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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画堂韶光艳 作者: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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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程听她这话说的酸,倒不禁想起大姐儿来,平日他若进了后院,甚或出去吃酒家来,哪回不得吃她几句酸话,虽是刺他的酸话,偏又说的极俏皮逗趣儿,让他想恼都恼不得,每每只抱着她,堵上她那张小嘴才罢。
今儿大姐儿不在,听得慧莲这几句,倒勾起前情来,不免添了几分兴致,笑一声道:“你这张嘴,倒越加伶俐起来。”
进了屋,玳瑁亲捧了茶来,顾程吃了半盏,刚撂下,便听慧莲道:“刚听见说,怎的大姐儿跟着她舅家去了?”
顾程道:“却忘了跟你说,大姐儿的舅舅今儿一早来了,难为那么个老实汉子,倒是个有心的,来便来了,还捎带来些菜蔬瓜果,言道是地里头新收下来的,给爷来尝个鲜,又道他家里的婆娘惦记着外甥女,想着说话儿却不得个机缘,求爷让大姐儿家去住些日子,也能团圆团圆,府里惯没这样的规矩,本想不应他,却前头领了他的情儿,不好就驳他,却又想爷明儿一去,少说也要半月之久才得家来,大姐儿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也无趣,有心让她进后院来跟你们俩作伴,却又虑着她那个性子不好,说不得恼恨了发作起来,倒给你俩惹气,索性便应了她舅,打发她去了。”
周慧莲心里暗暗冷哼,倒是扯这样的谎,不定是那鬼精的丫头,怕爷一走,自己跟玉芳收拾发落她,忙着避了出去,自然不敢说破,只酸溜溜的道:“爷这心可偏远了,同是丫头,我这屋里的玳瑁,玉芳姐姐屋里的珍珠,进府这些年,都没家去过一趟呢,偏大姐儿是爷的心尖子,旁人的却成了路边的草。”说着瞄了玳瑁一眼。
顾程顺着她的眼色也瞧了过去,只见这会儿屋里掌了灯,玳瑁一身白衫儿红裙儿,白生生一张俏脸,落在灯影儿里倒更添了几分妩媚艳丽之色,想着今儿大姐儿不在,书房院里孤枕寒衾的有甚意思,不免动了意,调笑道:“谁道玳瑁是路边草,爷可不依,今儿这身衣裳今儿穿的虽俏,脸上却少了几点胭脂,一会儿爷赏你两盏酒吃下,待酒上双颊,才相宜些。”玳瑁听爷赞她,绞着帕子,愈发红了脸。
慧莲听了,忙唤人看菜儿摆酒,于顾程在炕上一边一个坐了,令玳瑁在下头执壶伺候,陪着顾程很吃了几盏,见顾程的眼色不住瞄着玳瑁,便知今儿是想着她呢,待吃了饭,撤下桌,便道:“奴忽地想起,白日里在玉芳姐姐屋里做鞋,倒忘了个鞋样子在她哪里,这便去取来。”
顾程哪里不知她,这是要避出去,只笑不语,玳瑁一张脸直红到脖颈儿根儿,忙道:“黑灯瞎火的不好走,待奴婢去跑一趟便了。”说着便要去,被慧莲一把推了回来,嗔道:“你去什么?这几步路我还走的。”径自撩了帘子去了。
顾程却不禁笑道:“你家三娘最是识趣儿,这鞋样子没半个时辰取不回来,你且过来,让爷好生怜爱怜爱,也算遂了你家三娘的意。”
玳瑁只得羞答答的走过来,被顾程一把按在榻上,扯落裙带,摸到她腰间,去褪她里头的亵裤,褪了裤儿,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来儿。


164楼2013-06-1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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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玳瑁原是跟着慧莲一块儿嫁进顾家来的丫头,进府这些年,也只被顾程收用过几回罢了,哪有什么风月手段,只知一味依顺着他便了,故此,顾程扯她的衣裳,褪了她的亵裤后,便直挺挺躺在顾程身下,虽脸似桃花颇得艳色,无奈却独缺了风情,似那无香之花,无味之食,顾程不免又想起大姐儿。
    跟大姐儿在一处干事时,大姐哪里会如此依顺与他,每每逗弄的他性子起来,抓住她狠入一场才算完事,却回回都觉酣畅淋漓,那滋味儿说不出怎样个舒爽,哪似这玳瑁,刚头瞧着还有些妩媚之姿,按到身下却成了块硬木头,顾程刚起的yin兴,忽悠一下便落了下来。
    败了兴,却放开玳瑁,玳瑁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忙羞红着一张脸睁开眼,只见爷已经从炕上下了地,正在那里整理衣裳呢,忙着慌的爬起来下了地,蹲下去帮他抚平衣角,微微抬头瞧着他道:“爷,这是要去吗?”
