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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叶洪生、林保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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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洪生,台湾著名武侠小说评论家,安徽庐江人,1948年生于南京,台湾淡江大学历史系毕业。曾任《中国时报》主任编辑,《联合报》主任编辑、副总编辑、主笔等职。著有《二十年一觉飘花梦》、《绮罗堆里埋神剑》、《逼上梁山》、《蜀山剑侠评传》等书。编撰有《九州生气恃风雷》、《近代中国武侠小说名著大系(7家25种)》、《台湾十大武侠名家代表作》、(与林保淳合著《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论剑_武侠小说谈艺录》等书。在台湾有「武林太史公」美称。
林保淳:1955年出生,台湾大学中文研究所文学博士,钻研明清文学及思想,于古典说部格外留意,后扩及当代通俗小说,以武侠小说为研究基点,是台湾的大学中率先开辟武侠小说相关课程的教授之一,并于淡江大学创立武侠小说研究室。现任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教授,“中华武侠文学学会”会长。著作《经世思想与文学经世》 《二十四侠客资料汇编》 《解构金庸》 《古典小说中的类型人物》 《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 。


IP属地:贵州1楼2013-04-29 21:13回复
    额 怎么又来一段。。。雨妹 为了第二也拼了么 哈哈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3-04-29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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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好长。。雨儿辛苦了,顶起,明天再来看。


      8楼2013-04-29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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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更要明天再看了,今晚看了差不多200页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不想看文字了。多少字啊?


        11楼2013-04-2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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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3·挑灯看剑五十年——作者:叶洪生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摘自孔尚任《桃花扇-哀江南》曲辞
          翻开半个世纪以来的台湾武侠沧桑史页,纸上争雄,风云叱咤,一时多少豪杰!然而斗转星移,岁月悠悠,昔日的辉煌却已随风而逝,一去不复返了。区区不才,曾目击身经其由盛而衰的全过程:抚今思昔,不禁油然兴起如云亭山人孔尚任般的感慨。正所谓:“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尽管彼此所指涉的时空事物迥异,但心境却是一样的。
          回首前尘,自我八岁起,通过《蜀山剑侠连环图画》与武侠书结缘,至今不觉也将近五十个年头了。这五十年挑灯看剑,恰巧是台湾武侠小说创作由发轫、成长、着装以迄式微、没落的整个兴衰历程。我有幸躬逢其盛,得与若干武侠名家交往,把酒言欢,探讨其创作之秘;又不幸目睹其师老兵瘦,军心涣散,乃至生死寂寞,被人淡忘!这些点点滴滴,若不完整地记录下来,将是个人甚或千千万万武侠读者的一大遗憾。因此,如何秉持客观公正的态度,善尽论述责任,还历史以本来面目,就成为我当仁不让的光荣使命与人生课题。
          惟谈到为台湾武侠小说的兴衰作史,看似容易,其实不然。因为这牵涉到作家、出版社、市场供需与社会风评等四方面的主客观因素,及其彼此之间的互动关系。其中作家、作品的基本资料尤需充分掌握,否则就有以讹传讹之虞;而每一位名家的小说风格、特色又随着时光流转多少有所变化(主要为了因应读者需求),故也不宜轻率论定。凡此种种,经纬万端,皆非任何一个“独行侠”所可为力;更何况数十年来台湾的公立图书馆从不收藏旧版(分集印行36开本)武侠小说,而私营小说出租店又已纷纷转型或歇业,几无老书可供稽考了呢!
