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 

皮尔洛穿着睡衣坐在床沿上，头埋进了手里。难道自己真的陷进了角色？想起在米兰的岁月，总是因为瘦弱被同事或善意或恶意地取笑，幸好还有加图索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可是，两年前RINO被调往国际刑警组织，还娶了个苏格兰女人。自己在繁华热闹的米兰城是多么的孤独，有时甚至抓狂。他已经想好了辞职，要是没有这次任务。现在，当自己以为又一个坚实的肩膀出现时，却被认为是演戏过了火。也许人家根本就是逢场作戏。 

“ANDREA，你不舒服吗？”一阵沐浴乳的味道夹杂着内斯塔身上的像阳光一样的气息飘来，他穿着浴衣坐在皮尔洛的身边，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 

“嗯，没有。” 

内斯塔轻轻掰开他的手，扶起他的头，泪水淌满了他有些苍白的脸。 

“ANDREA，你哭了。” 

皮尔洛无奈地看着地板，这下要被他笑死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脑袋枕在了一个坚实的肩头，内斯塔的湿头发滑落在自己的脸上。 



内斯塔往嘴里塞了几块巧克力，拿起了手枪。皮尔洛早已等在门口。两人开车来到了蓝鹦鹉酒家时已是夜里十二点。 

门帘掀起，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小白脸，水蛇腰，搂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 

“就是他！”内斯塔下了车，有意无意地走到那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你妈的，”MIKE大着舌头，想推开内斯塔。可是对方一动没动，他才吃了一惊，“我认识你吗？” 

“我们应该认识。”内斯塔把他的脸拨过来。 

MIKE的腿打起战来。那个女人尖叫一声，跑的无影无踪。内斯塔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嘎吱”一声，大概是鼻梁断了，MIKE跪倒在地。 

皮尔洛驾车一个转弯，停在他们身边，内斯塔拎起MIKE往车上一丢，车子一溜烟跑了。 



“MIKE，你一向是个好孩子，这次是怎么回事？”莫吉坐在椅子上，叼着香烟。 

“头儿，我该死！我该死！”MIKE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嘴巴。 

“你是该死，不过要是你说实话，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贝鲁奇正在修指甲。 

“最近手头有点紧。有两个亚洲人问我有一桩生意愿不愿意做。”MIKE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痛快了结。 

“亚洲人？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的名字都希奇古怪的，好象有一个人叫 “安”什么的，反正我也记不住。“ 

“他们是泡菜郑梦准的手下吧？“ 

“这我可不太清楚，头儿，我可是全说了，”MIKE摊倒在地。 

“叫几个伙计把他做了，丢到海里去，”莫吉低声吩咐贝鲁奇。 



夜晚的纽约灯火辉煌。内斯塔和皮尔洛拎着大包小包进了房间。 

两个人脱去外套，换上便装，围上围裙。内斯塔眨着黑眼睛，“ANDREA，你想吃什么？” 

“嗯，”皮尔洛的手指放在唇上，“PIZZA饼！” 

“好的。”内斯塔挽起袖子，拿出面粉袋，剪开口，往一个小盆里倒面粉。“ANDREA，去磕两个鸡蛋。” 

皮尔洛手里拿着蛋，“磕……磕蛋？”想了一会儿，他把蛋屁股放在桌子上敲了敲。 

“一看你就是少爷，”内斯塔洗了洗手，接过鸡蛋，在碗边上磕了一下，一抓蛋壳，蛋液流进了碗里。皮尔洛看得一楞一楞的。 

内斯塔和好面粉，“ANDREA，去切个洋葱。” 

“好的，”皮尔洛乐颠颠地把洋葱放在砧板上，拿着刀切起来。怎么回事，眼睛痒痒的，他用手揉了揉，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叫SANDRO吗？不行，他又会说我是少爷。怎办？他瞧了瞧内斯塔，他正在切肉。皮尔洛转了转脑筋，耶，有了！他跑进卧室东翻西找了一通。 

“ANDREA，切好了吧？”内斯塔把肉丝放进了搅拌器，“OH！MY GOD！”这下轮到内斯塔看得一楞一楞的了。只见皮尔洛的脸上戴了个游泳镜！ 

“呃，我还聪明吧？”皮尔洛有点尴尬，他总算把洋葱切成了大小厚薄不一的丝或块。 

“你好酷哦！”内斯塔亲了亲他的腮。 



热烘烘的烤箱里烤着PIZZA。内斯塔搓了搓手，神秘兮兮地瞟了皮尔洛一眼，“ANDREA，想不想吃中国菜？” 


（七） 

“布拉特先生，最近我们的麻烦大了，”莫雷诺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他长着一副西班牙和印第安混血的脸，浓密的黑发，有点爆的金鱼眼，满脸的横肉，身材中等，健壮的身体起了赘肉，“那些亚洲佬死命挤兑我们，你不会接他们的货吧？” 

布拉特喝了几口威士忌，“我们是老相识了，和熟人做生意还是比较放心。” 

“说的是，”莫雷诺又叉了一大块牛肉，嘴角淌着油花。 

布拉特极力掩饰心里的厌恶，“听说郑泡菜和希丁克搅在了一起？” 

“是呀，我也打听到了。几年前希丁克还被你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是想借郑泡菜咸鱼翻身了。” 

“做梦！”布拉特哼了一声。 

“不过，我们还是要立即下手才是，省得他们成了气候，”莫雷诺的金鱼眼急切地盯着布拉特，“我们可以联手。” 

布拉特虽然讨厌莫雷诺的吃相，不过并不讨厌他的建议。 



莫雷诺擦擦嘴，满面油光地走出了饭店。在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两个钟楼怪人的保护下上了一辆防弹轿车。开车的是英俊的卡西利亚斯。 

过了半小时，布拉特带着因扎吉下了楼，卡恩把车开了过来。突然，因扎吉在布拉特的脑门上发现了一个红外线圆点。他一把拉倒布拉特，“砰”的一声，身后的玻璃门被打了个粉碎。因扎吉拖起布拉特，把他塞进了车。“快走！” 

“谢谢你，PIPPO，”布拉特擦着头上的汗，汽车加大油门驶向长岛。 



“是谁把我们的行踪泄露了？”布拉特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肥厚的下巴在发抖。 

“老大，就我和PIPPO知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吧？”卡恩一屁股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布拉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给我拨莫雷诺这个老泥鳅。” 

“喂？莫雷诺，你一个人吗？” 

“什么事？” 

“什么事？我都差点没命了！”布拉特气呼呼地说，“我问你，跟你在一起的有谁？” 

“你怀疑是我的人？”莫雷诺也有点生气。 

“你最好查一查，否则下次就轮到你啦！”布拉特喝了一口白兰地定定神。 

“你干脆说是我干的好了，”莫雷诺大为不悦。 

“好了，好了，我当然相信你，”布拉特慢条斯理地说。 

“好吧，我一定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我认为你的人也未必可靠。” 

莫雷诺放下电话，拍着脑门想了想。只有司机卡西不知道他今晚会见的是布拉特。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伊基塔？瓦尔德拉马？这两个神经刀一样的人，还都留着一样叫人恶心的又长又脏的卷发。他拿起了电话，“给我叫卡西。” 

“坐，”莫雷诺说道。 

卡西有点拘谨地坐在沙发里，浅褐色的眼睛看着地板。 

“卡西，今后给我盯着点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莫雷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小伙子。从今天起，你的薪水加倍。” 

