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纪念我回归的wifi君。
【十】
那个高人气的高中生模特黄濑凉太经常会不定期的在诚凛出现。
这个话题是最近在诚凛女生中被谈论最多的。
追根溯源就追到了篮球部，再追追无可避免的就追到黑子头上。
这个存在感低低的少年终于开始被各种女生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就被搭讪然后通常三句话就开始扯到那个模特身上。
黄濑君在国中是什么样子的啊？
黄濑君现在有女朋友吗？
黄濑君的邮件地址能告诉我吗，拜托拜托~~~
诸如此类的话，黑子一开始还能婉言拒绝，到后面实在应付不来，就只能逃跑。
而他一旦认真逃跑的话，就没人能找得到他。
这种围追堵截一般在放学后，社团活动之前被追击得最惨。于是黑子拼命绕小道最终抵达诚凛篮球部。
相棒火神是最先看到他的那个人。
迈着大步子就过来一个手就按在黑子头上，[怎么了？]
[什么？]黑子茫然的眨眨眼睛。
[你最近到篮球部都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火神弯下腰看黑子。
黑子自认为自己正板着一张脸，绝对没有对方所说的慌张。不过作为相棒，黑子还是把最近的遭遇和火神说了。
一听到黄濑这个名字，火神就一副[哇呜]的样子。脑子里自动就能弹出那个人PIKAPIKA的模样。
[真是辛苦，现在的女生真是……]火神颇为理解的用同情的眼光看向黑子。
看了一下，火神发现黑子的眼神并非疲惫厌倦或者觉得麻烦。
[……黑子。]
[嗯？]
[你在生气吗？]
[你在说什么啊火神君。]
火神看到黑子淡淡然的蓝色眼睛，在波澜不惊的背后，分明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说是生气但是似乎又没有如此具体。
应该是再抽象一点。
可是在火神的大脑里还是无法搜索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形容词。于是作罢，拍拍黑子的肩膀就转身去练球了。
黑子站在篮球馆门口，沉默了一回，然后正好听到包包里传来简讯的铃声。
打开一看，又是那个黄濑凉太。
带着颜文字的邮件，说小黑子等会我要去诚凛找你玩=3=
这个时候黑子真的很想效仿绿间君回复一句去死。
但是人物性格不能允许这种性格设定的重复。于是黑子拽着手机好一会，最终简单的回了一句——别来。
大概是能想象到对方收到这封冷漠的回复时候的表情。
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吧。然后他身边好像有一个会踹他的队长。是一个很可靠的前辈。
黑子想想，然后也懒得管回复，就把包包丢进更衣室的衣柜。
『我并没有生气。』
等到篮球部训练结束以后，通常都是天空开始泛着淡橙色的时间了。
黑子一边擦着汗，一边去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因为提示邮件而总是在闪。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串在哭的颜文字。
总共有三条。
第一条是被颜文字刷屏的毫无意义的内容。
第二条是抱怨小黑子怎么如此冷漠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去诚凛找你们玩。
第三条开头又是哭的表情，说小黑子怎么不回复QAQ我训练完就要去赶XXX的通勤又要干到晚上呢好辛苦小黑子练习加油www
黑子看完以后想，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烦的样子，但是相处下来是绝对不会有人真正去嫌弃他的。
黄濑凉太大概是真的拥有魔法，那就是只要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仿佛都会无可自抑的喜欢上他。嘴上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黑子注意到了他的通勤地点，就离诚凛有一个车站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很好，不远不近，让人有足够的思考空间。
黑子觉得自己并没有思考什么。
换完衣服以后，定番买奶昔，然后散步一样走到了黄濑凉太的工作地点附近。
刚开始走近的时候，就能看到窸窸窣窣的人群了。
他好像在拍外景的样子。
黑子没看到黄濑本人，却看到忙里忙外的staff。然后风一吹，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小撮黄色，这才让黑子确信他的确是在里面工作着。
那是那一带的小公园，有一棵巨木据说有好几百的年的历史，能够祈愿。黑子虽然一直听说诚凛附近有这么一处地方，但这次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因为要看什么巨木。
黑子就近找到一条长椅就坐下去了。
那时候的天空还是淡橙色的。等到黄濑凉太工作结束之后的天空，已经变成深橙色，太阳仿佛马上就会没下地平线。
黑子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夕阳了。
奶昔早就喝完，融化的冰块把杯子渗得湿淋淋的，于是他就把它放在身侧。
这个时候想来，忘了计算在这里到底坐了多久。
只是黑子随身携带的那本新书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他当然不是来这里看书的，也不是为了看夕阳。