          这的确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作史者纵然具备通天本领,但若缺乏相关文献(此指第一手资料,即武侠书原刊本)佐证,无米下炊,则一切豆浆成为画饼。因改版后的“新文本”内容迭遭增删重排,已非复当年原貌;欲令“信而有征”,戛戛乎其难矣。
          由旧书摊“寻宝”说起
          诚然,台湾武侠出版界历经1977年左右的“版型”大革命(由36开改为25开),租书业者逐步汰旧换新,旧版书殆已绝迹房间。如果没有预为之计,未雨绸缪;又或机缘凑巧,福从天降,是不可能获得这些“老古董”的!差幸鄙人少无大志,很早就开始发心收藏港、台旧版武侠书(含原刊本、再版、翻新书),亦曾略有斩获。借此机会,不妨将个人过去的“寻宝”经验和盘托出:因为这林林总总都跟我半生谈武论侠、讲求“有书为证”,以迄如今参与撰写武侠稗史的机缘有一定程度的关系。
          凡台湾老武侠迷皆知,在过去物资缺乏的年代,想看武侠小说都是到租书店去,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苦读”;或整套书租回家,大伙争相传阅,轮番“练功”!由于小说出租店全盛时约有三四千家,遍布台湾个角落,借阅非常方便,而书肆一般又只租不售;因此,几乎没有人会收藏武侠小说。况且在传统观念中,武侠读物一向被目为是“闲书”,诲淫诲盗,罪名多多!谁要说是家藏武侠书,准定“头壳坏去”,非愚即妄!
          我收藏旧版武侠书甚早,可追溯到16岁负笈台北求学时期。当时学校邻近赫赫有名的牯岭街旧书摊,每天前来“寻宝”的各方人士络绎不绝。我在这块风水宝地上意外发现了全套还珠楼主《蜀山剑侠传》(香港鸿文版)、金庸《射雕英雄传》三种残本以及冒名伪作《射雕前传》、《九阴真经》等等,皆为查禁在案的港版书;不由为之心动,亟思纳为己有。可我偏偏是个穷学生,阮囊羞涩,如之奈何!
          记得当年我是偷偷瞒着父母、节衣缩食三个多月才咬牙买下这些旧书的,曾伴我度过无数个冷月孤灯——这是我最早的武侠藏书,因而倍感珍惜。及至1967年高中毕业,父亲远从东港老家前来接我;当他看到那一大麻袋的武侠小说时,不禁火冒三丈,斥责道:“原来你小子就是这样用功上进的啊!”如此念叨多年,久久不能释怀。直到我为此吃了大苦头,跌跌撞撞挤进大学门;后又陆续在报刊上发表《武侠往何处去》、《冷眼看现代武坛》等杂文,略略收到社会肯定,父亲这才改变看法说:“唔,必经没有白费工夫,总算是由旁门修成正果了!”可他老人家哪里料到,这仅只是我探索中国武侠美学的第一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IP属地:贵州12楼2013-04-30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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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论.通俗·武侠·文化——作者:林保淳
            武侠小说是通俗小说中的一种重要类别。通俗的定义尽管人各异词,但基本考量层面为“读者”环节,这是无庸置疑的。换句话说,读者决定了通俗小说的兴衰发展史,这是个恒例。
            在民国肇建(1912)以前,社会上并无“武侠小说”一词。清末流行的《三侠五义》——《小五义》系列作品,一般被归类为“侠义小说”。1915年林纾《傅眉史》首张“武侠小说”之目(《小说大观》第3期),继而1923年平江不肖生创作《江湖奇侠传》与《近代侠义英雄传》,武侠小说正式脱离单纯的“侠义”类型,以崭新的面貌问世。其后虽波澜起伏,兴衰迭见,但却风靡过数以亿计的广大读者,寖渐而成为通俗小说的主流。武侠小说究竟以何种特色吸引了这些群众?武侠小说在读者心目中,究竟有何特殊意义?读者阅读武侠小说的深层心理结构如何?相信这是研究武侠乃至于通俗小说必须先加以处理的问题。
            通俗与读者
            通俗小说以“通俗”为名,顾名思义,可自“通俗”一语概括其特征。从字面上解释,“通俗”可以解成“沟通于俗”、“通行于俗”或“通晓风俗”,这三者虽个别成立,却关联紧密。