“老大，你放心，”卡西不动声色地应道。 



嘈杂的酒吧里，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对饮，“妈的，差一点。”“我们的另一半打了水漂。”“莫雷诺会不会怀疑是我们？” 

“我们又没有向他下手，怀疑就让他怀疑吧。” 

一个亚洲人走了过来，好像是无意中坐在了他们俩身边，满头的卷发和他俩傻得不相上下。 

“安，你们的人也太没用了，白白浪费我们的情报。” 

“只好怪晕气不好，”安贞焕操着奇怪的英语。 

“老大肯定怀疑是我们了，”瓦尔德拉马说道，他一头的金色拉丝卷发简直叫人作呕。 

“那就赶掉他，”安贞焕冷笑一声，“你们难刀不想做老大？” 

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对视了一眼。安贞焕起身走了。 



“卡西，过来喝一杯，”伊基塔打通了手机。 

一会儿卡西走进了酒吧。 

“卡西，”瓦尔德拉马亲亲热热地搂着他的肩膀，“我们一向知道你很能干。” 

“有话就直说吧，”卡西面无表情地喝着鸡尾酒。 

“痛快！”伊基塔点点头，“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他的爆眼直盯着卡西，低声道：“做掉莫雷诺！” 

“有什么好处？”卡西转了转酒杯，欣赏着美丽的酒色。 

“以后你负责从哥伦比亚进货，这可是个肥缺！”伊基塔转了转眼珠，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一言为定！”卡西放下酒杯，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瓦尔德拉马望着门外。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伊基塔抿了抿肥厚的嘴唇。 

“你刚才也太大方了吧？”瓦尔德拉马有点不满。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嘛！” 



卡西在卧室踱了一会儿，关上床头灯，钻进被窝，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儿，对方回了一个短信。卡西立即把所有信息删除，倒头睡觉/ 



“叮……”卡西摸索着打开了手机，还是清晨，天刚蒙蒙亮。 

“过来接我，”莫雷诺的声音。 

“好的，老大，”卡西应道。他沉思了一会儿，拨通了另一部手机。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尽。花园里露水还挂在叶子上。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别墅前。莫雷诺上了车，“机场。” 

这时候的交通还不算拥挤。卡西驾轻就熟地驶上了高速公路。他看了看后视镜。莫雷诺按动电钮，关上了他和卡西之间的玻璃，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机场到了。莫雷诺下了车，卡西立即掉头，左右两侧各有一辆车子夹了过来。莫雷诺拔腿就往候车室跑，“噗噗……”装了消音器的几声枪响。莫雷诺倒在血泊里。 



“什么？莫雷诺死了？”布拉特放下电话，颓唐地倒在转椅里，他明明白白地看见一张大网向他张开了口。不，决不能坐以待毙。他叫来因扎吉和卡恩。 

“老大，一定是郑泡菜和希丁克买通了莫雷诺的人。”卡恩说道。 

“上次他们没除掉我，就干掉了莫雷诺。下一步一定还是我。”布拉特故作镇定。 

“要不，我们把郑泡菜和希丁克连锅端了，”卡恩目露凶光。 

“不行，他们的势力已经起来了，”布拉特看着天花板，“这样，趁莫雷诺的人还立足未稳，立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把莫雷诺的生意接过来。” 

“老大，你真是真知灼见，”卡恩肉麻兮兮地叫好，“这样我们就控制了进货渠道，省得仰人鼻息。不过叫谁去干呢？” 

“齐达内这人阴阴的，C罗又太毛躁。叫莫吉去，要是他干不了，别怪我不讲情面。PIPPO，你去他那里帮一帮，要干的漂亮。盯着点莫吉，要是他不中用了，就……”布拉特作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八） 

深夜，因扎吉走进皮尔洛和内斯塔的房间时，这两人正在玩PS。皮尔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内斯塔还在摇着他，“ANDREA，最后一盘，最后一盘！” 

“PIIPO，还没睡呐？”内斯塔站起身，高挑的身姿像一株笔直的雪松。 

“唔，没什么事，过来 看看BOBO，顺便来串个门。”因扎吉拂了一下栗色的头发，颀长的而单薄的身形矗立在内斯塔的面前。 

“喝点什么？” 

“来杯红酒。” 

内斯塔给他递上酒杯。皮尔洛已经在沙发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内斯塔讪讪地笑了一下，“ANDREA，是个睡虫。”他一把抱起皮尔洛，走进了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带上门。 

“你们两个可真幸福。”因扎吉在沙发上坐下。 

“呃，ANDREA是个好脾气，容得下我这个怪人。”内斯塔撩了一下鸦雏色的头发，“你和BOBO也很幸福呀。“ 

“我们在罗马见过吧，”因扎吉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内斯塔黑珍珠般的眼睛。 

“是呀，真是太巧了，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内斯塔微微一笑，坦然地应对因扎吉的目光。 

“嗯，我和BOBO小时候就是邻居。他10岁从澳大利亚回来，住在他祖父母家，老人家年纪大了，没有精力过管教他。我呢，父母早就离婚了。母亲整天在外奔波工作。我们俩两个小混混就在街上晃荡，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后来就一起做起了生意。”因扎吉的眼睛里有一丝温柔。 

“青梅竹马，”内斯塔点点头，他在因扎吉的身边坐下。 

因扎吉笑了一下，嘴角两边划开两道细细的皱纹，“我们俩总是梦想有一天能结束这种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永远生活在一起。” 

“我和ANDREA也是这么想的，等赚够了钱，就远走高飞。”内斯塔镇定自若。 

“恐怕没那么容易。当你陷进了泥淖，想出来时才发现已经无法自拔了，”因扎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茫然，呆望着窗外无边的夜空。 

“PIPPO，不要这么悲观嘛，”内斯塔半天不知该说什么，他拍了拍因扎吉瘦削的肩膀。 

“我们俩少不更事，又没文化，干起了这种营生，想回头，却来不及了，”因扎吉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好像在隐隐责备他内斯塔和皮尔洛，内斯塔只好不吭声。 

“算了，不谈这个了。你真的爱ANDREA？”因扎吉呷了一口红酒。 

“嗯，”内斯塔的心里细细品味着他的话，“很奇妙的，第一次见到他就像是老熟人，也许是上辈子见过吧。” 

“真正的爱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扎吉的眼睛里若有所思，“如果你爱他，就永远不要让他离开你。”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因扎吉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内斯塔。瓜子型的下巴一扬。 

“凑巧？”内斯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因扎吉，鹅蛋形的下巴一翘，“我可更相信缘份。” 



一阵沉默，因扎吉审视了内斯塔一会儿，把酒杯放在茶几上。 

“你知道莫雷诺死了吧？老大要求我协助莫吉干掉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接手莫雷诺的生意，这样我们就控制了进货渠道，省得看别人的脸色。” 

“我们会好好干的，”内斯塔伸了伸一双长腿，靠在了沙发上。 

“老莫吉有点不中用了，主要是我、BOBO、你和ANDREA来干，”因扎吉瘦削得脸上显出了杀气，“最好是想办法买通他们的手下，速战速决，不能等到他们坐稳了屁股。” 

“没问题，PIPPO，”内斯塔小麦色的脸上掠过果敢。 

“SANDRO，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人，”因扎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我想我们会 成为好朋友的，”因扎吉细长的手顺着内斯塔的胳膊滑下来，突然捏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睛游移在他丰满的唇上，泛起了一层迷离。 