当黄濑凉太又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似乎从人群中突围开来的身影出现在黑子眼前的时候，他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黑子！]黄濑大叫出声，不可置信的盯着黑子。
黑子向他点点头，就看到他吧嗒吧嗒的跑过来，依旧没有翻好的领子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
[小黑子怎么会在这里！]黄濑喜出望外，[是来探班的吗！！]
说出这话的黄濑当然是做好了被吐槽被无视被冷漠回复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难得的看到黑子一笑，他说，是哦。
[因为总是黄濑君到诚凛，我在想稍稍也要礼尚往来一下。]黑子说着，合上手里的书。
黄濑嘻嘻的在黑子身边坐下，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湿漉漉的奶昔杯子。
[不愧是小黑子。]黄濑低头依旧在笑。
黑子不明白。
[因为只有小黑子才会对我这么好啊。]黄濑仿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头。
『明明大家都对你很好吧。』
『只是方式不同。』
[上次坐在长椅上还是和诚凛练习赛以后那会儿呢。]黄濑把腿伸得直直，[我最喜欢和小黑子聊天了！]
[为什么？]
[因为小黑子很温柔啊。]
『不对。』
『你才温柔。』
黑子把书放在膝盖上，静默的听着黄濑孜孜不倦的讲着他认为好笑有趣的事。说到动情处，黄濑还会手舞足蹈，十足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黑子也不知道黄濑到底讲了多久，至少眼前的太阳已经彻底下山。
身边的人好像终于讲累了，呼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静下来的空气在这样的气氛中，突然变得有些暧昧不堪。
黑子转头去看黄濑，看见他黄色的瞳孔因为暗下来的天色染上一层浅浅的灰。
这个时候的黄濑凉太散发出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气息。
黑子觉得自己大概永远无法研究清楚面前的这个人，连同这个人身旁的自己。
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己好像也会被传染一般变得琢磨不定。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黄濑的视线始终望着越来越暗的远方天空。
黑子看了黄濑一会，便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望着，四周也契合的全部安静下来。
发呆的时间总是过得出乎意料的快。
把黑子拉回现实的是身边一点小小的动静，他感觉到黄濑凉太的手。
那只手指修长的手碰到了黑子化冰的饮料杯子，渗得指头潮湿。却也没动静，软绵绵的撩在椅子上。
黑子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黄濑睡着了。
那个学校—篮球部—公司三个地点通勤的人，终于累得顶不住，在公园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就能睡着。脑袋欲坠的，仿佛随时能沉到身边那个不算宽阔的肩膀上。
带着夜晚气味的风把黄濑黄色的发丝吹得一晃一晃的，连带他长长的睫毛。
黑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黄濑。
他第一次发现，如果这个人安静下来，衬上他那张好看的脸，真的就像是从书上走出来的人，美好得一点都不现实。
黄濑的脑袋因为睡着失去意识而一摆一晃的，身子也渐渐的往下滑。
黑子看着他那两条长长的腿。
『啊，如果再能长高一些。』
最终那下滑的身子越来越低，达到了与黑子比肩的高度。于是那颗一直摇摇欲坠的脑袋就毫无悬念的，众望所归的找到了着落点。
黑子感到肩膀徒然一重。
然后就能听到耳边传来黄濑清浅的鼾声，呼呼的，明明环境恶劣却还是睡得很香的样子。
因为太过于贴近，黄濑的鼻息就钻进了黑子的领口里。
痒。
这种肢体接触并不常有，所以黑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盯着黄濑看了半天。
这个人的皮肤也是白白的，大概因为有日常护理，所以细腻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应有的肤质。
但是就因为这样的白，卸妆之后依稀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一定会很忙吧其实。想都可以想象得到。
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耀眼的，耀眼到人们觉得他这样忙碌是理所当然的事。
高中的黄濑黑子已经不了解了。
至少在国中的黄濑，听说上学从不迟到，考试成绩总能保持全班前十，就算被卷入女生风波，却没有一个老师会去觉得这个学生很糟糕。篮球部的活动也不会无故缺席，工作上照样是一本杂志一本杂志的接。
从黑子这个角度，能看到黄濑的刘海、睫毛、鼻尖、唇角，和削尖的下巴。
这个时候，黑子终于发现黄濑凉太还是变了。
虽然依旧是好看的，可是越发出落成熟的线条。