            首先,“沟通于俗”指的是作者必须能借其精心结撰的小说,与读者展开交流对话,这原是所有文学作品的通例。就文学创作而言,“读者”环节本就始终或隐或显地居于关键性的地位,从捉笔欲写时“预设”读者对象,到实际“设计”语言策略,以及读者接受心理、阅读态度等,都十足影响到作品的完成与传播。读者不同,所呈现的文学风格也就大异其趣:如“儿童文学”以幼童为“预设读者”,即为显例。换句话说,读者很可能才是实际“掌控”文学风格的幕后推手。依据不同的读者对象,就须有不同的表现考量,其考量的标准,可以与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城乡区域等,作充分的连击。然而,无论做何种考量,所谓的“读者”都始终受限于某种特殊的范围,一旦超离此特定范围,作品的流传就会受到相当严重的阻碍,这就无法真正的“通俗”。
            “通俗”的“俗”,尽管多少仍不免受到特定范围的限制,但“门槛”极低,并无须先具备某种程度以上的“文学素养”。因此,通俗小说所展示的文字策略,无论词语的塑造、叙事的模式、主题的凸显等,都必须是浅显易懂,力反晦涩隐暗、藏而不露的方式,而以生动活泼的人物造型、精彩曲折的情节内容,强而有力地“介入”读者。因此,“通俗”必须以简单明白的形式出现,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塑成了它的“浅薄性”,同时构成它在评价上的贬抑——不登大雅之堂。
            其次,所谓的“通行于俗”,意指普遍在社会上流通,在某冲程度上突破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城乡区域的限制,而拥有“起码”的“普遍性”。尽管我们很难讲“通俗”以“量化”的标准加以判定(主要是数据很难掌握,尤其在“商品化”的效应下),只是在相对性上,“通俗”所拥有的读者数量,往往是远远超过一半作品的。从读者群的结构上分析,如果其中跨越“范围”的情况非常明显,纵不能说是“老少咸宜,雅俗共赏”,也就可以说是“通俗”了。
            当然,“通俗”虽具有“普遍”意义,但也绝非全面性的“普遍”。时间不可能有“放之四海皆准,置之古今皆宜”的通俗作品,更没有任何作品可以满足所有的读者。读者跨越时空而存在,不同的时空领域,充满着不同的读者。通俗小说面对的是流变性极强的读者,自须“随时以宛转”;切合与不同时空中的读者,是通俗的命脉。然而读者却又是多变的,故随时性不免即具有变易性、流行性——题材的流行、技巧的流行——而流行亦意味着短暂,流行得快,扬弃得更快!瞬间爆发力极强,而衰歇亦如此。
            大抵上,通俗小说在“历时性”上有极大的缺憾,多数小说往往经不起时代的考验,而迅速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但在“同时性”上,却十足地展现了攫掠人心的威力,往往所向披靡,远非他种小说可及。假如我们将历史视为一个变动不居的过程,则通俗小说随时宛转的“变易性”,即意味着它精确地掌握了时代的脉动,与各不同时期的社会人心合拍,自有其意义与价值。同时,从文学的立场观察,这些有如繁花绮阵的通俗小说,尽管此起彼落,言情、历史、武侠、侦探、科幻等,细流分披,但却在“通俗”的前提下,汇聚成一道洪流,形成一个传统:在“变易”中,也是永远“不变”的。
            最后,“通晓风俗”则是自作者角度而言的,意指作者欲“沟通于俗”或创作出“通行于俗”的作品,不得不探究读者心理,以投其所好,掌握时代的趋向——这是“通晓风俗”的意义。依理而论,这也是所有文学作品对作者的相同要求。但是通俗小说强调的是共同性而非个别性,讲究的是“国人皆曰可”的共同趋向,而非“盍各言尔志”的个人意志。因此,通俗小说的作者,首先须考量的不是个人“通晓风俗”后对“风俗”的观感、建议或主张的发挥表现,而是体认到应采取何种发挥表现的方式,才能使读者领会、感悟,且达成原先的创作目的。在此,实际操纵通俗协作的是读者,而非作者:作者固然可以仍坚持某种信念,而以寻常人难及的生花妙笔,兼顾“情志”与“表现”;但大多的情况是,作者往往不得不委屈自我,曲意迎合读者的品味,以产生浓厚的“媚俗”倾向,因而造成作品素质的低落。这也是通俗小说的致命伤。
