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倪震ＮＳＮＳ２０１３.３《耳鸣》

一
　　站在静止了很久的队伍中，我忍不住扭头向旁边的老房子望去，那个女孩诡异的笑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笑脸是在深秋，此刻已是隆冬。
　　出入这所老房子的往往都是初到此处的男性务工人员。他们急于找个廉价的居所，一旦有了稳定的收入便忙不迭地搬走。
　　我也曾经住在这里，住在她所在的那个房间。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奇怪？
　　这并不是个值得开心的地方。那段岁月夺走的不仅仅是我的笑容，连希望也开始支离破碎。我像个哑巴似的，把自己关在那个屋子里，连向外张望的勇气都没有。
　　但那个女孩不同。
　　漆黑的拱门后，楼内的天井笼罩着一层冷灰色。她就站在那扇正对拱门的窗户后，鼻子以上的部位被半搭下来的窗帘阴影所笼罩。
　　其实我并不敢断定那是笑容，因为往往是前一秒钟她刚抿起嘴唇，后一秒种脸色便冷若冰霜。这不由得令我想到很多人小时候玩过的游戏：飞快地翻动书页，让画在空白处的小人动起来。
　　小人的动作往往滑稽可笑，她的笑脸却颇为阴森可怖。
　　院子里偶尔会经过几个住户，但从未有人注意过她的存在，我曾经疑心自己见到了一个鬼魂，直到发现她的确有影子时才松了口气。
　　她所在的屋子里的光线昏黄微弱，这使得她看起来像是个画在陈旧纸张上的肖像。除了那古怪变化的笑脸，我从未见她做过别的动作。
　　公共汽车终于从身后拐角出现，耳边传来一片如释重负的轻叹。
　　我再次瞥了一眼天井，忽然愣住：那个女孩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第三种表情！
　　那是一种介于狂喜与恐惧之间的愕然。她猛地张大了嘴，大得惊人，以至于我以为她的下巴脱了臼。我刚倒吸一口气，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一只惨白的手从她的嘴里伸了出来，五根手指在玻璃上疯狂地抓挠.
　　我没有目瞪口呆，更没来得及失声惊叫，因为这时正赶上汽车进站，归心似箭的人流半推半抬地把我拥上了车。我竭力扭动身体，想确认刚才是否是幻觉，可刚挤到面向拱门这一侧的窗口时，车就发动了。它猛地一抖，在乘客们的抱怨声中，将这栋老房子抖到了身后。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太阳穴忽然一阵刺痛，痛得我两眼发黑，耳边像是有一只苍蝇在嗡嗡飞舞。
　　耳鸣症断断续续地困扰了我两年多，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发作了。
　　回到住处，我没有吃晚饭，倒头便睡，以往只要睡上几个小时，耳鸣便会减轻，可今天却相反，我被那种尖啸声惊醒了。
　　我发现认为自己只是看花眼的理由变得毫无说服力，于是拨通了昔日房东的电话。
　　拨号声响了半天，他总算接了。在我报上自己的姓名后，发现他居然还记得我。
　　寒暄了几句，我委婉地表达出对那个女孩的好奇。
　　“她要租房，我有空房，就这么简单。”房东淡淡地说，“我从没拒绝过女房客，是她们不愿意来。”
　　这是句大实话，没有哪个单身女性会选择充斥着各色单身男人的地方居住。
　　除非她别无选择。
　　“你就没觉得奇怪？像她这样的.....女孩”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和这里的环境实在太格格不入了，不是吗？”
　　“格格不入。”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当初来的时候，难道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吗？”
　　我苦笑了起来：“她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那不关我的事。”房东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少见她出门，和你当年差不多。”
　　我知道他在讽刺我，但没有恶意。每个月收取低廉的房租，即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自了主义者，房客们也无法抱怨什么。
　　我正寻思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怪事告诉他，话筒里传来一阵嘈杂。房东似乎离开了，过了几分钟才回来。
　　“她死了。”房东的声调有些奇怪，“看来得马上报警，我先挂了。”
　　“谁死了？”
　　“你感兴趣的那个女孩。”

