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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画堂韶光艳 作者: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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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便成了三娘的心腹,至多也就是二个玳瑁,海棠在一旁瞧得清楚,玳瑁虽是爷收用过的,有些体面,也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哪能长久,若要长久,还得从爷身上下功夫才是,这满府里最大的可不就是爷了,若爷心里有自己,还怕什么二娘三娘,瞧书房里的徐大姐儿便知了。
只如何让爷心上有自己,却是难题,倒被她寻到了机会,也是巧,玳瑁把参片拿出来交给周婆子让她去灶上烧了干净,那婆子趁灶房无人,便把那参片填进了灶里,扭身出去了,不妨她鬼鬼祟祟的行迹正落在海棠眼里。
海棠在后头悄没声息的跟着她呢,那婆子进了灶房,海棠便躲在一边儿的柴火垛后,待那婆子前脚出来,海棠后脚便走了进去,只见灶眼里的火先头埋着,这会儿却有些烟气冒出来,不知烧什么东西。
海棠寻了根烧火棍,把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见是个布包,虽已烧了大半,却仍有一些,可以瞧出是参片。
海棠暗道,平日三娘可宝贝这些参片呢,让玳瑁严严实实收着,除了那日给徐大姐儿送了一包,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会儿拿出来烧,却是什么缘故。
海棠心里转了几转,忽想起昨个徐大姐儿差点儿落胎,爷不还提过这个参片,难不成这参片真有问题,听着外头仿似有脚步声传来,海棠忙抓了一把参片塞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剩下的仍丢回灶内,闪身出去,跑回自己屋坐在炕上思量了半日。
满府谁不知道,爷着紧大姐儿肚子里的孩子,若三娘真敢下手谋害,便她再有体面,恐爷也容不得她,自己把这事儿捅出来,爷怎么也要念自己一功,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就能跟了爷,待日后也怀上身子,还愁什么。
主意打定,去了前头书房两趟也没见爷回转,只得等入了夜偷溜出来,躲在前头阴影里等着,只等到一更十分,才瞧见顾程回来,忙跑了出来,海棠怀着这些心思,待顾程去扯她裙带的时候才道:“爷,奴婢有要紧事回呢?”
顾程手指在她裙带上绕了两圈,拉起她的裙儿去瞧她裙下,只见一双脚倒生的小巧,轻粉高底儿云头鞋,裹住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儿,比大姐儿的还要小一些,更合了他的心,一边去脱她脚上的鞋儿,一边敷衍她道:“你且说,甚么要紧事……”说着话儿,把她的鞋袜褪了下去,待瞧见她那一双裹狠了的脚,顾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正在这时,忽听海棠道:“昨儿奴婢瞧见周妈妈拿了包东西去灶房里烧,冒了好一阵烟气,奴婢当是什么东西,便拨出来一瞧,不想却是三娘让玳瑁姐姐收着的参片,平日三娘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这会儿怎巴巴的烧了……”她话儿还没说完呢,顾程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一把推开她。
海棠不妨,被他推在了地上,抬头瞧见顾程的脸色,忙跪在地上,顾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道:“你刚儿的话可当真吗,你可思想妥当,若有半句虚言,需知爷的规矩。”
海棠身子抖了抖,忙道:“奴婢不敢打谎。”把腰间的荷包撤下递了上去:“这里是奴婢留下来没烧的参片,三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哪里敢疑心三娘,只这事儿干系到爷的子嗣,奴婢想了一宿,才来报与爷知道。”
顾程把荷包接过,倒出里头的参片瞧了瞧,正是平日大姐儿吃的,目光更阴,暗里咬了咬牙,虽早知慧莲有些算计,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动这样的心思,昨儿她还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要让郎中当众分辨,不想回去就毁尸灭迹,真真好一个歹毒的妇人,这些年竟没瞧出来:“旺儿你速速寻个郎中前来,爷倒要看看,这参片里到底有什么?”
旺儿早在门外听见了首尾,心里也是暗惊,虽说爷宠大姐儿宠的过了头,真有专房专宠的趋势,可大姐儿肚子里那可是正儿八经爷的独苗苗儿,廉哥儿既死,后院也没见个能生蛋的,这也是就是爷好脾气,若摊到自己身上,早把这俩婆娘休回家了,不下蛋的母鸡还有个屁用,这会儿好容易大姐儿肚子里有了喜信儿,三娘若真敢起此歹毒之心,便是有这些年情份在,爷也必不会饶过她。
倒是海棠……旺儿瞥了她一眼暗道,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还当扳倒了三娘,她就能上位了,却不知爷的脾气,这海棠什么心思也甭惦记了,爷最恨这般吃里扒外的下人。
海棠被旺儿这一眼瞥了,只觉浑身一寒,忙膝行两步,到了顾程跟前磕头下去道:“爷,奴婢不敢疑心三娘,只干系重大,奴婢不敢隐瞒。”顾程扫了她一眼,不禁越发厌烦起来,为了她自己什么干不出来,今儿能暗里捅慧莲一刀,明儿说不准就敢给自己使绊子,这样背主的丫头该当活活打死,府里的丫头倒是越发没了规矩。
不大会儿功夫,旺儿便拽着郎中进来,顾程把荷包里的参片倒在桌子上指了指道:“你来瞧瞧,这是什么药?”
那郎中被旺儿火急火燎的拽来,还道出了什么大事,哪想是让他看什么药,却也不敢怠慢,忙凑上去细瞧,这一瞧才瞧出端倪,暗道怪不得顾老爷这样的脸色,昨个刚给书房哪位开了保胎药,今儿这参片中便见了活血的赤参,不用想也知是怎么回事,与自己却没干系,便道:“这是参片,参倒是好参,孕妇吃了最是补气益血,只不过……”说道这里却顿了一下。
顾程脸色一沉:“再若卖关子,乱棍打出去。”那郎中吓了一跳,哪还敢拖拉,忙道:“只不过,这人参里掺了赤参,想是特特处理过的,瞧着跟人参差不多少,这赤参却是活血的良药,若孕妇吃下……”“怎样?”顾程一伸手抓住他的领口,直问到他脸上,那神情仿佛要吃了郎中一般。
郎中不由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道:“若,若孕妇吃,吃下,不出两月必然胎死腹中,弄不好便是一尸两命,啊……”忽被顾程一把推开,郎中踉跄几步勉强立住。
顾程这会儿才算彻底醒了酒,吩咐旺儿送了郎中出去,使人看着海棠,他自己站起身来,拿了那荷包,大步走了出去。
旺儿忙跟在后头,见他进了二门,心里暗道一声阿弥陀佛,三娘的好日子算到头了,不过心思真真歹毒,这些年都没瞧出来,旺儿忽想起以往那些年,爷跟前的丫头也有过几个怀了身子,却没一个保住的,不出仨月定然落胎,没多长日子便被三娘寻个由头发落出去,如今想来,不禁心寒,莫不是也着了三娘的手段。
他都这么想,顾程哪里会想不透这些,想自己这些年为个子嗣愁的什么似的,还道是送子观音不显灵,怎想到后院里养着个要绝他后的丧门星,思想起以往那几个有身子的丫头,顾程心里那股怒气怎压得住。
这是亏了大姐儿闹出来这一趟事来,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都不知怎么没的,大姐儿肚子里这孩子可是他的心肝肉儿,指望着是个小子,指望着继承他顾程两家的香火呢,周慧莲敢动这个孩子,还不跟摘了顾程的心一般,那又疼又悔又恨的。
顾程到了三娘院外,旺儿刚要上前叫门,却被顾程抓住脖领子拽到一边,抬脚踹开门便闯了进去。
周慧莲刚睡下,这般多的烦心事,便是躺下哪里睡得着,正翻来覆去的折腾,忽听见窗外的响动,忙翻身坐起来:“玳瑁,外头怎么了……”话音刚落,便听玳瑁唤了一声:“爷。”
周慧莲暗道这般时辰他怎来了,忙下地迎了出去,刚走到外屋,迎头顾程便进来,她刚要上前行礼,便结结实实挨了顾程一个窝心脚,啊……周慧莲捂着胸口栽在地上,玳瑁要去扶她,却被顾程厉色唬的倒退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慧莲缓过来一些,便膝行两步抱住顾程的腿儿,哽咽着道:“奴是爷的人,便爷要打死奴,奴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爷需当让奴死的明白,却为那般?”
顾程哼了两声:“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想推脱不成,既你想死个明白,爷便成全与你。”顾程一脚踢开她,坐到炕上,把手里的荷包扔到她怀里:“你瞧瞧这是什么?”
周慧莲一看那荷包不禁暗恨,这可不是海棠的吗,想着瞥了玳瑁一眼,暗道难不成那参片没烧净,却让海棠偷了去,忙把荷包里的东西抖露出来,果是参片,周慧莲只觉脑袋嗡一下,一瞬间天旋地转,好半晌儿才勉力稳住心神,暗暗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只有来个死不认账,便抬头道:“这是奴的参片,爷从何处得来?”
顾程端详她半晌儿,忽的笑了起来:“好,慧莲,这些年,爷倒小看了你,到这般时候,还想不认,爷来问你,这参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混着活血的赤参,是补身子还是要落胎的?”
