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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灵境追踪师:少年巫师探索万物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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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5-18 18:57回复
    【书名】灵境追踪师:少年巫师探索万物踪迹
    【作者】美]汤姆-布朗二世
    【类别】健康
    【状态】连载
    【更新】2012-02-03已更新至40章
    【本册章节】第1-40章
    【简介】这是一个真实的人生传奇,讲述美国西南部一位叫"潜近狼"的印地安阿帕奇族老人,如何在新泽西州的森林中教会一个白人小孩来继承他的衣钵的故事。汤姆布朗二世就是这个白人小孩,他后来成为美国最有名的追踪师。身为部落灵医与灵境追踪师的潜近狼,展开了长达六十年的孤独流浪生涯,在大地间游荡,足迹遍布北美,更延伸到南美洲。六十三年后,他在新泽西州的河岸上,遇见了灵境预言中那个捡拾"会说话的石头"的白人小孩汤姆布朗二世,知道自己生命的终年,将用来把他在旅程上获得的古老生命智慧,以及阿帕契族千年文化的精髓传授给这个孩子,由他继续将古老的生命智慧传授到现代社会中。本书由15则真实而传奇的故事组成,为读者开启一条通往灵性自然世界的美丽路径。


    2楼2013-05-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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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阅读--- [1]第1节:导读:阿帕奇古老智慧的传承(1) 导读:阿帕奇古老智慧的传承
      汤姆?布朗二世(Tom Brown,Jr.)是美国最著名的野外生活专家,也是最受瞩目的追踪师、野外求生教练,并著有18本关于他的传承及野外求生技巧的书,全球销量超过500万册。他于1978年创建追踪师学校(Tracker School),一所专注于教授追踪、自然与野外求生技能的学校。
      这位土生土长于美国纽泽西州的白人少年,自从8岁那年,在自家后院松林荒原的河岸边,遇见了来自美国西南部印第安阿帕奇族立邦部落(Lipan Apache)的长者潜近狼(Stalking Wolf)后,便开始接受阿帕奇族古老生活智慧的教导。
      潜近狼所属的阿帕奇族,在1850年代到1900年代间,为了捍卫现今位于德州、亚利桑那州及新墨西哥州境内生活的土地,不愿接受当时白人政府的安排——遣送至沙漠山区荒凉的保留区,而与白人军队发生激烈的战争,这场日后被称为阿帕奇战争,使得与白人军队对战25年的印第安战士领袖洛尼莫(Geronimo),称为美国家喻户晓的阿帕奇战士英雄。
      诞生于1870年代的潜近狼,生逢这个动荡的年代,父母皆丧生于战争中。潜近狼的祖父草原狼及部落的长老,为了保护并延续族人的生命、传统与智慧,遂带着一小群族人及小孩,躲避军队的搜寻,在荒凉的山区定居生活。潜近狼在草原狼及部落长老的教育下成长,最后称为部落的灵医(shaman)与斥候(scout)。而身为斥候的使命,是在无形无影中保护族人的生命。20岁时,潜近狼在祖灵对他显现的灵境(Vision)中受到指示,他将离开族人,展开60年的孤独生活,在大地间游荡、寻找老师、学习各地原生住民的生活方式。在60余年的流浪生涯中,潜近狼跟随着造物者的呼唤与指引,足迹遍布北美,更延伸到南美洲。63年后,他在纽泽西的河岸上,遇见了灵境中预言的那个捡拾“会说话的石头”的白人小孩,知道自己生命的终年,将用来把所有他在旅程上获得的古老生命智慧,以及阿帕奇族千年文化的精髓传授给这个孩子,由他继续将古老的生命智慧传授到现代社会中。汤姆?布朗二世便是那个在河岸边捡拾化石的白人小孩。
      潜近狼时阿帕奇族的灵医,也是部落的斥候,而汤姆则尊称他为祖父(Grandfather)。祖父给予汤姆的是美国中西部印第安部落的草原狼式教导(coyote teaching)。草原狼在美国西南印第安文化中,具有狡猾和欺骗的意象,他生活于“中间”,在“是”的同时,也是“非”;他突破疆界的规范、打破规则、违反习惯,换言之,他引发干扰与混乱,但是从中赋予创造的可能性。运用这样的意象,一位草原狼导师从不直接的回覆答案,他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激发学生深入课题之中,寻找出与课题相关的或隐藏其中的更多课题。草原狼导师会藉由引发“不舒适感”,藉由制造干扰与混乱来激发学生去质疑自己所相信的,并渴望由自己去探索答案。因此我们会在汤姆的书中看到这样的对话:
      汤姆:怎么搭建避难所?
