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幻雪已经失去了控制，她的强悍和疯狂甚至已经超过了她的控制者所预料的范围。”
“你说控制者？”
幻月猛然抬起头，怪鸟、圆舞和小唯也显然被这个关键词吸引到了注意。
“给你们的文件已经有所陈述，你们可能还没有看到，第三份档案，第三十三页，从上往下数第三十三行。”
仿佛电脑一样清晰地背出文献准确位置，天尼娅的背板功力在之前的世界里早就广为流传，圆舞他们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幻雪似乎和你有相同的观点。”
天尼娅眉头一挑，将视线挪下——圆舞在桌上敲击着自己的银色烟盒，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叼上了一根，但是没有点燃。
不过，说话的却是坐在圆舞旁边的小唯。
“上一次，就是第一次我们和幻雪交手的时候，她表达了和你类似的观点。”
怪鸟妹妹插话，她说道。
“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
“不过比起这个，天天，我更关心你说的‘控制者’，这样看来，幻雪并不是黑幕咯。”
幻月也忍不住加入了这流水一般的讨论。
“我可以确定的只有这一点。”
天尼娅轻轻点头，红色的电子眼散发出冷冽的光芒，
“此外，黑幕，或者说黑幕中有人不想看到幻雪如此强悍地杀掉我们所有人。”
圆舞注意到小唯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但是又马上舒展开来，他猜想或许自己这个好友说不定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不过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天天就将话题拉入了正轨。
“总之，黑幕也好，暗影那边的势力也好，在座的各位也好。我们现在的目的就是解决幻雪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和暗影不是一伙的？”
幻月再次把握住关键词然后提出发问，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提问有点不和时宜。
“我从来没说过我和暗影是一伙的。”
“好了，到此为止。天天，说重点。”
圆舞终于再次开口，话题兜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回到了正轨。
“其实作战计划很简单。”

天尼娅没有任何废话，放下了手中一口未喝的红酒杯，瞥了一眼哧溜哧溜吸着果汁的怪鸟，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用一个装置来虚弱幻雪的魔力恢复能力，然后再次基础上给她致命一击。”
知道大家不可能满足于这小儿科的解说，所以她也没有卖关子，只是平常地换了一口气。
“暗影和黑幕中暂时的盟友会制造一种设备——在指定的区域内，这个设备可以让幻雪比我们快数十倍的魔力恢复速度和比我们快五倍的伤势恢复速度得到大幅削弱。”
“然后我们就来完成致命一击？”
怪鸟妹妹咬着吸管，含糊的说道。虽然发音模糊但并没有造成理解上的障碍。
“这是预定计划，但是因为一些失败，现在看来，恐怕我们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直白的说，是在座的大部分人的生命的代价，才能解决幻雪了。”
“失败……你是说猎冽？”
圆舞抬起手，轻轻扶了扶眼镜，他没有去看天尼娅带着一点点惊讶的深邃目光，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同伴询问的眼神，而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你说的没错，我刚才已经说了。就算是暗影成功制造出了能够解决幻雪恢复能力的东西，我们也没有把握杀掉她，我们现在的战斗人员，幻月，怪鸟，唯，暗凛，菜菜子，算上你我7个人，最乐观的推演，只能活下来两个人。”
“在我的字典里那可不叫胜利。”
“另外，我有一些只能告诉你的消息，由你自己来决定是否要将这些情报公开一部分或者甚至完全公开，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叹了口气，将怪鸟她们一一打发出去，圆舞靠在皮质的座椅上。他突然感觉到，事情的复杂程度，或许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
同一片城市，同一片遮蔽了天空的积雨云下，就像娅琉抱着无痕出神的望着对方，刚刚告别了圆舞等人的天尼娅，正出神地望着面前不断规则晃动着的雨刷。
我该相信她吗？
如果说和暗影一起共事，大概扪心自问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吧。
左侧面庞上机械的眼球微微收缩，趴在方向盘上的少女将目光从不断摇摆的雨刷上挪开，却不经意地落在了自己随手丢在操作台上的那根烟上。
那是刚才和圆舞在车里闲谈时，圆舞随手送给自己的。
虽然当初天尼娅也问过对方为什么要抽这种没味道的东西，要知道，天尼娅自己也抽烟，只不过她抽的烟是自己卷的罢了。
只记得圆舞这样回答自己：“抽烟是手段不是目的，就跟吃饭一样，全麦面包味道也淡，难道你天天吃奶油蛋糕？”
天尼娅她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后，她问对方。
“从幻雪的手底下活下来的滋味怎样？”
坐在驾驶座上的她，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圆舞，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闲谈。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只学会了一件事情。”
天尼娅清晰地记得当时圆舞习惯性的，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一口烟，然后将还剩一半的香烟塞进烟灰缸内，在缭绕的烟雾中闭上眼睛，仿佛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相信一件事，或者，相信一个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那么，我又将为这种相信付出什么呢？」
天尼娅拿起那根圆舞给自己的烟，尽管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但是她还是轻轻地放在嘴边。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事实上，连她的这条命，都是暗影捡回来的。
两年前……怨兽的那射失的一炮几乎融化了被幻雪所伤的虚弱无比的天尼娅的整个左半边身体，那种状态的她不会比被从物理意义上被整个大卸八块的紫薇好到哪里去。
但是就在幻雪放任自己自生自灭的时候，暗影——那个时候她的腿还没断——出现了，用她的话说，之所以救她，是因为除了她之外那里没有人还活着了，仅此而已。
天尼娅知道，无论如何自己欠都对方一个人情，虽然在对方双腿被废的时候是自己救了她，不过天尼娅并不认为所有的东西都还清了。
但是，公私分明的她显然不会将个人恩怨和解决事情的问题混为一谈。事实上，比起只擅长解决现有困境的自己，从根本上质疑世界的暗影或许才是解决异变的最大希望。
只是，如果大家都在这里被幻雪那家伙干掉的话，那么黑幕什么的也就毫无意义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天尼娅坐在这里，在暴风雨中持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第十四章
“情况怎么样。”
就在天尼娅伸出机械的左手，准备点着嘴上的那根烟的时候，车载终端的灯突然有节奏地闪烁了三下，紧接着，暗影毫无客套的询问就通过车载音响传入了她的耳朵。
“搞砸了，猎冽的态度虽然依旧暧昧，但是至少不会来帮我们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燃嘴唇上的烟的天尼娅平静地开口，依然是沙哑的嗓音，依然没有什么感情。
“哦？这可完全不像你啊～”
完全相反，暗影的声音显得自然很多，就仿佛正在和闺蜜八卦的邻家少女一样。
“你那边呢？”
想摆脱自己失败的话题，天天反问。
“已经拿到魔力抑制装置的图纸了，不过，似乎事情终究还是超出了控制。”
“怎么，你那边也是坏消息？难道说你败给那个机器小丫头了？”
天尼娅难得地露出了嘲讽的语气。
“不可能，虽然我给她准备的大礼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想攻破我的防火墙还早了一万年。”
显然，这个领域暗影也没有让步的可能。
“那么，说正经的，到底怎么了，你那边。”
“问题很复杂也很简单，因为……我必须承认我忽略了一样东西。”
“卖关子可不是你的风格。”