    顾程却没瞧她,只道:“忽想起书房里还有几个贴儿要写。”玳瑁咬咬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敢,眼睁睁瞧着顾程走了。
    慧莲哪里是去玉芳哪里,出了门,便避在了西边厢房,故此屋里什么动静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会儿听见顾程走了,忙着进来,见玳瑁小脸雪白,呆呆的立在哪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周慧莲便知没成事。
    心里暗暗咬牙,若之前忌讳大姐儿得宠,如今看来,这大姐儿却是非除不可了,如此下去还得了,需的再计量个法子才是。
    且不说周慧莲的算计,再说顾程,败了兴致从后院出来,到了前头书房里,便让备水沐浴,洗了澡草草睡下,身边没个大姐儿,这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几次睁开眼,便瞧见帐外寒窗冷月,竟生出几分凄凉之意思,又不禁暗叹,他这里惦记那丫头,不定那丫头早把他丢在脑后头去了,真真一个没良心的,偏他就放不下,丢不开了,这么叹着想着,至鸡鸣时分才迷糊着打了个盹儿。
    因一早要启程,未至卯时,便被旺儿唤了起来,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便匆匆出府,正巧遇上赶早来的老徐头。
    老徐头眼瞅这顾老爷上了马,自己再不过去,可就错过了这个天赐良机,忙着奔过去,站在马头前,弯腰行礼言道:“顾老爷安好,老汉这厢有礼了。”
    顾程皱着眉带住马缰,马踢蹬两下,差点踢到老徐头,老徐头唬了一跳,忙着退后两步,顾程这才正眼瞧了瞧他,问道:“你是何人?”


    165楼2013-06-15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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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西门大官人以后只日大姐儿一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6楼2013-06-15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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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见着男二咩?


        IP属地:河南168楼2013-06-1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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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婆子前脚走,她后脚换了身村姑的衣裳便跑了出去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170楼2013-06-16 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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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最稀罕她这个性子,爱憎分明,理的清楚,却又不小家子气,说出的话儿,你细一琢磨,扣着个理字在里头呢,若是个男儿,不定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171楼2013-06-16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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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要会有幺蛾子的喽!


              172楼2013-06-1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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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楼2013-06-1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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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好久 -_-||


                  来自手机贴吧174楼2013-06-18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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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楼2013-06-19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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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话说陈大郎家住的这个陈家村虽不大却临山靠水的,南边不足二里便有一座大青山,山势不高,也称不的险峻,却颇有些名声在外。
