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森田科长……森田科长……”,思路被几声轻唤打断,森田恼怒的瞪着一脸无辜的狱医,铃木指指地上无知无觉的荣公子,小声向森田汇报:“报告森田科长,伤口已经都清洗了,腿上的骨裂和膝盖脱臼需要慢慢恢复,手指上的伤……”。
森田不耐烦的打断铃木的话:“你只告诉我,他会不会死掉?”
“暂时不会,只是。。。”
森田气恼的看着狱医:“只是什么?快说呀”,手足无措的铃木也是一肚子气,他真不知道在这个阴沉的混蛋面前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没办法,只好忍着气继续说道:“他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身体极度虚弱,再这样下去,恐怕……”。
森田听了才突然想起,荣公子自打开始受刑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也难怪,这几天里,荣公子不是在受刑就是在昏迷当中,哪有机会吃东西?
想到这里,才开始放缓脸色询问铃木:“那应该给他吃点什么?”
铃木在心里暗骂:“蠢货,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吃得进东西?”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以目前他的状态,根本无法进食,只能靠输些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森田默默点点头:“那就输吧,一定要让他活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几天可以接着审讯?”
“禽兽”,铃木又暗暗骂了一句:“这要看他的身体状况,先把营养液输上看看吧,至于审讯,还要过几天了”。
“几天?”森田焦急的追问。
“最少也要三天”。
森田暗暗跺脚,三天,那已经过了野村给自己的最后期限,怎么办?他有点后悔对荣公子下手有点过重,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用了这么多重刑都没从荣公子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下手轻了不成了给他挠痒痒了?没办法,既然不能让荣公子死,那只有自己再硬着头皮去向野村汇报,请求宽限几天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向狱医指示:“你随时观察荣公子的情况,该用什么药尽管用,记住,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说完跨出牢门,快步离去。
这里狱医也不敢怠慢,嘱咐那个**照看荣公子,自己赶紧跑回监狱医院去取营养液、退烧药、消炎针等一干需要的药物。
荣立仁逐渐有了意识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刚刚清醒,如遭刀劈火燎般的痛楚就让他立刻屏住了呼吸,硬挺了半天,才算吐出口气,昏沌的头脑变得很迟钝,牢房里除了腐败潮湿的气息,还弥漫着另一种气味,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动不敢动的直挺挺躺在地上,只能转动眼睛观察周遭的事物,头顶不远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模糊的视线分辨了半天才认出是输液瓶,在牢房里出现输液瓶,真是太滑稽了,这时他才想起那个气味是消毒药水的味道,这才感觉出身上的疼痛与受刑时的痛楚有些不同,没有那么令人难熬,他确认自己的伤得到了治疗,“治疗”,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苦难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还将迎来更加残酷的洗礼。
虚弱与疼痛不容他过多思考,渐渐地,意识又开始模糊,在昏迷之前,他确定自己听到了牢门打开的声音。进来的是狱医和那个**,铃木把快输完的液体拿下,换了一瓶新的,蹲下身看了看荣公子的情况,高烧基本退了,额头还有些热,应该不要紧了,又看了看身上的伤,有一些还是出现了感染的情况。打开药箱,准备给伤口清洗换药。在监狱这么多年,他很知道这里的规矩,治伤的目的是不让犯人死了,其他的一概不能管,持续的伤痛是为了消磨犯人的意志,等他们无法忍受而尽数招供时,没有利用价值的便会被处决掉,还可以留用的,自然会得到很好的医治,所以,他这个狱医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其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开始换药,荣公子就疼醒了,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脸一直扭向另一边,牢房里的空气就这样凝重地僵持着,在沉默中能听到的只有荣公子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呼吸。身上的伤一片连着一片,铃木小心的用药棉沾上碘酒擦拭消毒。指尖的伤比较麻烦,双手肿得很厉害,他只是处理指尖上的伤口,断了的指骨他没敢给接上。上次上药后,指尖又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痴,几个指甲从中间断裂开来,吓人地外翻着。铃木虽然是狱医,但见到这么狰狞的伤口,腿也有点软,用药棉沾着酒精轻轻的触上了荣公子结了血痴的指尖, “呃……”一声抑制不住的痛呼终于从荣公子一直紧咬的齿缝中迸发,铃木吓得一抖,看了看身体不住颤抖的荣公子,没办法,只能继续擦拭着,每根手指上的伤口都深可见骨,伤口又深又窄,连棉签都无法深入清洗。铃木只好取出一个针头,裹上一层棉花,沾满酒精,咬着牙狠下心往伤口里捅了下去,重伤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身体也跟着难耐的扭动,接着猛地一沉,瘫软了下去,望着不省人事的荣公子,铃木倒是松了口气。昏迷对于他也算是一种解脱了,等到终于处理完了伤口,铃木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荣公子的发际己经被汗水浸透,几缕湿漉漉地黑发贴在前额,盖住了额头上一道刺目的血痕。
**看着清洗伤口也不禁脚跟发麻,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怎么说话,看着铃木上完药起身准备离开,这才指着输液瓶小声的询问:“医生,这么一瓶药就能顶饭了?这里边有什么宝贝呀,这么管用?”
铃木叹口气:“唉,这只是救急用的,哪能当饭吃,这个犯人伤这么重,能吃饭是最好的,可现在只能用这个了”。
**赶忙跟了一句:“那喂点米汤是不是好点?”
铃木点点头:“他要是能喝进去,对身体自然是有好处的”。
**赶忙说:“诶,我倒可以去弄些米汤来,咱们给他喂着试试,咱俩的性命可都关系到他身上,他早一天好起来,咱俩就少一分责任不是?”
铃木点头答应了,**说的一点没错,这个犯人的生死的确关系着自己的性命。
**赶忙一路小跑的去了。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还真端着一碗米汤回来了,铃木接过来,让**把荣公子扶起来,**小心的托起荣公子的身体,让他尽可能舒服的靠着自己,铃木舀了一勺米汤送到荣公子唇边,可是荣公子昏昏沉沉的根本喝不进去,**只好用力将他紧咬的牙齿捏开一条缝,铃木赶忙把米汤送了进去,一开始米汤送进去多少就会尽数流出来,荣公子根本无法吞咽,狱医仍然不停地喂着,渐渐地,干涸的喉咙些许得到了米汤的滋润,荣公子有了一些知觉,干裂的嘴唇开始蠕动,一点一点把米汤喝了进去,两人对望了一眼,仿佛看到了希望,紧绷的心也轻松不少,一小碗米汤好半天才喂完,**轻轻放下荣公子,站起身和狱医一同走出牢房,转身照旧给牢门上了锁,临走前又看了一眼依旧无知无觉的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