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再见到土方的时候,是在三叶去世的那个病房。总悟说他发了一通狂之后就一直那么呆着不肯走。
银时站在病房门口,房间里摆着一张床和床头柜,和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土方背对着他坐着。他喊他的名字,声音有些犹豫。然后土方回过了头,窗前照进的光模糊了他一半表情。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下巴上略微冒出胡茬。
“前辈,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银时支吾了一阵。
“前辈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呢?其实你告诉我的话,可能更好接受一些。”土方把身体也侧过来,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痛苦得连眸子似乎都变色了,“突然觉得很多记忆都错位了,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即使是现在清醒地知道三叶已经死了,走出这个房间说不定又把这件事忘记了。”
银时多少觉得这和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松阳老师是自杀的心情是差不多的。
“前辈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的病也没多严重,即使是作为病人和患者也不要管了。为了治病而付出那种感情是很累的吧。”土方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轻松啊混蛋。”银时慢慢捏紧了拳,“多串君你是不是觉得阿银我闲着没事干才管你啊!不是告诉你了这个工作压力很大的吗?老子还要一边自责一边希望能让你的脑子清醒一点,希望我坚持天天努力一点你能从这个该死的阴影里走出来希望我能帮你打破你愚蠢的幻觉。”
“为了治病?哈哈哈多串君你可真会说,你怎么不把过去你故意忽视这段感情的过错全部推卸到你的幻想症上去?原来活在幻觉里的不是你而是我了?”银时笑得有几分绝望,“还真是有趣啊多串君,阿银我缺德地就着这个骗局把我花了那么久确定的爱编进你自我欺骗的谎言里,想将计就计了却我一个心愿,结果就是这样?到头来换你一句不要管了,这结局还真是鸡飞蛋打啊。”
土方看着银时,他忽然笑了,笑得太过温柔了让银时怀疑他是疾病发作。
“我没有故意忽视。前辈你也不是活在幻觉里。”
银时离校的那天,土方真的在剑道部等了他一下午。
土方那天质问银时这件事时,银时听到他说“难道不是有话要说吗?那为什么没有来?”
时以为那也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而那时的土方只是单纯而固执地觉得银时在离开之前一定回来找他,他们一定会不约而同想到在剑道部碰面。他终于决定要在这次把话跟银时说清楚,他骗不了他自己。
银时没有来的那个下午,土方坐在剑道部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变换着角度,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长。
其实是喜欢前辈的。他坐在那里一遍一遍这么想着。
为什么你没有来。
“现在的你,和那个时候怀抱着执念一心以为你会来的我,是一样的吧?那个时候你没有想到我会去那里,所以你没有来。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任何回应。”土方看着银时,他的脸上笑意变淡了一些。
“前辈你只是不甘心罢了。”土方重新变回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你不甘心在最开始你就晚出现了一步而至今还输给一个幻觉。你不甘心你等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你不甘心执念到最后只是执念。
“以后再有消耗不掉的蛋黄酱的时候,还是要记得喊我的。上次那一箱已经吃完了。”土方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嘴角,“那么,我先走了,坂田老师。”
他擦着银时的肩走出病房。
银时转过头去看土方。视线越过他的肩到达他的左半边侧脸,然后落在他被黑发遮住的后颈。
他是真的不甘心。明明是可以把他的爱从地下恋转移到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被土方从坂本面前拉走的时候,穿堂风掀起土方的刘海露出额头,光线下他的视线越过土方的肩到达他左半边侧脸,然后落在他被黑发遮住的后颈。
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没有醒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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