            是故,通俗作家因经济因素考量而“媚俗”,乃是最严重的问题;尤其是通俗作品的流通,往往与商品同一管道,更易使作品流于下乘。通俗作品最为人诟病的庸俗化、模式化弊端,以及产制过程中出现的大量问题(如抄袭、仿冒、枪手、草率等),未尝不肇因于此。是以,通俗小说百回难解的症结,也就在于:如何在“通晓风俗”之余,又能坚持文学新年,以创造出雅俗共赏的作品?值得吾人深思。
            通俗小说(或文学)的“俗”,基本上以平民大众为对象,但却有相当大的差异。最主要的是,通俗小说为“书面”形式,故不得不以“读者”(可读书面文字者)为范围,故此以“俗”远较平民大众来的下载。在此,我们有必要就“读者”的问题,先作一番申述。
            文学作品的存在意义,关键在于读者,没有读者(作者也可能是读者),就没有文学。读者是发现者、探索者、感动者,是文学生命的延续者。从文学创作的过程而言,作者是赋予文学作品生命的人,无论基于何种创作动机、目的,文学作品在作者母胎之中孕育,就有了生命;而作者也一如怀孕的母亲,可以深切感知到胎儿成长过程中到给她的生理与心理、感性与理性的悸动。但文学作品生产下来后,却是道道地地的“不肖子”——如《封神演义》的哪吒,定然有个“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的过程;而以读者的阅读,作为他“重生”的荷枝与荷叶。


            IP属地:贵州16楼2013-04-30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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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述四个层面的武侠小说研究,“文化性”与“社会性”基本上属外缘研究的范围,“文学性”属武侠小说“文本意义”确立的研究,而“娱乐性”则攸关于整个武侠小说的价值判断。换言之,武侠小说不但是“文化史料”、“社会史料”,同时也是提供“娱乐”的主要通俗文学读物;尽管其品流复杂,优劣悬殊,仍无碍于它“为人生而艺术”的理想追求。唯有在这点确立之后,武侠小说才真正具有研究的价值可言。
              从上述的介绍及图示中,我们可以发现到:在“武侠文化”的范围中,事实上已展现了其多彩多姿的各个面相;几乎每一个环节,都包含着重重亟待掌握、分析、解释的问题。身为文史研究的学者,决不能视而不见,更不宜轻加诋毁。同时,由于“武侠文化”涉及面极广,也自成一开放的空间,学者无论自何种角度切入,均可左右逢源,掌握到论题,加以诠释。这一片园地,迄今为止,耕耘者尚少,无论采取何种研究方式进入此一园地中垦殖,也将足以各展所长,这是可以断言的。
              尽管武侠小说曾经拥有过如此辉煌的傲人成绩,然而在社会、学界普遍漠视通俗文学的氛围下,武侠小说自发展伊始,就受到种种严厉的批判;从侠客神秘莫测的武艺之“非科学”、侠客集团之造成“秘密社会之蠢动”,到社会上对“求仙访道”的盲目向往;乃至于“跟社会脱节”、“不严肃”、“不高级”等,几乎将所有“次级(等)文类”的原罪,完全借武侠小说发泄了出来。因此,类似如下的一轮,已成为“坐实”武侠“罪名”的最流行说法了:
              掩盖阶级矛盾的本质,把阶级矛盾说成只是纯粹的个人恩怨;而 且麻痹人民的战斗意志,宣传迷信思想、因果报应和各种封建观 念,使读者进一步浸沉在幻想中而忘掉现实的斗争,引诱人们离 开反抗和革命的道路。
              武侠小说所宣扬的许多似是而非的原则,却也阻碍了中国社会步 向法治、自由、自尊的脚步。
              武侠小说终究只是病态的产物。他提供某些似是而非的原则,一 包一包,挟义以犯禁,这些都不是正常的社会所允许的。……武侠 小说的另一缺点是他们向人性中最懒惰、最腐化的一面加以阿谀 赞扬。……无形中鼓励人们取巧,助长人类侥幸的心理。……武侠 小说最大的害处还不是在于影响几个年轻小伙子上山求仙练武这 回事,而是在于腐蚀人心这方面。
              再如孙犁强调的,武侠小说是“稍有民族自尊心的作者,是不肯干的,要遭到严正指责的”:而何怀硕则大声疾呼:
              中国在政治、社会、文学等要在现代世界迎头赶上,我们只有希望每个老幼 的中国人有一种自觉与猛醒;我们的文学不能重弹才子佳人、鸳鸯蝴蝶、侠义恩仇等老调;我们要有更严正、更伟大、更具时代性与未来启迪性的伟大文学!