      祖父:去问松鼠。
      汤姆:怎么钻弓取火?
      祖父:摩擦你的双手。
      汤姆:怎样精进追踪狐狸的技巧?
      祖父:追踪老鼠。
      一位草原狼导师让学习变得刺激,让学生渴望知道。一位由草原狼教育而成的靴子,最后可能不再倚靠老师的指导,仍能永恒不断地学习,因为他自己也将变成一匹草原狼。而草原狼导师给予的课题,永远比表面所见更为深入,甚至深达生命所有的领域。
      这样的印第安祖父之对于汤姆,就犹如著名小说《少年小树之歌》(The Education of Little Tree)中,小树所拥有那对能与天地对话、与万物共存,能为小树指引出生命教诲的爷爷和奶奶,且更甚于此。


      3楼2013-05-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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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2节:导读:阿帕奇古老智慧的传承(2) 对祖父潜近狼与汤姆而言,“求生”本就是一门哲学。历经多年脱离社会支援,而与土地结合、共同生活的过程中,祖父引导汤姆去体验的,是一种在拥有“求生”能力后将可领悟到的“天人合一”。汤姆打了一个比方,指出现代人的求生与祖父的求生的差异:“我看见现代人进入荒野时,让我想到太空人登录月球的景象。当现代人进入荒野时,他背负了一行囊的必需品,那些必需品就是要与社会连接的救生索。月球上的太空人和森林里的现代人,都极度依赖这条生命线,缺了它,人必死无疑。此外,他还要批上厚厚的衣物、鞋、防寒防水的外套,更不能缺帐篷;这一切都是为了要‘保护’他不受壮丽灿烂的自然元素与力量的侵袭。但求生并不只是一种保险策略。精炼的求生技术能使你放松的进入大地之中,学习与她的律动节奏一起移动,融入一切万物的平衡与和谐之中。”
        因此在祖父潜近狼教导下的汤姆,在追寻“与大地合而为一”的过程中,不仅感受到并且能够触入于“在万物中移动的灵”。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在“灵境追寻”中、在“神圣的寂静”中达成,在此境界中,人便可与灵的世界沟通。
        “灵的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也不是用语言和我们沟通。它透过梦境、灵境、歌声、象征与感觉对我们说话。尽管你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做的,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触灵的世界。放下用头脑思考的需要,你就能领悟到性灵的纯净。切记,人是二元的,同时生活在肉体与性灵之中……不论你是否理解,你和这些灵的世界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联系,那个肉体之外的世界,一直尝试着对你诉说,你认得他们的声音,但你不知道他们在何时、又是如何对你说了话。”潜近狼说。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导师又令人联想到《巫士唐望的教诲》(The Teaching of Don Juan - A Yaqui Way of Knowledge)。作者卡斯塔尼达(Carlos Castaneda),为了收集人类学资料而于墨西哥遇见了印第安老巫士唐望(Don Juan),从此展开长达10年的心灵秘境的探索之旅。在印第安巫士的药草与修炼模式的指引下,巫士得以看见人类与自然的界限,看见生命能量的基本形态,并透过巫术,将生命能量转化为巫士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巨大力量,而这就是巫士所拥有的神秘精神力。这是一门玄之又玄的修炼之道。
