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重发
一.
最近突然感觉越来越累了。
静音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刚看完最后一份文件。窗户半敞着,已近黄昏,落日下的木叶浸在一片橘色之中。
我点了一支烟,倚在窗口默默的吸着。
几乎快要忘了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抽烟的,从自来也死后我再也没有赌过,所谓想要戒掉一样东西,就要把注意力放到另一样东西上,就是这样的道理。
“纲手大人,您怎么又抽烟了?”
我没有回头,却也可以想象出静音现在皱眉的样子。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左手中的香烟闪着零星的火点。
身边的白雾旋即消散,从窗口看出去,风吹起地上飘落的绿叶,天边霞色深沉如血。
“静音,人总要找个能活下去的理由。”
我也一样。
四月。樱花盛开。
忍界大战已过去五年,村子也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虽远不能和五年前相比,但比起战时已好过太多。
五年前的战争已晓的溃败为结局,话虽如此,但我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无数优秀的忍者的死亡和人民的流亡。
战后五大国签定了协议,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经得起这样一场战争。
“纲手大人,春野过来了。”
静音的声音唤回了神思恍惚的我,转过头,干净俐落的樱色短发和碧绿的杏眼相称应,披着白色婚纱的小樱羞涩的笑着。
战争结束后,小樱答应了李洛克的求婚,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正前方,难得严肃一回的李洛克站的很直,手中一束开的正好的白玫瑰鲜艳欲滴。
左边前排,一脸慵懒的奈良不住的打着哈欠,他的右边,黑发的白眼少年,日向一族现任的族长沉默的站着,一个个看过去,这些孩子,木叶的希望们,都长大了。
我看着他们,心突然狠狠的疼了一下。
那么多的笑脸,却唯独少了一个人的。
没有看静音变了变的脸色,我忍不住点了一支烟。
她没有阻拦我,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她应该也猜到我在想什么。
鸣人。
那个总把我叫老了的臭小子。
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是会笑得最开心的那个吧。
那个臭小子。
鸣人下葬的那天,同三代一样,是个阴雨天。
我没有哭,在自来也死后我就没有眼泪了。
我看见日向雏田不住的哽咽,那孩子,喜欢鸣人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我看见奈良鹿丸沉默的低着头。
我看见日向宁次暗淡的白眼,握紧的拳头不住的颤抖。
我看见五代风影死死盯着鸣人的墓碑,一头红发在雨中浸的湿润,额上的爱字鲜艳。
我看见卡卡西有些摇晃的身形,自鸣人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天起,卡卡西就把自己泡在了酒馆里,整日浑浑噩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手灌着酒,嘴里还喃喃道“你不是说要看我的脸么”。
我看见木叶曾经的叛忍,伤鸣人最深的宇智波佐助。
自来也一定很失望吧,把鸣人好好的托付给了我,如今他却一个人孤单的睡在冰冷黑暗的地下。
雨越下越大,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身后的静音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纲手大人,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静音,你说……今年的樱花……还会开么?”
静音似乎回答了什么,我却没有听清,抬头望向火影岩,在雨水的冲洗下,仍然肃穆宁静。
爷爷,当初的你,是如何度过这样悲伤的时期呢?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佐助,你要做什么?”前方传来小樱沙哑的呼喊。
清一色的黑服中,宇智波佐助的月白色的短衣显得格外特殊。斜背在身后的的草雉剑已经抽出,额前湿透的黑发湿漉漉的垂在耳边,他径直向鸣人的墓前走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宇智波。”砂瀑我爱罗平静的出声。
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对视。
“你,早就没有这种资格了。”
“是你自己亲手放弃的。”
佐助的面容愈发冰冷。
“让他过去。”
身边的人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我平静的看着对峙的两人,淡淡的开口。
佐助敛了敛眉,雨水打在草雉剑的鞘上,水珠迸溅,他擦过我爱罗的肩,而我爱罗碧绿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为什么呢?”我爱罗的声音很轻,仿佛隐含着巨大的痛苦。
佐助在我爱罗身后几步之处停下。
“哪怕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你,哪怕你伤他再深,他却从来没有放弃你。他始终都没有怪过你,所以他那麽努力的修炼,一直坚持追寻你……我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奢望,他守护你,我就来守护他。我只是希望,在他追你追累了的时候,能回一下头,也许就能看到我一直在他身后,一直等他。哪怕一眼也好……可是他的目光,从来都不在我身上……”
“从来都不在……”
我爱罗仰起头,任漫天大雨从脸上划过,一时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因为那家伙”,佐助继续向前走去,“是个笨蛋。”
我看见我爱罗苍白的脸色,微晃的身体,在佐助说出笨蛋之后的颤抖。
“都是固执的孩子”,大雨打在伞上,随伞的弧度落下,“却也都是可怜人。”
新刻好的碑被雨水洗得光滑,凹下的字迹显得格外清晰。
漩涡鸣人。
无论生前有怎样的功过,在死后一切关于生前的事都会烟消云散,能留下的只有名字。
这就是忍者。
佐助就那麽站着,没有任何动作,月白色的上衣早已湿透。
“佐助,你……”小樱紧紧的咬住下嘴唇。
然后我看到佐助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浅。
“吊车尾,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怎麽突然想哭了呢。
前方,樱发的女孩终于忍不住的半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一头银发的卡卡西好像突然清醒了似的,他走向小樱的方向,然后停下,仅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看向佐助。
第七班,阔别多年,终是再重聚了,却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