              在这种严峻的批判下,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武侠小说张目者,固然少之又少;至于“研究武侠小说”的课题,顶多只能躲在“古典”的盾牌下,整治侠义小说的“残羹冷炙”,慰情聊胜于无!而现代武侠,则根本乏人问津,1980年以来,在金庸武侠热的影响下,学界“似乎”开始对武侠小说的研究,持若干正面的肯定态度,但实际上距真正的“研究”还是非常遥远。
              在这里,将“武侠小说”与“武侠小说研究”作适度的区别是必要的。因为,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而言,人文学科的研究以“现象”为首要的目标,也唯有从内外表里透彻地掌握了“现象”之后,才能归纳、厘析出各种的“学理”;而武侠小说自民初发皇滋长以来,兴盛蓬勃地发展了超过一甲子的岁月,无论是投入的作家、创作的巨量、读者的普遍或各不同媒体的转化、社会人心的影响,都在在显示了其独特性。面对如此显著、独特的“文化现象”,学着一味以主观的批判、鄙夷的漠视相待,而未尝肯深入去作任何分析、探讨,这是相当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我们认为,无论学者对武侠小说的“观感”如何,武侠小说此一“文化现象”,是绝对值得投入心力加以研究的重要课题!
              武侠小说自民初“正名”以来,流传至今,不仅创造了数千部的作品(其中不乏优秀之作),更拥有为数以亿计的庞大读者;而其中散发的传统文化气息,更为人所津津乐道。今人常谓金庸的武侠小说是海外“华侨子女的中文课本”,予以极高的评价;事实上,不仅金庸的作品具有这样的社教功能,就其他的武侠名家依然。以卧龙生为例,在他当红时期,“每一份小说稿至少要拷贝六、七份。差不多东南亚有华文报纸的城埠,都有他的连载小说”;就连非华人地区(如韩国)武侠小说所传递的文化资讯,也常称为外国人理解中华文化的重要管道。可见其时代意义与价值。
              罗龙治尝谓“中国许多旧文化的种子,将可藉着娱乐文学的现代白话武侠,普遍地传入民间社会,为中华民族保留几分淋漓的原气”,正明确指陈了这点。因此,我们有足够理由确信:武侠小说源远流长的历史发展,及其高度承载的文化内涵,尽管从典雅文学的角度而言,不免令人有未尽惬意之感,但以通俗文学的角度来看,无疑确实各种题材的小说中,最能十足展现文化特色的类型。
              从如此饶富文化特色的小说类型出发,如果我们承认:“无论建构任何相关的文学理论,皆须展现民族特色;同时,通俗文学亦须别有一套迥异于典雅文学的理论体系”这两个前提的话,武侠小说无疑是入手的“第一义”!
              令人遗憾的是,以上这些极具讨论意义及价值的论点,迄今未能获得应有的重视。文史研究者蓄意规避,甚至否认环绕于武侠小说而衍生的诸般“文化现象”,不仅导致武侠小说的定位犹自“妾身未明”,更连“现象”都无法理清。晚近大陆若干学者颇致力于港台武侠小说的研究,虽因资料不全,对台湾的文化发展、出版概况不甚了了,故有如刀剑虚舞、听音辨位,难免贻人以“盲侠”之讥,但毕竟也算迈出了研究的第一步;而台湾身为现代武侠小说发展的重镇,却除了少数一、二人外,学界多持鸵鸟心态,完全无动于衷,任令其以讹传讹。
              诚然“礼失而求诸野”,但也不能郭公夏五,疑信未定。因此,在坚持前述的两大前提下,更出于一份历史使命感,我们拟针对1949年以来的台湾武侠小说发展概况,作一详尽的讨论;希望能接着明晰而有条理的现象解析、论述、提供学界及社会大众参考。
              这是现代知识分子应尽的责任,有志盍兴乎来!