如果说国中的黄濑还带着一点软绵绵的感觉，那么现在的黄濑凉太就充斥着大人的气息。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夜长大。
『别长大。』
『别来诚凛。』
黑子不敢动，生怕吵醒肩膀上那颗脑袋。
于是他又开始翻起膝盖上那本书。
却因为身旁浅浅的鼻息而扰得无法专心。
于是他干脆抬眼看远处，以马路往外延伸的，房子，树木，行人，还有暗色的天空。
他们身后大概还有那棵百年的祈愿巨木。
黑子这回想，等到这个肩膀轻松之后，自己应该去看看。
『我没有生气。』
『我只是不希望。』

【十三】
黄濑凉太在海常高中一年级和前辈说着土崩瓦解的奇迹的世代，而帝光国三的他正在度着这样的日子。
随着大家都锋芒毕露的变强，随之而来的副作用越发的显现出来。
对于黄濑而言，最为明显的是，在全中联赛到来之前的两个星期，青峰终于停止了和他的一对一。
心照不宣的，甚至没有人提出来。
只是那一天碰巧正好一对一的时间里，青峰不知所踪，而黄濑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寻找。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理所当然的就这么过了。
到第四天，第五天，黄濑就不抱任何希望。
第六天第七天，是休息日。第八天就是盛大的全中联赛。
而这股面临比赛的紧张气氛似乎并没有影响帝光篮球部。他们依旧在赤司的指挥下做着近似变态的高强度练习。
每次第一个体力不支的就是黑子。第二个便是黄濑。
黑子就落着汗停在一旁看他们。
赤司对于黑子或多或少有些放纵，这个可以理解为作为幻之第六人的特权。
所以黄濑是绝对不被允许落队的。
黄濑总是想和黑子抱团，可是他每次都会看到跑在前面的青峰，还有赤司狠起来就很阴冷的眼睛，然后咬咬牙又挣扎着往前跑。
出透汗的黄濑意外的毫不狼狈，反而整个人会变得亮晶晶的。大概和他的发色和皮肤有关。
黑子看着跑在最后的黄濑，其实挺想上去推他一把的。可是现在他自身都难保，只好沉默的在边上喝水。
这种时候就好想念香草奶昔。
黑子想，今天训练结束就去买特大杯的来喝个够。
反观黄濑，此时他只想着保命。
他已经落下跑在第一的青峰整整一圈了，但是灌铅的腿无论如何也迈不了再大的步子。
他跑着，感觉到后面有一个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之后就是并排，超越。
青峰毫不犹豫的越过他，虽然黄濑能看到他也是满头汗，喘气粗粗，可是他视线坚定不移，甚至没有往自己身上瞟一眼。
一下子就变成看着青峰背影的黄濑，突然有点恍惚。
他想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第一次见面被球砸，看到迎面跑过来的青峰，是正面。
再之后，加入篮球部的自己，追赶着青峰的自己，比赛上拿分最少的自己。
更换着时间和地点，可那视线却始终是追着那个人的。
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的，坚硬的脊梁，和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灵魂。
帝光篮球部由于有黑子的存在，所以产生了光与影的说法。
这个说法很崭新，黄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愣了半天。
如果说青峰大辉是光，那么黑子哲也就是他的影子。
光与影是一体的，无法分割。有光就有影子。光越强，影子就越浓。这种物理知识对于在学习上也不错的黄濑而言当然不在话下。
但是如果这套理论套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他便有点吃不消。
他一直追逐着的人是青峰，可是青峰是光。
他一直觉得最好的朋友是黑子，可是黑子是影。
光与影不可分割。
那黄濑凉太是什么？
他不是照不到光，也不是没有影子，但是却无法避免的被摒除在光影之外。
他无法强大到成为光，也不能虚化到变成影。
除了copy，帝光篮球部最弱的黄濑凉太，他算什么。
青峰听到身后有人轰然倒地的声音。
虽然脚步没停，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
他看到的是黄濑，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小腿，明显是抽筋了。
他看到在一旁休息的黑子丢下水瓶就跑到黄色头发的人身边，虽然很吃力还是把那人给架了起来。
青峰大辉看着，脚步依旧没停。
他是算着圈数的，还差最后一圈，如果是黄濑的话，就差最后一圈大半。
所以那天在赤司拍手喊停之后，青峰不知为何还多跑了一圈。人人筋疲力尽都不去理会，坐在角落被黑子按摩这小腿的黄濑也不会注意到。
青峰跑完之后，靠着墙喘气。桃井递上毛巾和水，他一口气喝完，然后用毛巾捂住脸，却还是止不住汗水汹涌的往脖子下淌。
他闻到毛巾有很干净的香味。
他依稀想到经常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也能闻到这种味道。
可是他腻了。
青峰明白他不能再这么和黄濑一对一下去。
自己的变化当然是自己最明白。他是不能再看着黄濑徒劳无功的追逐下去。
虽然残忍，但是青峰明白黄濑是追不上自己的。
憧憬，就让他憧憬着吧。
至少还能追逐的，尽管青峰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光或者憧憬。
黑子帮黄濑的小腿做了很长时间的按摩。
这不是第一次了。
国中二年才加入篮球部的黄濑也经常被所谓的基础练习虐个半死，那时候偶尔也会抽筋到泪彪。
赤司是有指明让黑子多担待着点黄濑的。所以黑子就会帮他按摩。