“PIPPO？！”内斯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想站起来，却被因扎吉紧紧攥住。只见因扎吉的两片薄唇向他逼近，呼吸吹到他的脸上，身子慢慢地倾倒。内斯塔只好闭上了眼睛，唇上落下一个深长而热烈的吻。 

“再见，SANDRO！” 

内斯塔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擦了一下嘴唇。 



内斯塔回到卧室，脑子里乱乱的，，他打开一只床头灯。皮尔洛睡的正香，娇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一缕秀发拂在腮上。内斯塔钻进被窝，靠在枕头上。 

“嗯，”皮尔洛伸了伸腰。内斯塔伏下身子，撩起皮尔洛的头发，看着他安详的有些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内斯塔亲了亲她的脸颊。 

窗外的都市灯火辉煌，夜色下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内斯塔掏出了手机，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儿，收到回复“C”。 

内斯塔关上了灯，轻轻躺下。皮尔洛翻了个身，一只手摸索着。内斯塔抓住了他的手。因扎吉的那番话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如果你爱他，就永远不要让他离开你。” 



因扎吉用钥匙打开了维耶里的房间。 

“PIPPO，”维耶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好像有点不安。 

“BOBO，在等我？”因扎吉亲了亲他的脸。 

“没事，这个电视剧挺搞笑的，”维耶里对着屏幕直乐，其实那不过是个老掉牙的噱头。 

“BOBO，这次我们俩可以一起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因扎吉挠了挠他的乱发，坐在他的身边。 

“是吗？太好了！”维耶里一脸的欣喜，傻呵呵地咧着大嘴笑。 

“BOBO，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因扎吉把脚架在茶几上。 

“有！有！”维耶里忙不迭地起身，跑到橱柜前，拉开门，捧出一大堆零食，“PIPPO，你看，都是好吃的，曲奇、巧克力、蛋黄派、酥心糖，哦，我还跑到唐人街去买了几样中国点心，萨其马和桃酥。可好吃了，你尝尝。”维耶里把东西堆在了茶几上，“喝点什么？” 

“嗯，冲杯咖啡，加奶，”因扎吉捡起一块萨其马，瞧了瞧，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软软的酥酥的，“还行，挺香的嘛。哪天带几块给SANDRO他们尝尝。” 

维耶里端着咖啡归来，手一下没把稳，洒了几滴在茶几上，他赶忙抽了一张纸巾把茶杯和茶几擦净。因扎吉看了他一眼，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好吃，你也吃，”他拿起一块桃酥往维耶里的嘴里塞，“唔、唔……”维耶里的大嘴被塞得满满的。 



因扎吉从浴室出来，拿着吹风机坐在镜子前吹他那波浪一样的栗色头发。维耶里笨手笨脚地给他熨洗净的衬衫。 

“BOBO，我困了，”因扎吉关掉吹风机，眼皮耷拉下来。维耶里还在折腾那几件衣服，“PIPPO，好像这条褶子没弄好。” 

“好了，明天再说吧。抱我,”因扎吉慵懒地伸着手。 

“好的，好的，”维耶里撇下熨斗，大步走来，一双大手捞起因扎吉柳叶一样的身子，走进卧室。 

“转个圈，”因扎吉闭着眼睛，躺在维耶里壮实的手臂里。 

“没问题！”

卧室的门咿呀一声开了，飘出来一阵夏奈尔香水的芬芳，夹杂着一丝辛辣，那是他亲爱的ANDREA吗？他披着及背的大波浪金色卷发，弯弯的蛾眉，耳朵上挂着大颗珍珠耳坠，虹彩色的眼影和蓝紫色的眼线勾勒出一双朦胧的浅棕色眼睛，绛红色的朱唇微微撅起。身上一袭胭脂红印着大朵牡丹花的无袖真丝滚边旗袍紧裹着他窄小的有点溜的肩膀和一把纤腰、A CUP胸部、丰满的臀部，高高的立领衬托出他优雅的脖子，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及膝的下摆两侧的开气处显出修长的玉腿上的黑色网眼长筒袜，骨感的脚上是一双象牙白的锻面暗花高跟鞋。他撩了一下金发，手腕上戴着一只缅甸翡翠玉镯。 

内斯塔呆呆地看着他。皮尔洛慌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屋里躲。“ANDREA！ADREA！”内斯塔跑过去，扳过他的肩膀，“俺都认不出你了。” 

“一定难看死了，”皮尔洛伤心地捂住脸，想挣脱内斯塔的胳膊。 

内斯塔把他拥在怀里，“ANDREA，你真是太漂亮了，俺都后悔让你这样美。”内斯塔拨开他的头发，吻在他的脖子上。 

皮尔洛闭上眼，顺从地倒在内斯塔的肩头，听见他有点乱的心跳。 



皮尔洛的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内斯塔关上门，若有所失地在客厅里踱了两圈，最后站在了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影子，“听说那小子是个帅哥，”内斯塔撩了一下头发。 





一辆凯迪拉克轿车在皇后大道上的绿鹦鹉夜总会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位身材娉婷的金发女郎，她攥着小巧的手袋定了定神，四周看了看，扭着纤腰，转身进了夜总会。 



“哇塞！……”里边一干醉鬼把眼睛瞪的像牛眼，张着大嘴，呆呆地望着骄傲地翘着OMEGA下巴的女郎，还有她玲珑的臀部。突然她觉得有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胸部，立刻一个转身，膝盖一抬撞向那人。 

“哎哟,妈呀！”那个倒霉鬼捂着下面在一片哄笑声中狼狈逃窜。 

“幸亏SANDRO让我穿旗袍，好险，差点露馅！”女郎哼了一声，心里道。其他醉鬼失望地打消了占便宜的念头。 



吧台前正坐着高大英俊的卡西，他乜斜着醉眼看着莲步轻移，像风中杨柳的美人。 

“喂，美人，过来喝一杯！”卡西吹了一个口哨，举起了酒杯。 

那美人袅袅挪挪地走来，一只手搭在卡西的肩上，“帅哥，你请客？“ 

“当然，”卡西掏出几张票子丢在吧台上，“给我和美人来几杯。” 

“你叫什么名字？”卡西搂住她的纤腰。 

“ANDRINA，你呢？”女士朱唇微启，吐气若兰。她伸出嫩笋一样的手指从卡西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抛了个媚眼。 

“他们都叫我卡西，”卡西赶忙献殷勤，给她点上火，还以一个深情的眼神。 



带着华丽的切分音的探戈如泣如诉地响起。“跳个舞吧！”卡西捏着他的纤纤玉手，把她领到灯光闪烁的舞池。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各自向左侧看去。 

“你就是西班牙皇家骑警队的卡西利亚斯？”皮尔洛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是的，那么你就是意大利国家安全部的皮尔洛？”卡西一个威风凛凛的甩头。 

“是，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两个人走了几个猫步，接着又是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交叉步。 

“伊基塔和瓦尔德拉马让我掌管从哥伦比亚进货，不过他们并不信任我,”卡西把皮尔洛轻轻托起。 

皮尔洛来了个勾步，象牙白的鞋子勾住了卡西健壮的大腿，自己的一截圆润的大腿从旗袍开气处露了出来。卡西一个坏笑，一只大手趁机滑到他的腿上。 

“干掉他们，”皮尔洛的腿不慌不忙地落了下来，尖细的高跟跺在了卡西的脚背上。这小子！ 

“咝……”卡西痛的倒抽冷气，“好极了！等我的消息，”卡西一个弓步，美人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美人，再、再陪我喝一杯,”卡西趴在吧台上，一只手贼心不死地捏了一把皮尔洛的翘臀。 

