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是被手机吵醒的
打开手机
满满都是磊的留言
‘一一，我想你’
‘一一，我知道我和你不可能了’
‘一一，我只是爱你’
‘一一，我错了吗？’
‘一一，你能和我再见一面吗？’
‘一一，你爱过我吗？
哪怕，一分钟，一个瞬间’
一一看到最后一条短信
想起她和磊初见的那天
阳光下那个天人一般的俊美少年
‘如果，我们先遇见
可能，结局会不一样
可是，对不起
我们已经错过了’
一一踟蹰很久才按下了发送”

“一一放下手机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阿瑟已经出去了
锅里有冷了的稀饭
一一看着凌乱的房子
想起她们开始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
然后，阿瑟的行踪就越来越不定
对一一的态度也开始变的冷淡
不耐烦
一一甚至怀疑
阿瑟是不是有了别的爱人
只是，一一根本不敢问
也无从问起”

“面对那个酩酊大醉
或是冷冷抽烟的阿瑟
一一会感到惧怕
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惧怕
虽然每天睡在一张床上
一一却越来越不知道阿瑟在想什么
为什么
会从陌生到熟悉
又从熟悉到陌生
一一觉得脑子里很多横生的想法
不停冲撞
却无根可寻”

“也许，是该回家看看妈妈了吧
一一想着下了床
整理了一下自己
然后关上了大门
却忘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也没有看到磊的那条短信
‘我就要去温哥华了
今天，你能陪我吃完最后一餐饭吗？’
看到一一回来的妈妈开心极了
做了一大桌饭
拉着一一问长问短
虽然，就在同一座城市
一一却一直忙着陪在阿瑟身边
她看到妈妈已经开始斑白的两鬓
还有眼角深深的皱纹
‘这孩子，怎么不吃饭呢？
看你现在瘦的
说是考试在外面住，外面住
考完了，也不见你回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
不想回来
我也知道这里有你太多不想回忆起的东西
可是，无论如何
这里都是你的家
外面有再大的事情
家里，都有妈’
一一听着妈妈的唠叨
喝着温热的汤水
突然，觉得眼前有了氤氲的雾气”

“那天晚上一一没有回阿瑟那里
她躺在自己小小的床上
突然想起那时的她和阿瑟
想起下过暴雨的那个晚上
开门后看到浑身湿透的阿瑟
想起那个在她怀里瑟瑟
说自己再没有家的阿瑟
她突然弄不清自己对阿瑟的感情
她一直以为爱非占有
所以，无论阿瑟和谁在一起
她都会祝福
只是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焦躁
她不敢肯定她想把阿瑟栓在身边的心情
究竟是像以前的关心
还是不安的怀疑和深重的嫉妒”

“阿瑟和一一的关系开始陷入一种轮回的怪圈
一一总是会给阿瑟发短信
‘在哪儿？’
‘在做什么？’
如果阿瑟不给一一回短信
一一就会立刻给阿瑟打过去
‘我在上班’
‘我有事情’
开始的时候阿瑟还能耐心的回答一一
时间一长，阿瑟觉得一一不可理喻
而一一却总觉得阿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每天，疲惫的阿瑟回到家
一一都会对她无休的纠缠
两个人总是在无休止的争吵”

“一一不明白
为什么两个人的身体可以如此亲近
可是，心却是孤独的
阿瑟开始厌恶一一的追问
她或是沉默
或者摔门而出
留下一一
独自在黑暗中
抽着烟”

“可是，当两个人不争吵的时候
房间里却只剩下了可怕的安静
一一发现根本进入不了阿瑟的世界
可是，一一的整个世界里只有阿瑟
一一不知道阿瑟的朋友是谁
一一不知道阿瑟现在在做些什么
甚至，连一个共同的话题都无法继续
词穷的只剩下
谢谢
好的
这样生疏而客套的言语
阿瑟不知道一一因为胃疾已经不能吃辣
依然炒了一一以前最喜欢的辣子鸡
一一不知道阿瑟为了保持身材
已经戒掉了甜食
还是跑几条街去买阿瑟最爱的蛋挞
那天，一一翻开空白许久的日记
写下这样一句话
‘我们，已是陌生人了’