黑子的手凉凉的，所以按摩起来很舒服。
黄濑坐在角落，大家都散了，就剩下他们两个。
他看到绿间是第一个走的，然后是赤司和紫原，最后是青峰和桃井。
青峰总是和桃井在一起。
青梅竹马嘛，多好的关系。能一起成长，能见到别人不曾见过的他的模样。
黄濑想着，扯回视线，看到黑子柔软细腻的蓝色发丝，它们随着黑子按摩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到了末端就会变成近似于透明的淡蓝色。
不知怎么的，黄濑抬起他空闲的手，抚上那些发丝。
有汗，所以的潮湿的，却带着和主人一样的微凉。
黑子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那些发丝就从黄濑手中滑落了。
黄濑嘿嘿的笑了，那只手便转而揉了揉鼻尖。他又看到黑子因为长时间的按摩而变得通红的手掌。
那笑徒然就透露了一些尴尬苦涩的意味。
[小黑子你其实不用按那么认真啦！我自己捶捶也挺好。]黄濑说着便伸手去捶，一捶便是痛得让人吸凉气。
[不行。]黑子说话总是有礼貌却又坚定，[保护肌肉很重要，尤其是黄濑君你现在过度疲劳的时候。]说着，黑子便又伸手去按。
那是一套专业的手法，黄濑在什么保健书上曾经见过。
他很想多和黑子聊聊天，可是现在黑子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不忍去打扰。
于是他们两人之间难得的沉默。
夕阳透过体育馆窄窄的窗户洒进来，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比篮球颜色稍浅的橙色。
黑子终于完成了他的专业按摩，累得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黄濑递水瓶过去给他，可是他不要，说要留肚子喝特大杯奶昔。
黑子在这些方面总是意外孩子气的执着。
他有些疲惫的坐到黄濑身边。
他们两个人都坐在地板上，地面凉凉的，手心却很热。
[真是要好好谢谢小黑子了，今天。]黄濑在安静的体育馆里啪啪的拍手，回音响着带来空落的质感。
[快比赛了，我也不想看到黄濑君受伤。]黑子静静的说。
太平静了。
黑子哲也这个人总是太平静。
此时的安宁让黄濑觉得之前倒地的时候第一个冲到自己面前那副紧张甚至有些慌张的脸，到底是不是属于他的。
[比赛。]黄濑呢喃着这个词。
全中联赛是个多么重要的比赛，各个学校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可是帝光从不担心，因为他们是奇迹。
[小黑子为什么会打篮球呢？]黄濑扭过头问。
黑子想了半天，[因为喜欢。]只是这个简单的理由。
[喜欢啊……]黄濑双手并在一起，[我也喜欢！]
没想到却看到黑子摇头。
[并不是。]
[黄濑君你喜欢的只不过是强者。]
[因为有比你打得更好的人，所以你不甘心，于是你才打篮球。]
黑子极少说这么多话的。
黄濑呆呆的听着，听完之后呆呆的摇头。
[不对，我是喜欢的。]
[因为喜欢我才会天天这样去练习。]
[什么练习？]黑子仰头，他连视线仿佛都是淡蓝色的，泛着那种颜色特有的冰冷，[和青峰君的一对一么？]
黄濑语塞。
他本来想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青峰一对一了。
但他说不出口。
[所以黄濑君你喜欢的到底是篮球？]
[还是青峰君？]
『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
黄濑凉太喜欢很多东西。
喜欢帝光的制服喜欢小卖部的果汁喜欢女生做的蛋糕喜欢工作喜欢音乐喜欢蓝天喜欢白云喜欢花草树木。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蚯蚓之外，好像其他全部都是能喜欢上的。
包括人，和人。
所以对于黑子刚才的问题，黄濑稍加思索，给出了[都喜欢]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
黑子眨了眨眼，[是吗。]他扭头的时候似乎笑了一下。
[那、那小黑子喜欢我吗？]黄濑挑起气氛的问，表情憨憨的像大型犬。
不过大型犬已经做好被嫌弃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黑子说喜欢。
[喜欢哦。]他说。
声线依旧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明明说着这么暧昧不堪的话。
[诶！！！！！！！！]黄濑觉得这句话治愈了自己一天的疲劳，于是又凑过去粘住黑子，[小黑子你再说一遍什么什么喜欢谁的诶诶> <好意味虽然我这个人真挺好不过小黑子你最喜欢我哪里啊？]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黑子只听清了最后的部分。
喜欢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
黑子淡着脸，缓缓的抬起手，指尖略过黄濑长长的睫毛，然后停在他的耳边，最终颇为用力的揉捏住他软软的耳垂。
黄濑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我最喜欢的，大概就是黄濑君的耳垂吧。]黑子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
黄濑恍惚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黑子极少极少的恶作剧，于是哇的一声叫出来，抱怨道小黑子好可恶今晚回去要哭湿枕头云云云。