天天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用语言示意对方直入主题。
“好吧，图纸的设计者……你知道的吧……她并不是人类。”
“伊利丹么？”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图纸，里面牵扯到太多魔力的东西，光凭人类的团队很难做得出来。”
“那你觉得谁做得出来？”
“你知道的，那个人，我们都知道的……如果有谁能做出这种东西，大概就只有……”
伸出左手，电子眼的光芒被黑色的金属骨架手臂散射开来，虽然暗影没有说出来，但是天尼娅却无比清楚，那个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将机械和魔力如此完美地结合起来的人，这具身体的制造者，魔械领域当之无愧的神……
——娅琉。
“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风险。”
沉默了几分钟后，天尼娅重新开口。
“这次必然是瞒不住的，上次你找她制造这具身体的时候她想必就有了怀疑，况且，这次还有小唯的参与——将娅琉取置身于危险之中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甚至有可能让我们和修女小队的合作崩溃……”
“圆舞不是那么短视的人，他非常明白问题的核心是什么。况且你也说了，‘将娅琉置身于危险之中’，是问题的关键，只要我们强调娅琉只是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而且我们，准确的说，是你将会全程保护她的安全的话，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问题的关键在于……猎冽已经不会参与这次行动了。”
天尼娅抢过话头，虽然她很不想提起这件她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结果的事情，但是理性至上的她还是处于责任的角度认真地发言。
“即使有魔力抑制装置，我们干掉幻雪的几率也不超过三成，更何况圆舞的队伍依然是个不稳定因素，就算他们都有干掉幻雪的强烈意愿，但是是否会配合我们，而不是单纯地去送死……否则我们的牺牲就是毫无意义的——”
“天天，你觉得如果我没有把握让猎猎参战，我会让你去找圆舞么？”
暗影少有地出言打断了天尼娅的陈述，天尼娅微微一怔，然后皱起了眉头。
对方既然这样说，就代表她必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就天尼娅眼里看来，计划已经走到了绝境，除非……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做没有意义的牺牲，事情还没有超出控制，一切都还在我的棋盘之上。”
相信……你吗？
仿佛是为了说服天天，罕见的，暗影进一步地做出了解释，但是天尼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的，她的目光落到了指间的那根香烟之中。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在这种绝境之下，暗影之所以还有这么大的把握，只有一种可能——利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而那个手段，天尼娅自己也非常清楚。
“明白了，我会将你的意愿转达给圆舞。”
终于，沉默了一小会儿的天天点了点头，然后掐断了通讯。
将背靠在车座椅背上，感受到的不是柔软，而是冰冷而坚硬的翅翼。
再次举起那根香烟，她突然感觉到了淡淡的倦意涌上了她的身体。
「冷酷的计算生命，这样真的好么……」
“啧……”
无奈地自嘲着，白袍少女抬手，终于点上了这根香烟，烟头迟来的闪光映照出她并不自然的面庞，宛若蜡像一样。
而就在她吐出第一口烟雾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头，暗影的基地中，轮椅上的少女，抬手接通了通讯。
银色的空气屏幕上，映射出对方的名字。
——晓夜。

