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河
□ 马明博
————————————
沉默的河
北方的河是沉默的。
北方的河大多是沉默的季节河。
但是，你不能说这些河大多时候是死的。
北方的河在平原腹地交织成一片网。
没有水、没有鱼的北方的河，是干涸的。河床和河堤都很寂寞。桥在不远处，却仿佛已经被人们遗忘。人的足迹、牲畜的蹄印，交杂着清晰而散乱地写在这一片起伏的黄土上，如同调皮的孩子信笔在草纸上醮水划下的痕迹。
没有水的桥，也怀着一份深沉的寂寞。
人的寂寞可以倾诉，它呢？
桥连接的此岸与彼岸间，竖着的十几根用碌碡垒起来的、正好合抱的桥柱。桥上没有行人，桥下的风却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穿梭、逗留。有的桥是红色的，用黄土烧成的红砖垒起的拱桥，像大地上耸立着一个高高的门洞。
这些北方的河啊，怎能称为河流？
你能浮起星光并且把它们带到远方吗？
没有水的北方的河啊，你穿越昨天、今天，流动的是什么呢？
没有水的北方的河啊，如同没有声带的人，不会歌唱，只能沉默。
只能沉默！百川东到海，只是一个梦。一个久远的梦。或者连个梦也不是。北方的河大多已经遗忘了大海。
这里到处都是褐黄的大地，没有水声。
它的梦也是褐黄的。他的梦，难道也已经干涸了吗？
没有回答。
北方的河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命运。
北方的河，你能温暖自己吗？你的梦有没有冻僵，你的躯干能不能舒展，你的心是不是想着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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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村庄、河流
从一道河到另一道河，乃至到更远的北方的大地上，座落着一个个生息蕃衍的村庄和她的子民。这些河一样，这些村庄是不知名的；她的子民也是不知名的。
北方的大地是平的。一道道干涸的河，像一道道伤口一样。然而，这些河流，不会是这片大地的伤口。
大地、村庄、河流的头顶上，是天空。天的确是空的，但不是空白。
当向阳的河畔上布满了毛尖尖的绿，春天就到了。天还冷。那是一种温暖的冷。所以花朵们，这些自然魔术师的道具，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裙，快乐地在河畔上起舞。
夏天的北方的河，被浓郁而噪杂的绿涂抹着。有时，河流干涸，使得大地上绿色的生命萎靡；有时，河流泛滥，和大地上的绿一样，谁也挡不住。
你要认识北方的河的高贵，就得等到秋天。他拥有两岸的丰腴；他拥有两岸的黄金；他创世纪般地做了色彩的王。当他的流水要远行时，北方的枣树会挂满一盏盏小红灯笼，为他照路。北方的河变得不再爱说话。
露从今夜白，北方的天空变得辽阔。白露为霜，冬天已经近了。
四季画面变幻里，村庄谦卑地临河而立，不做作，不张扬。天冷了，头顶上的星星清晰而高远。
冬天的北方，惟余莽苍。北方的河干裸着河床，任牧人手执牧鞭，放牧羊群，在大风刮起的细小的土尘中，在枯草的摇摆间行走。羊群是温驯的，它们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吃着挺立的干草。
他们在河道间行走，背离一个村庄，向着一个村庄。
牧羊人驻足了。他抬起头，他的目光是充满忧郁还是充满希望呢？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落雪了。大雪封门。
大雪初歇。灿烂的阳光下，洁白丰满静寂无声的原野里无数晶体巧妙反射着穿透它的几束光，撩拨闪烁，使周围顿时变得辉煌了。
河流与村庄是安静的。他们在大地的怀里。
大地是温暖的，它用自己广袤的怀抱拥抱了瑟瑟发抖的雪覆盖的河流与村庄；村庄是温暖的，它用自己的炊烟迎候着冬闲日子里的日升月落，让北方的人安心过日子；土炕是温暖的，它用一盆旺盛的炭火、一壶浊辣的热酒，抵消去窗外的寂寥；种子是温暖的，它们在土地的怀里蕴育着一枝枝绿色的芽，准备给春天献花涂彩；梦是温暖的，它让人如刀的冷风中给自己鼓足劲，继续迈动前进的脚步。
北方的河呢？
北方的河在雪中，更像一首寒冷的诗，他冷不冷？