                      正是俗话说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因这山上有座观音堂,求子最是灵验,故此香火鼎盛,山因庙得名儿,就叫观音山。
                      这观音山虽算不得深山老林,却有些灵气,山顶上有一天然形成的凹池,隆冬里下了雪积在哪里,至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雪水消融,顺着山石缝隙蜿蜒而下,落与山脚下,绕着陈家村便成了沟渠,直汇流到真定府外的护城河里,有了这水,陈家村周围的庄稼便长得甚好。
                      陈家村里的人也会挑了这水家去,或煮饭或烹茶,倒比寻常井水甘甜许多,徐苒这两日早跟她舅母把周围的地形扫听的清楚明白。
                      依着徐苒的心思,是想去山上那个观音堂去溜达溜达,既然香火旺肯定热闹,自古以来无论和尚庙还老道观,破败的便不说,只香火好的,必然衍生出许多虚热闹来,所谓庙会庙会,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论说二里也没多远,她走路也不过两刻钟的事,是她舅母一听她要去观音堂,唬的扯住她一叠声的不让,最末了,还怕她主意正的自己偷着溜去,跟她道:“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山上没大热闹,倒是今儿正巧是咱们村的集,不若舅母跟着你去逛逛,若想去庙里,待你舅舅家来,雇了牛车拉你去,你一个姑娘家,走到哪里要走坏脚的。”
                      徐苒想了想聊胜于我,至少能出去了,她舅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外甥女模样生的好,又是顾家老爷着重的人,那观音堂人来人往的,说不准便有那浮浪子弟,若大姐儿被那些人瞧了去,惹出麻烦来,如何担待的起,再说,一早当家的汉子出去时,便叫过她细细叮嘱过了,让她好生看顾着外甥女,这会儿李婆子前脚走,她后脚便要出去,怎能不跟了去。
                      又怕大姐儿穿的太招眼,把自己一套年前新做下还没上过身的衣裳,给大姐儿换了,徐苒倒是喜欢穿这样的粗布衣裳,比那些绫罗绸缎舒服,头发也不耐烦梳髻,仍编了条麻花辫垂在身后,跟她舅母走在一处,活脱脱一个村姑,只面皮白了些,细一瞧,眉眼也较那些村姑清秀灵气。
                      因这古代的村子里,市集不是天天有的,十天才轮上一回,有时赶上下雨什么的便歇市,要轮到下个十天才成,故此,这一赶上市集,四里八乡村里的乡亲,凡得空的都会来一趟。
                      有家里存的山货,或是得的什么猎物皮子,甚或,家里妇人织的布匹,做的针线,都拿了来换了银钱,再卖些油盐酱醋或针头线脑等物,故此,虽是村集,却也闹热非常。
                      依着陈家村街当一个荒了的土地庙,一溜摆开叫卖,细一瞧,倒是什么都有,徐苒真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多久没逛过这样鲜活的地儿了。


                      176楼2013-06-21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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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张青莲不由抬起头来,只见日头下,一张笑颜甚为生动可喜,倒让他满腹颓丧,霎时消下了些许,急忙拍拍屁股站起来,扶正了瘸腿的桌子,把那摔成两半的砚台收在桌子上,才道:“代写书信一封十文。”“十文??徐苒一听他报的这个价,倒为难上了。
                        本有心接济与他,奈何这秀才却老实,又转念一想,写封书信能多少银钱,便是自己让他写个十封百封的,也用不得几钱银子,却不是个法子。
                        眼珠子转了转,忽得了一个主意道:“你可会画画?“
                        张青莲愣了一下,想他自小也是琴棋书画样样学了个遍,以往在家乡时,也算颇有几分名声在外,无奈这些当不得吃穿,真落了难,却连口饱饭都换不来,真真可叹,百无一用是书生,思来想去,才想出代写书信这么个营生,不想今儿有人问起他这些。
                        张青莲只得道:“略识些丹青技法。”徐苒不乐意听了,一叉腰道:“会便会,不会便不会,少来酸文。”
                        张青莲不妨她是个如此燥性的女子,顿时弄了个大红脸,呐呐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徐苒见他那窘迫的样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张青莲才发现,这个村姑真生了个极标致的模样儿,虽穿着粗布衣裳,头上也无簪环,这一笑却好比那初绽的海棠,说不出粉嫩娇艳,瞧年纪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不曾挽髻,只梳着一根大辫子,想是未出阁的姑娘,说话儿虽不客气,却透着那么十分的灵气,动人非常,怎想到这么个乡野之地,还有如此丽色,他都不禁心思暗动。