        潜近狼之于汤姆,即如唐望之于卡斯塔尼达。在印第安传统的灵境追寻中,人可与灵的世界沟通,当你的内心达到神圣的寂静,你便能化为无形,进入如薄纱迷雾般的灵的世界。然而,潜近狼不同于巫士唐望之处,乃在于潜近狼对生命存有纯粹的狂喜,他带着对“在万物中移动的灵”的体会,成为那灵的自身,行走于现实世界之中。潜近狼说,“要在现代社会过性灵生活,是一个人所能选择最困难的道路。这是一条痛苦的、孤独的、背信的道路,但这也是要使我们的灵境化为现实的唯一途径。因此生命中真正的追寻,是在身为人的界线下,生活在大地的哲学中。 我们不需要教堂、庙宇来追寻宁静,因为我们拥有荒野自然的殿堂;我们不需要精神领袖,因为我们的心和创造者就是我们唯一的领袖。我们为数稀少,也几乎没有人能说我们的语言,了解我们的生活。因此,我们单独走在这条道路上,因为每个灵境、每个追寻,对每个个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但我们必须走在社会之中,否则我们的灵境将会死去,一个无法实现其灵境的人,便是一个活死人。”
        在潜近狼的教导下,汤姆成为一位斥侯、追踪师和灵医。潜近狼步入他的山之旅、生命的终途后,汤姆便传承了潜近狼的药灵袋,成为药灵追踪师(Medicine Tracker)。


        4楼2013-05-18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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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3节:导读:阿帕奇古老智慧的传承(3) “追踪时,我们拿起的是一条线索。线索的远程有个生命在移动、生存,并且与我们眼底的足迹相连。那动物的一举一动仍存在于足迹之中,存在于最细微的外在与内在的细节里。我们一旦开始追踪,就会逐渐变成我们所追踪的那只动物本身。我们的知觉便从那动物身上开始向外扩展,我们于是成为那动物接触、互动与玩耍的大地。我们将感受到周遭万物的流动与影响,我们的知觉将从自己的意识扩展到那动物的心智中,最后到达宇宙之内。于是追踪与知觉永远无法分离;少了一个,另一个只能是半个故事、不完整的图片,因此是不完整的领悟与理解。让我们能与伟大的意识连结、将我们扩展到无限之境的,便是那动物的足迹。”
          卡斯塔尼达是巫士唐望修行之道的最后传人。当卡斯塔尼达完成他的战士之旅后,这扇通往心灵秘境之门便已关闭。而汤姆则继续生活并实现其灵境,并将之带入现实世界。潜近狼离去后,汤姆在美国荒野中赤手空拳流浪了十年,精进祖父传授的技术与教导。当汤姆回到“文明”之后,却因为找不到志同道合者而感到失落与迷惑。直到当地一位认识汤姆的警长请他帮忙追踪一位失踪的智障青年,汤姆找到了他,也在寻找他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愿景。接下来的几年,汤姆与法律执行单位合作,协助搜寻了许多失踪人口,包括遭绑架的儿童、迷失的猎人与健行者及逃犯,其“追踪师”的名号遂不胫而走。
          祖父潜近狼曾预言汤姆将会“教导”,把古老的生命智慧,以及迈向和“在万物中移动的灵”同在的精神道路,传递给现代人。汤姆最后于1978年,在一切因缘的起点,也就是他所钟爱的松林荒原成立了追踪师学校,一所传授追踪、自然与野外求生的学校。在这片属于好药灵 (good medicine)的荒野中,汤姆将祖父潜近狼于生命旅途所学,及他所传承的阿帕奇印第安文化,传授给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士。
