶恐与急迫,听着自己的喘息声,又多了些疑惑。很久了,自己的生活最大的挑战就是上班。应付那些客人,老板,同事,疲惫的时候想想别人的薪水。在部门经理发挥地特别好的某次晨会上斗志激昂,或偶尔学会了什么社交小本领就用力背下来,微微笑觉得自己也在进步和成长。他很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觉得她是自己今后注定无聊也注定略微成功的未来的一丝希望,就像给苦的要死的感冒药包上一层糖衣。几分钟前的一通电话正在连这层糖衣也剥去。对嘛,这就是他奔跑的理由。
还是太迟了。也去是因为奔跑时太耗体力的思考。一个死亡在他生命里降临了,他始料未及。也略微诧异,他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连这样的生活波澜也配不上经历。心确实在剧烈地跳动,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冲上去抱着尸体哭,他现在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奔跑造成的缺氧让他恍惚觉得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