周慧莲不慌不忙的道:“这参是我爹托人从外头买来的,说是极难得,奴也不是郎中,怎晓得里头这参片里还有爷说的什么赤参,只一心为着爷的子嗣想,才把参片送给大姐儿补身子。”
顾程点点头:“倒是推的干净,如此爷来问你,既是这样的好东西,你的心腹婆子怎会巴巴的拿去烧了。”
周慧莲咬了咬牙:“奴也不知怎被这婆子拿去烧了。”玳瑁在一旁忙道:“想是昨个她做错了事,三娘骂了她几句,格了她两月的月钱,她怀恨在心便偷出去烧了。”
顾程目光落在玳瑁身上,忽然笑了起来:“倒是护主的好丫头,比海棠强多了,只爷跟前还要弄鬼,当爷是那些蠢人不成,来人,给我扒了她的衣裳,先打二十板子,看看她还有力气多嘴多舌。”玳瑁小脸煞白,这若是扒了衣裳被当众打了板子,日后哪还有脸面,恐爷这是要发落她呢。
玳瑁心里都凉了,周慧莲却忽道:“爷若罚,只罚奴便是,与玳瑁无干。”顾程脸色更沉:“慧莲,你当爷不敢罚你吗,想来这些年爷对你太好,好到你都忘了爷的手段,旺儿去把府里的小厮都叫到这儿来,院中长明烛。”
说着一伸手抓住周慧莲的头发,在她耳边阴测测的道:“你不是要替玳瑁挨罚吗,爷成全你。”


IP属地:浙江258楼2013-07-14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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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章
    周慧莲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程,整整十年,自己从十六岁进府到今儿整整十年,十年的韶华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周慧莲始终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哪怕不是他最宠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也总该有些情份,却,自己竟大错特错,他要当着全顾府小厮的面儿扒了她的衣裳,自己在他心里眼里,跟珍珠玳瑁毫无分别,这就是自己机关算尽十年的结果,这就是她的结果。
      周慧莲涩然一笑凄然道:“便是奴有行差做错之事,爷就如此狠心,不念奴伺候十年的情份吗?”“情份?”顾程哼了一声:“到如今,你还有脸跟爷提情份儿,这十年爷对你如何,虽是三娘,却掌着府中之事,四时八节,你娘家亲戚来府中走动,何曾慢待过,爷是如此信任于你,你却要爷断子绝孙,你自己扪心自问,可对得起爷吗,慧莲,你辜负了爷,这会儿还要提情份,你要谋害爷的孩儿,哪还有什么情份,你是我顾家的丧门星。”
      “丧门星……”周慧莲喃喃重复一句,忽然用力一挣,挣开顾程的钳制,头上簪环尽落,满头青丝披散下来,似那疯婆子一般,仰着头笑了两声:“爷好无情,竟忘了莲儿初进府时说的什么,爷道莲儿是爷的福星,有莲儿在,爷定然鸿运高照,如今在爷心里莲儿成了丧门星吗,爷说莲儿害爷断子绝孙,爷可曾想过,莲儿这也是没法儿了,没法儿了啊!这些年爷在外多少粉头妇人,便是几月不来莲儿房中,莲儿何曾有过一句怨言,爷可知这夜夜孤枕寒衾听更鼓数寒星的滋味儿……”
      说着,自己又摇摇头:“爷不知,爷揽红倚翠好不快活,哪会想到莲儿,好容易盼的爷家来,却,那些狐媚子的丫头勾着,这些莲儿都能忍下,莲儿盼着,想着,念着,爷有一天能回头瞧瞧,瞧瞧你的莲儿倚在门首望眼欲穿。”
      顾程丝毫不为所动:“你倒是振振有词,你真当爷是那无知蠢夫吗,那几个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爷便不追究,大姐儿呢?你可知大姐儿肚子里是爷的子嗣,爷的骨血,是我顾家的独根苗儿,他还没落生,你便要害了他,好歹毒的心肠,爷若饶过你,顾府还有甚规矩可言,叫外人知道岂不要笑话我顾程,连内院的妇人都辖制不住,还有何脸面立于世间。”
      “脸面?”周慧莲笑了两声:“爷这话真真好笑,真真的好笑,爷这会儿想起脸面来了,当初爷钻了儿媳妇儿被窝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个脸面,你把廉哥媳妇儿收在屋里的时候,怎么不知要个脸面,珍珠昨儿的话对,赶明儿生下来,是儿子还是孙子,与其那时让人戳脊梁骨,倒不如奴替爷除了这孽种。”
      “好,好,敢说爷的子嗣是孽种,真真大胆,把她的衣裳扒了,给爷狠狠的打,爷倒看看,这毒妇有多硬气。”顾程的话音虽落,却半天无人上来,顾程脸色越发狠戾,目光扫过旺儿,旺儿不禁哆嗦了一下。
      实在不能怨他,这三娘掌管府里十年之久,惯有威势,谁不怕她,况说到底儿她科不是珍珠,虽是侍妾,也是后院里的正经主子,哪个敢上前来撕扯,若过后爷悔起来,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这会儿被顾程的厉目一扫,旺儿实在没法儿,心道,三娘您就自求多福吧!奴才可扛不住爷的雷霆之怒,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急喝两个婆子上去,那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往前去,还没碰到三娘的衣裳角儿呢,周慧莲忽然笑了两声,只不过笑声甚为凄厉:“爷你好无情,好无情,若能回去,莲儿但愿从不曾进这顾府,这深宅大院里十年光阴,纵莲儿机关算尽,最后却是如此一个凄凉的结果,莲儿清白之身既赋予你,岂容旁人玷污,只莲儿在九泉之下也会声声祝祷,祝祷你此生此世永远得不到你爱的人,这是报应。”话音既落,周慧莲猛地往门柱子撞去。
      却被顾程一把抓住拽了会俩,一脚踹在地上,两个婆子忙上前按住她,顾程弯腰抬起她的下巴阴测测的道:“想死没这么容易,爷没答应,阎王也不敢来勾你的魂儿,也让你好好看着爷怎么得报应,给我压到后头佛堂好好看管,她若死了,你们来抵命。”
      周慧莲闭上眼,十年经营一朝落空,这男人冷心冷情无情无义,自己还不如他手下的管事婆子,一瞬间只觉万念俱空。
      两个婆子拖着周慧莲下去了,顾程目光扫过玉芳,玉芳忙垂下头,坑都没敢吭,看向玳瑁,玳瑁忙膝行几步过来咚咚的磕头:“爷饶了奴婢,饶了奴婢,都是三娘让奴婢送的参片,是三娘……跟奴婢无干啊!”
      顾程不禁笑了:“还道你是个衷心不二的丫头,原来也会落井下石,爷最狠这样不忠不义之辈,把她跟前头的海棠压在一处,明儿叫人牙子来都卖了去,从今儿起,府中事暂交玉芳打理。”玉芳忙道:“玉芳愚钝怕辜负了爷的心意。”
      顾程摆摆手:“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这么多话。”说完,也不在停留,迈脚走了出去。
      顾程回了书房,李婆子忙服侍他脱了衣裳,洗漱已毕,顾程道:“把那参片都拿去烧了,再莫让大姐儿沾上一点儿。”
      顾程这会儿想想都后怕,不是海棠来告密,大姐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都不知怎么没得,顾程上榻掌灯,端详了大姐儿好半晌儿,轻声道:“倒是爷的不是了,险些葬送了咱们的孩儿。”暗恨了几声,才搂过大姐儿睡了不提。
      却说第二日一早起来,刚吃了早上饭,便又来了个郎中,要给大姐儿诊脉,徐苒瞟了顾程一眼道:“怎么又瞧,也不是病,成日折腾什么?”


    IP属地:浙江266楼2013-07-19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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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程搂她在怀里哄道:“今儿这郎中姓秦,是昨儿郑千户荐的,说旁的平常,却最善妇人脉,前儿闹了一场险,也不知底细如何,让他瞧瞧,就当安爷的心。”
        徐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是这厮发现了什么?只顾程巴巴守着她,她想推拒都不成,一时秦郎中到了明间,诊了半日脉道:“自姑娘脉相上看,虽无滑胎之相,却动了血气,胎气不固,恐要好生调理一阵。”
        顾程道:“先生果然好脉息,就劳烦先生开了方子来瞧,不拘什么难寻珍稀的药材,只要有效用,尽管开来,只要保住爷的子嗣,使唤多少银子爷都舍得,倒是再问先生一句牢靠话儿,真不妨事吗?”