“HONEY，跟我走吧，”皮尔洛搂着他的脖子，嘴角一丝浪笑。他的手摸进卡西的衬衫，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好的，好的……”卡西的脸皱成了柚子。他忍下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皮都没眨一下，色迷迷地看着皮尔洛。看样子这小子的皮比斗牛还厚。 

“来，我们俩快活快活！”皮尔洛拉着卡西的手， 

“叮……”卡西的手机响了，“真讨厌，谁怎么烦人？” 

“卡西，你过来一趟，”是伊基塔的声音。 

“好的，老大,”卡西气鼓鼓地关掉了手机。 



“卡西和一个女人搅和在一起，”伊基塔举着刀叉。 

“我们可别大意了，”瓦尔德拉马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最近有点狂。” 

“慢慢来，现在就做掉他，以后谁还替我们办事？等我寻到他的把柄再收拾他也不迟。” 

“笃笃笃”，一个侍者托着一个食盘进来，随手掩上了门。“两位要的小牛肉，”他揭开盖子，“情慢用。” 

伊基塔给自己盛了一份，他正奇怪这个侍者怎么还不走。“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脑门喷出了血。瓦尔德拉马的嘴里还衔着一大块鸡肉，“噗”,他一头栽倒在餐桌上，脑袋已经开了花。 

内斯塔把手枪放进怀里，脱下蘸了几滴血的侍者服，扔在墙角，撩了一下鸦雏色的头发，整了整领带，若无其事地出了包厢。 

内斯塔在饭馆门口差点撞上一对老两口，他赶紧让开道，给了老太太一个标准的拉丁情人的微笑。

夏威夷的夏天象怒放的鲜花一样热烈。内斯塔和皮尔洛住进了一家旅店，门前有一个小花园，不远处就是洁白的沙滩。皮尔洛还是睡的颠三倒四，醒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是打游戏，再不就是喃喃自语，对内斯塔的殷勤不理不睬，这几天总共没和他说上十句话，吃饭要么是几顿不吃，要么就吃到嗓子眼。内斯塔一个人忙里忙外地伺候着皮少爷，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叹气。 



傍晚时分，内斯塔兴冲冲地回到旅店，“ANDREA，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内斯塔的手里拿着一个大海螺，“好玩吧？” 

“嗯，”皮尔洛点点头，没吭气。他呆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口没喝的果汁。内斯塔本想显显本事，吹响海螺，可是看他这样，只好作罢，一个人去叫晚饭了。这顿饭，皮尔洛吃了三口，内斯塔吃了四口。 



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内斯塔坐在皮尔洛的身边，给他打着扇子。皮尔洛照旧捧着一口没喝的果汁，“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他喃喃地说，浅棕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茫然，呆望着远处婆娑椰林上的夜空。内斯塔手里的扇子停了下来。他瞟了一眼发愣的皮尔洛，擦了一下眼睛，又摇起了扇子。 

天边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颗明亮的流星，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灿烂而又短暂。 

“SANDRO，我是不是要死了？”皮尔洛抓住了内斯塔的手。 

内斯塔呆了呆，柔声说，“ANDREA，别说傻话了，没有的事，”他手里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夜深了，一双有力的手把自己抱上了床，皮尔洛沉沉地睡着了。他仿佛看见了内斯塔眨着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撩了一下鸦雏色的头发，嘴边还有一丝巧克力的回味。他的手像以前那样摸索着，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了那只温暖的手。"SANDRO!”皮尔洛抽了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身边的床空荡荡的。皮尔洛喘着气，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内斯塔不在这里。 

"SANDRO!SANDRO!"皮尔洛跳下床，在黑暗里满屋子乱窜，终于他想到了开灯，没有内斯塔的身影。“噢！"皮尔洛抱着脑袋。他推开门，跑进花园，只看见藤椅边掉在地上的扇子。 

“SANDRO！”皮尔洛发疯似的向海滩跑去。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内斯塔要去面对的是怎样凶残的对手。不，他不能失去SANDRO！ 

大海轻轻地拍打这沙滩，像是情人之间的细语。一株棕榈树下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背影。“SANDRO？”皮尔洛跑过去。内斯塔捂着脸坐在树下。 

“SANDRO！”皮尔洛扑倒在他面前。 

内斯塔赶忙用袖子擦去泪水，别过脸去。 

“SANDRO！……”皮尔洛拉着内斯塔的手，鼻子一酸。 

“呃，呃……俺没事，俺只不过……只不过是想……想看看大海……”内斯塔稀奇古怪地支吾着。他闭上眼，把皮尔洛揽进怀里，省得被他看见满眼的泪花。

“GAY！”黑人交警耸耸肩。 



两个醉鬼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回了宾馆。皮尔洛站都站不住了。内斯塔扶起皮尔洛，两人东倒西歪地回了房间。内斯塔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一只手架着皮尔洛的身子，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把他的丝一般的棕色头发拢到后面，大拇指爱怜地划过他酡红色的脸颊，歪着头，黑珍珠般的眼睛注视着皮尔洛，“ANDREA，你什么时候学会吃俺的豆腐了？” 

皮尔洛的浅棕色眼睛半开半闭着，在灯光下透出湖绿色的虹膜。他的朦胧醉眼已经看不清内斯塔的脸了。他傻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齿，脑袋慢慢地向后仰去，腿一软，倒在内斯塔温暖的怀里。 



第二天，莫吉把内斯塔和皮尔洛叫到了办公室。 

“好好干，小伙子们，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莫吉塞给他们一人一个纸袋，“这是本月的奖金，享受享受去。” 

“谢谢头儿，”内斯塔笑了笑。 

“我们都是意大利同胞，关键的时候要抱团儿，人家才不敢欺负我们，是吧？” 

“是呀，是呀，”内斯塔和皮尔洛点头应和。 

“嗯，BOBO在楼下吧。大家下班吧。”莫吉起身，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维耶里把车开到了门口，莫吉上了车，“回别墅。”汽车掉了个头，向外环线驶去。 

一辆黑色的汽车随后启动，也向外环线行进。汽车的挡风玻璃里面隐约有两个亚洲人的脸一闪而过。 

内斯塔和皮尔洛也上了车。内斯塔发动汽车，走了一段路，“不好！”内斯塔大叫，他一个急转弯，回头驶向办公楼。 

“怎么了SANDRO？”皮尔洛立即醒悟过来，“卷毛和大饼脸！” 

“BOBO 有危险！”内斯塔打着方向盘，在车流里穿梭，“快去办公室拿枪！”内斯塔紧急刹车，皮尔洛跳下车，冲上办公室，拿出两把冲锋枪，随手扯了一块窗帘包好，冲下楼，跳上车。内斯塔迅速转弯驶向外环路。 

“快给BOBO打个电话！”内斯塔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 

皮尔洛赶紧拨号，“BOBO，你在哪儿？有两个亚洲人跟上你们了！” 



维耶里接到电话，愣了一下，看了看后视镜，果然有一辆黑色的汽车紧紧跟随。车子已经进入了郊区，路两边绿树成荫，来往的车辆渐渐稀少。 

“怎么了？”莫吉叫道。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 

“我们在去别墅的路上，后面的车袭击了我们！”维耶里把脑袋低下，叫道。 

“BOBO，坚持住，我们就来了！”内斯塔猛踩油门，呼啸地在路上飞驰。 



“哒哒哒……”莫吉身后的玻璃被打出一排洞眼。他趴在座位上，吓得六神无主，直叹命运不济，几个月来第二次遇到伏击，“快点，再快点！” 