三
　　见到房东时，我发现这个面孔黝黑的中年汉子情绪稳定。
　　“谢天谢地，警察说看起来她是自然死亡，不然我的麻烦就大了。”他狡黠地笑了笑，“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你来过电话。我怕麻烦，所以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只是......因为她的房间我也住过，所以......”
　　“用不着对我解释。”他摆摆手，“我明白你的心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对吧？”
　　“......可以带我去看看她的房间吗？”
　　他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不要乱动，警察嘱咐的。”
　　这间屋子和我离开时相比，明显干净整洁了很多。除了墙壁上刷的油漆外，家具的摆放也显得更有调理。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角落里那个小小杂物间的门被更换了，我走过去拉开，惊讶地发现里边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厕所。
　　“她出的钱。”房东解释道，“我告诉她没必要花这种冤枉钱，只要我在，没人敢骚扰她，但她坚持这么做。反正没损失，我就同意了。弄完了厕所，她还给墙刷了油漆，不过只够刷三面的，我想她是花光了余钱了，所以一直没完工。搞不懂她心里想什么，要是我，宁可花钱买张舒服点的床。”
　　我默默地站在窗前，此刻恰好是她以往怪笑的时候。从这里看去，也许是因为玻璃是淡紫色的缘故，天井显得格外幽暗，可是那种冷灰色变得柔和了许多，而拱门外的街道反而显得格外明亮，等车的长队似乎也不再那么僵硬冷漠。
　　我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玻璃也是她弄的。”房东补充道，“如果以后有人要住在这里，我得加收房租了......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你，早晨你还吓得失魂落魄，怎么现在却对她开始感兴趣了？”
　　“因为我觉得她比当时的我更有活下去的动力。”我轻声道，“这是我害怕的理由，也是我不怕的原因。”
　　临走前，我向房东打听女孩的名字，他思索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
　　“登记表里有她的信息，可是被警察拿走了。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和我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和那时的你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哑巴。”
　　好在我不是一无所获，房东告诉了我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因为她搬来时，有一个人事部的女同事帮过忙。
　　那家超市离我的住处不远，于是我顺路去了那里。托体形特征的福，我找到了要找的人。
　　“打扰一下，将近一年前，是你帮朋友搬进旧城区的老房子里，对吧？”
　　“我和她才不是朋友呢！”胖乎乎的女孩撇撇嘴，“是我一时心软，看她被扫地出门挺可怜的，其实回头想想，完全是多余。”
　　“她被开除了？为什么？”
　　“不知道。”她的脸色变得有点发白，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反正她有点邪门，至于到底怎么邪门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名字？”她瞪着我，“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
　　“经理说警察会来找我问话......你不是警察！你是什么人？！”
　　难怪她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我真是傻到家了！自知无法三言两语说明原因，我支吾了几声，转身就走，所幸她没有追来。
　　回到住处，我砰砰乱跳的心脏才舒缓了一些。点亮灯，电脑机箱横七竖八地霸占了半个客厅，这些都是大客户送来检修的，已经被催了好几次。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荒唐可笑，仅仅出于一时兴起，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还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我这是怎么了？
　　还是干正事吧。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我刚要开工，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一个男人的咆哮声震得我耳鸣加剧。
　　“你换的是什么电源？开机后噪音连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是欺诈消费者，我明天就去投诉！”
　　是下午的那个顾客，难道是因为我当时神情恍惚，给他换上了个将近报废的电源？我费了半天劲才让他暂息雷霆之怒，他不由分说地要我立刻解决问题，否则因为耽误工作造成的损失由我全部负责。
　　最近电脑城正在严打欺诈顾客的行为，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小失误失去柜台的承租权。谢天谢地，住处还有一个全新的电源，问清了地址，我带好工具便出了门。
　　这桩意外花了我将近两小时，再次回来时夜已经深了。我赌气似地把那个肇事的电源扔到沙发上。急火攻心，我的耳鸣又开始加剧，看来今天晚上的工作进度堪忧。
　　莫非我要聋了？刚才在顾客的家里我耳中的嗡嗡声变成了轰轰声，好不容易才听清他说话的声音，对电源的噪音毫无觉察。
　　我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听得还算清楚，不过人自己说话的声音是通过体内传播的，起不到检测的作用......我拿起电源，通上电，把耳朵凑过去。如果在这间寂静的房子里都听不清声音，恐怕必须要住院治疗了。
　　按下开关的瞬间，我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噪音，但是头却感到一阵剧痛，视线也变得模糊。
　　恍惚间，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诡异的笑脸。一只苍白的手从她的咽喉里伸出，勾魂夺魄一般向我挥舞着！
　　我没来得及感到恶心，因为强烈的嗡嗡声瞬间令我崩溃。

