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抬头,发现雨化田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摩挲这信封上的火漆却并未拆开。说话间,只见雨化田向他摆摆手。
他关上窗门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雨化田盯着手上微微颤动的信封,仿佛要这样看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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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双手交握,端坐在黄花梨木桌边。一直拿在手上的信封现在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红色火漆有点晃眼,他双目一闭,脑中幕幕过往似皮影戏般重现。
墙中,三更,那粒梅子,仿佛现在舌尖还能依稀感受到那股酸甜。原来,那个时候就播种了吗?
房内,除夕,那张被剪得看不出形状的三羊开泰,那管挤满泥鳅的笔洗,似乎现在心中还隐约有无奈的笑意。原来,那个时候就萌动了吗?
闹市,佳节,华灯映照下,顾少棠自然而然的牵手相携,好像现在掌中还握有软玉温香的味道。原来,那个时候就生根了吗?
酒屋,聚会,众人喧哗把酒言欢的时刻,被杯中的谁解相思砰然击中。是的,那个时候就破土了。
村庄,陷阱,西域金蚕丝在顾少棠前方的出现,让他感受到生平第一次无力的绝望。是的,那个时候就发芽了。
战场,深夜,从冰湖回来仍然无法纾解的欲望,令他狠心又不忍心地伤害了她,为后来的万劫不复埋下了半天雷。是的,那个时候就勃然生长了。
深潭,天光,和乌龟并排晒太阳丝毫温暖不了他心底的冰凉。她若无心,何必要对他如此这般?何必要让他知道她其实愿同赴黄泉,让他狠心离开的途中一次次折返?是的,那个时候就纠缠向上了。
远山,风雪,顾少棠乳燕投林般扑向自己的一霎那,继而给了他自顾自认为是专为自己缠绵悱恻的吻,令他再怎样的殚精竭虑辛苦奔波都甘之如饴。是的,那个时候就枝繁叶茂了。
景府,屏风,美丽的少女笑得一脸娇羞甜蜜的晕红,令他在后来黑暗时空中每次回味起来都蜜糖一样沁人心脾。是的,那个时候就含苞待放了。
茶楼,红烛,在无可自拔的绝望中摧毁了他有生以来拥有到的仅有的美好的东西,享受到最销魂的愉悦,也感应到痛彻心扉。是的,那个时候,花,就怒放了,也,折了。
“情”之一物于他,在踩着自己和别人的鲜血走来的人生路上,从来就不在期许之中。却默默地被人无心播种下,倔强不屈地生长至开花。却在最美丽的时候,被狠狠摘下,并碾落成泥。这就是老天的因果报应么?那自己从小的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忍辱负重,又要和谁怎么算?
雨化田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终是拿起信封,眼前浮现出来的,是不离那暖玉般的脸蛋,和顾少棠最后的无言而对。
这样,也好。
信封内薄薄一页纸,展开来上面字迹熟悉,不过寥寥几笔:
“陌上花开
顾 少 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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