“头儿，不能再快了，求上帝保佑吧！”维耶里担心车子不是被打翻就是因为太快而翻。 

“哒哒……”又是一梭子，莫吉的车突然失去了控制，转了个身，斜着撞向了路边的大树。 

“吱……”黑色汽车急刹车，跳下两个手持冲锋枪的杀手，向路边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汽车跑去。 

“ANDREA！”内斯塔驾车冲过来，皮尔洛举起冲锋枪一个点射。 

“啊！”一个抢手应声倒地。另一个忙回身还击，皮尔洛半闭着眼睛瞄准，一抬手，把他打成蜂窝。 

“BOBO！BOBO……”两人跳下车，赶往翻倒的汽车。

（十五） 

夜晚的天空飘起了细雨。内斯塔把车停在一家夜总会的门口，下了车，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 

屋里烟雾腾腾，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内斯塔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因扎吉，他脸色白得吓人，拿着烟的细长的手指微微发颤。 

“SANDRO，你来了，”因扎吉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泽，周围两个熊猫黑眼圈。他端起白兰地猛灌了几口。 

内斯塔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了他拿酒杯的手，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BOBO没事，你放心，我已经作了安排。” 

因扎吉神经质的手指不颤了，他舒了一口气，“谢谢你，还有ANDREA，”他弹了一下烟灰，“告诉我，是谁干的？” 

内斯塔迅速地扫了一眼灯光闪烁斑驳的屋子，抚摸着他薄薄的肩膀，“PIPPO，我们干嘛不跳一支舞呢？” 

呆了呆，因扎吉琥珀色的眼睛迷离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个巧笑，纤细的手搭在内斯塔的胳膊上，“SANDRO，你请我跳舞吗？” 

“当然，”内斯塔牵着他冰凉的手指，因扎吉一个旋转，随着内斯塔进了舞池。 

两人脸贴着脸相拥着在音乐声中摇曳，“是贝鲁齐。”内斯塔理了理因扎吉乱蓬蓬的栗色头发。 

“贝鲁齐这个骚货不过是个小角色，”因扎吉闭上了眼，感觉内斯塔的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穿梭，“一定是布拉特叫她干的。” 

“布拉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内斯塔觉得耳边痒痒的，是因扎吉的呼吸，“你还救过他一命呢！” 

“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讲感情，任何人都必须冷血，”因扎吉的嘴唇摩挲着内斯塔的脸，呼吸有点乱，手也不禁一点点地摸着他的后背。 

内斯塔有点后悔，真要命，碰上这么个真正的GAY！ 

“布拉塔想除掉BOBO，好让我死心塌地地给他卖命，”因扎吉咬了一下牙，他的身体倚在内斯塔的怀里，一只手勾着内斯塔的脖子。内斯塔乌黑的头发扫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那么近地看着内斯塔的脸颊，看得清每一个毛孔。那微黑的皮肤带着地中海的阳光，让他想起家乡的海风。 

因扎吉的嘴唇慢慢地移到了内斯塔的唇上，内斯塔本能地一推，因扎吉捧着他的后脑勺，“抱紧我，傻瓜！”内斯塔立刻清醒过来，把因扎吉揽进怀里，任由他把自己吻得窒息。 

因扎吉趴在内斯塔的肩头，“SANDRO，你不是GAY！” 

内斯塔吓了一跳，站住了，因扎吉推着他转了个圈，“继续跳！有人盯着我们。”内斯塔默不作声。“你和ANDREA，都不是GAY！”内斯塔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一直奇怪我们怎么会在罗马碰过面，这世界上真会有巧合吗？”因扎吉歪着脸，乜斜着眼，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妩媚的笑，一缕栗色的头发在额上打了个卷。他一定知道自己很美。“那我就下一个平生最危险的赌注吧。” 

“什么赌注？”内斯塔出神地看着他大理石一样的脸，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有点发慌，都快架不住因扎吉的身体了。 

“你们是警察！”因扎吉撩起他的黑发，吻在他的腮上。 

内斯塔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机械地滑着舞步，骂自己怎么把手枪落在车上了。 

“别紧张，”因扎吉的手在他的衬衫上滑过，“我跟你说过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我和BOBO要在一起。”他扯松了内斯塔的领带。 

“是的，你还说事到如今已无法自拔，”内斯塔抓住他的细手腕。 

“你们就是我们的希望，”因扎吉吻在他的脖子上，喘着气，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衬衫，“你肯帮两个杀人如麻的恶棍吗？” 

“PIPPO，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作朋友，”内斯塔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这样，PIPPO。” 

“一开始？哪儿？纽约还是罗马？”因扎吉抽了口气，泪水滴在内斯塔的肩头。 

“罗马，”内斯塔亲了亲他的脸，“PIPPO，别这样，我会被迫爱上你的。” 

“SANDRO，我……我只是害怕，害怕BOBO再也醒不过来了，”因扎吉倒在内斯塔的肩头，拼命抑制将要涌出的泪水。 

“他会好起来的，卡西给他请了美国最好的医生，你放心，”内斯塔紧紧搂着他发抖的双肩。 


“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多么孤独，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诉说……” 

“我知道，PIPPO，我知道……”内斯塔当然知道，在没有遇到ANDREA之前，那些沉重的压垮一切的日子，“你还有我们，我，和ANDREA，”内斯塔把ANDREA 说的比较重。 

因扎吉的身体微微一颤，是的，他有他的ANDREA。他仰起精致的脸，泪水滚下了苍白的面颊，“SANDRO，我爱你。” 

一阵沉默，内斯塔轻轻擦去他的泪水，“PIPPO，我知道你爱BOBO，你曾对我说，如果你爱他，就永远也不要让他离开你。” 

“是的，可是我无法不爱你，”因扎吉的眼中泪光闪烁，陷进了内斯塔的怀抱，“我不会给你和ANDREA添麻烦的，就只有今晚，请让我爱你！” 

内斯塔搂紧他喘息不止的身子，嘴唇贴在他的脸上。 



“喂，老大，PIPPO这个妖精又勾上了SANDRO.” 

“是吗？很好。” 



半夜，雨下大了。内斯塔回到房间，“ANDREA，我回来了，你睡了吗？”屋里空荡荡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剩半瓶的威士忌酒瓶，沙发上扔着皮尔洛的手机。“ANDREA！” 

内斯塔开车找遍了附近的大小夜总会，“ANDREA，”内斯塔趴在方向盘上，身上淋得半湿，前面是蓝鹦鹉酒家，他打起精神跑过去。 

皮尔洛不知道自己已经灌了多少酒了。他只想忘记一切，长醉不醒。一个彪形大汉在一旁看了他半晌，起身踱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一个人吗？” 

皮尔洛的醉眼瞟了他一眼，又灌了两口。 

“失恋了？”大汉粗壮的手扶着皮尔洛的椅背。 

“哼，”皮尔洛满不在乎地一笑，是啊，没人会真的在乎自己，瘦小单薄的瞌睡虫，“有烟吗？” 

大汉掏出烟盒，皮尔洛柔软白嫩的手指灵巧地抽了一根，优雅地捏在手指中，大汉忙给他点上火。皮尔洛猛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 

“是谁这么没眼光，把你孤零零地撇下？”大汉满脸讨好地笑，其实他长得并不坏。 

皮尔洛的朦胧的棕色眼睛转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看那大汉，“我想跳个舞。“ 

大汉的腿都要酥了，他乐滋滋地搀起皮尔洛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搂着皮尔洛的细腰，皮尔洛已经站不稳了，半靠在他铁塔般的身子上。 