五
　　末班车载走了最后一批乘客。
　　我站在街道对面凝视着那栋老楼。那扇拱门像是一个黑洞洞的大口，等待我自投罗网。
　　天井是黑的，窗口也是黑的，远处商业区的灯火把天空映成了暗红色，但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而言，夜生活不过是个循环的名词。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他们都早早地睡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寒风汹涌地进入内脏，反倒让我平静了许多。
　　我来到窗口，放下机箱，恭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抓住窗框的两侧，轻缓地前后摇动。大概过了五分钟，里边的插销咔哒地响了一声，向外一拉，窗开了。
　　看来那个女孩没有发现插销有这种毛病，一直没有更换，早知如此就不用带玻璃刀了。
　　爬进屋里后我关好窗，借着手电的光线找到电源插座，把机箱接了上去。
　　在按下开机键的瞬间，我犹豫了。我用手电在屋里照了一圈，与昨晚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手电的光线停留在床头的衣柜上。当时房东在场，我不方便东翻西找，虽然警察肯定已经彻底搜查了一番，但多少会留下些女孩随身携带的物件。
　　我屏住呼吸，缓缓打来了服柜门。
　　里边稀稀拉拉地挂了几件衣服，柜底像是盘了条蛇，我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条粗粗的麻绳。绳子的接头处磨损得很厉害，还有几处像是被牙齿咬出的凹陷。绳体油光乌亮，看来经常被使用。
　　绳子很冷，握在手里的感觉很像是握了条蛇，我赶紧扔开它，定了定神，把手电筒摆放在桌子上，蹲在机箱面前，一咬牙按下了开机键。
　　电源风扇忽地转动起来，起初的几秒是单纯的破空声，但很快出现了一种尖锐而低沉的鸣叫，仿佛是从地狱里的惨叫穿过厚厚的岩石层，从地面的缝隙钻了出来。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耳中虽然在轰鸣，可这种鸣叫依旧清晰可闻。
　　我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在这门窗紧闭，一片死寂的屋子里，这个声音格外有杀伤力。渐渐地，我分不清萦绕在耳边的究竟是耳鸣还是电源发出的尖叫。
　　我挣扎着拆开机箱的侧盖，主机板上的二极管发出幽幽的蓝光，在它的照耀下，电源里传出的怪声凭空多了几丝妖异的气息，我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追上了风扇旋转的速度，血液犹如江河大川般在血管里游走，随时都可能破肤而出。
　　恍惚间，我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从电源的散热孔中伸了出来，慢慢地伸向我的咽喉......
　　我猛地跳了起来。
　　过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托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站在了窗前。
　　我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拱门，它正对着一盏路灯，灯光传到这里已经异常昏暗，可在我的眼中却亮如太阳。我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缓缓地微笑起来，笑容还没有完全形成，面部的肌肉一松，笑容消失了。就在这一张一弛间，我抬起了手，指尖触碰到玻璃，想要把那微弱的光明抓入掌心。
　　“啊————”
　　声嘶力竭的惨叫在黑暗中响起，我听到天井里传来倒地的声音。我回过神，推开窗户，抄起手电向外照去。
　　狄迪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厉声问。
　　“我......我担心你。”他渐渐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从没和你提到过这个地方。”
　　“......我看你今天实在太奇怪了，怕你做出傻事，就一直在后边跟着。”
　　“既然这么担心我，为什么见了我跟见鬼似的？”
　　他一时语塞。
　　“是因为这个吧。”我嘲弄地笑了笑，关好窗，伸出右手放在玻璃前，左手在背后轻轻地捻了一下，耳边传来咔哒一声，橡胶的糊味传进了鼻子里。
　　“啊！”他又尖叫起来，“这......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看到有一只手从我的嘴里伸了出来？”我冷冷的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毛衣，“这扇窗的玻璃里含有二氧化锰，电流通过我的肩膀，在前边的空气里瞬间形成了同样是紫色的电弧，使得光线产生了折射，如此一来，从远处看去，我的手就像是从嘴里伸了出来。”
　　“原来如此。”狄迪强笑着，“老大，别逗我了，来，赶紧回家吧。”