                        念头至此,却又不禁苦笑,自己如今还有这些心思,饭都吃不上了,只得顺着徐苒道:“丹青之技,倒颇说得过去。”还是文绉绉的。
                        徐苒真想翻白眼,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家是秀才,就得酸文假醋的拽文,都跟顾程那样儿,不都成了禽,兽,便道:“既会画画,我那里有两把扇子,你帮我画了,若画的好,姑娘有的是银子。”
                        这话说的土豪一般,张青莲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她,忍不住失笑,心道这丫头好大的口气,瞧她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富庶人家,能有多少银钱,只她既说了,自己给她画了也不妨,横竖无事,赚她个欢喜也好。
                        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砚台笔墨,叹口气道:“若画扇面,还需些颜色,且不是一时可成,便是姑娘把扇面交于我带回去,也不瞒姑娘,在下因病腌趱在此,身上分文皆无,这颜色……”徐苒听了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家就住在东边的村头上,我跟舅母来赶集的,这会儿舅母买东西去了,待她回转,你收拾了跟着我们家去,先去瞧瞧我的扇子,把要用的东西写在纸上,待明儿我让舅舅一早赶着去买了来,再去唤你上我家去,慢慢的画来,不就好了。”
                        张青莲道:“如此,成吗?”徐苒见他还犹豫上了,未免失了耐心,没好气的道:“你去不去吧!给个痛快话儿,别啰哩啰嗦的像个老太婆。”
                        “去,去……”张青莲哪想她这么个急脾性,却又觉她直白可爱,哪舍得不去,便一叠声的应了,徐苒这才转嗔为喜,眼瞅着张青莲把桌上的东西收好,才发现,他坐着的是他自己背的书箱子,虽有些破烂,却整整齐齐的一层一层码放着不少书,刚才他手里还拿着一本苦读不辍呢,不禁暗暗摇摇头。
                        真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赶考的事呢,却也不难理解,学而优则仕,古代读书人的出路就在此,不过也有例外的,就如顾程,顾程的书房里也有不少书,却没见顾程正经读过几回,成日不是吃酒就是应酬,便是得空在家,不是把玩那些玩器,就是缠着自己调笑,便是抽风的看会儿书,研究的也是春宫,图,那厮真把纨绔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却也想着当官儿,只他那官儿不是跟这穷酸秀才一般一味寒窗苦读,却钻营着门路用银子买,真是一样人两样命。


                        178楼2013-06-21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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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儿,就瞧见她舅母回转来的身影,大姐儿的舅母是想给大姐儿赶着做双鞋穿,她脚上穿的那个缎子面儿的绣花鞋,在顾府里穿着无妨,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却糟蹋了,且她还要住些日子,她又总想往外头逛,总穿自己的衣裳也不妥当,故此买了绣线后,又去前头卖布的摊子上,扯了足够一身衣裳的粗布,拿在手里。
                          从集上出来,远远便瞧见那个病秧子的穷书生,跟大姐儿站在一处,忙着快走几步,到了近前,却听大姐儿说,要让这书生家去瞧瞧扇子,回头好画扇面。
                          她舅母忙偷扯着她到一旁道:“便是要画什么扇面儿,回头让你舅舅拿去城里,寻了那些好画匠画了岂不好,却劳动这病秧子书生做什么……”说了足有半车话,却哪里扭得过大姐儿,她舅母无法只得让张青莲跟着家去了。
                          到了家里,大姐儿舅母也不让张青莲进屋,只搬了张桌子出来,放在院内墙边的阴凉处,水缸里舀了碗清水给他解渴。
                          徐苒去自己屋里,翻出包袱找了半天,找出两把扇子来,一把是来时从顾程手里抢的,她倒是没瞧出多好,只是觉得那扇骨乌黑剔透,配着素白的扇面,挺好看,便问顾程要,顾程却道:“这是近日铺子里刚收上来的,却是件难得的物件,你性子燥,到你手里不定哪会儿便扯坏了,岂不白白糟蹋了好东西,你若喜欢扇子,那边书箧里尽有,拿着玩便是了。”
                          徐苒听了,瘪瘪嘴道:“什么破扇子,不舍的给就算了。”扭过身去不搭理顾程,白等顾程把扇子给了她,才作罢。
                          这会儿瞧见这把扇子,倒想起了前事,不禁暗乐,另一把是她平日里使唤的团扇,原先顾府里几把都是工笔花鸟的她不喜欢,就弄了把素的,琢磨哪天想起什么再画上去,今儿倒正好。
                          徐苒拿了这两把扇子出去,一递到张青莲手里,张青莲就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虽如今落难,家境也算殷实,在家时常跟朋友出去应酬吃酒,也曾见过几样好物件,这扇子,他一眼便瞧出是乌木扇骨,不说价值千金,百两银子也是值的,怎会在她一个村姑手里。
                          张青莲端详半晌,抬头略迟疑的问道:“姑娘这扇子是从何处得来?”