          但一如汤姆写给准学员的信中所说,这是一所不同于一般教授野外求生技能的学校,因为“你必须准备好以不同视野来观看你的生活与周遭事物……我相信假使你希望能与大地‘合而为一’,所需的就不只是良好的求生技能,也需要在更完整的生命哲学与技能的结合下努力发展。因此,我的每堂课都包含了三个主要课题:追踪、自然观察与知觉……假使你要寻找的是一所专注于在挑战性的求生与自我否定的学校,世界上有许多重视‘向极限推进’的求生学校,我建议你加入那些学校。反之,你若是希望与大地更为亲近,想追寻能使你与天地造物生活在和谐平衡中的技术与哲学,那么请来加入我们。”
          在草原狼导师的引导之下,希望阅读本书的读者也能开始对自己所坚信的信念提出疑问,并在问题之中,寻找到联系万物的生命脉络,亦即“在万物中移动的灵”。


          5楼2013-05-18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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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第4节:关于追踪师:“天人合一”的追寻 关于追踪师:“天人合一”的追寻
            什么是追踪师?追踪师并非一项职业。
            在美国原住民文化中,追踪师是部落里狩猎与战争时的重要任务。一位追踪师能够从动物与人的足迹,以及行迹四周的环境变化,判断追踪的目标的行踪、状态、去向,最终得以寻得目标本身。
            追踪与觉知其实是一体的两面,不可分离,一位追踪师必然善于观察自然,对于万物彼此间的生存网络、生命模式,对于自然万物的灵魂与精神,对时节、动静、气候、对应存在的与缺席的食物,都有敏锐的观察与觉知能力,并对生存与生命的哲学有深刻的体验,因此我们可以说,追踪是探索自然奥秘的入门基础。所以在现代社会中成为追踪师,意味着个人对灵性生活的追求,这是一种想要更亲近大地、想与万物和谐平衡生活的追寻。追踪师能透过其技能,包括潜行(stalking,在森林中无声无影无形移动的能力)及伪装(camouflage,使个人完全融入周遭环境的方法),在追踪过程中,学习与认识动物的活动、生活模式与习性,认识动物与其猎物及掠食者之间的关系,使自己得以融入自然世界之中,亦即汤姆所谓的,透过动物的角度来观察该动物的生活,主动“参与”并体验自然生命的流动。
            一位好的追踪师,能在极为困难的环境中,根据足迹及行踪等各种蛛丝马迹来寻找足迹的主人,因此美国警界也开始重用汤姆?布朗这样的追踪师,来协助追踪与寻找在荒野自然中走失的人,或脱逃的嫌疑犯等。这是追踪师的现代功能之一。
            追踪师学校
            汤姆?布朗二世于1978年所创办的追踪师学校,主旨在于将汤姆传承自美国阿帕契印第安族古老且传统的生活智慧,继续延续到现代社会。基于阿帕契族的草原狼式教导方式(请见导读),这并非一所具有“结构式”体制的体能与技能训练中心,而是教导人们与自然共生共处的学校。因为汤姆相信,一个人若渴望与能与自然天人合一,除了必须拥有良好的求生技能外,更应对生命哲学有所体认。因此追踪师学校课程中,都包含了追踪、自然观察与觉知能力的训练。在这里,野外求生能力是基本的功课,而人与自然“天人合一”是最终目标。
            为了更深入观察自然,与自然共生共处,野外求生是必备的基本能力,因此经过追踪师学校洗礼,参与的学员将具备在自然荒野中生存的基本能力。他将学会搭建或寻找遮蔽场所的能力,能善用天然资源来生活、集水、保暖、取食、制作工具,是自己生命的基本需求得以在没有现代工具的支援下,仍能维持。唯有具备在自然中生存的基本能力,人的心才能安然自在,不害怕与自然相处。学员将学会追踪的基本技术,包括足迹的辨认与分析、压力释放的强度、迹象追踪、动物排遣辨识、如何追踪足迹等等。最后在基础课程中,学员将学习并认识美国原住民的生活方式与生命哲学,因为这些求生技巧是建构在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命哲学之上,学员也将从其生命哲学中体验到求生艺术的精粹。