        那郎中暗里扫了徐苒一眼,心道这丫头都是个有福的,瞧顾员外这着紧样儿,赶明儿真生了儿子,不定后头还有多大的造化呢,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只略调理些时候便可无碍。”徐苒心里一凉,暗道真这样还有个屁指望。
        顾程让郎中下去开方子,回头一瞧大姐儿有些发愣,以为她怕了,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莫怕,那毒妇爷已让人看管起来,再也害不到大姐儿。”
        毒妇?徐苒心道这说的谁啊,可瞧顾程那脸色有些郁郁,便也上赶着找不痛快,待他出去,才问李婆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婆子不禁哭笑不得:“姑娘倒真睡的安稳,昨儿夜里咱们府里可不都翻了天,那日我就劝姑娘当防着些三娘,如今可不正让我说着了,也怨不得爷大发雷霆,我说她那样好心巴巴的让玳瑁送了参片给姑娘补身子,却原来里头掺了破胎的赤参,真真心毒,爷把她关在后头佛堂里去了,如今府里的事儿都落到了二娘手里。”
        徐苒愣了愣道:“二娘?”“可不吗?李婆子道:“平日瞧着二娘三娘那样好,跟亲姐俩似的,昨儿夜里,爷发落三娘 ,二娘立在边上儿一声不吭,连句讲情儿的话儿都没有,真真令人心寒。”
        徐苒暗道,果真二娘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以往倒小看了她,不过想想也是,二娘从丫头起家,熬到如今,虽不多受宠,可在府里也是稳稳妥妥的,没点儿心计本事怎么可能,比起来,倒是三娘太过张扬,二娘韬光隐晦这些年,瞅准机会一下就夺了三娘的权,这时候她怎会讲情,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倒是顾程,怎么也是跟了他十年的女人,说关就关了,这才够狠,不过三娘只送了自己参片就被他发落到后院的佛堂,若他知道自己……
        想到此。徐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李婆子忙道:“这可是怎么了,脸儿都白了,赶是着了风寒,这立了秋,伏天就算过了,早晚的风凉呢,姑娘有了身子不该贪凉。”过去把窗儿落了下来。
        徐苒道:“这会儿倒觉口渴,想吃昨儿的那个核桃杏仁茶。”李婆子应了却不出去,只唤进来个窗外候着的婆子让她去了。
        徐苒叹口气道:“妈妈这样守着我作什么?难道错眼不见,我还能没了不成。”李婆子道:“姑娘莫如此说,爷早吩咐下了,让老奴片刻不许离了姑娘去,吃食茶水要格外当心,老奴哪敢轻忽,姑娘只当老奴不在便是了。”
        徐苒不禁暗叹一口,这是又多了个牢头,徐苒不禁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会儿平平整整瞧不出丝毫痕迹,只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月恐就跟吹气一般鼓起来,她的手略移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她才吃了几丸,剩下的却没得机会,长此下去,这胎如何落的下。
        正愁呢,忽听外头的婆子道:“给二娘请安。”徐苒眼珠转了转暗道:“她倒快……”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我闺女生日,只能写三千了,明儿继续六千。


      IP属地:浙江267楼2013-07-19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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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章
        徐苒迎了出去刚要行礼,已被玉芳拉住了手:“咱们姐妹间何用这些虚礼儿,况妹妹这身子金贵,快坐着是正经。”说着拉着徐苒的手坐在炕上。
          李婆子亲捧了茶来,玉芳接过吃了一口,扫了眼李婆子笑道:“你俩个倒有缘法,那时在廉哥院里……哎呦,瞧我这张嘴,怎么说起这个,怪道爷常说,我这性子直没甚心机,说出的话总有些不中听,妹妹莫怪。”
          性子直,恐是故意来添堵是真,如今府里三娘关了起来,珍珠玳瑁也都被顾程发落了,这二娘终于熬出了头,算来只自己是她一个心病,当着顾程她还喝斥珍珠不能提的事,这会儿背着顾程她自己倒说了出来,打量这段丑事是自己的心结却错了主意,本就是顾程做下的孽,跟自己什么干系,况,她也不是大姐儿,却当没听见一般,不拾她这个话头。
          玉芳暗道,这丫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玉芳是拿这话试探她呢,这些日子瞧过来,大姐儿这性子跟之前简直就是两个人,玉芳思想了好些日子,怎么都想不通透,如何好端端的上了回吊就变成这样了,越想越疑,说起来,她都如此,爷一向心重,怎会半点不疑,难不成真是被这丫头迷昏了头。
          想着,玉芳不禁暗暗打量徐苒,只见上身穿着一件家常鹅黄的衫子,对襟儿式样,紧扣住领口,越发显的窈窕纤细,下头一条白绫挑线裙儿,裙摆的织金边儿下,满帮花儿紫色遍地金的高底儿鞋,裹住一双巴掌打的金莲,真真小巧。
          头上挽了个家常叠鬓髻,鬓发边儿连朵花都没戴,更未贴花钿,只一支赤金福字簪插在上头,却更显青丝如墨,趁的一张小脸儿圆润细白,眉眼楚楚,真真天生一段娇俏尽在眼底眉梢,倒比那芙蓉院的娇杏儿还齐整标致些,怪不得爷如此放不下。
          且,玉芳的目光在她头上的福字簪上划过,暗道这样的体面的好东西,自己跟了爷这十多年也未得一件,她倒好,不过一个丫头就这般当个家常物事的戴在头上,可见不知道稀罕,便是当初府里正经的大娘,也没见有个这样的,不过一个抽金丝编的髻儿,几套头面首饰虽也有金的,却无这样好的式样,瞧着跟那日她做生日时戴的寿字簪一样儿,想是一整套的,不定爷私下里给了她多少,倒令人不由气闷。
          徐苒见她打量自己,也不应声,只看她要如何,却听玉芳道:“今儿来叨扰妹妹将养,也不为旁事,只如今慧莲在后院吃斋念佛,丢下这满府的事,却该有个人料理,如今咱们府里也没个正经的主子,爷便立时续一个进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可成,爷便暂交与我手上,想我自来蠢笨,连个大字儿都不识,也怕辜负了爷的嘱托,今儿来是想要妹妹协助姐姐料理料理,姐姐知道你如今怀了身子,不得操劳,妹妹放心,旁事也劳动不到妹妹身上,只那账房中进出,姐姐却着实无能,况咱们内府的事儿,若去外头寻先生也不妥当,好在妹妹识文断字,帮着姐姐对对旧账,也不过每日两刻钟时候,妹妹性灵有才干,说不得,日后这些事还要落到妹妹头上,如今帮着姐姐也等于帮着妹妹自己了,妹妹说可是?”
          徐苒这时才明白玉芳今儿来的目的,暗里哼了一声,当她傻啊!前头三娘掌了十年事,那进出账目,哪能清楚明白,略闻三娘进府时,家里头都穷的都不行了,如今再瞧周家,虽不至于多富贵,却过的很是从容,不是三娘往娘家倒蹬了银子,哪有如今的日子,这也无可厚非,在其位不谋其利,岂不成了傻子,只三娘都被顾程关到了佛堂里,这二娘还想查她的账,这是想落井下石,且这手还要借自己的,好算计,她定是当自己因参片之事怀恨三娘,故此才想出如此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可惜她算计的差了,自己巴不得肚子里这胎落了呢,哪里会怨三娘,况,这会儿想想,徐苒觉得,顾程对三娘还是有些情份的,毕竟十年不是一朝一夕,以顾程的狠心,三娘要害他断子绝孙,又怎会只送到后院的佛堂,这厮嘴里狠,必定没舍得把三娘如何,玉芳想是怕有朝一日三娘重新得意,她就又坐回冷板凳去,这才算计着要赶尽杀绝。
          顾程这后院只这两个女人在,就别想消停,却跟自己无涉,她也不想跟顾程长久,管他后院谁死谁活的,她闪一边扇晾扇儿,瞧热闹正好。
          想到此,徐苒身子一歪,靠在身侧的靠枕上,有气无力的道:“不是我不出力,是如今真支撑不住,这略动动,都觉浑身发软呢,哪里有旁的精神。”她话音刚落,顾程一脚迈了进来,玉芳唬了一跳,忙起身见礼。
          顾程瞥了她一眼,挨着徐苒坐下,道:“你怎来了?”玉芳脸色一晒,心道,这话问的,合着自己都不能来这书房院了不成,只得道:“奴是接了爷抬举的差事,又怕自己才能浅薄料理不清,思量着妹妹识文断字,性子机灵,便来……”她话没说完,顾程便截住她道:“你若不能料理,就交于管家,大姐儿这身子,哪能劳这些神,真有什么闪失,纵是十个你也担待不起。”
          被顾程没头没脸的数落一顿,玉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扫了眼大姐儿,暗暗咬牙,就她一个是心肝肉儿,自己倒成了臭狗屎一般。
          却又听顾程柔着声儿问大姐儿:“可吃了药?这会儿觉得如何了?晌午想吃些什么?那个腌梅子可还有……”絮絮叨叨那个温柔体贴的样儿,玉芳直觉眼前这男人怎如此陌生,竟跟不认识一般。


        IP属地:浙江268楼2013-07-1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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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章
            杜文秀慌忙推开她,一双眼往屋里头望了望,石氏嗔道:“真真的老鼠胆儿,怕他怎的?”杜文秀咳嗽一声道:“他在屋里吗?”石氏白了他一眼:“放心,他虽在屋,如今却是个土泥做的胎,说不出,动不得,便是当着他的面儿做什么,他能如何,灶上收拾了齐整酒菜,你我今日好容易重逢,当好生乐上一乐。”说着扯了杜文秀进去。