                          徐苒道:“让你画扇面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张青莲忙道:“非是小的啰唣,只姑娘这把扇子不大同寻常,乃是乌木扇骨,不说价值千金,如今百两银子也难买来。”
                          徐苒愣了一下,不怎么信的说:“你说这扇子值一百两银子?”张青莲点点头道:“若得个名家扇面,此扇千金难求。”
                          徐苒暗道,怪不得顾程那厮不舍得,原来真是个好东西,见张青莲满脸疑惑的瞧着自己,那意思,仿似自己这扇子多来路不明似的。
                          徐苒一瞪眼道:“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你管这么多作甚?”
                          张青莲道:“非是在下推脱,只这样好的扇骨,给在下画有些……”他话没说完,便被徐冉打断:“让你画就画,哪儿这么多话。”
                          张青莲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用,只得道:“不知姑娘想画怎样的扇面?”
                          徐苒心里转了几转,这扇子如此贵重,顾程那厮虽面上给了她,不定心里还惦着呢,纵然放在她手里,也成不了她的,不如索性给回他去,却要给他画一个配他的扇面才好。
                          想了半晌儿,忽想起顾程最喜欢的可不就是美人,不如就投其所好,便道:“画美人。”
                          张青莲愕然,若说团扇上画美人的倒不少,这样好的扇骨,画上美人岂不俗了,却又不敢逆着大姐儿,把要用的颜色画具等物件儿写在纸上,递给徐苒。
                          徐苒接了,略扫了一遍,收将起来,等她舅舅回来,交于他去买,张青莲这才起身要走,想是没吃饭又起的猛了些,只觉眼前一黑,晃了几晃,险些栽倒,忙伸手扶住旁侧的院墙,待了会儿才立住,有些涩然的对徐苒笑了笑。
                          徐苒道:“你等着。”转身去灶房上,拿了早晨剩下的一张饼,寻了油纸裹了拿出来:“这个给你。”
                          张青莲急忙摆手:“不,不用,家里还有些吃食。”
                          徐苒翻了翻白眼,直接塞到他的书篓里,没好气的道:“有吃的还饿成这样,骨气当不得饭吃,活着才有指望,韩信还受过□之辱,嗟来之食呢,后来不也成就了一番大事业,皇帝不也当过乞丐。”
                          张青莲愣了愣,倒没想到,从这个村姑嘴里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真称得上是金玉良言,且这番话又怎是一个村姑能说得出的,开口问道:“姑娘读过书?”
                          徐苒嗤一声乐了,心道自己恐怕比这穷酸秀才念的书好多,却眨眨眼道:“没读过,戏文里看来的道理,比你死读书的强多了。”
                          张青莲忙一躬身:“如此,受教了。”“行了,别酸了,赶紧回家填饱肚子要紧,记得,明儿过了晌午再来。”


                          179楼2013-06-21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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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青莲的目光落在大姐儿身上,便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情意在其中,见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心里更生出些许柔情,心想,管它日后如何,今儿便依顺着她,先讨她个欢喜便是了。
                            想到此,铺了纸,提起笔,扭头问她:“写什么?”他这一问,徐苒也有些犯难,横是不能写,来日金榜题名定当厚报,这话虚,没大用。
                            她眼珠转了转,歪着头对张青莲道:“那我问你,若你果真金榜题名,打算如何报答于我?”