□ 马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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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河
北方的河是沉默的。
北方的河大多是沉默的季节河。
但是，你不能说这些河大多时候是死的。
北方的河在平原腹地交织成一片网。
没有水、没有鱼的北方的河，是干涸的。河床和河堤都很寂寞。桥在不远处，却仿佛已经被人们遗忘。人的足迹、牲畜的蹄印，交杂着清晰而散乱地写在这一片起伏的黄土上，如同调皮的孩子信笔在草纸上醮水划下的痕迹。
没有水的桥，也怀着一份深沉的寂寞。
人的寂寞可以倾诉，它呢？
桥连接的此岸与彼岸间，竖着的十几根用碌碡垒起来的、正好合抱的桥柱。桥上没有行人，桥下的风却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穿梭、逗留。有的桥是红色的，用黄土烧成的红砖垒起的拱桥，像大地上耸立着一个高高的门洞。
这些北方的河啊，怎能称为河流？
你能浮起星光并且把它们带到远方吗？
没有水的北方的河啊，你穿越昨天、今天，流动的是什么呢？
没有水的北方的河啊，如同没有声带的人，不会歌唱，只能沉默。
只能沉默！百川东到海，只是一个梦。一个久远的梦。或者连个梦也不是。北方的河大多已经遗忘了大海。
这里到处都是褐黄的大地，没有水声。
它的梦也是褐黄的。他的梦，难道也已经干涸了吗？
没有回答。
北方的河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命运。
北方的河，你能温暖自己吗？你的梦有没有冻僵，你的躯干能不能舒展，你的心是不是想着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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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村庄、河流
从一道河到另一道河，乃至到更远的北方的大地上，座落着一个个生息蕃衍的村庄和她的子民。这些河一样，这些村庄是不知名的；她的子民也是不知名的。
北方的大地是平的。一道道干涸的河，像一道道伤口一样。然而，这些河流，不会是这片大地的伤口。
大地、村庄、河流的头顶上，是天空。天的确是空的，但不是空白。
当向阳的河畔上布满了毛尖尖的绿，春天就到了。天还冷。那是一种温暖的冷。所以花朵们，这些自然魔术师的道具，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裙，快乐地在河畔上起舞。
夏天的北方的河，被浓郁而噪杂的绿涂抹着。有时，河流干涸，使得大地上绿色的生命萎靡；有时，河流泛滥，和大地上的绿一样，谁也挡不住。
你要认识北方的河的高贵，就得等到秋天。他拥有两岸的丰腴；他拥有两岸的黄金；他创世纪般地做了色彩的王。当他的流水要远行时，北方的枣树会挂满一盏盏小红灯笼，为他照路。北方的河变得不再爱说话。
露从今夜白，北方的天空变得辽阔。白露为霜，冬天已经近了。
四季画面变幻里，村庄谦卑地临河而立，不做作，不张扬。天冷了，头顶上的星星清晰而高远。
冬天的北方，惟余莽苍。北方的河干裸着河床，任牧人手执牧鞭，放牧羊群，在大风刮起的细小的土尘中，在枯草的摇摆间行走。羊群是温驯的，它们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吃着挺立的干草。
他们在河道间行走，背离一个村庄，向着一个村庄。
牧羊人驻足了。他抬起头，他的目光是充满忧郁还是充满希望呢？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落雪了。大雪封门。
大雪初歇。灿烂的阳光下，洁白丰满静寂无声的原野里无数晶体巧妙反射着穿透它的几束光，撩拨闪烁，使周围顿时变得辉煌了。
河流与村庄是安静的。他们在大地的怀里。
大地是温暖的，它用自己广袤的怀抱拥抱了瑟瑟发抖的雪覆盖的河流与村庄；村庄是温暖的，它用自己的炊烟迎候着冬闲日子里的日升月落，让北方的人安心过日子；土炕是温暖的，它用一盆旺盛的炭火、一壶浊辣的热酒，抵消去窗外的寂寥；种子是温暖的，它们在土地的怀里蕴育着一枝枝绿色的芽，准备给春天献花涂彩；梦是温暖的，它让人如刀的冷风中给自己鼓足劲，继续迈动前进的脚步。
北方的河呢？
北方的河在雪中，更像一首寒冷的诗，他冷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