            认识自然的旅程是一项个人的选择。因此追踪师学校在基础标准课程之外,给予的是一个自然的架构,也就是祖父潜近狼传授给汤姆的七个学习教导方向。这些课程(进阶课程除外)大都没有一定顺序,没有学习的时程,也没有结业证书,并非选修完所有斥候课程,但未能花时间去精进斥候之道,就可以称自己为斥候,追踪师亦然。这些课程提供学员达到自我期许的目标,帮助想要亲近大地、与万物和谐平衡生活的人,达成追寻目标。譬如一个想要成为疗愈者的学员,将首先学会如何与自然世界融合,透过自然之眼认识与明白自己的角色,借此破除使自己与自然分离的障碍,使自己成为地球疗愈万物的工具,他对大地与自然界所有称呼为兄弟姊妹的万物的爱,将成为一股强烈动力,他不再只是人类的疗愈者,也是植物、动物与大地的疗愈者。
            追踪师家族图谱
            课程分类
            追踪:追踪等于觉知,因此追踪是进入浩瀚宇宙之门。(课程名称:追踪与觉知、追踪哲学、觉知哲学、进阶追踪、进阶觉知、精神追踪、搜寻与救援的精神、搜救与法医调查等)
            野外求生:传承给未来世代并保留最古老与重要的野外求生技能。(课程名称:求生心智、求生哲学、神圣小屋、进阶技能、弓箭制作、冬天求生技能等。)
            斥候:来去无影,成为部落的眼睛与耳朵,到达生存与觉知的巅峰。(课程名称:斥候、斥候进阶、斥候哲学、斥候守护者、斥候心理战、都市斥候、斥候之道、狼獾之道等。)
            灵境(预言):超越现在,去观看你的生命灵境将如何影响可能的未来。(课程名称:扩张与诠释你的灵境、回溯过去的旅程、第三项预言、探索可能的未来、预言与灵境、认识祖父的预言等。)
            疗愈:了解如何帮助他人、帮助周遭的世界与地球。(课程名称:七项神圣疗愈仪式、地球守护者、疾病与黑暗面、疗愈、药用植物、个人疗愈、走入空无、祈祷的力量等。)
            教学:以草原狼式教导,激发他人以更亲近大地的方式生活。(课程名称:说故事的艺术、祖父的教诲、自然、教儿童认识祖父的生活哲学、祖父的生活之道、草原狼之道。)
            生命哲学:探索祖父潜近狼的性灵教诲,与“在万物中移动的灵”融为一体。(课程名称:仪式、火、食物——药草、神圣的狩猎、实用野生植物、走向无形、神圣的寂静、生命哲学、潜行与动静、与动物同行等。)


            6楼2013-05-18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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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5节:楔子 我知道有个地方(1) 楔子 我知道有个地方
              在成为文字工作者之前,我曾经是个在荒野四处游走的人,我热爱自然,喜欢走山、看海、淋雨、吹风、听雨声、鸟鸣,我不错过萤火虫季,也会为了看满山的油桐花开,而骑上二、三小时机车,只为了漫步在落花小径之中。我等待过细蝶羽化,夜探过沼泽寻找青蛙和在固定地点上班的青竹丝。我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很能“融入”自然的人。然后我开始走得更远些,一年总要重装登山一、两回。
              大学时便在书上读到这句话:“人类把自己和自然分离(divorce)。”Divorce也是离婚之意,用台语说,便是“离缘”。过去,我以为从不到郊外走走,无法与大自然接触,才是与自然“离缘”。在一趟山之旅后,才惊觉到自己不仅在身体上与自然“离缘”(以装备来隔离自己与自然元素的接触),精神上的分离更是令人不知所措。