            那老徐头虽身不能动,话不能言,心里却明白,眼也未瞎,昨个眼睁睁瞧着他婆娘收拾的十分妖娆出去,就觉不对,今儿起早更是好一番折腾,心里正疑,忽见他婆娘堆了满脸笑,拉扯进一个男人,老徐头顿时睁大了眼,咬着牙强自挣了几下,奈何连手脚都动不得,这一挣倒挣出一摊子屎尿来,那臭的……
            杜文秀先时还有些怵,这会儿却不禁抬起袖儿沿着鼻往后退了几步,石氏见这老徐头晦气,怕搅了杜文秀的兴致,上去掐拧了老徐头几把,暗骂一句:“死没骨气的老猪狗,若我是你,早嚼舌头死了,倒在这炕上拉尿起来讨人嫌,指望谁伺候你不成。”瞄了门边儿上的杜文秀道:“我可弄不动他,你过来帮把手,把他挪到旁侧的柴火棚里去,省得在这儿碍咱们的眼。”
            杜文秀只得捂着鼻子过来,两人抬着老徐头到院中柴房中,石氏抽了些稻草好歹铺在地上,便把老徐头扔下,跟杜文秀进屋,重新收拾了,从柜子里寻出两床簇新的被褥,把炕上的都换了丢出去,放了桌子,掌了明烛,把一早备下的酒菜摆上来,与杜文秀挨肩叠股的坐与炕上吃酒取乐。
            石氏满斟一盏送到杜文秀唇边道:“你一走这些年,到今儿才转来,且吃一盏重逢的酒,也是奴家的情意。”
            杜文秀就着灯影儿端详石氏,见打扮的甚为齐整,白布衫儿下系了条轻薄罗裙儿,裙下一双红鞋儿好不小巧,想是热了,衫儿襟口敞了开些,露出里头的大红肚兜,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酥胸半露,粉颈纤长,比十年前更多了几分妖娆风情,不免勾起淫,心,凑过去搂着砸她的嘴儿。
            那老徐头上了年纪,又经年操劳,过的不随心顺意,哪还有心思弄这些床榻之事,便有也是草草了事,石氏正逢虎狼之年,怎会如意,且老徐头那物事短小,浓浆鼻涕一般,不能尽兴,倒让石氏越发记起杜文秀的风月本事来,这会儿见杜文秀兴起,早也把持不住,与他唇舌交缠,啧啧有声,手也伸去杜文秀腰下,待摸到那尺来长铁一般硬的物事,连身子都软了半截儿。
            手指搓揉着那物儿,嘴里浪,笑道:“怎比十年前又大了许多,可见不知弄的多少妇人,才得如此……”说着,便抽了他腰间的汗巾子,褪了里头的裤儿,撩下摆去瞧,只见粗黑紫胀,好不精神,越发爱上来,又着意想讨好勾住他,便俯下头去,微张红唇,轻吐香舌,与他弄那萧管之乐……
            这杜文秀本就是个戏子玩物,平常任那些达官贵人折腾,便是跟妇人行云雨之事,也多是些富贵寡妇,妹妹需他小意儿伺候着,哪有石氏这般的做小伏低的,倒越发勾起兴来,想起那郑千户折腾自己的手段,抓住石氏的头发,往自己□按了下去,腰身挺起,那尺来长得钝物,险些刺穿了石氏的喉咙……
            石氏虽不受,却极力忍着,待他放开,石氏两片红唇早已红肿不堪,石氏缓了缓嗔道:“冤家,怎这样狠,倒似要捅穿了奴家一般。”
            杜文秀哪里管她这些,还未兴尽,伸手扯落石氏的衫儿裙儿,一翻身把她按在炕上,撑开腿儿就干将起来……
            石氏哼哼唧唧yin叫的着,一声儿比一声高,想那柴棚子就在屋侧,老徐头哪有个听不见的,这会儿却才明白,他婆娘不是个良家妇人,这奸情不定从多早就勾连上了,如今跟这奸夫要来害自己的性命,这会儿若自己能动,真恨不得这会儿手里有把刀,进去斩杀了这奸夫淫,妇,奈何浑身动不得,嘴里呜呜几声,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再说石氏,先头还叫的畅快,不大会儿功夫,却发现不妙,杜文秀的手段使唤出来,折腾的她要死要活也还罢了,这会儿把她翻过去趴在炕边上,伸手掌了了桌上烛台过来,石氏忙叫了一声:“你要作甚?”
            杜文秀低声道:“五娘,待文秀使一个手段出来,管保你叫的更欢……”说着把烛台放于石氏腰背之下,下头用力一顶,啊……石氏不由惨叫一声,那蜡油顺着滴落在她两股上,顺势落下,真真又烫又疼……
            石氏哪想杜文秀如此折腾她,忙低声求饶:“杜郎,且饶了奴家吧!奴家着实吃不住这疼。”
            杜文秀嘿嘿一笑道:“这算什么,还有厉害的呢。”石氏听了就是一惊,刚要再求饶,忽觉
            后头被什么东西硬杵了进来,石氏惨叫一声,生生的晕了过去。
            杜文秀这才醒觉,折腾的狠了些,忙又掐人中,又灌酒的,不大会儿石氏缓过来,瞧见他,不禁道:“冤家,竟是要折腾死五娘不成,哪里学的这些坑人的手段,五娘着实受不得。”
            杜文秀见她回缓过来,怕她恼,便打叠起精神哄了她几句,兴致也落了,套了衣裳要走,五娘哪里肯放,一把扯住他道:“好个狠心的汉子,奴被你入的如此,这便要走不成。”


          IP属地:浙江271楼2013-07-19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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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文秀回头道:“今儿是趁着千户大人外出吃酒,才出来与你一会,这会儿时辰不早,若再不回转,恐要被大人知晓。”
              石氏道:“你不过在他府上唱戏罢了,便是他官儿再大,难道还管的你这些不成。”
              杜文秀皱了皱眉:“你个妇人家懂些什么,莫胡缠。”
              五娘见他真要去,忙道:“既来了,怎也不见咱们的孩儿。”杜文秀原先还道她用孩儿哄骗自己,这会儿见她提起,暗道,真有不成。
              石氏挣扎着起身下炕,脚一站地,只觉后头钻心一般疼,也不知刚他拿的什么物事杵进来,踉跄一下险些摔在地上,忙扶着炕沿边儿立住,却白了杜文秀一眼道:“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些腌趱手段,险些儿折腾死人。”
              缓了会儿拉着杜文秀去了西屋,杜文秀瞧见炕上躺着的大宝,真真唬了一跳,小脸儿白的几乎没什么人色,颧骨高高拱起,整个人就剩下了个骨头架子,连人模样儿都没了,一双无神呆滞的大眼,瞧着自己,有些慎得慌,杜文秀指着他道:“这,这就是你说的孩儿?”
              石氏坐在炕边上对儿子道:“大宝,这是你爹,亲爹,快叫一声来。”那孩子眼珠子略动了动,刚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直到咳出了血来,石氏忙给他擦了,喂他喝了些水下去,才勉强压住,却仍喘息不止。
              石氏道:“生下来没多少日子便落下这个病,请医问药不知折腾了多少年,也未见好转。”说着又恨恨的道:“都是那没用的老杀才,不舍得使唤银子,却耽搁了孩儿的病,如今既你这个亲爹来了,便有救了。”
              杜文秀瞧着炕上的病孩子,不禁暗里琢磨,这妇人是个烟花水性儿,既跟自己这般,也难保跟旁人不干净,不定那个野汉子的种,这会儿寻不到主,却当自己成了冤大头,哪有这般便宜之事,只如今若说出来,恐这妇人要与自己辩驳,这里左邻右舍的,真闹起来恐落不得好去,传到千户大人耳里,还不知怎样,倒不如先哄她安了心,待回去再想法儿摆脱开她就是了。
              想到此,从袖袋中取出几钱银子,交在她手里道:“匆忙中也未带多,这些你先拿去与他瞧病,待我回去使徒弟再送些来,这会儿却真要走的。”
              五娘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以为他念着旧情呢,便应了,依依不舍的送他出了门,回转来,才想起老徐头还在柴房里头呢,横竖自己挪不动他,便也不再理会,径自收拾了,上炕睡了。
              不想半夜却下起了大雨,这立秋的一场大雨倾盆而落,直下了半宿,想那柴棚里没遮没挡,便是个有个棚子也坏了一大半,雨水浇下来,积了有半尺深,石氏一早起来,开了门才想起老徐头,忙去柴棚里瞧,只见老徐头直挺挺躺在泥水里,两眼瞪着,一脸青紫,竟活活溺死了,那模样狰狞无比,好不怕人。
              石氏急忙出来,刚想要喊人,忽想起,若被外人瞧见,告诉了顾府里的大姐儿可不坏了,别瞧大姐儿不认老徐头这个爹,毕竟是亲生骨肉,如今大姐儿正得意,那顾员外岂是好惹的,若追究起来,打自己一个谋害亲夫,哪还有个好。
              想到此,忍着心中惧意,进去拖拽老徐头,吃奶的力气都使唤上来,才勉强把老徐头拖进屋去,洗净了头脸的泥水,把衣裳换了,又收拾了柴棚院子,这才去门上嚎哭的嚷嚷起来。
              她一嚷嚷,旁边酒肆的妇人先听着,忙招呼了邻舍过来,进了屋,一见老徐头在炕上躺着,身子都僵了,脸色青白紫胀,便知死了一会儿了,不禁暗惊,这儿昨个还是个大活人,怎这一夜的功夫就没了。
              再去瞧石氏,坐在炕沿边上指天骂地的哭喊:“你个没良心的汉子,昨个我不过数落了几句,也是为着大宝,不想你就撒手走了,可让我们孤儿寡母今后靠谁去,你个没良心的汉子,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睁眼,今后可让我们娘俩怎样过活……”说着扑到老徐头尸身上大哭大闹。
              邻居瞧着着实不像话,忙拉拽着劝起来,酒肆的妇人道:“既人都没了,你便哭死也没用,自当好好料理了丧事,如今天热,这死人可放不住。”
              石氏听了抽搭几声道:“如今我哪有什么主意,却还要邻居们多帮些才是。”
              那妇人道:“老徐大哥膝下也只一儿一女,你家大宝那个身子,炕都起不来,也指望不上,却要知会大姐儿一声才是,怎么也是她亲爹,她如今又体面,顾员外若出手帮着,你还愁什么?”
