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问道明寺他不扣第一粒纽扣的原因。这是弁财给所有Scepter 4后辈们的忠告。
当然如果你很乐意看道明寺星星眼听他滔滔不绝把伏见先生念上几个小时的话,那么注意:一、不要在工作的时候,不管是在本部还是在外巡逻和执行任务;二、即便没有工作,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还穿着Scepter 4制服的时候,不要和他进行这种不符合身份的对话;三、……总之尽量别问道明寺本人(不然那家伙犯起二来很烦),问拔刀队其他成员也行,当然我们有权无视这个问题并且不予回答。
以上不是弁财酉次郎的原话,而是某个后辈根据他表达的意思整理出来的。不过能从“别问道明寺第一粒纽扣的事,至少别在工作的时候问他本人”分析出以上三条,不得不说这个后辈前途一片光明。
至于道明寺为什么会那么仰慕伏见先生,弁财后来补充,这种事直接问道明寺就好了。
“什么?为什么仰慕伏见先生?”看到拼命追上来的后辈,道明寺还以为这些家伙是来表白有多么崇拜自己,不过他们的问题倒说不上让人心情低落。
“因为伏见先生很帅气很厉害呢!比秋山还厉害哦!”
秋山先生?
“是啊,秋山以前是拔刀队最厉害的人呢,你们不要看他老实就欺负他哦。”
这种话由道明寺前辈说出来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
“秋山是个大好人,以后有什么困难不用客气都可以找他帮忙。”说着,道明寺突然向左探出身子,伸手朝正往这边走来的人打招呼,“对吧,秋山?”
秋山氷杜接到副长淡岛的指令,被要求找到不知所踪的道明寺并监督他完成撂到一边的工作。一开始他表示自己可以替道明寺做完余下的工作,然而这次淡岛却异常坚持。
“这是室长的指示。”
“真奇怪呐,室长不是一向对他实行放养政策吗?”插嘴的是坐在一旁的伏见猿比古,虽然和往常一样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秋山却看出那外表之下的焦躁。算起来,伏见先生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那个叫八田美咲的少年了,快到极限了吧。
“就算是放养,羊也是需要人赶回家的。”淡岛世理微微眯起眼,严厉的目光投向伏见猿比古,“不然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秋山隐约觉得上司们的谈话内容已经跳离出道明寺这个话题了,便赶忙逃出来找始作俑者。然后就看到了被后辈围住的道明寺。
“什么‘对吧’?”面对一排后辈整齐而恭敬的行礼,秋山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对道明寺说:“副长命令你回去工作。”
“诶~真可惜,我还没和他们聊够呢。”
“下班后不是可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吗。”
“对哦!不过今天不行啊,和弁财说好到我家一起玩游戏的。”
咦,弁财那家伙也对游戏有兴趣啊。不,不管怎么想都是被道明寺逼的吧。
道明寺十分惋惜地对后辈们说:“抱歉啊,下次我会抽时间和你们好好聊天的。不过——”他一把勾过秋山,“你们可以找这家伙哦,他今天没有约会!”
“不要擅自给别人安排好吗……”
结果不知不觉两人又和后辈们聊了许久。其实只有道明寺和他们在聊天,秋山则安静地站在旁边听,偶尔被提及名字时便竖起耳朵,发现是些没有营养且尚在忍受范围之内的爆料就又听而不闻,剩下的时间都在看表和担心之中度过。
副长肯定生气了吧,回去以后帮一下道明寺好了,不然准得加班。再说弁财也会帮忙的,他们不是要一起玩游……对了!弁财啊!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秋山果断掏出手机给弁财发邮件:拜托给道明寺发邮件,催他回去工作。
——发生什么事了?你没找到他?
——他和后辈们聊得正起劲。
弁财没有回他,过了不久,道明寺的邮件提醒响了。
“啊,是弁财。真稀奇诶,竟然会主动给我发邮件,好开心~”道明寺收起手机,胡闹似的故意给后辈们敬了个超不标准的礼,说:“这次是真的要走了。顺便,见到其他人不要像我这样敬礼哦!”
会这么敬礼的只有道明寺(前辈)你(您)吧!
本以为回到办公室会遭副长一顿盘问,可秋山和道明寺连她的影子也没看到,伏见猿比古更是爱搭不理地嘱咐他们别忘了副长交待的任务,说完便把头转向窗外。
“对了秋山,”他突然想起什么,头转回去对秋山氷杜说,“明天你和我出去巡逻一趟。”
“只有伏见先生和我吗?”