“阿瑟的行踪开始更加飘忽
渐渐从晚归变成彻夜不归
身上也开始有男士香水的味道
一一开始慢慢和磊恢复联系
两个人像老朋友般
谈天说地
‘一一，我明天飞
有些东西要给你
晚上我去你那儿找你’
一一收到了磊的短信
可是她害怕阿瑟再见到磊
‘我去你那儿吧’
一一给磊回了信息”

“晚上一一按照磊发的地址上了楼
可是门铃按了很久却依然没人开
一一轻轻推了一下门
门却吱呀一声的开了
卧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那声音，让一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一推开卧室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哭的梨花带雨的阿瑟跪在地上
一丝不挂
磊裹着浴巾坐在床边
面无表情的抽着烟
‘你，你们？’
一一皱着眉头
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那个，对自己说爱的女人
还有那个说只爱自己的男人
一一突然觉得自己坠入了一场噩梦
她以为再过一秒
只要再过一秒
自己就可以醒来
可是，睁开眼后
一切如故”

“没有小说中的那些情节
一一没有冲出去
也没有狠狠甩给磊一巴掌
一一只是默默的脱掉自己的外套
轻轻搭在阿瑟的身上
然后，伸出手去扶阿瑟
‘地上这么凉，你快起来’
一一的语气仍是那么温柔
动作仍是那样和缓
整个人呈现一种卑微的姿态
而阿瑟依然僵硬的跪在地上
‘乖，起来，有什么事情起来说
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一一扔想扶起阿瑟
可是，自己却感到越来越恍惚
‘一一，不是你想的那样’
磊在旁边熄灭了烟
想过来拉开一一”

“可是一一却轻轻的拂去了磊的手
她仍然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可是，用尽全身力气却扶不起阿瑟
磊实在不忍心看到现在的一一
他伸手硬硬的将一一扛起
‘你出来，出来听我像你解释’
就在磊生硬的拉扯一一时
阿瑟冷漠的声音响起
‘磊，我怀孕了
孩子，是你的’
磊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医生说，我不可以再流产了
如果再流产，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宝宝了’
听到这里，一一终于挣脱了磊拉着她的手
那样的语气一一是听到过的
那一晚，杰来到阿瑟家里时
杰请求阿瑟原谅时
阿瑟问杰
‘我可以原谅你，那谁来原谅我’
那一晚，阿瑟变成了现在的阿瑟
这个倔强的、冷漠的女人”

“一一着了魔般的又回到了卧室
‘起来一一，地上凉，对宝宝不好’
阿瑟看着一一
用对陌生人般的眼神
然后她转头冲着磊
‘你过来，抱我起来’
磊仍然僵直在原地
阿瑟有重复了一边刚才说过的话
然后，磊将阿瑟放在了床上
等安抚了阿瑟后
磊来到了客厅
‘一一，有些事情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磊做出了长谈的姿势
可是一一却突然站了起来
‘上次，对她身体伤害太大了
这次，就要拜托你照顾她了
好好对她
我真的没事儿
希望你们
幸福’
一一说完踉跄的走出了大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整个城市华灯初上
可是人流仍然穿梭如织
一一突然找不到了自己的方向
阿瑟那里，妈妈那里，还是磊那里
原来
哪里，都不是家”

“一一盲目的不停行走
广场上有情侣旁若无人的亲吻
街边有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散步
橱窗里梦幻的灯光下模特依然笑的灿烂
这个世界依旧不停的运转
并没有因为谁的难过而放慢脚步
一一突然觉得有些寒冷
她这时才发现
原来，自己所拥有的紧那么少
费尽心思在她身边守护的磊
让她费尽心思在身边守护的阿瑟
原来，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两个人
若是他们也离开
她就只是一个人
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其实，一一并不害怕一个人
那个时候，没有阿瑟也没有磊
父母激烈的争吵
母亲夺门而出
父亲愤怒的责打一一
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天吧
一一好像是这样记得的
小小的一一
都没来得及穿上棉衣
夺门而出
那样大的风雪
似乎都要将一一掩埋
那时候城市的夜晚并不如现在这般璀璨
闪烁的灯光时亮时灭
空旷的马路上
那个小小的人
摔倒，爬起来
摔倒，再爬起来
没有人搀扶，也不会哭
只是倔强的走啊走
就一直再走
那时的一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以为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找到妈妈
只是，原来妈妈也给不了自己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