　　“离我远点。”我提高了声音，“虽然我故意给你留了份遗嘱，但绝对不想被你制造成自杀身亡的假象，就像你把那个女孩伪装成因病暴亡。”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你很清楚那个女孩有癫痫病史，而且最近又开始复发了，所以你利用了这个。”我举起了一个电源给他看，“咱们都清楚，它有一个十二伏的借口，这种电压不会破坏人体组织，就算在身体里通过也不留痕迹。虽然电不死人，但是癫痫病的起因是大脑异常放电，倘若脊椎里突然收到电流的刺激，那必死无疑。”
　　“喂，在这么胡说我可要生气了。”他伪装出来的气恼丝毫遮盖不住惊恐，慢慢地向我挪动脚步，“我可不认识什么身患癫痫病的女孩。”
　　“这个电源里有她的头发，应该是你动手时，被风扇卷了进去。你”我的声音更冷，“你用它杀了人，为了防止我发现少了个存货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又带回了柜台。没想到我把它装进了那个顾客的电脑里，由于他的抱怨，我发现了里边的断发。”
　　狄迪没有再做无谓的辩解，在我说话间，他已经凑到了窗前，刚想用手里的绳圈套住我的脖子，黑暗中闪出几道人影，死死地把他按在了地上。
　　昨晚在我昏倒的时候，恰好赶上前来询问我为什么去超市打探的刑警登门。他们在电源里发现了女孩的发丝，但是因为这东西经过了顾客的手，狄迪完全可以抵赖狡辩，于是他们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让他自投罗网。
尾声
　　狄迪被捕后很快交代了一切。
　　他和那个女孩曾经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不料女孩在超市打工时，在同事热烈追求下移情别恋。狄迪百般追问第三者是谁，女孩绝口不提，毅然决然地要求分手。狄迪恼怒之下，故意向她的同事吐露了女孩的癫痫病史，在强烈的精神压力下，女孩旧病复发，丢掉了工作，她的新男友虽然明知此事，但碍于面子，翻脸绝交。她在父母亲朋中的名声早就被狄迪添油加醋的谣言给毁掉了，有家难回，窘迫之下，只好找了个便宜居所养病疗伤。
　　“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狄迪在审讯中咬牙切齿地说，“我本来已经忘了她，偶然间发现她住在那里，混得那么惨竟然还死不认错，我不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混账逻辑。
　　那只不过是单纯的报复心理，与爱无关。
　　我给他写了封信，写了些他未曾意识到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同样也会因此付出代价。她已经付出了应得，甚至是加倍的代价，那么没有任何人有权力继续纠缠不放。
　　无论是墙壁上粉刷的油漆，还是特意修建的厕所，都是女孩拼命想要维护自己尊严的举动。她预感要发病时，用绳子捆住自己，无助地挣扎和忍耐，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站在窗前面对人群做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其实是为了与麻痹的面部神经抗争。
　　她想笑出来，她害怕自己忘记该怎么笑。
　　“所谓的死不悔改，是她不愿意做出违心的举动，担心自己会因此陷入对你的憎恨不能自拔。我也在那个房间里住过，她的心情我最能了解。与她相比，你只是个无限放大自己痛苦的自私鬼。”
　　我在最后这么写道。
　　这些话我本想当面对他讲，可刑警告诉我狄迪得了耳鸣症，暴躁不安，又蹦又跳，自称一个女孩在他的耳边尖叫，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我的耳鸣症反倒奇迹般地康复了。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我不知道。
　　我有无数机会从警察那里得知女孩的名字，可是都故意放弃了，甚至特别嘱咐他们不要告诉我。
　　有些东西，不知道没什么坏处。
　　“喂，你聋了吗？”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思绪，惊诧地向柜台外看去，那个难缠的年轻顾客站在那里横眉立目，“这个电脑又开始发出噪音了！”
　　“没有啊。”我凑过去听听，语气肯定地说，“是您的错觉吧。”
　　“胡说！”他沙哑着嗓子，“里边像是有人在尖叫，你要是不解决，我就去投诉！”
　　我的心中一动：“您以前是不是因为女友的癫痫病史被公开，所以和她分手了？”
　　“你？！”他惊恐地凸起遍布血丝的双眼，“你怎么知......怎么敢诽谤我？”
　　“放心吧，电脑没问题。”我微笑着拍了拍机箱，“是您得了耳鸣症。”
　　他想破口大骂，但是脸上的肌肉扭曲了，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很痛，我知道那种滋味，非常痛。
　　

花谢了好几回，菜等凉了好几遍，不过，终于等来了。

感谢青花童鞋

我终于找到那句话了。。。。。。。。。。。
坦荡者不疑，奸狡者多疑，勇者探疑而后怕-----其实英雄都是被逼出来的，要么是责任，要么是良心

赞

心理描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