              那一回目标是中海拔山区一座失落的人工湖。一队人装备齐全,踢了十公里林道,在迷雾中抵达探险起点,十几双重重的登山鞋开始垂直陡升的攀爬。我的个头太小、山太陡、背包太重,落差太高。我只能挣扎。我全身贴着山,双手紧握草叶、树根,借它们的力,一心只想把泥泞的自己往上挺。黄土、残枝、落叶、断根,证明了我们曾经到此一游。那一夜降了霜,天太寒,我只能蜷缩在睡袋里幻想湖畔星空的模样。隔日清晨用过早餐,拍过照,收拾行囊,一行人匆匆地告别小湖,又一路以屁股滑降陡坡,踢出林道,告别山神。回程路上,我不禁问自己,走这趟山是为了什么?这并非典型的山队,而这趟不典型的旅程让我开始思考自己与山的关系。
              回想起来,每次入山,我走在山之上、走在山之中,当我全身贴紧着山壁时,总是无暇赞叹山势的险峻美丽,因为我的心思全在自己的性命安危之上,而与山全然分离,为了到达预定目的地,我永远没有时间在山里流连徘徊。我人在山中,脚踩的是黑胶绝缘体、睡在塑料胶囊里、垫着裹着更多绝缘体,好保护自己“不受自然元素的侵害”。耳朵听到的是自己虚弱的喘息而不是风声鸟鸣,脑海只想着“还要踢多久?”又或者挂念着都市里未完的是非。嘴里吃的是城里驮来的美味,行囊中带回去的是电子记忆里胜利的傻笑。我的人在山里走了一遭,我的精神却不曾跟进。为此我感到空虚,却不知道该如何诠释自己的困境。
              我的困境和许多人一样:体能不足、对自然的认识不足,也无法在自然之中安然“生存”。因此,在体力的挣扎中、在安危的考虑下,我需要许多装备来“保护”自己。形式上,我虽然走在自然荒野之中,却是个与她“绝缘”的走山人。
              直到与汤姆?布朗的《追踪师》系列相遇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就是汤姆所说那种,把自己装扮得像个登陆月球的航天员般进入自然,战战兢兢地热爱与思念自然的都市人。我不曾“参与”。
              汤姆是个幸运的白人,因为他有幸得到古老的阿帕契印第安族的智慧传承。因为他的传承,我们才有机会看见红人哲学中的“天人合一”是如何体现,看见他们如何与自然共同生活,而不只是生活在其中。我随着汤姆的文字,跟着他学习追踪、练习潜猎、搭盖小木屋、狩猎、捕鱼、斋戒,从他对自然之灵所供给的谜题——足迹的迷恋中,我就像看着影片倒带一般,也彷佛已离去的动物在大地中的动静与生命的流动。和他一起感受解开足迹之谜时的狂喜,看着在他强化身体的体能与技能的同时,他的精神如何奔放、融入于自然之中。而“参与”便是这一切的关键。


              7楼2013-05-18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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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第6节:楔子 我知道有个地方(2) “首先,我们观察,然后我们参与。先是身体的,然后是精神的。但这两者是紧密相连的,你无法分离身体与精神。我们透过兔子的眼睛观察……看见一切兔子会看见的事情……我们感受了自然环境的巨大感,也发现了以前我们所不知道的:兔子拥有的恐惧与能力。当我们学会不再以人类的眼睛,而是透过自然之灵的双眼观看并且注意万物,看见每只动物、鸟类、昆虫所看见的,听见它们所听见的,我们就是在参与。”
                汤姆所传达的,是生命的参与,一种与万物同在、平等共生的精神。透过参与,把人的视野暂放一边,我们才有机会去体会并成为所观察的生命之流的一部份。
                记得初次读到西雅图酋长的话时,内心所感受到的悸动:
                “你怎么能够买卖天空、买卖土地的温暖?这是多么奇怪的想法啊!
                假使我们并不拥有空气的清新、流水的光芒,你又怎能买下它们呢?