              石氏一听险些吓死,心道躲还躲不及呢,还凑上去不成,刚要辩驳,那妇人已使伙计到顾府送信儿去了。
              石氏一见木已成舟,暗道那丫头如今狠毒非常,便是她亲爹死了,也不定来不来呢,再说,便是她来了,自己咬死老徐头半夜死的,她还能如何。
              再说回头说大姐儿,因昨儿顾程出去吃酒,家来的晚了,大晚上被他搅合的错了盹去,又听见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儿,越发勾起了心里的烦事儿,怎样也睡不踏实,至天明才略合了合眼,这一早起来就没精神,连饭都不想吃。
              奈何顾程却盯着她吃了一碗粥,过会儿又逼她吃了保胎药下去才罢休,刚要出门想去铺子里悄悄,不想旺儿蹬蹬的跑了进来。
              进来略瞥了大姐儿一眼才道:“刚城南酒肆的伙计来门上送信儿,说那老徐头昨儿晚上去了,让给姑娘报丧呢。”
              顾程愣了一下,暗道,怎么死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却撇头去瞧大姐儿,徐苒也是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旺儿嘴里的老徐头,就是她那个混账便宜爹。
              说句心里话儿,老徐头死了活该,跟她徐苒什么干系,那种人活着都多余,这才是恶有恶报,却也深知,这时候的人崇尚死者为大,恐她还是脱不开要走一趟。
              果听顾程道:“他虽可恶,毕竟是你亲生的爹,如今他去了,古人云死者为大,你好歹的也要去灵前祭拜祭拜,尽尽孝,就当替你肚子里孩儿积德了,你放心,事事不用你劳心费神,爷跟着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有些事,少更一些,明儿多更。


            IP属地:浙江272楼2013-07-19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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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章
              徐苒着实不想去,奈何顾程非要掺合掺合,也只得换了衣裳跟他去了。这还是徐苒头一回来徐大姐儿家,马车停下,见是临街两间房,里头一个小院看不底细,也算规整。
                动身之前,顾程已让旺儿先带人来,收拾了院子,外头搭了灵棚,内设灵堂供人吊唁祭拜,顾程刚下马车,旺儿便忙迎过来,在顾程耳边怎么来怎么去的回了来龙去脉。
                顾程目光略闪,心道,若真是被人害死,也定没旁人,那石氏瞧着便不安份,不定勾了奸夫做下此事,伸手扶着大姐儿下车,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爹死的蹊跷,旺儿刚瞧了一眼,面皮浮肿湿气重,瞧着倒像溺死的,你想如何,爷都与你做主。”
                徐苒暗道一声活该,这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真真一个现世报,自己才没工夫管他这事儿,便没搭顾程的话头。
                顾程知她心中怨恨老徐头,可这人死了还如此,可见这丫头是个记仇的性子,既她不想闹大便罢了。
                徐苒已换上了孝服,顾程倒也要来孝带系在腰上,他这一孝带一上身,莫说街坊四邻,便是旺儿几个都惊到了。
                大姐儿虽如今得宠,说起来也不过顾府买的丫头,连个侍妾都不是,便是侍妾的爹娘死了,也担不起他们家爷系孝带啊!若大娘在时,那边儿是正经亲家,倒是该的,可大姐儿算什么,爷这孝带一系,可不生生把大姐儿抬举的跟大娘一边高了,难不成真是母凭子贵,这大姐儿一怀身子,连带娘家都跟着风生水起,怪道让他们过来搭设灵棚,爷这孝一戴,不定那些相交故旧的朋友得了信儿便会过来吊唁。
                徐苒倒不理会这些,进了院儿见收拾的倒也齐整,正中间堂屋里设了灵堂,顾程落后一步,让李婆子扶着她,一进屋便见石氏母子全身重孝跪在一侧,答谢来吊唁的宾客。
                徐苒目光划过这母子二人,想起那日在井台小院里洞悉的□,暗道不定是这女人偷恋奸夫,故此把大姐儿这混账爹给弄死了。
                那石氏先头还惦着大姐儿不来呢,哪知,没多少时候,从顾府快马来了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进得屋来不由分说便接手过去,不大会儿功夫,便打点收拾了个妥当,寻了帮事的婆子来按着人头缝了孝服孝帽一应物件,石氏一指甲都插不上,心里暗恨不已,计量着一会儿等大姐儿来了,自己先发制人的哭闹一场,也要她个不好看。
                早打好了主意,这会儿一见大姐儿,那眼泪倒是来的快,哇一声嚎了一嗓子就哭将起来,哭的凄惨无比,膝行几步扑到棺材上又捶又打的道:“他爹你怎就走了,大姑娘可来的巧,早些如此,你也不至于就去了,如今再来弄这样的体面给谁看,金银裹不住里头的糟乱,她得了好名声儿,却让我们母子落得的什么下来,真真算的精明,便是有人撑腰,今儿这丧事上也要说清道明才好,不然,我便一头撞死与你做个同命夫妻,也好过活着任旁人欺负。”
                顾程脸色一沉,倒不想这妇人如此大胆,这是要闹丧不成,徐苒暗哼一声,心道这妇人真是个刁的,她弄死了自己男人,这会儿倒还要推到自己身上,想是度着自己过往那个性子,来个恶人先告状,闹的人人都道自己不孝,好遮掩她谋害亲夫之事。


              IP属地:浙江273楼2013-07-19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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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章
                待顾程出去,徐苒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道难不成真是母凭子贵,这厮要娶自己当他老婆不成,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认不认呢?
                  徐苒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变得感性了,而且心也开始软了,或许女人都是脆弱的,尤其这个时候,男人一旦对你好那么一点儿,就会忍不住心软,即使自己也一样,如果真到了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是不是就跟顾程凑和了,这种想法真他妈让人来气,凭什么她就凑合,凭什么顾程可以明目张胆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李婆子进来瞧见她对着炕桌上的茶盏咬牙切齿,唬了一跳,忙道:“姑娘这是怎了?”徐苒咳嗽一声道:“没什么,妈妈可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李婆子打从进来嘴都快合不上了,听了这话便道:“我那小子姑娘是知道的,常在外头庄子上跑来跑去有甚出息,且他总在外头也娶不上个媳妇,我那老头子就絮叨着让我在爷跟前讨个恩典,把我那小子发派回来,不拘在铺子里,还是在爷跟前混个差事倒便宜,也好寻媒婆说个媳妇儿家来,我老王家虽贫门蓬户好歹也续上个后,纵是我两个老混账死了,到九泉之下也好见那些祖宗,寻机会跟爷说了一句,今儿一早就让他回来了,道在府里有什么应对,他人小机灵又惯在外跑的,不如去铺子里搭把手,又近便,又能学些本事,老奴听了欢喜的磕了几个头呢,可不一件大喜事吗。”
                  徐苒倒也见过李婆子家那小子,上回在她舅家,他去寻他娘,照了一面,年岁不大,跟保生差不多一年二年的样子,倒是性子机灵,说话清楚,想来去铺子里历练几年,便能混出头了,便道:“却要恭喜妈妈。”
                  李婆子忙道:“还不是托了姑娘的福,不然这样的好事哪轮的上他。”说了几句闲话,便隐约听见前头鼓乐喧天好大个动静。
                  李婆子道:“今儿爷大喜,这会儿怕是客到了,我进来时瞧见外头灶房里正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两只脚都使唤上,可见今儿晚上要大摆宴席,说起来也是,程顾两家往上倒八辈子也没见个戴乌纱帽儿的,咱们爷真真的好本事。”
                  徐苒这点也承认,就凭顾程这钻营的本事,别说这古代,就是到了现代不是个庸碌之辈,只他原先有钱,如今又有了权,还不越发难缠,自己这点心计手段在他跟前不过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李婆子又道:“大娘却是个没福的,早早便去了,若这会儿在,五品宜人的冠儿戴在头上,何等尊荣体面。”
                  徐苒暗道,便是给个一品夫人,摊上顾程这么个丈夫也不划算,再说,亏了早早就死了,不然等三娘进府,不定着了她的道,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说道三娘,徐苒不禁暗叹一声,其实三娘也是个可怜人,谋了这些年,不过为了一个稳妥罢了,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手狠些,也是顾程逼的。
                  不大会儿又隐约听见有丝竹之声,徐苒知道或是请了院中唱曲儿的前来,便越发有些意兴阑珊,前头这番热闹更衬的她心间生出几分苍凉萧瑟之感。
                  李婆子见她脸色有些淡淡,便知心里不大痛快,虽不知又为了什么,也不好与她再说什么闲话,给她拿了靠枕放在后头,把窗儿支起,让她瞧着窗外的景散散心情。
                  只可惜这心情没散多大功夫儿呢,便瞧见旺儿进了院来,徐苒道:“你不在前头支应,到我这里作什么来了?”