                            她这一句话问出,倒问了张青莲一个大红脸,他心底那些心思,此时如何能说与她,呐呐的道:“姑娘说如何报答便如何报答……”
                            徐苒一听倒乐了:“既如此,这五两银子算我借你的,你且写一个借据来,若来年金榜题名需当连本带利还我五百两,如何?”先头徐苒还有点儿心虚,心道这利息是不是高了点儿,后来又想,我这是风险投资,他若名落孙山,我五两银子还打了水漂呢,五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啊,自己这样的一个丫头也就值这个价了,真算一笔巨款,这穷酸一无抵押,二无信誉,遇上自己都算他造化了,故此,末了,那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张青莲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暗道,这丫头真真小家子气,五百两算什么,只他有那一日,五千五万给她又算得什么。
                            “你笑什么?”徐苒瞪着眼问他:“是嫌还的多吗?”张青莲定定瞧了她两眼,执笔弯腰写了起来。
                            徐苒低头去瞧,先赞一声,字真好,习的颜真卿,横轻竖重,雄强圆厚,倒真是个有才的穷酸,能画会写的,“现有山东滦县张青莲,进京赴考途经真定府地界儿,不想遭贼人抢了身上盘资,无奈腌趱与真定府陈家村内,得村东陈家姑娘相助纹银五两,来年若金榜得中,情愿奉还五百两之数,特此立下字据,丙寅年五月初十,立字据者,张青莲。”
                            搁笔,拿起来递与大姐儿:“如此可好?”徐苒看了看,吹干上头的墨,折将起来,仔细收在腰间的荷包内,瞧了瞧桌子上的东西道:“既你写了借据,这些便算做你帮我画扇子面儿的谢礼好了,虽算不得多好,比你那个两半的砚台强些,你且拿了去,将就着使唤便了,家去之后,别忙着赶路,把这些银子分着缝与内袋之中,多买些干粮清水,路上莫贪近走小路,拣着那大道走,到了前头信都县内雇辆车马,虽用些银子,好过指望你两条腿,早到了京城,也好早早寻个清净所在温习诗书……”
                            徐苒是真心疼自己这五两银子,就怕自己给了他,回头再遇上什么小偷贼人的,岂不冤枉,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他许多话。
                            自打丧了父母,谁曾如此上心与他,又经了此番大难,张青莲哪会觉得她唠叨,恨不得她再嘱咐自己几句才好,故此一一听着记在心里。
                            徐苒说了半车话,也觉得自己有些絮叨,住了嘴却笑道:“小女子在此祝公子一举得中金榜题名。”说着福了一福。
                            张青莲忙一躬还礼,起来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裹在包袱里,几步出了院子,却在篱笆门外站定,回头瞧着大姐儿道:“若得造化,必然归来,姑娘放心。”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徐苒倒是愣了愣,心道这穷酸古怪,我放心不下的是我那五两银子,你回不回来谁稀得管,却又想他若不回来,自己那五百两银子问谁要去。


                            182楼2013-06-21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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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苒皱了皱鼻子转回身,把院子略收拾了收拾,便坐在树底下瞧张青莲给自己画的两把扇子,琢磨着若这张青莲真能中个什么状元榜眼的,这两把扇子岂不也跟着升值了,瞧了半晌儿,又记起张青莲说那把什么乌木的扇子值一百两呢,遂底细的收在包袱里。
                              一时她舅母转来,见穷秀才已去,才放下心来,深怕大姐儿出去再寻什么幺蛾子回来,她再要出去,她舅母却一个劲儿的摇头,死活不应她。
                              过了七八日,李婆子回来,徐苒更没了机会,只得闷在屋里,每日跟着她舅母李婆子一块儿做针线,做不几针便腻烦了,去屋子后头瞧她舅舅造酒。
                              徐苒自然不懂这些,也没大兴趣,她关心的就是能赚多少钱,便问她舅:“什么时候还去信都县里送酒?这一趟送去能赚几个钱?”