              IP属地:贵州21楼2013-04-30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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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妹。。。刚才那个挑灯看剑 差点看成我狂侠天骄魔女。。。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27楼2013-04-3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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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武坛三剑客”各领一时风骚
                  回顾台湾武侠小说最初十年的发展历程,无疑1958年是最具有关键性的时间坐标。这一年不但有号称全国第一大报的国民党《中央日报》与联合报相继投入“武侠长篇连载”的阵营,点燃了各报副刊争奇斗妍的战火;同时也由这一年起,陆续诞生了一批颇具代表性的武侠新秀及脍炙人口的杰作(不限于报刊连载小说)。此后三年名家辈出,乃进而揭开了1960年代武侠创作鼎盛时期的序幕。今举其荦荦大者如次:
                  卧龙生:《飞燕惊龙》(1958)、《铁笛神剑》(1959)、《玉钗盟》(1960)等。按:之前计有《风尘侠隐》(1957)与《惊鸿一剑震江湖》(1957)已结集出版
                  司马翎(吴楼居士):《关洛风云录》(1958)、《剑气千幻录》(1959)、《剑神传》(1960)、《断肠镖》(1960)、《白骨令》(1960)、《鹤高飞》(1960)等。
                  诸葛青云:《墨剑双英》(1958)、《紫电青霜》(1959)、《天心七剑》(1960)、《一剑光寒十四州》(1960)等。
                  伴霞楼主:《剑底情仇》(1957)、《青灯白虹》(1958)、《凤舞鸾翔》(1958)、《姹女神弓》(1958)、《八荒英雄传》(1958)、《紫府迷踪》(1960)等。
                  此外,上官鼎处女作《芦野侠踪》(1960)、古龙处女作《苍穹神剑》(1960)、萧逸处女作《铁雁霜翎》(1960)、东方玉处女作《纵鹤擒龙》(1960)、慕容美(烟酒上人)处女作《英雄泪》(1960)、高庸(令狐玄)处女作《九玄神功》(1959)等等,亦即是赶上武侠发轫期的末班车,激起了他们“争雄武林”的豪情壮志。
                  在这批武侠新秀之中,伴霞楼主年纪最长、出道最早,居于老大哥的地位;而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三人则为当时最耀眼的明星,号称“台湾武坛三剑客”。由于他们三位并驾齐驱,皆负盛誉;而小说风格及创作手法、审美诉求却互有异同,各成家数,均对1960年代的武侠创作趋势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力。为使读者能充分掌握其来龙去脉,本节论述范围将不限于武侠创作发轫期,而必须作适度的延伸。以下即分别就这三大武侠名家的生平、小说艺术风貌以及成败得失,择要评介于次。
                  卧龙生生平及其重要作品概貌
                  卧龙生,本命牛鹤亭(1930-1997),湖南镇平人。据其自云,出身于小商贾之家,从小嗜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古典名著及《七侠五义》、《儿女英雄传》等侠义公案小说;对于“北派五大家”皆所爱重,尤嗜朱贞木小说之笔法、布局。高中肄业期间,他加入青年军;1948年来台,从少尉排长做到上尉政工指导员。此时开始接触西方翻译小说,如《金银岛》、《侠隐记》、《基督山恩仇记》等;皆为传奇作品,以故事曲折离奇取胜。其审美经验大致不出以上各端。
                  1956年牛氏因受到“孙立人事件”牵累,被迫自军中退伍,一时百无聊赖,兼为稻粱谋故,方尝试走武侠创作之路。牛氏祖居南阳卧龙岗,当地有一所“卧龙书院”,乃特为几年三国时代蜀汉大政治家诸葛亮所建。其青少年时曾在卧龙书院就学,因取“卧龙生”(意指卧龙书院学生)为笔名,于1957年春在台南《成功晚报》副刊发表武侠长篇处女作《风尘侠隐》;惟初试啼声,并未引起广泛注意。同年稍后,又于台中《民声日报》连载《惊鸿一剑震江湖》,始渐知名。但此二书均因故中辍,后改交《武侠小说旬刊》接载,并由玉书出版社结集印行。


                  IP属地:贵州29楼2013-04-30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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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演武、写情、活用杂学及推理斗志为司马翎小说艺术四大支柱。在其创作生涯之始,已建立了一代儒侠的光辉典型;同时其演武、写情亦臻于成熟阶段。而在活用杂学方面,凡有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金石铭刻、土木建筑以及茶道、花道、版本之学,他也多所涉猎;信手拈来,自成佳趣。至于文史掌故、佛教典故更毋论矣。此由《关洛》、《剑神》二部曲所散发出的浓厚人文色彩,即可得到明证。,而自《剑神传》写鬼母用计瓦解宫天抚与张咸的斗志起,则进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的推理情景,为司马翎小说最殊胜、迷人之处。至此,其作品四柱俱全,殆已初步建构完成其独特风格,奠定了可大可久的基础。
