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克王城地下囚室。死刑室。
尽管有努力冲刷过的痕迹,门口砖石地面上长年累月积攒而出的已经发暗发黑的血迹却完全没有被清除掉。提拉塔克静静的站在门前,身后跟着木偶一样的拉榭尔,等待监狱官打开紧锁的大门。
常年被鲜血冲刷的滑道有些生涩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提拉塔克却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表情,像是欣赏着时间最美妙动听的音乐。
“每次这个声音总是让我无比期待,维林斯特卿。”提拉塔克伸手拿过拉榭尔手中捧着的细剑,“期待门后面的人会让我度过一段怎样开心的时光。这个声音简直就像是狂乐的序曲一般。今天会是怎样的盛宴呢。”
门被完全打开。提拉塔克迈了进去,拉榭尔跟了一步,只是留在了门口,眼睁睁看着死刑室的门又一次关上。
这样的景象这些年来她已见过无数次。
昏暗的囚室角落里一名身形健壮的男人被铁环铐在墙上,脚边摆了一柄锋利的剑。提拉塔克站在门口,如沐春风一般的微微笑着。
“规矩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
男人并不答话,只是露出戒备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白色贵族。
“尽你所能来击杀我吧。如果能杀了我,神会赦免你的罪过。相反——”提拉塔克轻巧的摆开架势,“如果杀不了我,我会成为你的处刑人。”
话音刚落,束缚男人的铁环像是识人言一般自行解开。被解放的男人目光一寸也没有离开提拉塔克,慢慢的弯腰拾起地上的剑,同样端起了架势。
“不错,看来是有些智商的。”提拉塔克坦率的吐露赞许的话语,“不像有些蠢货,获得自由的瞬间就冲过来,妄图在速度上赢过我。”
“我见识过你的剑术,暴君。”身为死囚的男人缓缓开口,“十年前的梅布尔战役我也参加了。那时你还只是王国的宰相,忒提亚大人是无上而高贵的王。”
“哦?”被男人的话引起了兴致,提拉塔克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微笑着等他说下去,那笑容却逐渐转冷,“既然知道我是暴君,为什么还公然违抗我的法令?是不是我身为暴君的威严依旧没到应该有的高度?”
“你现在的王座是从忒提亚大人手中窃取来的,像你这种小人,不配那个光辉的位置。”
尽管口中是狂妄的言语,男人的眼睛始终没有放松,努力在提拉塔克身上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提拉塔克耸了耸肩,露出受了伤害一般的表情。“你啊,明明参加了那场战役,却仍然得出这种结论,还真是让我心寒啊。明明什么都不明白,看来刚刚说你有些智商是我判断失误了,高估你了,对不起。”
漫不经心的作出没有丝毫歉意在其中的道歉,提拉塔克眼中的贵气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看见了肥美的猎物的大型猛兽的狩猎表情,对于杀戮的渴望不仅已经完全没有抑制,甚至升华到可以称之为狂喜的程度,强大的压迫感刺激着对手的每一根神经。
囚犯的喉结紧张的上下抖动了一下,一滴汗从鼻尖滑落。即便如此,他的口中冒犯的话语却没有停歇。
“暴君,你现在的行为终将会受到神的制裁,总有一天你会用血来偿还你犯下的罪。”
“神?”提拉塔克一瞬间像是有些动摇。囚犯看准这个机会,猛地冲了出去,却发现对方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了。没来得及对这种状态感受到恐惧,囚犯听到一个冰冰冷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我的神,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离我而去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囚犯一身惨叫,右边的耳朵已经被提拉塔克生生削下。
囚犯忍住剧痛急转身,看向白色的暴君,却惊恐的发现此时的提拉塔克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想象那是人类的表情。
鲨鱼。
就像是鲨鱼。平时虽然在海里安静的游泳,但是只要嗅到一丁点血的气息,马上便会化身最恐怖的恶魔。对血液的渴望和对于杀戮的狂喜让这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瞬间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亮出了獠牙,双眼完全染上猩红的颜色。
囚犯站在原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挪不动脚步。面前的不是人类。这个认知已经迅速占满了他整个大脑。他看见两根修长的手指向自己伸来,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
提拉塔克带着醉心不已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绝景,用剑逼得已经看不见的对手摸索着节节后退,终于退到了铁栏杆一侧的墙角。
“既然你在那天的战场上,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之后还能得出刚才的结论,看来这眼睛大概也是没什么用。没什么用的东西就由我来帮忙清理掉吧。啊啊,我真是善良的人啊。啊呀,已经退到墙角了,你的腿也没什么用了吧。”
细剑“灵蜂”轻盈的划过,男人的腿竟从膝关节处被完全切下。如果不是极度锋利的剑和极其了解人体的剑士,恐怕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男人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剑从手中掉落,男人趴在地上拼命摸索,提拉塔克弯腰拾起地上的剑,顺手刺了下去,将正在摸索的手钉在地上。
男人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叫,提拉塔克一脸关切的表情:“怎么了?你不是在找你的剑嘛,我好好地帮你拾起来交给你,你却不会用手接一下,这不是面对主宰你命运的人应有的态度吧?看来这手也没用了吧。”
被钉住的手好好地留在原地,手的主人虚弱的瑟缩在墙角,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来一直活跃的嘴也已经没用了呢。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冒犯的话了,干脆就由我举手之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