“你也会问些愚蠢的问题呢。”
秋山氷杜沉默了。刚才的问题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没想到就这么说出口了。一般更常见的是副长和伏见先生带着他和弁财一起执行任务,明天将会是他第一次和伏见先生单独出行——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问一句吧?秋山觉得伏见先生的“愚蠢”一词有些过分了,但不管怎样,他不能也没法责备作为上司的伏见先生。伏见猿比古性格就是如此,比起责备和不爽,更符合秋山氷杜对他的感觉的大概是想要了解的心情。
不要因为青组有比Homra更严密的等级制度和森严的纪律就以为Scepter 4里都是一群严肃的家伙。实际上每个人包括室长在内都有点或叫人无奈或让人无语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比如室长喜欢重复无数次玩同样的拼图,淡岛副长喜欢红豆沙到吃什么都必配它的程度,还有榎本对电脑的狂热,至于道明寺这家伙,本身就是个活宝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伏见猿比古和他们一样,都有令人感兴趣的地方。他并不比谁更特殊,但他的特别之处却是谁都掩盖不住的。而秋山氷杜,偏偏被他吸引。
他,偏偏被伏见猿比古吸引。
这个比秋山氷杜小六岁的人刚进队的时候,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除了“他就是那个Homra的叛徒”就是“那家伙值得信任吗”。而熟识秋山氷杜的人,顾及到他的颜面和自尊,只会在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表达同情之心:“听说那个背叛者被指定为三把手了!”“真的吗?可是这样的话秋山先生不是太可怜了吗?”“就是啊,我绝对不认同!”……这些,秋山氷杜不是不知道,他也曾因室长对伏见的过于纵容而心生疑虑和不满,却没有主动采取任何行动。他一如既往地工作、出行,作规规矩矩的年终总结,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那时的他,觉得只要尽职尽责就好了,其他的想再多都是没用的。
直到有一天,道明寺突然心血来潮说想看秋山和伏见先生比试一场。他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就沉寂了,众人惴惴不安的目光投向他和伏见猿比古。
“这样是不行的吧,没有室长的许可。”秋山率先反驳。
“可是,真的好想看秋山酱和伏见先生的比试啊,一定很精彩的!对吧,弁财?”道明寺蹭蹭弁财,后者把他按回座位:“你给我好好工作!”
本来事情可以就这么不了了之的,可是——
“我无所谓。”这时伏见猿比古说话了,“正好想试一下自己的力量。”
等等,这么说的话……秋山氷杜很意外自己听出了他话里包含的意思——伏见猿比古承认了自己,不是一脸倦怠和无趣,而是接受自己作为对手,尽管他的说法显得有些狂妄。
那场比试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双方都相当冷静和从容,不过相较之下,伏见猿比古更加灵活巧妙,最终赢得胜利。秋山氷杜输得心服口服,伏见猿比古也因这场胜利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太精彩了!两个人都好厉害!”道明寺发出惊叹声,崇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渐行渐远的伏见身上。如果不是弁财明显生气了,还不知道他要犯痴多久。
后来这件事传遍了Scepter 4本部,室长把对决的两个人叫过去,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才放他们走。伏见不堪其烦得到赦令立马就走人了,秋山走到门口,却被室长叫住。
“秋山君对这次对决是怎么看的?我对此很感兴趣。”室长抬眼看他,推了推眼镜,然而很快又专注于拼图。
“伏见先生的实战很强,再加上同时具备青赤两种能力,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秋山猜不透他的意图,紧张得手心冒汗。
“你在评价伏见君呢,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自负吗秋山君?”
秋山立刻鞠躬九十度:“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宗像礼司很长时间没有回话,空气里的寂静和凝滞对处于茫然状态的秋山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煎熬。青之王直到放上最后一片拼图,才终于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松了一口气吗?秋山君。”不等秋山回答,他接着说:“说实话,听到结果我也松了一口气。你和伏见君都是十分优秀的人才,我实在不希望因为这次无聊的比试影响到青组整体的团结,更不希望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相当欣赏你最近的表现,今后也请一直努力下去。”
他既是在赞许,也是在警告。
秋山保持九十度鞠躬,回答:“是,室长,请您放心。”
这话不仅是对青之王做出的承诺,更是他内心的表露。不再回避同僚和后辈的纷纷议论,不再在意旁人同情的目光。秋山氷杜从此再没有什么可逃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