                  旺儿嘻嘻一笑道:“姑娘问的是,爷让奴才来询一声,后街的玉姐儿来府中弹唱,却说还未见过姑娘,要来给姑娘行礼,爷因遣了小的来询询姑娘的意思。”
                  徐苒不听便罢,一听脑门子的火起了三尺高,暗哼一声道,顾程这厮可真是半点儿空不落,这三娘关在后头佛堂,他又不喜二娘,这弄个老相好来,不用说,是按着心思想抬进府来呢,这会儿巴巴的让旺儿进来,是拐着弯的知会自己一声,还是怕她吃味,早早先打个预备,却错了主意,他便是纳进来百八十个与自己什么相干,犯不着为这个生气,气死了自己得不偿失。


                IP属地:浙江278楼2013-07-19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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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那火气又落了下来,旺儿心里也敲着鼓呢,知道这位姑奶奶不好惹,平日又最喜拈酸吃醋,吃起醋来,还不是平常几句酸话便完事的,真闹起来,他们爷都要做小伏低的哄着,那还是以往没怀身子之前,如今可不更成了个祖宗。
                    要说如今府里真真不像个样儿了,三娘完了,爷又不喜二娘,珍珠,玳瑁,海棠,能伺候爷的几个丫头也都发落了出去,大姐儿又有了身子,爷也不去外头院中,身边又没个伺候枕席的,毕竟不像话,就算自己屋里还个婆娘呢,让他们爷干着不成,爷便再纳一个进来,也是该的。
                    原先瞧着爷是想着芙蓉院的娇杏儿呢,奈何那小biao子不安分,倒跟尹二钻了一被窝,这些日子打了个火热,爷心里早膈应着尹二,怎还会惦记娇杏儿,今儿倒让后街的王玉姐儿捡了个便宜。
                    话说顾程今儿正逢春风得意之时,在大门前站定,迎着来贺喜的宾客入内,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让摆宴在花厅内外,又唤小厮去叫唱的来,小厮去了后街王家,玉姐一听欢喜的没落脚处,忙跟她妹子收拾打扮齐整,拿着月琴琵琶来了顾府。
                    唱了一曲贺词儿,便挨在顾程身边上递酒布菜,殷勤备至,吃了几盏酒,忽见丰儿蹬蹬跑进来报:“大门外郑大人的车架到了。”顾程慌忙起来迎将出去,虽说如今两人私交甚笃,到底人家是顶头的上司,来他这里贺喜却不妥,可见给了多大体面。
                    顾程只觉满面生光,迎着郑千户下了车,瞥见郑千户身边的瑞香,暗道,想来那戏子被玩残了,这几日却都没见,上前刚要见礼,被郑千户一把拉住手道:“你我之间何用如此?”
                    拉着手亲亲热热进了里头,郑千户还是头一回来这顾府,见虽不算大,却也层层院落,收拾的甚为齐整,便暗暗点头,瞥见一旁的钱天贵,不禁笑道:“你倒是早,还未曾去给你府上贺喜呢,你倒先来凑他的热闹。”
                    钱天贵笑道:“我那宅子上不得台面,待我收拾妥当,必请大人去热闹一场。”
                    郑千户知他手头拮据,这来了顾程府上,不定是要拆借银子的,却也不点破,笑笑的进去,到了席间,瞥见了王家姊妹两个,知道玉姐是顾程的老相好,便只去瞧她边上的玉香,只见年纪不过十三四,眉宇间颇有些英气,发髻也挽了个古怪式样,只挽在头顶,别了一支青玉簪,嫩白小巧的耳珠上,连个坠子都不戴,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些鲜艳裙儿衫儿,只一件月白褶子,看上去倒有些雌雄莫辨之姿。
                    郑千户惯来好这口,这一瞧哪还忍得住,坐与席上,一双眼不时盯着玉香瞧,顾程便知入了他的眼,笑着把玉香唤过来道:“不想你娘今儿舍得让你出来唱,这些日子不见,倒越发标致了,上回你娘还让爷寻个好子弟梳拢了你,却一时没得空,如今可接了客不曾?”
                    玉香有些羞答答的瞥了郑千户一眼,摇摇头:“娘道奴年纪还小呢,过些时候再寻也好。”
                    郑千户问:“今年多大了?”玉香道:“过了年就十五了。”正合在郑千户心坎上,这郑千户一好男风,二好幼女,见了这玉香哪有不爱的,一把搂在身边亲了个嘴道:“我的儿,去哪里寻好子弟,现成不就一个,若肯跟了爷,多少穿戴都由得你,你倒是应不应,若应了这会儿爷便使人跟你娘说去,也莫在哪儿里了,今儿就跟爷家去,好生快活快活。”
                    玉姐在旁忙道:“还不应了大人,这可是你的造化呢,娘知道不定多欢喜呢。”玉香便羞涩难当的点了点头,把郑千户爱的,吃了口酒哺入她唇间,与她亲嘴砸吮,手也在他身上摸了几把,搂在腿上,跟她说笑yin乐,倒把瑞香撇在了一边。
                    顾程冲瑞香使了眼色,瑞香便起身,推说身上不好,要先家去,郑千户巴不得他赶紧走,一叠声应了。
                    玉姐儿便也借机跟顾程道:“奴还未见过徐姐姐,爷若准许奴去拜见,却是奴的造化了。”
                    顾程早也有意纳她进来,如今却有些拿不准大姐儿的脾性,便先让旺儿进去询问探听,旺儿抬眼见大姐儿那脸色便知,恐玉姐儿这番想头要落空了。
                    果听大姐儿哼了一声道:“哪敢劳动她来见礼,你去跟他道,若要见礼也该着去后院拜见二娘,怎会轮到我一个丫头身上,别折了我的寿吧!”


                  IP属地:浙江279楼2013-07-19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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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章
                    旺儿一晒,心道就知这位不好相与,转身出去,在顾程耳边回了,顾程却嗤一声笑了道:“偏她就爱拈酸吃醋,今儿不知又哪儿不痛快了。”扭身对玉姐儿道:“她如今身子重,性儿难免燥,倒是见不得生人,若想去见礼,让婆子引着你去后院给玉芳磕个头便了。”
                      玉姐儿心道,好大的架子,早听说这丫头是个别样厉害的,今儿一瞧可不连爷都辖制住了,什么见不得生人,不定*画堂吧*是瞧不上自己是个粉头出身罢了,她又能高去哪儿,说到底儿不过一个丫头,自己巴巴的要给她见礼,她倒拿了大。
                      心里气不忿,面上却也没敢露,只跟着婆子去了后院给玉芳磕头,玉芳见了她,亲热的拉到炕边上道:“前几月我还跟爷道,纳了*画堂吧*你进来,我们姐妹到了一处也好说话儿,不想却耽搁到了这会儿,你莫心里怨怪爷,如今爷心里还有哪个,不定都装着书房院哪位了。”
                      玉姐儿一听,便知二娘这心里存着积怨呢,便道:“倒是奴的不是了,原说没见过她,这回儿来正巧去见个礼,不想却被她驳了回来,倒弄了奴一个赤红脸儿,想是我们这样的人儿放不进眼去呢。”
                      玉芳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罢了,这会儿由着她使性子,赶明儿生下个什么还不知道呢,怎就一定是哥儿,偏爷成日心里嘴里念着,她倒越发金贵起来,别说你,便是我巴巴的去了,她也没个好脸儿待承呢,偏爷宝贝着,赶明儿你进来若因这个生气,可有的气了。”
                      玉姐儿道:“有句话二娘可听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奴便不信,她还能一辈子得宠不成,这会儿把人都得罪了,瞧她到时如何。”两人发了会儿牢骚,玉芳赏了她两只银簪一条玉绦给她,玉姐儿才告退去了。
                      玉芳暗道,这倒是条好枪,赶明儿她进府,让她跟大姐儿争风,自己在中间却正好落个好人,只这也不过一个下下策,如今三娘除了,大姐儿*画堂吧*若真生个儿子出来,这府里哪还有自己什么事儿,若想要日后安生,还得从大姐儿身上做文章,却需慢慢筹谋才是。
                      且说,顾程这场酒席宴直吃到入了夜方才尽兴,郑千户吃的大醉便有些乱,席间搂着玉香揉搓起来,越发不像话,顾程忙让玉香扶着他去了。
                      这边散了席,玉姐儿便有意落后些,见众人都去了,便傍着顾程道:“这些日子奴把门儿都依遍了,也未盼的爷至,今儿可要去奴哪里,不然奴不依的。”
                      顾程近日未沾妇人身子,这会儿酒气上来,也起了兴,待要跟她去,却忽想起大姐儿,便搂着玉姐儿亲了一口道:“你且去,爷瞧瞧大姐儿便去寻你。”
                      玉姐儿道:“可见心里只她一个,这么一会儿都不舍得抛闪。”
                      顾程道:“她如今怀着爷的子嗣呢,轻忽不得。”玉姐儿无法儿,这才一步三回首的去了。
                      顾程折返回书房院,刚迈进外屋,见里屋的纱帐已落下,只李婆子在外屋守夜,见顾程进来,忙起身见礼,顾程瞄了眼里头小声问:“可睡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里头大姐儿道:“外头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又不是猪怎睡的着。”
                      顾程却笑了起来,撩起纱帐*画堂吧*走了进去,只见大姐儿坐在床上,瞥眼瞪着自己,不禁好笑,在她身边儿挨着坐下道:“又怎了?爷还道大姐儿温柔可亲了,这会儿却又使什么小性儿?“
                      徐苒道:“你莫来撩我,纵使小性儿也使不到你身上。”顾程还道她是吃玉姐儿的味了,便搂她在怀安抚道:“我让玉姐儿来给你见礼,你怎不见?”
                      徐苒正恼这个,这会儿他一提,不禁柳眉倒竖,指着他道:“我一个丫头罢了,让她来见什么礼儿,你按的什么心?”
