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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你，找我们的故事。这两天我都在城里转，许多老房子都拆掉了。”安娜不舍地说。
“我们的故事？”凯文重复了一遍。

“说说看，你为什么来这儿？”安娜满怀期待地盯着凯文，眼睛里放射着年轻女孩特有的炽热而温情的光。

“天晓得。你刚才说许多老房子都拆了？”凯文喃喃地问。

“是，整条街、整个胡同都拆了。那些老地方，那些老景象都没有了，但是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安娜若有所思。

“你的，可是我的……”凯文失望地低声说。他的眼睑垂下来，很是难过。他把手交叉起来，脸色阴沉，犹如大理石雕塑，清晰而严峻。那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安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说：“凯文，我知道你有心事。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干飞行这行的，天空就是我们的家。世界很小，我们可以，可以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凯文端详着安娜，他从安娜的眼神里看到爱怜。他知道，安娜是个善良的女孩。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安娜，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嘘，”安娜伸出手，堵住凯文的嘴，“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我不着急要答案。”安娜说。

夕阳西下，落日从宫墙上渐渐移动着影子，照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脸上。年轻可以有许多故事，可是他们似乎各怀心事。一群小鸟从空中飞过，急匆匆地归巢。是该离开了，他们站起来，男子的身影高大挺拔，女子的身影小巧玲珑，两个人并排走着，不再多说话，一任夕阳染红天际。热热闹闹的一天又结束了。

凯文把安娜送回去，只身回到房间。他关上门，从随身的箱子中取出一样东西，从里面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看了一遍，又小心地放了回去，然后拿出一沓照片，一张张翻看。他翻开一本飞行记录，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航班。他几乎把世界飞了个遍，可是留在记忆中的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凯文有些累了，他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梦中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在梦里也在努力找寻着什么。也许人们会把心丢失在某处，就如同换了密码的锁，再也打不开。

第五章、偶然

海边，风暖洋洋地吹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把水、天分割开来。海水是深蓝色的，沙滩是棕黄色的，踩在上面软软地。小颗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它们一定在这里度过了许多世纪，因为它们的身子如此光滑，所有的棱角都被岁月磨平了。远远望去，这些卵石反射着烈日的光芒，像钻石一样点缀在海滩上。海面上飞着长翅的水鸟，它们黑色的光滑的外衣油光可鉴。那些水鸟在海上翱翔着，间或从空中作个俯冲，飞快地掠过海面，然后又冲上蓝天。天气是燥热的，天上没有云，只有那些水鸟在天幕下飞舞着、盘旋着、鸣叫着，打破了这样一种寂静的海天。

这是多么普通的一天啊，似乎不会发生什么奇迹。

他出现在海天间，虽然不是唯一的游客，但他那瘦长的身影、有如雕塑一般的面庞如此地显眼。他似乎走了好久才走到这里。他走得不是很快，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他离人流越来越远，渐渐地，海滩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的海滩，他没有感到寂寞，却有一种燥热。海风吹着他英俊的脸，他的下巴上冒出硬硬的胡渣。这不像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但看上去的确有些落魄。他似乎什么也没想，也似乎想了很多。他累了，就坐下来，看看海。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跟海水一样。热啊，他把外衣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臂膀，那一定是刻意锻炼过的肌肉，展现着男性特有的力度。他把衣服遮到头上，仿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