                对我族人而言,大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每根闪亮的松针、每一处沙岸、每片幽暗森林中的迷雾、每只嗡嗡作响的昆虫,在我族人的记忆与经验中都是神圣的。流动在大树中的树液,承载着红人的记忆。
                白人的亡魂游走在繁星之间时,就忘了他们出生之地。我们的亡魂从不忘却这片美丽的土地,因为它是红人的母亲。我们就是大地,大地就是我们……”
                我好奇自己为何会对红人的生命哲学、对他们与自然的紧密连结、与对生命的睿智对待有这般强烈的向往。接触到汤姆笔下的祖父潜近狼时,我彷佛看见了西雅图酋长的精神,透过祖父潜近狼的教诲,弥漫在书页之中。我想凡是喜爱大自然的人,在受到生命的启发与感动后,都能体会汤姆在这本书中所感受到的“召唤”:“我们想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那股渴望,渴望能像吹过山中草原的清凉微风般,与自然一起移动。”那是一种回家的感觉,一种不再“离缘”的重逢喜悦。而这就是西雅图酋长和他的族人与万物、生命永恒连结的精神所在。“我们就是大地、大地就是我们,” 生命在彼此的参与中获得归属的喜悦。
                当然,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们不可忘记,汤姆所拥有的技能与体会,是数不尽的尘土的累积与练习。他的体能与对自然元素的承受力,是他个人努力的成果,并未借助于任何奇幻之术。他的追踪、潜猎与所有求生技能,是在经年累月的观察、练习、参与中磨练而成。他摆脱了白人的时间观念,以耐心追寻并响应心中的召唤。但他所成就的,在许多人眼中,却显得不可思议。譬如,汤姆曾经在近百位搜救人员搜寻无效之后,仍在恶劣的天候条件下,在足迹不可能留存之处,仍然找到了亟待救援的失踪人口,而令当地警方啧啧称奇。
                尽管如此,汤姆确实为我们开启了又一条通往灵性自然世界的可能之路。这条路或许能帮助我们逐渐脱去航天员的外衣,卸下“防备”自然元素的装备,让我们有一天,也能在家乡的山里,踩着安静的步伐,追踪飞鼠的行踪,或以山羌的眼睛来看世界、以黑熊的舌头来品尝大地。待我们能够脱下使我们与自然分离的隔离层后,或许有一天,我们将可以重新与自然大地再续前缘。
                第一部 境遇与试炼
                童年中最令我感动的时刻,是我发现潜近狼的话语之中存在着真理的那一刻——
                “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万物互相连结。我们是整体的一部分。每一部分都有其位置。一切万物都在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
                “祖父,那没有意义。这些都只是一种说法……只是说法而已。并没有答案,对吧?”我尖叫着自问自答,“没有答案!”我转身走下步道,热泪盈眶。


                8楼2013-05-18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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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第7节:与獾共舞(1) 第一章与獾共舞
                  迷惘——
                  若缺少了奋斗,生命就失去了意义;
                  无路可退时,就与世界正面相迎吧!
                  青春是试炼的年代。我们在这时候将身体和想法付诸试炼。这是精采刺激的年代,也是充满忧虑的年代。
                  1968年,我满18岁。对多数的年轻人而言,那一年是充满冲突的一年。当时我们的国家正与越南战得难分难解,选边站的压力莫名庞大。对我而言,那是抉择的一年。
                  高中刚毕业的我,感受到来自朋友和父母的压力,他们期待我安定下来,找份工作或继续就学。但这意味着我必须走出森林,展开白人的生活。
                  我很困惑。白人的世界正在打仗。这场战争酝酿出的各种运动团体,正在国内征召年轻成员。有些团体拒绝相信战争,或拒绝为任何支持战争的人士工作。有的团体鼓励成员吸毒,轻蔑社会,脱离人群。有的团体则信任政府的判断,认为战争是测试男子气概与爱国心的方法。我并不属于任何团体,也不认为自己能融入其中。