“ANDREA，”一只熟悉的温暖的手搭在皮尔洛的肩头，还有熟悉的意大利口音。 

“谁……呀？”皮尔洛呆了一下，回过身，“哦，SANDRO，是……是你呀！”他咧开嘴轻浮地一笑，棕色里夹着湖绿色的眼睛像猫一样慵懒。 

“ANDREA，我们回去，”内斯塔柔声说，推开大汉的手。那大汉依然搂着皮尔洛不放，“喂，我们要跳舞，你掺和什么？” 

“是呀，SANDRO，我想……跳舞，你也可以……可以跳……跳嘛，这儿有这么多人，男的、女的都……都有，你随便……”皮尔洛的舌头转不过弯了，棕色的头发披散在额上，衬着酡红的脸颊。 

内斯塔忍着气，白了大汉一眼，“ANDREA，听话，跟我回去，”他拉着皮尔洛的手。 

“SANDRO，我自己找快活，关你……什么事？”皮尔洛向大汉抛了个媚眼，“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呃！”他打了个嗝。 

“我叫JACK，ANDREA，”大汉的眼睛都笑眯了，亲亲热热地叫着皮尔洛的名字。 

内斯塔咬着牙，气得眼睛充血，头顶冒烟。他一把拽过皮尔洛，“ANDREA，我说了，我们回去！” 

皮尔洛单薄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还从没见过内斯塔发这么大的火，“我……我……”他的脑筋糊涂了，东西也看不清了，“嗯……嗯，……” 

内斯塔拖着他的手，“走！” 

皮尔洛一个趔趄，内斯塔赶紧托住他。皮尔洛一头栽在他的胸前，听见了他咚咚的心跳声，感觉到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触到他薄薄的衬衣下结实的肌肉，闻到他身上阳光般的气息。皮尔洛喘了口气，他太完美了，完美得让自己不敢奢望。他突然挣脱了内斯塔的怀抱，“SANDRO，我不要你管，走开，我……我……”他的眼睛有点红了，擦了一下眼角，摸索着坐下，“我……我不要你管！”他甩开内斯塔的手，扑倒在桌上，端起酒杯，还是永远也不要醒来。 

内斯塔愣了一下，伸过手来夺皮尔洛的酒杯。“砰”，内斯塔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脑袋里嗡地一声，身子在地板上翻了个跟斗。他趴在地上蒙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SANDRO！”皮尔洛惊叫着，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温热的鲜血从内斯塔的眉骨上淌了下来，流到了嘴角。“SANDRO！”皮尔洛摇摇晃晃地站起，瞪着醉眼，抓着自己的头发。内斯塔擦了一下脸上的血。 

那大汉摆出拳击的架势，两只钵子大的拳头在空中飞舞，胸前、背上的肌肉条条绽起。内斯塔冷眼盯着他，突然跃起，一条长腿狠狠地踢在大汉的小腿胫骨上，大汉立马单腿跪地，痛得大声嚎叫。内斯塔没等他缓过来，又飞起一腿，脚尖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下腹。大汉干脆倒地不起。 

“瞿……瞿……”几名警察接到报警，吹着警笛冲进来。 

“SANDRO，”皮尔洛拉着内斯塔的手，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到大街上。 



内斯塔抱着歪歪斜斜的皮尔洛，“ANDREA，我们回去，”冰凉的秋雨浇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不……不……，”醉得一塌糊涂的皮尔洛在内斯塔的怀里挣扎。他不要看见内斯塔的脸，不要看见他的黑眼睛，不曾拥有，就绝不会失去。他摇着脑袋，不，不！ 

“ANDREA！ANDREA！”内斯塔晃了晃他的身子，想让他清醒过来。可是皮尔洛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内斯塔，“我……我……不要……不要……” 

内斯塔有点站不稳脚跟，“ANDREA，我们回去！”他拽住皮尔洛。 

“不……不……”皮尔洛瘦弱的手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ANDREA！”内斯塔一把把他搂住，强壮的胳膊紧紧地夹住皮尔洛的胳膊，“ANDREA！”皮尔洛的脑袋歪在他的肩头。内斯塔吻在他的唇上。 

“唔……唔……”皮尔洛在内斯塔的怀里扑腾了两下，最终放弃了无望的抵抗。他的身子无可奈何地沉了下去，等待着那幽深的潭水把自己一点一点淹没，在内斯塔的吻里，他才能呼吸。 

内斯塔脸上的血和着雨水流到了下巴，又滴滴答答地落在两人的衣服上。 

“唔……”，皮尔洛抽泣着，“SANDRO，不要离开我！”他的身子像秋风中的树叶在内斯塔的怀里瑟缩。

（十六） 

“吭吭……”皮尔洛歪在一叠枕头上，盖着被子，咳了几声。 

“ANDREA，”内斯塔端着碗进来，额上贴着一片纱布，“喝点粥吧，”他把碗搁在床头柜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五分钟了，让我看看，”他的手探进了皮尔洛的胳肢窝，拿出体温计，在灯光下转了转，“嗯，还有一点烧。来，我特意给你做的牛奶麦片粥。”内斯塔拿起勺子。 

吃过东西，皮尔洛的精神好了点，内斯塔坐在他的身边。 

“SANDRO，”皮尔洛伸手摸了摸内斯塔眉骨上的纱布，“嗯，你没事吧？” 

“俺会有什么事？”内斯塔瞪着黑眼睛，“俺可结实着呢，那小子能把俺怎样？”他还得意地举了举强壮了胳膊。 

皮尔洛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笑。他勾着内斯塔的脖子，下意识地捏了捏他的鼓鼓的肱二头肌。突然他醒悟过来，苍白的脸上冒出两朵红晕。 

内斯塔的胳膊围着皮尔洛的腰，呆呆地看着他，正奇怪他的脸怎么红起来了，衬得皮肤白的透明。 

皮尔洛倚进内斯塔的怀里。这会儿他想起一件事来，忸怩了半天，讷讷地问内斯塔，“呃，呃，SANDRO？” 

“嗯，什么事？ANDREA，”内斯塔顺了顺他的头发。 

“那天……那天晚上，嗯，是不是你……你给我换的衣服？”皮尔洛趴在内斯塔的肩头，对着门口说话。 

“嗯……嗯……”内斯塔支支吾吾，“俺能叫谁给你换？”他对着墙壁说话。 

“那你……你……”皮尔洛哽住了，半晌，他晃了晃内斯塔的身子，嘴巴一撇，“SANDRO，你老是欺负我！”几颗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内斯塔衬衣上。 

“ANDREA，ANDREA，”内斯塔赶紧亲了亲他的脸蛋，“下次，俺一定让你欺负！”他摸了摸他的肋骨，“别哭坏了身子，你又瘦了。” 



卡西诺轮盘赌赚了起来，谁也不知它会在哪儿停下，除了庄家。一群赌棍围着桌子大呼小叫，眼睛发绿，身子发直。不远处的吧台边，一个高大英俊的西班牙人叫了一杯酒。 

“停下，快停下！”川口能活和大黑将至挥着拳头，上窜下跳，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扳本的机会了。 

那个会吸钱的怪物总算停了下来。川口和大黑张着大嘴，愣愣地看着，几万美金就这样打了水漂，从此两个人又一文不名了。 

“唉，运气不好！”两个难兄难弟互相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这下连喝酒的钱也没了。看样子明天还非得向那个犹太佬借高利贷了。 