黑子听着，放下手，离开了那柔软的地方。
指尖却还留着触感，仿佛被灼伤一般久久不能散去。
那时候，他们还是国中三年级，穿着帝光的蓝白制服，还未经历那场盛大的全中联赛。
那时候黄濑凉太还拥有完整无缺的柔软耳垂。
那是黑子哲也玩笑似的，对他表白的部分。

【十三】
黄濑凉太在海常高中一年级和前辈说着土崩瓦解的奇迹的世代，而帝光国三的他正在度着这样的日子。
随着大家都锋芒毕露的变强，随之而来的副作用越发的显现出来。
对于黄濑而言，最为明显的是，在全中联赛到来之前的两个星期，青峰终于停止了和他的一对一。
心照不宣的，甚至没有人提出来。
只是那一天碰巧正好一对一的时间里，青峰不知所踪，而黄濑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寻找。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理所当然的就这么过了。
到第四天，第五天，黄濑就不抱任何希望。
第六天第七天，是休息日。第八天就是盛大的全中联赛。
而这股面临比赛的紧张气氛似乎并没有影响帝光篮球部。他们依旧在赤司的指挥下做着近似变态的高强度练习。
每次第一个体力不支的就是黑子。第二个便是黄濑。
黑子就落着汗停在一旁看他们。
赤司对于黑子或多或少有些放纵，这个可以理解为作为幻之第六人的特权。
所以黄濑是绝对不被允许落队的。
黄濑总是想和黑子抱团，可是他每次都会看到跑在前面的青峰，还有赤司狠起来就很阴冷的眼睛，然后咬咬牙又挣扎着往前跑。
出透汗的黄濑意外的毫不狼狈，反而整个人会变得亮晶晶的。大概和他的发色和皮肤有关。
黑子看着跑在最后的黄濑，其实挺想上去推他一把的。可是现在他自身都难保，只好沉默的在边上喝水。
这种时候就好想念香草奶昔。
黑子想，今天训练结束就去买特大杯的来喝个够。
反观黄濑，此时他只想着保命。
他已经落下跑在第一的青峰整整一圈了，但是灌铅的腿无论如何也迈不了再大的步子。
他跑着，感觉到后面有一个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之后就是并排，超越。
青峰毫不犹豫的越过他，虽然黄濑能看到他也是满头汗，喘气粗粗，可是他视线坚定不移，甚至没有往自己身上瞟一眼。
一下子就变成看着青峰背影的黄濑，突然有点恍惚。
他想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第一次见面被球砸，看到迎面跑过来的青峰，是正面。
再之后，加入篮球部的自己，追赶着青峰的自己，比赛上拿分最少的自己。
更换着时间和地点，可那视线却始终是追着那个人的。
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的，坚硬的脊梁，和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灵魂。
帝光篮球部由于有黑子的存在，所以产生了光与影的说法。
这个说法很崭新，黄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愣了半天。
如果说青峰大辉是光，那么黑子哲也就是他的影子。
光与影是一体的，无法分割。有光就有影子。光越强，影子就越浓。这种物理知识对于在学习上也不错的黄濑而言当然不在话下。
但是如果这套理论套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他便有点吃不消。
他一直追逐着的人是青峰，可是青峰是光。
他一直觉得最好的朋友是黑子，可是黑子是影。
光与影不可分割。
那黄濑凉太是什么？
他不是照不到光，也不是没有影子，但是却无法避免的被摒除在光影之外。
他无法强大到成为光，也不能虚化到变成影。
除了copy，帝光篮球部最弱的黄濑凉太，他算什么。
青峰听到身后有人轰然倒地的声音。
虽然脚步没停，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
他看到的是黄濑，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小腿，明显是抽筋了。
他看到在一旁休息的黑子丢下水瓶就跑到黄色头发的人身边，虽然很吃力还是把那人给架了起来。
青峰大辉看着，脚步依旧没停。
他是算着圈数的，还差最后一圈，如果是黄濑的话，就差最后一圈大半。
所以那天在赤司拍手喊停之后，青峰不知为何还多跑了一圈。人人筋疲力尽都不去理会，坐在角落被黑子按摩这小腿的黄濑也不会注意到。
青峰跑完之后，靠着墙喘气。桃井递上毛巾和水，他一口气喝完，然后用毛巾捂住脸，却还是止不住汗水汹涌的往脖子下淌。
他闻到毛巾有很干净的香味。
他依稀想到经常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也能闻到这种味道。
可是他腻了。
青峰明白他不能再这么和黄濑一对一下去。
自己的变化当然是自己最明白。他是不能再看着黄濑徒劳无功的追逐下去。
虽然残忍，但是青峰明白黄濑是追不上自己的。
憧憬，就让他憧憬着吧。
至少还能追逐的，尽管青峰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光或者憧憬。
黑子帮黄濑的小腿做了很长时间的按摩。
这不是第一次了。
国中二年才加入篮球部的黄濑也经常被所谓的基础练习虐个半死，那时候偶尔也会抽筋到泪彪。
赤司是有指明让黑子多担待着点黄濑的。所以黑子就会帮他按摩。
黑子的手凉凉的，所以按摩起来很舒服。
黄濑坐在角落，大家都散了，就剩下他们两个。
他看到绿间是第一个走的，然后是赤司和紫原，最后是青峰和桃井。
青峰总是和桃井在一起。
青梅竹马嘛，多好的关系。能一起成长，能见到别人不曾见过的他的模样。
