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黄捕头身世坎坷不堪提,马棚村渔民溺毙惹人疑大地春回,日暖花香,正是人乏贪酣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可高邮州的衙门内仍旧十分安静,看来又是平安少事的一天。值班捕快夜宿的班房里,床榻之上,合衣侧卧着一位鬓若刀裁,眉如墨染的俊朗青年。只见他睫毛闪动,眉头微皱,看样子正在似醒非醒间游弋。他姓黄,名芩,乃是这高邮州衙门内新晋的总捕头。黄芩微微睁开双眼,想是醒了,却并不见起身。熬了一夜,他还想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可是,透过窗上的竹篾纸洒进来的阳光却不肯称他的心意,越发强烈起来,直 刺得人眼花心烦。不得已,他叹了口气,麻利地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尤有几分贪恋的床榻。站在班房当中,他伸了个懒腰,整了整皱巴巴的灰蓝长袍,接着,从门边的木架上,一手端起木盆、一手将布巾甩至肩头,依着值夜的惯例,欲出门打水漱洗一番。他正要伸手拉门,却见班房的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总捕头,刚起啊?”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来人和黄芩一样,身着捕快的灰蓝长袍。看模样,来人年约四十开外,膀大腰圆,剑眉虎目,脸色黑中带红,腰上缠着条铁锁,手里 还提着个硕大的酒坛。此人名叫邓大庆,是高邮州衙门里的一名捕快。邓大庆身后又跟进来两名副捕快。其中一人三十出头,宽鼻广额,三绺黑髯拂胸,名唤周正。他本是当地杀猪的屠户,多年前入了捕役。另一人二十出头,五官端正,皮肤白净,表情略显木讷。他名叫殷扬,原是此地的木匠,最近才入得捕役。这二人均手提捕快常用的齐眉水火棍。瞧见黄芩,二人深施一礼,道:“总捕头早。”“早。”黄芩一边应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暂且放归原处。他瞧了眼邓大庆腰间的铁锁,问道:“今日可是要去拿人?”邓大庆将手中酒坛置于桌上, 笑道:“早先去过,没能拿着,打算晚间再去。”紧接着,象是怕黄芩不放心似的,他又补充道:“不过是桩民事纠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不怕拿不到人的。”黄芩点头,又仔细端详了邓大庆一阵,微笑道:“蔫巴了好一阵,今日终于有了笑模样,你娘的病是不是好转了?”邓大庆“嗯”了一声,舒了口气,道:“昨晚,病情最为凶险,幸好请到的郎中很有些道行,针灸到后半夜,总算大有好转。出来之前,郎中还嘱咐我,说娘的命虽然保住了,但仍需好生将养才能康复。”转而,他郑重其事地冲黄芩拱了拱手,道:“从我娘病重,到现在转危为安,总捕头不声不响替我值 了许多夜班,实在感激不尽。真不知要如何谢你才好。”“你娘病重,你能衣不解带侍奉榻前,不但是条汉子,还是个孝子。我敬重你这份孝心。”黄芩叹了口气,黯然自语道:“怕只怕......想孝顺时候,却没有娘可以孝顺。”周正和殷扬相顾了一眼,嘘唏颔首。“我明白总捕头的苦。”邓大庆叹息道。黄芩道:“我有什么苦?”邓大庆喏喏道:“......想到总捕头的身世,设身处地之下,自能明白总捕头的苦......”“哦,我的身世?”黄芩微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