“喂，过来一起喝两杯，”那个西班牙人举着酒杯，下巴一扬。 

“你，你请我们俩？”两个日本人的水泡眼鼓起来了。 

“当然，我请客，”卡西掏出几张绿钞扔在吧台上，“来，交个朋友。” 

几杯白的下肚，川口和大黑有了点兴致，“唉，最近流年不顺啊。” 

“噢，想那么多干啥，今朝有酒今朝醉呗！”卡西真是好酒量。 

“你不知道。我们给一个韩国人打工，那几个泡菜简直不把我俩当人。”川口灌了一大口白兰地。 

“是啊，他们总是骑在我们头上呼来喝去，”大黑又叫了一杯，“还克扣我们的工钱。” 

“你们刚才出手不是挺大方的？”卡西斜了他俩一眼。 

“最近，”川口抹了一下嘴巴，“两个小泡菜死了，老泡菜一时找不到人手，才暂时笼络我们一下，发了点奖金。” 

“嗯，”卡西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可如今，我们输得一分钱都没了，要不是你这位先生好心……”大黑紧闭着肥厚的眼皮，无奈地摇着头。 

“你们，”卡西压低声音，拉过两人的肩膀，“想不想发财？” 

“有……有这样的好事？”两个人喜得差点热泪盈眶，习惯性地点头哈腰。 

“跟我来，”卡西站起身，把头一摆。 



因扎吉出了浴室，吹干头发，用发带箍住，坐在镜子前。他端详了一番自己线条精致的脸，摁了摁光滑的皮肤。他打开抽屉，拿出了化妆盒。 

他以前做过好几次，越来越熟练，镜子里的脸一层一层地裹上了水、霜、粉。只是BOBO 不在身边，咧开嘴，呆呆地看着他的侧影。因扎吉吸了吸鼻子，拿起化妆纸擦了擦眼角，补了点粉。 


“喂!站住!”一个手里拎着包的男人跑了出来，“那是我的车！” 

因扎吉跳上摩托车，维耶里一踩油门，冲进了大街。 

“抓贼！抓贼!”警笛声响起来。 

因扎吉抱着维耶里的腰，两人穿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狭窄昏暗的巷道。也不知跑了多远，好像四周静悄悄的。维耶里松了口气，降低了速度。 

“PIPPO，你没事吧？”维耶里偏了一下头，眼角瞄了一眼身后的因扎吉。 

“BOBO，我没事，”因扎吉喘了几口粗气。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维耶里壮实的后背上，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肩头。 

两人在一个花园旁停下车，筋疲力尽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心脏还在咚咚地跳，“抓贼！抓贼！”的喊声好像还在耳畔回响。 

“BOBO，”因扎吉的鼻子一酸，扑进了维耶里的怀抱，“人家喊我们是贼了！” 

“PIPPO，”维耶里摸了摸他的栗色头发，“反正是我干的，万一警察查出来，把我抓去好了。” 

“不，BOBO，我们俩是一起的，我也有份儿，”因扎吉摇着头。 

“PIPPO，确实是我开的锁嘛，”维耶里较起真来了。 

“不，我们说好了一起的，就不！”因扎吉瞪着维耶里，撅着嘴。 

“嗯，听你的！”维耶里直点头，咧开大嘴，出神地看着因扎吉精致的脸，“PIPPO，嗯，嗯……” 

“什么？BOBO，”因扎吉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斜了他一眼，嘴角一个巧笑。 

“你，嗯，你真好看……”维耶里低下了头。 

因扎吉纤细的手攀着维耶里的脖子，闭上眼睛，“BOBO，亲亲我！” 



他的唇一点一点地移到了维耶里的大嘴上。他从没有如此热切地吻过BOBO，那是他一生的伙伴，出生入死的挚爱。他纤细的手抚摸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肤，他的唇要找回失落的记忆。只有爱才能唤醒爱。好像BOBO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深夜，布拉特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丽兹酒店，回到别墅。 

郑梦准和希丁克在同一时间被人暗杀，似乎是解除了他的一个巨大威胁，可是，事情有点怪。既然不是他布拉特指使的，还会有谁？ 

他下了车，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车。“老大，齐达内来了，他在楼上。”一个小喽罗报告道。 

“齐达内？我没叫他来呀。”布拉特的眼珠转了转，上了楼。 

客厅的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火苗。 

“你不该来的，”索菲夫人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齐达内站在壁炉边，愣愣地看着她闪亮的金发。 

“齐达内，什么事？”布拉特走了进来，“我没叫你来吧，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嗯，老大，”齐达内有点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光溜溜的脑袋映着火光，“我打你的手机，可是关机了。” 

“呃，我有点事儿，”布拉特支吾着，他刚才正和贝鲁齐打得火热，顺便掏一掏她嘴里的情报。“到我办公室来。”他瞥了一眼索菲，她的眼里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老大，不知有些话当不当说，”齐达内搔了搔秃头。 

“有什么事叫你为难吗？”布拉特冷冷地看着他。他一直都不太弄得清楚这个有着一双野性的绿眼睛的柏柏尔人的心思。 

“莫吉最近……”齐达内瞟了一眼布拉特，“你知道他手下几个得力的助手都是意大利人。” 

“SANDRO和ANDREA，他们也就那两下子。”布拉特有点不屑。 

“PIPPO好像……”齐达内的绿眼珠看着天花板，“他好像喜欢上了SANDRO……” 

“那个妖精！”布拉特心里也有点生气，“他这人就这德性，离不开男人。”他忽然明白了，“你是说……” 

“老大，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摆出事实，”齐达内又把话吞进去了。 

“这事儿这么要紧吗？”布拉特盯着他的绿眼睛，“你大半夜来找我？” 

“郑梦准和希丁克都死了，”齐达内面无表情，“这事儿对老大你当然有好处，但是……”齐达内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 

“有话快说，”布拉特的耳朵竖了起来。 

“对莫吉不是更有利吗？” 



看着齐达内的秃头消失在楼梯下，布拉特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有一次C 罗在他面前旁敲侧击的一番话，转身回了卧室。索菲夫人正呆呆地出神。 

“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夫人擦了擦眼角。

（十八） 

“齐达内，我们平时也没有很多话，”莫吉架起了二郎腿，“这次有何贵干？” 

“我就不绕弯子了，”齐达内端起威士忌，呷了一口，“我知道郑梦准和希丁克是谁干掉的。” 

“谁？”莫吉的眼神有点飘忽，他的肋骨刚好，可别又出什么乱子。 

“就是你手下的人，”齐达内微微一笑，“他们暗算了你两次，你忍得下这口气？” 

莫吉摸了摸半秃的脑门，铃铛大的眼睛左顾右盼，“那又怎样？” 

“恕我直言，你的势力起来了，谁会不高兴呢？”齐达内品着陈酿，“好酒！” 

莫吉默不作声，他盯着齐达内审视了一会儿，“你想怎样？” 

“你有你想要的，我又我想要的，”齐达内的绿眼珠好像在看着莫吉，又好像在看着他身后的窗外，“为什么不合作一次呢？” 

莫吉拿出一支雪茄，在桌子上敲了敲，点燃，深吸一口。 

“老齐，你果然深藏不露！” 



莫吉回了别墅。贝鲁齐正在卧室里等他，“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 

“哦，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莫吉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心里纳闷怎么这妮子今天这么关心他。 