黄濑想着，扯回视线，看到黑子柔软细腻的蓝色发丝，它们随着黑子按摩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到了末端就会变成近似于透明的淡蓝色。
不知怎么的，黄濑抬起他空闲的手，抚上那些发丝。
有汗，所以的潮湿的，却带着和主人一样的微凉。
黑子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那些发丝就从黄濑手中滑落了。
黄濑嘿嘿的笑了，那只手便转而揉了揉鼻尖。他又看到黑子因为长时间的按摩而变得通红的手掌。
那笑徒然就透露了一些尴尬苦涩的意味。
[小黑子你其实不用按那么认真啦！我自己捶捶也挺好。]黄濑说着便伸手去捶，一捶便是痛得让人吸凉气。
[不行。]黑子说话总是有礼貌却又坚定，[保护肌肉很重要，尤其是黄濑君你现在过度疲劳的时候。]说着，黑子便又伸手去按。
那是一套专业的手法，黄濑在什么保健书上曾经见过。
他很想多和黑子聊聊天，可是现在黑子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不忍去打扰。
于是他们两人之间难得的沉默。
夕阳透过体育馆窄窄的窗户洒进来，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比篮球颜色稍浅的橙色。
黑子终于完成了他的专业按摩，累得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黄濑递水瓶过去给他，可是他不要，说要留肚子喝特大杯奶昔。
黑子在这些方面总是意外孩子气的执着。
他有些疲惫的坐到黄濑身边。
他们两个人都坐在地板上，地面凉凉的，手心却很热。
[真是要好好谢谢小黑子了，今天。]黄濑在安静的体育馆里啪啪的拍手，回音响着带来空落的质感。
[快比赛了，我也不想看到黄濑君受伤。]黑子静静的说。
太平静了。
黑子哲也这个人总是太平静。
此时的安宁让黄濑觉得之前倒地的时候第一个冲到自己面前那副紧张甚至有些慌张的脸，到底是不是属于他的。
[比赛。]黄濑呢喃着这个词。
全中联赛是个多么重要的比赛，各个学校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可是帝光从不担心，因为他们是奇迹。
[小黑子为什么会打篮球呢？]黄濑扭过头问。
黑子想了半天，[因为喜欢。]只是这个简单的理由。
[喜欢啊……]黄濑双手并在一起，[我也喜欢！]
没想到却看到黑子摇头。
[并不是。]
[黄濑君你喜欢的只不过是强者。]
[因为有比你打得更好的人，所以你不甘心，于是你才打篮球。]
黑子极少说这么多话的。
黄濑呆呆的听着，听完之后呆呆的摇头。
[不对，我是喜欢的。]
[因为喜欢我才会天天这样去练习。]
[什么练习？]黑子仰头，他连视线仿佛都是淡蓝色的，泛着那种颜色特有的冰冷，[和青峰君的一对一么？]
黄濑语塞。
他本来想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青峰一对一了。
但他说不出口。
[所以黄濑君你喜欢的到底是篮球？]
[还是青峰君？]
『不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
黄濑凉太喜欢很多东西。
喜欢帝光的制服喜欢小卖部的果汁喜欢女生做的蛋糕喜欢工作喜欢音乐喜欢蓝天喜欢白云喜欢花草树木。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蚯蚓之外，好像其他全部都是能喜欢上的。
包括人，和人。
所以对于黑子刚才的问题，黄濑稍加思索，给出了[都喜欢]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
黑子眨了眨眼，[是吗。]他扭头的时候似乎笑了一下。
[那、那小黑子喜欢我吗？]黄濑挑起气氛的问，表情憨憨的像大型犬。
不过大型犬已经做好被嫌弃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黑子说喜欢。
[喜欢哦。]他说。
声线依旧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明明说着这么暧昧不堪的话。
[诶！！！！！！！！]黄濑觉得这句话治愈了自己一天的疲劳，于是又凑过去粘住黑子，[小黑子你再说一遍什么什么喜欢谁的诶诶> <好意味虽然我这个人真挺好不过小黑子你最喜欢我哪里啊？]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黑子只听清了最后的部分。
喜欢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
黑子淡着脸，缓缓的抬起手，指尖略过黄濑长长的睫毛，然后停在他的耳边，最终颇为用力的揉捏住他软软的耳垂。
黄濑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我最喜欢的，大概就是黄濑君的耳垂吧。]黑子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
黄濑恍惚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遭遇了黑子极少极少的恶作剧，于是哇的一声叫出来，抱怨道小黑子好可恶今晚回去要哭湿枕头云云云。
黑子听着，放下手，离开了那柔软的地方。
指尖却还留着触感，仿佛被灼伤一般久久不能散去。
那时候，他们还是国中三年级，穿着帝光的蓝白制服，还未经历那场盛大的全中联赛。
那时候黄濑凉太还拥有完整无缺的柔软耳垂。