                              他舅倒是个有耐烦心的:“原先舅舅是怕卖不出,如今信都县那几家酒肆都下了定,舅舅也放心了,这一拨酒送去,舅舅算着怎么也能赚它一二两,赶过了秋,粮食都下来,舅舅再造些好酒,等年上,一并拉去信都县里卖了,过了年,家里就能添个大牲口了。”
                              徐苒道:“舅舅何必如此,我不给了您银子。”
                              她舅舅憨憨一笑:“你攒下那几个钱也不容易,以后日子长着呢,舅舅还是给你留着,赶明儿你嫁人的时候,置办几抬像样的嫁妆,也省得婆家轻看了咱。”
                              徐苒不知道该说点啥了,她这个傻实在的大舅,虽说前头坏了她的事,可真是一门心思为着自己打算的,这份亲情跟大姐儿那个亲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徐苒忽觉这个实在大舅怎就这样亲。
                              她沉默半晌儿开口道:“舅,把保生叫家来吧!学那个铁匠有什么大出息,如今还不晚,寻个先生来教他认字算账,赶明儿咱家这买卖做起来,也能多个帮手,比什么不强。”
                              陈大郎叹道:“我也这么琢磨几天了,如今让他现在外头学些本事,也没什么不好,等过秋再叫他家来,只认字算账的先生,却难寻,可着咱们这村,也没几个识文断字的。”
                              徐苒想了想道:“这个待我想想门路,横竖现在也不着急,再过过也可得。”正说着,忽听院前头马嘶声,接着便听李婆子喊了声:“姑娘,姑娘,爷到了呢……”徐苒一愣,心道,这才几天,怎这样快,顾程一回来,自己又得回去蹲监狱去了,心里不顺意,哪会欢喜,慢悠悠的,从屋后转了出来。
                              刚出来便瞧见顾程已然大步走进院中,虽满身风尘却,一脸喜色,瞧着自己的目光晶亮非常,想是那些礼没白送,估摸是有门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欢喜。
                              徐苒堆起一个笑容,倒是蛮规矩的福了福,顾程笑眯眯的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只见虽荆钗布裙,一副乡下丫头的打扮,那双眸子却骨碌碌转了几转,依旧伶俐喜人,一时间只觉这满腹的念想,悉数涌出,真恨不得立时便把她抱与怀中按在身下。
                              顾程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想念大姐儿,先头他还道是这几月大姐儿总在身边,一扎离开,有些不惯,过几日便会好了,再说,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又岂是信都县能比的。
                              快马到京,终赶上了指挥使卫大人的好日子,跟着郑千户送了礼单进去,先开头他还有些嘀咕,说起,来这箱子里也不过两千两银子,比起之前他预备的那些,差上许多,只听了大姐儿那日的话儿,觉得甚有道理,故此才换了银子,到这会儿却又有些后悔,怕这礼轻了,卫大人瞧不上眼儿。
                              哪知道这位指挥使大人最是个俗人,甚为天子宠臣,平日什么好物件见不着,底下的人逢年过节送的,万岁爷赏下的,什么宝贝没有,堆在库里,都成了山,还真没人似顾程这般直接送银子的。
                              也赶巧了,顾程的人抬了箱子进来,卫大人正在堂中,见顾程礼单上什么都没写,只写了几句祝寿词,不免有些稀奇,便让管事打开箱子。
                              这一打开,只见齐齐整整码放着的银锭子,能晃花人的眼,你别说那什么谁的画,谁的字,什么年间的古董,便是价值万金之物,也没银子实在,顾程这礼真真送到了卫大人心里,加上郑千户得了顾程的大好处,在旁岂有不替他美言的之理,跟他舅没口的赞顾程。
                              卫大人一欢喜,便让人唤了顾程进来,见顾程生就一副魁梧身姿,体面模样儿,暗暗点头,让管家亲引到寿席上吃酒,扭身笑着对郑千户道:“倒是出息多了,看来这信都县去的好。”
                              郑千户一听,便知顾程入了他舅的眼,自己这脸上也跟着沾光,转过天来,在京里的有青云坊中摆了花酒,请了头牌粉头青云唱曲儿作陪。
                              这青云既在京城里有了名号,自然算的色艺双绝,一曲相思令唱的软糯醉人,频频对顾程暗送秋波,哪想到落在顾程眼里,却都成了大姐儿的影儿,头一回惦记着一个丫头,惦记的心里没着没落的,就连在这堪称绝色的粉头跟前,也失了挑弄风月的心思。
                              陪着郑千户乐了半宿,便推说家中早便捎了信来,有些急事待办,第二日一早,快马加鞭的往回返,一路晓行夜宿,不过几日便到了陈家村。
                              待这会儿实实在在的见大姐儿俏生生立在跟前,顾程那颗心才算放回肚儿里,只这丫头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见了自己竟连半点欢喜皆无,虽是小脸堆着笑,瞧着就这么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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