“你该吃药了，”贝鲁齐递过来一杯水和两片药。 

莫吉端起水，拿起药片，正准备服下，却发现贝鲁齐站在沙发背后盯着他。 

“莫妮卡，”莫吉放下水和药，“过来，”他冲贝鲁齐点点头。贝鲁齐犹豫了一下，转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瀑布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想来你也跟了我不少年头了吧？”莫吉撩起她的秀发，勾起他脑海里的记忆，“我待你不薄，把你宠坏了。”贝鲁齐没吭声。莫吉托起她的下巴颏，“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绝情吧？”贝鲁齐的黑眼珠慌张起来，起身要走。莫吉攥住她的手，端起水杯，“你替我喝了。” 

“不！不！”贝鲁齐挣扎着。 

莫吉把她摁倒在沙发上，掰开她的嘴，灌进水去。贝鲁齐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眼皮一翻，滚下了沙发。 



卡恩走进了电梯。他心里别别扭扭的，布拉特刚才把他叫到办公室，蓝灰色的眼珠里只有冷酷，“OLIVE，今晚给我把PIPPO干掉！” 

“是，老大！”卡恩知道必须执行老大的任何指令，只是，他太了解因扎吉了，这只灵猫有这么容易对付吗？ 

“你们共事有好几年了吧？”布拉特看着这个德国大块头，“你知道他的弱点。” 

“是，老大！”卡恩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会意地一笑。 



他走出电梯，在过道的镜子前站住，看了看自己高大健壮的身子，撩了一下额前的金发，整了整领带，摇了摇头。自己干这一行多年了，也干掉过不少倒霉鬼，今朝还是头一回以这种方式…… 

“笃笃笃！”卡恩敲了敲门，他已经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不过，他还是有点拘谨。 

“进来！”里面传来因扎吉温柔的声音，卡恩觉得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咬咬牙，推开了门。 

因扎吉穿了一件紧身小背心，露出大理石般的肌肤，坐在镜子前。 

“OLIVE，你来了！”因扎吉的声音柔媚婉转，他转过身，差点吓了卡恩一跳，他脸上贴了一片面膜。 

“你在干什么？”卡恩稳住心神，想起应该做点什么，他伸出手搭在因扎吉薄薄的肩上，“你怎么跟我的塞雷娜一样用这玩意儿？”他捏了捏因扎吉细嫩的皮肤，心里一动。 

“还不是为了你,”因扎吉揭下面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眼波流转，抓住卡恩的大手，“你坐吧，我去洗个脸。”因扎吉站起身来，他腰上围了一块浴巾，身姿袅娜地走进浴室，“想喝什么自己倒。” 

卡恩给自己弄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脚踝上绑着的刀子。因扎吉端了杯咖啡走过来，挨着他坐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精油的味道。 

“OLIVE，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因扎吉啜了一口咖啡，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些迷离。 

“是啊，”卡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的手忍不住滑到了因扎吉的胳膊上，惊讶一个男人有如此细腻的皮肤和如此纤细的手。 

“你想我了？”因扎吉放下杯子，脑袋枕在他的宽肩上，细胳膊摸上了他的胸口。 


“我刚才看见了PIPPO ，他和BOBO 在一起。” 

“嗯，”皮尔洛整了整内斯塔的天蓝色围巾。 

如果你爱他，就永远也不要让他离开你。因扎吉的声音在内斯塔的耳畔回响，PIPPO 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内斯塔叹了口气，皮尔洛的发丝飘在他的腮旁。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掏出手机，已经4点半钟了。内斯塔的黑眼珠转了转，把手机放回口袋，伸手探进皮尔洛的大衣。 

“SANDRO！”皮尔洛打了个哆嗦，急忙捂住胸口。内斯塔已经摸到了那张机票，他推开皮尔洛，打开一看，是罗马至纽约6点钟的航班。他盯着皮尔洛，“你既不是回米兰，也不是去苏黎世，是去纽约？” 

皮尔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一把抢过机票，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内斯塔追上他，拽住他的衣服，把他的脸拨过来，“你骗我！” 

皮尔洛差点摔倒，他身子晃了晃，“放开我！不关你的事！”皮尔洛喘着气，肩膀颤抖着，“我已经辞职了，没有人要我。让我走！”他使劲推开内斯塔，跑了几步，脚下一滑，栽倒在洁白的雪地上。 

“ANDREA！”内斯塔扑到在他身旁，轻轻捞起他单薄得像叶子的身子，撩起他丝绸般的秀发，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我也辞职了。” 

皮尔洛慢慢睁开了眼，手里的机票随风而去。他攀着内斯塔的脖子，嘴唇一点一点地凑近，吻在他的唇上。内斯塔看见天空转了过来，身子倒在了雪地上。 

内斯塔摸了摸皮尔洛枕在他胸口的脑袋，捏着他纤细的指尖，“ANDREA，这次，可是你欺负俺！” 

“咚！”皮尔洛的拳头捶在内斯塔的肩上。 

“好呀，你又欺负俺！”内斯塔搂着皮尔洛的腰，抓住他的手腕，一翻身，把皮尔洛轻轻推倒在雪地上。 

皮尔洛咯咯地笑着，棕色的眼睛里透出湖绿色，伸了伸腿。内斯塔俯下脸，鼻子尖触到了皮尔洛的鼻尖。嗯，内斯塔审视着他的眼睛，这眼神似曾相识，有一丝天真，有一丝娇憨，还有一丝……内斯塔的手摸向了皮尔洛的大腿。 

“SANDRO！你……你非礼！”皮尔洛惊慌地捂着裤子。内斯塔掰开他的手指，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汽车发动机上的螺丝。 

“这就是你对FRAN做的好事？”内斯塔手里的螺丝在他眼前一晃。 

皮尔洛半开半闭的眼睛躲躲闪闪，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内斯塔，看见的是他铁青的脸。皮尔洛吸了吸鼻子，嘴角一撇，他又瞟了一眼内斯塔，看见的还是那张铁青的脸。最后，皮尔洛干脆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上。水红色的围巾衬着他苍白的脸。 

内斯塔站起身，气哼哼地走开。他凭什么干涉他和FRAN 之间的事儿。走了十几步，内斯塔又站住了，自己能去哪儿呢？他能回去面对FRAN，就算是他内斯塔搞的恶作剧，他也用不着把好朋友骂成这样吧。那一场青梅竹马随风而去了。 

皮尔洛躺在雪地上，他觉得一股寒气透进了后心，钻进了肺里的每一个气管。他睁开眼看着天空，一朵一朵的雪花呈放射状坠落。就让大雪把自己埋掉吧，从此不再有留恋。冷气刺得他咳了几下。 

“吭吭吭……”内斯塔转过身。满天的大雪洒在皮尔洛瘦小的身子上，水红色的围巾穗子在寒风中战栗。那是他出生入死的挚爱。 

内斯塔跑过去，把皮尔洛抱进自己温暖的怀抱，拂去他脸上、头发上的雪花，拍掉他大衣上、围巾上的雪，捧起他娇憨的脸，吻在他有点发白的唇上。皮尔洛勾住了他的脖子。 

风止了，鹅毛大雪以慢镜头的速度飘落，清冽的空气水晶般纯净。 

“吭吭吭……”皮尔洛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咳嗽。 

内斯塔叹了口气，一把抱起皮尔洛，大步走在罗马的街道上。 

“出租车……希尔顿饭店！”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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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及时和您说，sorry了……
不会介意吧？

JJ把这篇发过来了~顶一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