                      顾程道:“真真爷好心却没*画堂吧*了好报,让她先来拜见你,也好让她知道个高下。”“什么高下?你想纳她进府便纳,如今你有权有势,便纳百八十是个粉头进来,谁又管的着。”
                      顾程哭笑不得:“爷又不开青楼妓馆,要这么些粉头做什么?爷本是好意,怕你日后一个人在后院里,没个说话儿的姐妹*画堂吧*闷得慌,这才想着给你找个伴儿。”
                      没说话儿的姐妹,徐苒暗暗恶心,亏得这话顾程说的出口,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自己,谁领他的情。
                      顾程又道:“玉姐儿性情温顺,又知轻重忍让,过后你便知道了,爷都是一心为着你的。”


                    IP属地:浙江280楼2013-07-19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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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章
                      徐苒还真不大信,这也没个B超什么的,难道那郎中生了一双透视眼不成,隔着肚皮就能瞧出男女来,却道:“我以为你喜欢儿子。”
                        顾程笑了:“爷如今劳心费力挣下这份家业,若百年之后无有子嗣继承,可不都要便宜了外人去,儿子自然要的,有了儿子,若再得个跟大姐儿一样聪明伶俐的丫头,爷心里也一样欢喜呢。”抱着她走了进去。
                        顾程早使人来知会庄上管事,一应物事收拾的妥妥当当,没住上回的屋子,这里却是庄上的抱梅轩,烧了火炕,屋角放上暖暖的炭火盆,一进来便扑脸儿的热。
                        院中也植了两株梅树,窗上糊的明纸,虽比不得玻璃通透,隐约也能透出梅树的枝桠来,蜿蜒伸张虬劲有力,这便是梅骨了,想来这梅花都比人强,凌寒独开,满身傲骨,人却不得不随波逐流。
                        顾程陪着大姐儿在庄子上住了一日,第二日雪后初晴,一早起来梳洗停当,便让李婆子拿了斗篷过来,给她披在身上道:“今儿外头雪后初晴,咱们出去走走。”
                        徐苒其实不想动的,月份越大,身子越笨,又一想反正进出都是顾程抱着她,也累不到哪儿去,出去走走也好,便没吱声。
                        顾程也不知她成日别扭什么,在他瞧来,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的,却也变着法儿的想让她欢喜。
                        马车一路往陈家村去了,待马车停下,徐苒还不知到了她舅家,还自顾着缩在车里不想动呢,忽听他舅舅的声音传来,却又惊有喜。
                        陈大郎也没想到,大冬底下外甥女能来,入了冬,他便没得空去信都县瞧她了,因酒窖搭好,正忙着造酒,也是依着大姐儿那个法儿,按月定出五十坛酒去,倒比以往来的人更多了,定不到那些平常的,便买了些新造的好酒回去,翻了几倍的价钱,自然赚的利也高,饶是他雇了村里的闲劳力,没日没夜的干,也供不上来下定的人。
                        这两日赶上下雪,人才来的少了些,他腾出手来,昨个粗略拢了拢账,除去本钱,这几月里竟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如今也不用他巴巴的送去了,那些要酒的都巴不得上门来拉,倒又省了一份功夫。
                        陈大郎正计量着等过了年一开春再扩出两个酒窖,把家里的房子也翻盖翻盖,惦记着等忙过了这阵儿,赶在年根底下,先去真定府给大姐儿买几样补身子的好东西,给大姐儿送去,不想大姐儿倒先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接着信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出来,嘴里还有些不信的道:“真是大姐儿来了吗?”
                      顾程扶着大姐儿下车,徐苒一瞧见她舅,一下扑在她舅怀里,眼泪唰就落了下来。
                        顾程在一边瞧着暗暗叹息,真真是她嫡亲的舅舅,这才多少日子不见,就值当这样了,他却怎知,徐苒最是个知道谁对她真心实意好的,自打认了陈大郎这个舅舅,便真当唯一的亲人看了,想自己怀着偌大的肚子,在顾府过着步步算计防备的日子,这一瞅见亲人能不委屈吗。
                        她舅是个比她还感性的,一见外甥女哭,还当受了怎样的大委屈,那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一叠声问:“这可是怎了?受了什么委屈不成,跟舅好好说说。”
                        旺儿在一边瞧着都不禁瞪直了眼儿,还真没见大姐儿如此过,这哭的真叫一个惨,不知底细的,没准真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殊不知,在府里这位简直就是个活祖宗,这陈大郎也是,有了外甥女就谁也瞧不进眼了,没看见爷这巴巴在旁边立着呢吗。
                        旺儿轻轻咳嗽了一声,大姐儿倒是先回过神来,从她舅怀里出来,摸了摸眼泪,摇摇头,抽抽搭搭的道:“哪有什么委屈,就是心里头惦记舅了。”
                        陈大郎的婆娘忙在后头道:“外头怪冷呢,外甥女又怀着身子,什么话儿屋里说吧!”
                      让进了正屋里炕上坐了,大姐儿的舅母忙去点了盆炭火拿进来,刚要放到顾程脚下,顾程指了指了大姐儿道:“放她身边,这丫头最是个怕冷的。”说着从李婆子手里要了手炉递在大姐儿手里,徐苒还不领情,赛回给他,顾程不禁轻笑一声,只得自己先替她拿着。


                      IP属地:浙江293楼2013-07-21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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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章
                        陈光宗年过半百,虽家有恒产奈何乏子无后,虽有几房妻妾却只得了三个女儿,依着大小,唤做大娘,二娘,三娘。大娘二娘前两年逢人说媒爽利的嫁了,家里丢下最小的陈三娘待字闺中。
                          这三娘与她两个姐姐不同,自小伶俐,又生了一副标致模样儿,陈光宗最是喜爱,便请了个先生教她习字,习了字自然眼界高了,一晃年到二八,多少媒婆上门说婆家,这陈三娘只是不点头。
                          她娘急的没法儿,便私下里问她:“可要个什么样儿的才合心意?”那陈三娘这才吐口,却有三不嫁,白衣者不嫁,目不识丁者不嫁,粗鄙丑陋者不嫁。
                          她娘一听可做了难,女儿这三不嫁说的简单,细细想来,岂不只有嫁个官爷才成,还要相貌清俊的才成,真有这样的官爷,人家又怎瞧的上他们陈家的门第,真真不知终日里想些什么,哪有如此好的姻缘让她摊上。
                          为此不知劝了她多少遍,这陈三娘只是不应,她娘不禁埋怨起丈夫道:“都是你作怪,一个女孩儿家做些针指活计便成了,读什么书,如今她眼界这样高,哪里寻如意的郎君去,岂不要耽搁了婚姻大事。”
                          陈光宗哪想到女儿如此执拗,却也无法儿,一年两年耽搁来去,至如今都二十一了,远近的媒婆吃了多少回蹩,再无人上门说媒,私下都道:“陈三娘疯魔了,做梦都想着攀高枝儿呢,也不瞧瞧自己,只识几个字,便心比天高了,瞧着吧!不定命比纸还薄呢。”
                          这些话拐着弯传到陈光宗夫妻耳朵里,陈光宗暗暗生气,却也无法儿可想,三娘被他夫妻自小宠惯成了个说一不二的脾性,再说深些,便要使性儿,使唤起性子来,不管不顾,房里的物事不拘什么好歹都摔在地上,成日也是不消停的闹,不说她自己挑拣,只说他们当爹娘的不为她着想,却耽搁了她的婚姻大事云云。
                          陈光宗这个当爹的都有些怵自己的女儿,想着寻个能辖制住她的婆家,把她嫁出去才好,今儿可巧,顾程来了陈家村。
                          顾程虽前头娶过妻,却早早的没了,有个儿子也半道夭折,府里没个正头娘子掌理家事,两房侍妾算不得什么,只一个徐大姐儿,便是再受宠,也不过一个通房丫头,纵有了身孕,赶明儿生下的孩子,也都归在大房膝下,有甚可惧。
                          顾程虽说谋个了五品官儿,毕竟是个闲职,是个丧妻的鳏夫,哪里能寻一个妥帖的好姻缘,不然,这么多年怎也没见续娶一个家去,大不了自己多陪送些嫁资,想来此事可成,且,顾程秉性刚强,也正好辖制三娘。
                          陈光宗心里打了好如意的算盘,却又想自己开口恐不妥当,便扯着里长前来,悄声与他递了话儿过去,言道,此事若成,陈家村西头那片水源地送与他以做谢礼。


                        IP属地:浙江295楼2013-07-21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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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长一听,能得这样大的便宜,哪有不乐意的,一叠声应了,两人这才相携来请顾程,顾程知道大姐儿跟她舅,要说一会儿子体己话了,自己去陈府应酬应酬也正相宜,便跟着陈光宗俩人进了陈府。
                            这一过了陈府大门里的影壁,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地儿虽不如顾府大,却也收拾的很过得去眼。
                            宴席摆在花厅,案头燃了暖香,四周置下炭火,倒分外暖和,一进屋,外头的大衣裳便穿不住了,上来两个眉清目秀才十一二刚留头的小丫头,伺候着顾程卸了外头的斗篷兜帽。
                            陈员外忙让到上首坐了,一时酒菜摆上,推杯换盏,吃过了两巡,陈员外便对刚头那两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丫头出去,不大会儿拿了家伙进来,一个是月琴,一个是琵琶,坐与一侧,缓拨琴弦,慢启朱唇,唱了一曲相思令,虽比不得院中粉头,也软糯婉转,甚为得趣。
                            顾程不想这陈员外还□了家乐丫头,倒真算个风雅之人,心里便有了一两分结交之意,却忽听里长开口道:“大人莫怪小的唐突,却有一事相询?”
