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似乎在做是非题的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安静,谁都开始不看谁,桌上的食物也慢慢变冷,天知道任梁其实根本不想吃东西,可是,为了所谓的第一次约会,他拼命吃,原来这位子给来是别人的,而自己,则是个从头到尾的替代品,可有可无的傻瓜!
我是不是连街上的人和一只野狗都不如?
此时,易峰猛然的抬头,看见的是依然灿烂笑着的脸,只是,上面是点点滴滴的泪水。
是不是我真的让你厌恶,如果不是这张脸,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
……
粗糙的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地站起来,任梁知道,如果太快,自己在这里就会倒下,而他,不愿意!
谢谢您的晚餐,还有三个月来的收留,谢谢!
鞠躬,离开,没有回头,因为刚刚擦干的泪水又开始流出。
开心哭了,这是易峰第一次看见在中哭,这个永远笑着的男孩子哭泣……
那一夜,很长,很长,易峰一个人回家,没有坐在走道等他的身影,没有做好饭菜的香味,更没有温热的洗澡水,只有一个人。
电话铃响了,打破了一切的寂寞……
喂,我是易峰……
……
喂,说话……
……
任梁,是你吗?
……
你在哪里?
……
说阿,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易峰,呵呵,对不起,你就这样让我再叫一次吧,我知道其实你不喜欢我叫你,可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其实,我也骗了你,我不是有钱人……
我知道!
我的教养是用钱学的。
我知道!
我没有家,我爸妈因为我是同性恋把我赶出来了……
我知道,因为那是我做的!
……
……
呵呵,没关系,反正都一样!
你在哪里?
易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他奢望有个人会喜欢他,所以向天上的神仙祷告,神仙就告诉,只要你在这里等,等到有个人来接你,那这个人就是喜欢你的人,可是,你不能告诉那个人你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在哪里?
易峰,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你快说你在哪里?
呵呵,不喜欢的人是找不到我的,就算我告诉了你也一样!
喂,喂……
嘟嘟嘟……
颓然的放下电话,易峰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注定了他和任梁的错过。
漆黑的夜,满天的星星,其实任梁就在易峰对面大楼的楼顶,任梁依旧不舍得放弃看易峰一眼的机会。
关了手机,将电池板拉开,然后把里面的卡拿出来,似乎在拆自己的身体一样,一件一件的拆开,然后再一件一件得扔下大楼,看着他们掉落,看着他们消失,至始至终,任梁都是笑着的,他没有哭泣。
大字的躺在大楼上,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割着开心的脸,他的心,他的一切……
心脏开始收缩,任梁痛苦的扭曲,终于还是来了,任梁卷曲着身体,脸上还是那不变的笑容……
风吹过,吹走了温度,吹走了希望,吹走了满天的星光……
一个月后的早上,易峰因为感冒到第一人民医院看病,拿药,当他离开的时候,听见医院广播里传出急促的通知——
请注意,请注意,206号重症病房乔任梁的主治医生请到206号重症病房,206号房乔任梁的父母请到206号重症病房,重复一遍206号重症病房乔任梁的主治医生请到206号重症病房,206号房乔任梁的亲人请到206号重症病房……
急促的脚步声,几张焦急脸从自己身边跑过,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人脸上的泪光,而那个叫乔任梁的人,也拉扯着易峰的心。
其实易峰不知道开心姓什么,即使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介绍过了,可是,他依旧忘了任梁的姓,因为没必要。
电梯打开,看见的是几个医生护士冲进病房,易峰透过玻璃窗,看见的是形如骷髅的任梁,那急促虚弱的呼吸,那嘴鼻尖插着的导管,那四周围悬挂着的瓶瓶罐罐,似乎都在说明,这一个月前依然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正在面临死亡……
手中的药掉落,易峰第一次感到恐惧,恐惧着死亡的降临……
医生护士退出来,一脸的疲惫……
他怎么样啊?
也许所有人都在吃惊,因为第一个问这问题的居然是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暂时稳定了,可是,如果没有心脏源的话,恐怕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医生退离,任梁的父母兄弟涌入病房,只剩下一个人傻傻的站着的易峰。
他要死了……
他快死了……
怎么会呢?
为什么他会死呢?
泪水泛滥,原来悲伤来得如此强烈,绝望来得如此痛苦!
你是他朋友吗?
任梁的父亲出来,笑着问依旧呆立的易峰,谁都看得出来,年迈的老人脸上,依稀的泪痕。
……
谢谢你这三个月来照顾任梁!
深深地鞠躬,天下父母心,谁又舍得自己的孩子流浪街头,那天任梁没有像以前一样留在门外,任梁的父母是满天的寻找,等来的却是一张病危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