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心,觉得能为他们做点什么,自己辛苦点也值得,所以听不惯这位教授的高论。可是昨天中午站在路边,我觉得自己有点动摇了。劳苦大众真的那么值得同情?
不错,当他们作为一个概念而不是单独一个个人的时候,你可以毫不迟疑地把所有美好的品质和深切的同情放到他们身上,就像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俄国的民粹主义知识分子那样。不是么,那么那么庞大的一个群体,这位有这种好处那位有那般优点,如果一个人有就算大家都有,我的天,圣人也不过如此。可是,这样的思路放到富人身上难道不能成立?我甚至猜想,以富人平均更高的素质,大概不用多么庞大的数量,单个优点也足够汇集成圣人,至少不比劳苦大众差。甚至,难道罪犯群体不也是这样吗?这位可能杀了人,但他讲义气啊;那位是个贪污犯,但他对老婆孩子真没的说……把好处都凑一块儿,一样是个圣人。推而广之,人类就是圣人。可实情真如此么?民粹主义的悖论恰恰在这里――一片森林远远望去的确很美,但是你刻意回避了近距离的审视,虫害、枯萎、死亡……
我承认很多时候我是个民粹主义者,但是在昨天中午那一刻,我看到了我感觉必须同情和爱戴的那个群体中的一个家伙,魔鬼附体。某种意义上,那个群体心中潜伏的魔鬼,可能比我们一向谴责的富人心中更多。所以,我们才不主张革命,因为他们翻身上来只能更暴虐,而这是历史证明过的,不必再试。
想到这里我感到很无力。不错,单独同情劳苦大众是虚伪的甚至是没有意义的;要同情,你就同情整个人类吧。这方面,国内自由派特别是自由主义经济学家还是走得挺靠前的,他们很多人开始鼓吹基督教,因为中国人没有信仰,所以事情总办不好,好比说信用制度这回事,若你心里无所敬畏又怎能建立一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呢?这也是走投无路,才开出一个这么大的、自己也明知道不可能的药方。可是没办法啊,你总是不甘心吧!
我也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对付它。这也是我们每个人面对的问题,一个无解的问题。特别是当那些魔鬼彼此撕咬,一对一地撕咬也好,群体对群体大规模地撕咬也罢,都是梦魇。
都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