                            顾程笑道:“想徐大舅的酒窖开在此处,日后也免不得要两位看顾一二,何必如此客气,有甚话尽管问便是。”
                            那里长才道:“敢问大人春秋几何?家中现有几房妻妾?”顾程目光微闪答道:“正说呢岁月催人老,过了年可都二九之数了,家中先妻去了,前头倒是得了个小子,不想十岁上夭折,也跟着先妻走了,虽有两房侍妾均无所出,正愁膝下荒凉,倒是大姐儿有福儿,如今就指望她给我顾程两家承继香火了。”
                            那里长听了,叹息一场,话头一转道:“虽大人有合意之人,终不如正经续进府一个的好,如今大人又在任上,这内眷往来,也该有个妥帖之人应酬才是。”
                            顾程叹道:“也曾想过续娶,奈何未寻个合意之人,才耽搁到了如今。”
                            里长一听这话儿有意,心里暗喜,顺着话头道:“若大人不怪,倒有一桩现成的好姻缘。”
                            顾程挑了挑眉,心道这陈员外家那个老闺女,远近谁不知晓,那时顾程几个在院中吃酒时,还当个酒后谈资笑过一场呢。
                            记得冯来时曾道:“这等女子最不可取,略有几分才学便眼高起来,寻常汉子瞧不上,两只眼只瞅着那高枝头,若为妻失了贤良德行,为妾如此高傲的性儿,纳回家去,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IP属地:浙江296楼2013-07-21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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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这里长一提姻缘,顾程倒不由想起这番话来,虽说有理,也不尽然,举凡这种女子,大多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若落到他手里,好生收拾一番,丢在偏院里个半年一载,瞧她还有甚傲性儿使唤。
                              顾程这种想法儿,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见了别人,却瞧不清自己,大姐儿那性儿,也没见他收拾的多顺溜,沾不沾还要做小伏低的哄着,真真得可笑。
                              顾程却自不觉什么,只陈家这个老闺女,他却半点儿瞧不上,若等里长说出来再回绝却不好张口,便截住里长的话头道:“虽有意,奈何外祖父刚去了不长日子,热孝三年不好娶妻纳妾,若真有好姻缘,待过了孝期再行商议。”
                              陈员外一听,那心里抱着的热火罐便凉了半截,三年,他闺女都多大了,也知这是顾程的托词,不定是听了外头什么闲言碎语,不想娶三娘呢,若寻机会让他相看相看,凭三娘的姿色没准就点头了。
                              暗里寻思半晌儿,忽想起陈大郎的外甥女儿来,听闻如今她跟着顾程就住在观音院山下的庄子上,不若让女儿寻个由头,去那庄子上探徐大姐儿,顾程不就见了吗。
                              想好了主意,跟里长使了眼色,便未再提及此事,待又吃了几巡酒,眼瞅外头的日头偏西,顾程便起身告辞,陈员外很留不住,只得送出了大门。
                              顾程回转来,进了屋只见大姐儿还跟她舅在哪儿叨叨呢,真仿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顾程心里更酸,便催着她回去。
                              大姐儿还道他吃酒不定多晚,哪想这快就转来了,不怎么乐意的道:“怎这一会儿就散了?”
                              顾程不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爷惦记大姐儿呢,哪能吃得下酒,不过应酬一二罢了,怎么,大姐儿不想爷回转不成?”
                              徐苒垂下头,嘟囔了一句:“我可没这样说。”顾程与她把兜帽戴上,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虽没这样说,不定心里就是这样想的,爷猜的再不错。”
                              徐苒不想跟他啰嗦这些没用的,扭过身子跟他舅道:“虽如今定酒的人多,也莫要累坏了自己,银子是别人的,身子可是自己的,舅需记得外甥女的话儿,多多保重才是。”
                              陈大郎点头应了,又嘱咐了她好些话儿,送着她上了车,瞧着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没了影儿,才抬手摸了摸眼角,叹口气转回屋里。
                              想着大姐儿刚跟他说的话儿:“过了年就把保生叫回来吧!听见说在铺子里长了大出息,能识字会算账的,当初送他去,也不是打着去当伙计的主意,只为了学这些罢了,如今既会了,在哪里不如回来帮着自家营生。”
                              徐苒见她舅这造酒的买卖愈发红火,心里也愈发安定,便是再有什么变数,舅舅这里总是个退身步。
                              这些日子虽平顺,她却隐约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顾程对她越来越好,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徐苒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但她还是有些怕,不是怕顾程,是怕这莫测未知的命运,不知道要把她推到哪里去。
                              顾程陪着她在庄子上又住了几日,赶在这日从早期起便落下雪星子,直掌灯时分,丰儿却快马前来,在顾程耳边上嘀咕了一阵,顾程脸色一沉,目光扫过大姐儿,徐苒只觉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顾程却再也未瞧她,沉着脸色,吩咐李婆子跟旺儿:“收拾东西即刻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宽带升级,先更这么多吧!!!


                            IP属地:浙江297楼2013-07-21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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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章
                                到了庄子大门外,徐苒不禁瞧了顾程一眼,从刚头他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了,徐苒便是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丰儿急匆匆赶来必然跟自己有关,更何况,此时顾程身上迸发出的那种冷厉,令她不由一阵阵发寒。
                                这些时日过来,徐苒可说相当了解这个男人,好的时候自不必说,若不好了,不定半点儿情份也无的,就如三娘。
                                旺儿暗里瞄了爷两眼,见那黑漆漆冷森森的脸色,心里就一个劲儿的直敲鼓,这可是才消停几天啊!就又出事了,这次的事还明明白白指向爷心尖子上的大姐儿。
                                刚旺儿趁着忙乱,悄声询了丰儿,虽未说个底细,也大致明白了首尾,说到底儿还是二娘心思沉,按兵不动这些年,一起头先给三娘来了个落井下石,接茬儿便来谋算徐大姐儿。
                                二娘这招儿真算险棋,估摸也是逼急了,毕竟瞧大姐儿如今这势头,待生下子嗣扶正了都可能,如果此时二娘不出手,恐日后便更无机会了。
                                旺儿倒不奇怪二娘算计大姐儿,他奇怪的是大姐儿怎会做下此等事来,可丰儿言之凿凿,说从大姐儿那个后娘石氏嘴里出来的,且有凭有据。
                                旺儿也不得不佩服二娘,为了扳倒大姐儿可真舍得下功夫,却也纳闷石氏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其实是二娘先头也没想到石氏身上,虽说心里头急,可一时也没法儿,她也不是没想过对策,可爷一心扎在了大姐儿身上,她能如何,且随着大姐儿肚子愈大,爷那颗心扎的愈发牢靠,便是大姐儿有孕不得伺候,爷也没往她屋里来几趟,来了也只坐坐,盏茶功夫不到便急匆匆的去了,跟她这屋里多惹他厌憎一般,也未纳新人进来,外头院中也不见走动,瞧这意思就想守着大姐儿一个过了,这可真是,这些年过来,她都不曾瞧出来爷还是个如此真情实意的汉子,怎到了大姐儿这儿,就变了个样儿。
                                若长此下去,待大姐儿生下顾家子嗣,这府里还能容得下哪个,自己如今勉强得意,不过是捡了三娘的空儿,若不除了徐大姐儿,过后不定怎样一个结果呢,可除了她,却着实的不易,不说爷日日夜夜守着,便不守着,有前头三娘的例子,她敢如何?
                                眼睁睁瞅着爷宝贝一般,带着大姐儿去了庄子上,二娘满口牙都差点儿咬碎了,却连半点儿法子都没有,这里正愁着,不想大娘的后娘石氏寻上门来。
                                这石氏,也是真过不下去了,老徐头在时,虽说铺子里生意不大好,好歹有个买卖支撑着,有些个进项,虽不至于富贵,吃喝却也没上过愁,只被大宝的病才拖累的穷了些,总算还能过得日子。
                                自打老徐头咽了气,便连这点儿进项都没了,石氏一个妇人不好抛头露面做买卖,好在有了杜文秀,虽说成了个废人,石氏念着旧年情份,也未嫌弃于他,想着把买卖重新收拾起来,横竖有杜文秀在,顶门立户赚几个银钱也不难。
                                却哪想到,杜文秀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儿,这也不能怪杜文秀,自打幼年就跟着师傅学戏,拿腔拿调的耍身段使眼色会,让他正经干点营生,哪是这块料,靠着一张俊俏面皮跟那些达官贵妇混了这些年,哪还肯辛苦劳累,倒撺掇的石氏铺子典卖了出去,另在旁处街巷吝了个小院住下,也不思生计,身子好了,也不见在家,成日一早出去,落晚回来,便是一身酒气,还要石氏伺候他端茶倒水,哪是什么帮手,竟请了一个活祖宗家来。
                                石氏说他一句两句,杜文秀起身便走,也不知去了哪里,白等石氏软着身段把他寻回来方罢,到了如今这会儿,石氏也只能哀叹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却,她想挨都挨不住了。
                                家里没个进项,杜文秀又不思钻营,拖累个痨病儿子,手里那几个钱怎够使唤,到入冬便已捉膝见肘,靠着典当过活,便是典当也无甚东西,翻箱倒柜寻出两根出嫁时,她娘陪送她的银簪子。
                                又想这信都县只县前一家当铺,还是顾府的本钱,纵石氏脸皮再厚,也舍不下这张老脸,去那里当簪子,便跟杜文秀商量,雇辆牛车去真定府走一趟,顺便去寻那仁寿堂的孙郎中,上次的药大宝吃着却有些效用,再开几剂来吃了,说不准就见大好了。


                              IP属地:浙江301楼2013-07-22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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