那是黑子哲也玩笑似的，对他表白的部分。

【十八】
海常赢了福田综合。
黄濑凉太赢了灰崎祥吾。
这场注定成为焦点的比赛在赛后的第二天铺天盖地的被登上了各式的报纸和杂志上。
黑子在练习结束以后在便利店买了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大篇幅的报道了那场比赛，还有黄濑凉太。
有时候黑子觉得摄影师真的是无比厉害，在镜头里的黄濑身后是由他终结的胜利比分，青春飞扬又帅气的脸庞上挂着盈盈的汗珠，镜头是仰角，这个耀眼的少年正勾起嘴角举起象征胜利的拳头望向观众席的某个方向。
黑子能明白那视线，因为大概，镜头里的黄濑，的确正看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隔着空气和人群。
气场十足的少年和存在感薄弱的少年，准确无误的扑捉到了对方。
这个对视距离他们上次在冗杂人海中的相遇已经过了几个月足够久远的时间。
其实比赛胜利的当天晚上，黄濑就打电话给黑子了。
主要都是感谢小黑子那一声大吼啊我真的没想到小黑子会这么做啊今晚梦里大概都是那时候小黑子的模样了吧果然小黑子真的好帅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变成小黑子这么帅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话，黑子在电话的另一头安心的听着。
时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当初在赛场上大喊我相信你黄濑君的魄力了。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黑子这回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大吼过后四周投射过来的陌生目光，还有事后诚凛队员各种惊叹都让黑子稍稍无所适从。
可是冲动他就是无法被大脑理性所控制先于自己的意识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才为之叫[冲动]的吧。
黄濑的声音在电波中持续的传递过来。
黑子今天的心情似乎也颇好，除了听黄濑讲之外，自己这边也会难得的讲一些。
黑子说当时海常落后的时候诚凛这边其实都好担心，尤其是火神，整个一副快哭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黄濑听到以后停顿了半秒钟然后大爆笑，小火神小火神念叨个不停。然后又聊到赛前已经和他说了一定要进准决赛再认真的打过。
后来啊。
后来啊。
黑子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讲过那么久的电话。可是黄濑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递过来，又仿若他们此刻正面对面的聊着天。黑子甚至都能看见那个人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手机嗞嗞的辐射扰得黑子耳畔直发烫，以至于红了左脸，换去右边，又红了右脸。
最终那通电话结束以后，黑子双脸发红，头晕了半个小时。
早知道就不讲那么久了。
黑子倒在床上用手背贴着脸颊这么后悔的想到。
『可就是停不下来啊。』
黑子边看着报纸边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报纸上写的东西都是自己所亲眼看到的，只是那些等出来的图片，抓拍的都是刁钻却好看的角度。
进球之后黄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奔跑的时候黄濑会拽紧自己的拳头吗。
胜利后和前辈们庆祝的时候是笑得这么开心吗。
这些都是黑子视角看不到的黄濑凉太，如今这么看来，整场比赛也变得丰满充实起来。
一直锻炼着走在人群中看书而不撞人秘籍的黑子，在全神贯注看着报道的最后一行的时候，手上拽着的报纸突然唰的一下就被抽走了。
不明真相的抬起眼，居然看到面前站着鲜活的黄濑凉太。
他一手扯着自己的报纸，另一手拿着两根冰棒。
[黄濑君。]黑子还是惊讶的，定了定神叫出他的名字。
面前的黄濑嘿嘿的就笑了，[小黑子在看我的报道啊？]
黄濑单手勉强的翻了翻，[这家不错嘛，把我照得那么好看！]
你本来就好看。
黑子心想，却不能说出口。
[诶，我专门在这里等小黑子哦。]黄濑略微弯腰，[然后在那边的店里买了冰棒，柠檬味和薄荷味，你要哪个？]
黄色，蓝色。
黑子有点艰难的思考着。
[给你柠檬味吧。]黄濑自顾自的把黄色递过去，[让小黑子吃薄荷味的实在太没创意了。]
于是黑子接过柠檬味的冰棒，一打开包装，一股清爽带着酸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们一路走着，在冰棒准备吃完之后，找到了一个街头篮球场。
里面已经有人在打了，热火朝天的样子。
黄濑和黑子走进去，也没有要参战的意思，干脆就坐在旁边，一开始安静得格格不入。
黄濑嘴里还含着冰棒棍子，样子悠闲得不像昨天经过一场恶战的人。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诚凛打了，还真是有点不忍心呢。]黄濑说话的时候棍子也随着嘴唇上下晃动。
黑子把冰棒棍子抓在手里，[黄濑君一路赢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可是！]黄濑猛的拽下嘴里的棍子，突然转头靠近黑子，[我不想输，也不想看到小黑子输嘛！]