                    其后《剑神传》续集《八表雄风》(1961),共52章,约近百万言;同时在台北《民族晚报》和香港《真报》连载,则浪后生波,又有创新突破。书叙大雪山冰宫琼瑶公主率领手下四个以假乱真的分身(复制人)大闹中原,逼迫剑神石轩中、朱玲夫妇重出江湖;进而为报鬼母弑师杀父之仇,乃用绝毒奇药收服正邪各派高手,以遂其独霸武林迷梦。终究在石轩中力挽狂澜之下,令群邪授首,了断一切恩怨而总结全书。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本书有关复制人的气死妙构殆为司马翎小说广泛运用“毒学”之始,亦为武侠说部绝无仅有之作。其设想是通过千百种有毒植物的综合提炼,以毒攻毒,而研制成一种可改变人绒毛的变形液;反从小喂养者皆能长得一模一样,以作为主子(复制蓝本)的分身或替身。此说固是无稽之谈,而作者亦无法逆料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的确可借由人体细胞基因改造工程而培养出复制人;但其数十年前即已有此奇象,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此外,对于用毒几两,本书亦有淋漓尽致地发挥:如迷惑心神、削弱功力以至于“哨音摧毒”取人性命等等,不一而足。此后其诸作描写毒功、毒技花样百出,均由本书发端,乃形成司马翎小说又一特色。同时其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推理、斗智笔法至此也已完全成熟。如琼瑶公主出场于12章,但揭开其分身之谜却在44章;其间波谲云诡,扑朔迷离,在在考验读者的智慧,即为显例。
                    是故,真善美出版社发行人宋今人为本书撰《出版者的话》,称誉吴楼居士司马翎是“新派领袖”,对武侠小说中所谓的新派有首先创造之功!乃进一步奠定了他在台湾武坛泰山北斗的地位,促使后起之秀古龙、上官鼎、易容、萧瑟等争相仿效,而掀起了1960年代云蒸霞蔚的武侠创作热潮。其中如上官鼎《沉沙谷》(1961)、萧瑟《碧眼金雕》(1963)、易容《王者之剑》(1964)等书皆以剑神石轩中为范本,亦斐然可观。足见《剑神》三部曲之所以能脍炙人口,岂偶然哉!


                    IP属地:贵州35楼2013-05-01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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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楼插楼喽 雨妹发的不错哦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42楼2013-05-03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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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暴雨专案”查禁武侠小说书目
                        (说明一下,下面提出来的书目是从扫描版本上剪切而成的图片,手工编辑制作那是各种汗。。。。。。。,容许我偷下懒吧)



                        IP属地:贵州45楼2013-05-03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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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46楼2013-05-03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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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47楼2013-05-0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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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48楼2013-05-0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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