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不急的一掌落在脸颊上，打得我偏过头。一时震惊不已，手抵在唇角回头看她。我自信她不会知道那件事，无非听了那些嘴碎婢子的风言风语。若是有什么真凭实据，换来的远不只是这一巴掌。）
（垂手扶稳了案边茶盅，我丝毫不敛眸中戾气紧盯着她。）
：你打我？！——我说没有你信吗？你凭什么认定我做了？
（同她对视，气势不输分毫。须臾，抬目凑近，长眉一皱，压低了嗓音。）
：你是我姐姐啊……姜氏一死，我只剩下你。而你呢，竟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宁可信那些丫头，都不愿信我——还有康王殿下？
（由是把最后四字说的格外轻飘，她自是明白若是真有此事，那也是一拍即合。这一巴掌，要打，还得是两个人。）

你敢说你没有？！
（巴掌落下，我心中亦觉苦涩难泯，丫鬟嘴碎不假，可我也相信，无风不起浪。撑着的手缓缓往袖中收了，往后退了两步，扭了头不愿再看她）
我信不过的，始终都是你。

（耳边是她的质问，无端觉得可笑。其实有或没有早已成了定局，没有人能和她说，不过捕风捉影拿捏了几句碎语来拔高了嗓门质问。反问一句，即便有，又奈我何？）
（双目一眯，侧身目光蜻蜓点水掠过她，饶是尖了嗓子一声冷笑，缓缓挪步绕到她面前。）
：那王妃去问问殿下到底是以讹传讹还是确有其事，嗯？

（腊月寒风刺骨，如刀割。）
（方过戌时，才不过半个时辰，手指拂过小腿膝下皆已麻木。身子渐渐瑟瑟发颤，彼时九曲回廊后的侍女道了声殿下长乐，抬了眼皮恰于其四目相对。看他踏过落了白霜的青砖径直推门，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嗓音极低道了声安好。）

（碧艾说倾乐就择了门前的回廊跪着，半个时辰不曾挪动半分，难得的安分。低着嗓应了一声嗯，情绪漫不经心，仿佛事不关己。抬手取了香盒里的一枚木兰拗了半截，轻轻嗅之，长眉微蹙而后扬手扔进香炉。）
（罚倾乐长跪并非全然为了康王与宝珠，她平日处事偏执决绝，这几日捕捉到底下小厮的风言风语，我虽不信倾乐会叛我于此更不信殿下会负我。但流言自不会空穴来风，思及无过之而不及……不由蹙眉。康王于我之重，此事不得不顾忌一二。）
（正要让碧艾收拾了脚下狼藉就听着耳边熟稔，不觉起身做了一礼。听他问及，话到嘴边想着缘由，拂去手边香料碎屑。一番思量，垂眸间再开口，不掩情绪。）
倾乐性子一向乖张，这几日越发不知收敛。往日是在乔府惯她也罢，如今在康王府再由着她便是我的不是。今日若是不罚她底下人难免要有闲话。如此也好，叫她学些规矩，免得到处添乱。

（才要开口，还未来得及同他道出缘由就听他命碧艾请倾乐进来。心下一凉，目光扫过碧艾，冷着声道。）
殿下说话没听见？还不去！

（康王来后不过半柱香的时候便有人开门，眉峰一聚懒懒掀了眼皮睨之，是倾沅身边的丫头碧艾。她说康王让我进去，面上神情不动分毫，不惊不喜。侯了半会儿端是道了两个字。）
扶我。
（丫头自是不肯，声音高了半分道我不知天高地厚。置在腹前的手往她那儿一伸，眼里浮了三分戾气，如若眼风如刀，她必即刻毙命。）
伸手我便饶你不死。
（彼时掀帘，暖意融融却融不了发间白霜。见了上座二人犹自屈膝而跪，面上偏是生出了七分委屈和悔意。由是先发制人，伏地凄凄开口。）
姐姐我知道错了，茶盅是我砸坏的，不怪碧艾姐姐。以后一定先学了走路再端东西。阿乐不敢了，姐姐消消气，别再让我跪了，外边儿好冷……

（门帘一起一落，将外间凉意一并捎进花厅。入耳之词皆是忏悔，我抬头，将她仓惶面色看在眼里，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于她所作所为，我再不肯轻信）
小题大做？原来在殿下眼里，倾沅就是斤斤计较之人？
（手被身侧人握着，掌心暖意依旧，但我却只觉得冷，轻描淡写一句话，将我怀揣着的小心思悉数打碎。自他掌中缓缓抽了手，自顾自拢了袖中）
一只茶盅，何止？
（话至此，自懂的适时收住。神色清冷，转向座下跪着的倾乐）
从前纵着你，做了错事也有我护着，一来二去，你也就堂而皇之了。

（甫入暖阁做足姿态，二人言语听在耳里，于心中揣摩。倾沅后话道出，不过点水一过自是不敢直言道破。彼时垂目，敛眉静容，从善如流应她一句。）
姐姐是不肯原谅倾乐？
（堂而皇之？她仰仗一卷明黄光辉身份，我却一无所有。明明同是乔府千金，为何此时我卑躬屈膝，她却高座睥睨。如何行事，她都判一句不分尊卑。故而我想夺，终有一日同她并肩而立道她不过尔尔，我要你看着我夺走心中至宝。）
从前你问我是姐姐好，还是王妃好。我说姐姐，因为是阿乐从小到大陪着的姐姐，到哪里都会护着阿乐。现在，到底不一样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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