黑子听到这句话却是笑了，[黄濑君是小孩子吗？]
黄濑悻悻的看着黑子略微垂下去的脑袋，回答不置可否。
[那只有尽力打咯。]黄濑揉揉鼻子，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说到打……]黑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怎么了？]黄濑不明白为什么黑子讲到一半突然卡壳。
[今天中午桃井小姐告诉我的，]黑子的手指不自觉的抠了抠冰棒棍子光滑的表面，[青峰君好像在赛后打了灰崎君。]
[诶！！！]黄濑大叫一声，吸引了场上几个奔跑的少年的注意，[小青峰他？？？]
[桃井小姐说现在还没人发现的样子，如果被发现了绝对要被处分的。]黑子说着，分明看到黄濑慢慢皱起来的眉头。
[为什么要……]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已经无影无踪了，此时的黄濑皱着眉头奋力思考着会让青峰这么做的原因。
[我想青峰君，一定是为了黄濑君吧。]黑子此时的声线是淡漠的，让人无法想象就是这个人当时在赛场上喊得出那么大的声音。
黄濑听到黑子这么说有些意外。
他带着尴尬的勾起嘴角，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我，在赛后，小青峰的确过来找过我……]
[他问我怎么样了，还有祥吾君，]黄濑拼命的回忆，[他告诉我休息完了就和前辈一起回去，就算灰崎来找我也不要去。]
黄濑睁大眼睛，[那个时候，小青峰就一副会生气的样子！]
[要打电话过去吗。]黑子望着黄濑的眼睛，那瞳孔的颜色仿若之前吃的柠檬味冰棒。
[可是小青峰都没和我说，那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黄濑有点慌张的挠挠头。
黑子看到了跟随头发轻微晃动的黄濑金属质地的耳环。
『倘若我们之间没有他人。』
几乎不受控制的，黑子抬起手触及那枚耳环。
黄濑被这个动作惊到徒然舒展开了眉头。
[小黑子？]他试探着问。
黑子却并没有回答他，仿佛颇为认真的端详着那耳环。
指尖是冰凉的，黄濑能感觉黑子若有似无的碰到自己的耳垂。
啊，黄濑想起来了当初的那个恶作剧。
大脑天然如黄濑，思绪又自然而然的被牵扯到了国中的时光。
[我还没和小黑子讲过这个耳洞的事吧？]黄濑故意晃晃脑袋，黑子的手便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脸。
黑子沉默着，是表示要听后续的。
[那时候经纪人叫我去打了，我就真的去打了。]
[可是没想到护理起来超级麻烦！]
[大概是我这个体质不太适合穿孔吧，而且我又要运动，汗啊水啊总之避免不了。]
[这个耳洞就开始发炎啊，流脓流血的，痛死了QAQ]
看到黄濑笑着说起以前的事，黑子的手便再次抚上那耳垂。
现在它被打了洞，穿了环，中间有坚硬的部分，其余的却还是依旧柔软得不像话。
时隔这么久，黑子又触碰到这种柔软，回忆汹涌而来一时间让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手指传递而来的触感告诉他此刻的真实。
看着那淡蓝色的瞳孔仿佛失焦了一半，黄濑扭头，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
明明他们现在坐在街头篮球场边，耳边却寂静一片。
就像当初只剩下两个人的帝光篮球馆。
『喜欢。』
耳垂软的人据说都是色鬼。
这句话是青峰曾经和黄濑在闲暇时间调侃的时候说起的。
那时候青峰正用力揪住黄濑的耳垂扯得生疼让黄濑哇呜哇呜乱叫。
当然他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说话的，黄濑奋力挣扎开青峰，不服输的也伸手去扯对方的耳垂。
你看你看，小青峰你自己的耳垂明明也很软！
不够你软好不好！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牵扯着打闹着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青峰便变强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相互推攘的日子。
再然后，在安静的篮球馆里，小黑子他说喜欢，全身上下他最喜欢自己的耳垂。
黄濑当初觉得这个恶作剧既可恶又有趣，而现在不知为何反而内心酸涩。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他整个国中最为珍惜的。
[对不起，小黑子。]黄濑他说。
[你说你喜欢的耳垂，被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是怎么样的你。』
随着黄濑垂下的脑袋，黑子的手便落了空。
于是索性滑到黄濑的肩膀上，碰到了坚硬的肩胛骨。
[没关系，]黑子依旧是清浅的音调，泛着一如往昔的温柔，[没关系。]
『我都很喜欢。』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要长大啊。
一颗失控的篮球滚到了黄濑的脚边，他弯腰把它捡起来，抓住篮球的手指指节修长。
我们迟早都要长大。
就如同站在篮球另一边等你的人不会永远都在。

我......当初就是在二黄吧里看这篇看哭了/\竟然转来了吧里一上吧里就看到了好激动啊; ;文裏的小黑子真是......太温柔了虐的我有点想哭quq喜欢这篇文 顶

一年过去依然记得，夜晚那一幕。。。

诶这文好棒！

很…喜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