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罪魁祸首,便是以撒。
他怎么还有脸提这件事?
以撒笑笑,摊了摊手说:“人的记忆多么不可思议,我竟然还记得那件事情,每个细节都很清晰,就像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不过,如果因此而让你一直对我有敌意的话,那么赔你那只布娃娃好吗?”
西露达瞪着他,生硬地回答:“谢谢,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布娃娃了。”
“我知道,你现在只喜欢珠宝。”
是的,她现在只喜欢珠宝。因为珠宝从某个角度来说是最昂贵的钱,它体积远比钱要小,但却价值很多很多钱。
由此不禁又想起纳塔利先生去集市前曾问三个女儿想要什么,尼可要漂亮的衣服,她选的是一时的虚荣;仙度瑞拉要树枝,她选的是莫测的缘分;只有她,要珠宝,要最实际的利益。
她变得多么可怕。
幸好爸爸已经死了。
否则看见现在的她,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失望。
他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生从未做过任何问心有愧的事情,明明自己都没什么钱,还经常捐助孤儿院的孩子。
为什么自己和尼可,没有半点像他?
西露达想不明白。
注意到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柔软,以撒趁机说:“马上就是一年中百枝莲开放的最美丽的季节了。纳塔利家的花园里,有种百枝莲吗?”
西露达摇头。
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花。
他亲手为维也撒庄园栽植了大片百枝莲,深红色、橙红色、纯白色、浅绿色……每到五月,就开放的非常非常灿烂。其中还有一种鲜红花瓣,白色花心的,父亲说那叫Minerva,智慧女神的意思,很像她……
搬入纳塔利庄园后,她就再没看见过百枝莲。并不是没法栽种,而是潜意识里,觉得那花是属于父亲的,让象征父亲的花进入纳塔利家,是讽刺,亦是亵渎。
“那么……”以撒谨慎的选择措辞,表情竟有些小心翼翼,“要不要来拜访一下维也撒?”
见她吃惊,他又变换成漫不经心的口吻,“出人头地了就忘本可不好。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故乡。”
西露达不能确定,“你……在邀请我去维也撒庄园?”
“错了,应该这么说,是尊贵的以撒少爷给你机会拜访维也撒。”他故意做出一幅施恩的高傲嘴脸,但眼眸里全是笑意。
西露达有点犹豫。
她被他勾起了思念,忽然很想看看从前住过的屋子,还有那大片的百枝莲。
“想想看,很有趣不是吗?你锦衣还乡,身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那些以前可以任意差使你的人,现在却得巴结你;以前一起做过事的人,现在得伺候你;以前亏待过你的人,现在得害怕你……我骄傲的女王啊,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那恶劣的饥饿的虚荣心吗?”
西露达的眼眸由浅转浓,又由浓转淡,最后斜瞥以撒一眼,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把诱哄说的让你无法拒绝,你分明看的见他唇角的坏笑,知道他另有图谋,但还是想踩着陷阱往里头跳。
然而,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她很想去,但不代表她就一定得去。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纳塔利家到了。
门卫透过车窗看见她,连忙打开铁门,放车入内,几名女仆匆匆从屋子里迎出来,站在台阶上等候,另有年轻力壮的男仆打开车门,扶西露达下车。
以撒含笑看着这一切,探出身喊:“关于我的提议,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西露达解下披风递给女仆,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身后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你如果想通了,无论什么时候,派人送信到华诺街139号,我会在维也撒恭候大驾……”
西露达强行将心动压下,步入客厅,一边摘帽子一边问:“有看见三小姐吗?”
“啊?三小姐难道不是已经入睡了吗?”
她提起裙子走向厨房边的小隔间,自从她们搬进来后,妈妈就把仙度瑞拉赶到了这里住,打开门,仙度瑞拉果然不在里面。
“二小姐找三小姐有事?”女仆紧跟在她身后,发现三小姐竟然不在房内,怕她追究,非常不安。
西露达将门合上,弯起唇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不。没事。不必跟她提我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