第十五章
长长的跨海大桥被映射在幻雪的瞳孔里，但是她真正在乎的，是桥背后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魔力，至少对于幻雪来说，这种魔力甚至超过自己的力量，或者说，根本无法用所谓的力量来衡量。
俯身趴在海堤公路护栏上的幻雪安静的令人诧异，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气息的海风轻轻地吹动着她垂落在两鬓的头发，连带着脑后的秀发一起飘扬。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蔚蓝色的海洋，不知为什么，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保持着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她知道自己那病态般的疯狂，但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她的责任。
她必须终结这一切，亲手。
手指轻轻地箍住一张微微发黄的胶纸，那是她无意间混在符咒中带到这个世界的。
符咒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以至于这些招灵的符咒充其量只不过是蕴含着高纯度魔力的废纸罢了。
只是在整理自己所有东西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将那些符咒细细地梳理一遍，然后把它们锁在某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除了夹在其中的这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照片上的人们大多数都见过，都在这个世界里。
但是如果不是上面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幻雪甚至怀疑这张照片与自己毫无关系。
——丢失记忆。
没错，幻雪丢失了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三年内的所有记忆。
丢失记忆的本人是无法察觉自己丢失的记忆的，但是幻雪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时间上有所偏差。
「只要回去，就能够知道了吧。」
幻雪这样想着，从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照片这种东西能锁住幸福，无论在之后发生了什么，在那一瞬间的快乐和幸福确实存在，而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消失。”
约定会面的对象出现在了她的背后，一边评论着幻雪手中的照片。
“那也不过是一瞬罢了。”
幻雪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脑袋，似乎完全没有把身后身穿燕尾服的少年放在眼里。
“一瞬即是永恒，永恒即是一瞬，世间万物不过如此，没有了无数的一瞬，又何来永恒。”

坂（禁止→Ban→坂）露出了少有的感慨表情，他走到幻雪身边，双手插在燕尾服的口袋里，将目光投向海际线所在的方向。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死神。”
“一点也不厉害，只是我经历过了太多的生与死，仅此而已。”
“……东西带来了么？”
幻雪扭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冷冷地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所有的，都在这里，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点，现在，你的老朋友已经全部联合起来，圆舞四人，菜菜子和凛，外加天尼娅，还有可能要算上一直隐居不出的娅琉，你的处境很糟糕。”
“噗哈哈哈，真有意思，弱小者联合起来抵抗我见过很多次了呢，她们究竟能挣扎到什么时候啊。”
幻雪咧开嘴，那笑容甚至让坂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浅浅的血腥味从幻雪周身的魔力中激荡开来。

“如果我有那么好打倒那这么些日子也白活了。”
“……幻雪……你……”
看着幻雪从自己的手中接过存储盘，但是却没有急着读取，只是随手装进了口袋里，坂下意识地开口，但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世界的真相，远比它能看到的可怕得多。
“那么，你是彻底背叛暗影那个家伙了？”
“谈不上背叛，一开始，我们彼此就毫无信任。怎么，你很在意？”
坂伸出手，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领结，透露出一丝不安。
幻雪看着坂，将那一丝不安灵敏的捕捉到了眼里，淡淡的说道。
“看那，那卖我之人的手，与我一同在桌子上。”
“圣经？”
坂眉头一皱，说破了少女话语的出处，但是幻雪并没有回答，只是那恐怖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毫无表情的脸上，坂再也无法捕捉到令人恐惧的扭曲杀意。
这样望着远方的幻雪，不过是一个稍显孤僻的少女而已。
“根据《马太福音》和《马可福音》上的记载，耶稣宣布门徒中有人是背叛者，听到耶稣这么说的门徒们惊讶地问耶稣那个背叛者是不是自己——仿佛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问心无愧的，而当那个背叛者向耶稣提出同样的问题时，耶稣坦然的回答说，‘是’，而门徒们听完却变得麻木不仁，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那个人，都不做任何不辩解抑或是认罪。
而我说的那句话的出处，则是在《路加福音》中，在《路加福音》中，门徒们似乎并没有打算查清楚是谁打算要出卖耶稣，仅仅只是在‘没头没脑的争论’而已。
但是无论真相到底是那一种，早已淹没在那历史长河中了，不对，耶稣的真实性也值得推敲。但是那些并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人们并不在乎是否被人背叛——只要被背叛的人并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迄今为止的诸多古老文献中——并不仅仅是《圣经》，都或多或少会有类似的记述，《圣经》不过是比较典型的一个罢了。”
“我好像，没抓住你想表达的重点。”
坂的目光微微一偏，不知是真的没有弄懂，还是下意识地敷衍。
“不……没什么。”
幻雪突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种淡然而无奈的苦笑，坂并不陌生。如今，那个表情，却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少女少年们脸上，反而出现在了那个最疯狂的人的脸上。
“也许，我并不在乎谁是背叛者，又有谁被人背叛。等着吧，如果我没有那么早向你报道的话，那么迟早也会轮到你的，坂。”
幻雪闭上眼睛，和任何时候一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事实。
而坂只是苦笑一下，然后转过身，漆黑色的燕尾在海风中轻轻摆动着，径直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只是留下那样的一句话。
“我，早就不是死神了。”
PS：关于圣经的部分内容我参考了文献《走出圣经》，并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整理，大部分内容只是我通过那书总结出来的而并非原创。

第十六章
一击左勾拳甩在面前的沙袋上，暗凛没有任何间断地补上一击右拳，重新发力，雨点般的拳头飞快地撞击在昂贵的高强度纤维沙袋上——也只有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东西才能经得起她超过五百公斤的平均出拳重量的连续击打，并且这还是没有附加魔力的状态。
自从那次失败的营救之后，暗凛就一直在苦练自己的格斗本领，她认为正是因为她的弱小才导致了晓麦和晓叁的团灭。
一百公斤的黑色沙袋无助地颤抖着，不断地被打得飞扬在半空中，连带着地下室顶端的合金锁钩都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呻吟。
但是就在凛一记重拳将沙袋几乎打的和天花板平行之后，少女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将甩回来的沙袋扶住，一滴汗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她没有回头，但是却向门口的位置开口发问。
“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情吗？那个机器人？”
面对凛的问题，靠在地下室门口的菜菜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很危险，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人偶而已。”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用一个直拳开始了继续练习的凛显然有点不以为意。
“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问题是，暗影和她的合作是危险的。”
“有什么类似于证据之类的东西吗？”
“如果有，我就去联络她了。”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空旷的地下室里再次只剩下了呯呯的击打声。
“你觉得，她是对的吗？”
“我们没别的选择，幻雪对于我们而言是不得不干掉的存在，我不介意使用一些很极端的手段。而且以她的智商，被人欺骗的可能性不大。”
凛再次停下，将沙包扶正，然后走到一边，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我说的不是这个，凛，你真的相信毁灭这个世界就能回去吗？又或者，你真的认为，为了回到那个地方，我们可以承受得了如此多的牺牲吗？”
将毛巾搭在脖子上的凛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但是却没有点上，只是这样叼着坐在椅子上，昂着头，盯着天花板。
“我只知道，如果我们留在这个世界，被黑幕当做棋子继续玩弄下去，只有这件事情，是无法容忍的。”
菜菜子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凛说的是事实，如果真要有一个人为所有的鲜血和泪水负责的话，那么一定是黑幕本身，而不是暗影甚至不是幻雪——哪怕她们做出了再残酷的选择。

——
龙和鬼怪之类生物会过耶稣的生日么？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猎猎完全没有意识到吧，等到他注意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的时候，晓夜已经将那间小小的屋子装扮成了人类喜欢的风格。
圣诞节的要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会把蜡油弄得到处都是的圣诞蜡烛；挂满莫名其妙的假花和假礼品盒的圣诞树，似乎复活节火鸡也是比较重要的内容。
不过这一切完全没有让他操心——或者说没有他操心的余地，准确的说，当时刚和拒绝了天尼娅的邀请，结束会面回到家的猎猎唯一关于这个圣诞节的记忆，就是晓夜的拥抱。

也许作为当事人的两人都无法准确地说出当时的那种心态，但是猎猎知道，他是幸运的，在这个几乎所有人类都在庆祝的节日中，至少还会有一个虽然完全不得其法但是还是把奶油弄了一脸的家伙在等着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