                  我拥有年轻人应有的最高理想。授予我这些理想的,是世界上最具智慧的智者之一——潜近狼(Stalking Wolf)。潜近狼是我童年挚友瑞克的祖父,是个被迫离乡背井的阿帕契印第安人,当时与身为美国空军军官的儿子同住。也所以,原本世居于美国西南方的潜近狼,才会出现在东岸纽泽西州的松林荒原中。我非常幸运能在他的教导下度过十年光阴,在阿帕契族的生活方式与信仰下,学习如何追踪、潜行和求生。我很幸运能实践每个男孩的梦想,那个在印第安人教导下长大的梦想,而且还是受到阿帕契印第安人的教导。18岁前,始终没有任何压力强迫我要有所改变。我的青春年少保护了我。每个人都认为我这段野人般的生活,终会划下句点。父亲经常告诉母亲毋须为此忧虑。
                  我可以想象我的父母之间会有以下这类对话。
                  “他再大一点就没事了。”
                  “你总是这么说,孩子的爸。你从他八岁开始就一直这么说。”
                  “孩子的妈,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每个男孩都有梦想。”
                  “一个18岁的大男生,一连几个月赤身裸体地在森林里乱跑,天晓得他都吃些什么,你说这种行为是在实现梦想?” “你要知道能这样做的人可不多呢!”父亲略带苏格兰口音的语气中,还带着点骄傲,不过这只会惹恼母亲。
                  “又来了,你总是护着他。”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父亲总是想要维持家里的和平,因此愿意做出违背本意的事,只为了维护这股和谐气氛。我相信当他依着母亲的意思去做时,多半是违反自己的意愿。他来找我说话时,我们的对话大约会像这样: “汤姆,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爸。我什么没有,就是有时间。有事吗?” “我想跟你聊聊。”
                  “我知道了。”我后悔地说。
                  “不,儿子,你不知道。外面有个真实的世界等着你去见识,你不能一直像隐士般地待在森林里,老是躲着它。”
                  “我并不喜欢我已经见识到的。”
                  “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见识得不够多,还不足以让你下定论。我已经45岁了,但见识过的世界仍微乎其微,了解的更少。”
                  “那是你,不是我。”
                  我在松林荒原所见识到的世界,比多数人在一生的旅行中所见识到的更多。这点我相当有自信,但我会尽力避免对父亲不敬。父亲毕竟是父亲,我必须尊重这个事实,必须行礼得宜。但最后那句话几乎挑战了他,父亲总是先停顿一会儿,甚至在响应我之前,紧握拳头。


                  9楼2013-05-18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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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8节:与獾共舞(2) “原来如此,你认为你懂的比你老爸多。我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是怎么回事!焚烧国旗、反对一切、吸食大麻、毫无目标!”
                    当时正处于越战时期,我记得那是令人非常困惑的年代。我知道我在战场上可以发挥相当的功用。我能追踪、潜行、伪装和躲藏,但是,我无法杀生。人若要杀生,必须是为了求生。人不可为了其他理由杀生,也永远不该杀害另一个人类。在不确定自己能否认同这项冲突前,我根本无法想象出征去夺取别人的性命。我躲过了许多同侪必须经历的痛苦,不用选择要接受征召或逃到加拿大去。
                    每个18岁男孩的心里,都有一股想要面临死亡的欲望。我们都想接受试炼,都想确定自己究竟是懦夫还是英雄。然而青春年少使我们处于劣势。我们以为唯一能证明自己是成人的方法,就是在杀戮战场上经历生死关头。但我们必须等自己更成熟后,才能体会到,无论肉体是英勇或怯懦、无论你是否具有或缺乏夺取生命能力,其实都与是否长大成人无关。我们可以透过自己与地球以及生物间的关系,来体会领悟何谓成年。求生其实无关乎杀或被杀,而是要去理解我们的所在,我们在自然中的角色,并且扮演好这个角色。
                    当时,许多年轻人正在脱离父亲所认同的社会主流,我看到父亲为此苦恼不已。他甚至可能担忧我是否也加入吸毒行列。并不是因为我的外表(缠腰布、打赤脚、绑头带)很不寻常,而是因为我的行为举止很容易与嬉皮的吸毒文化混淆。在他的眼里,我似乎也很困惑,随时准备脱离社会。或许,当时我与同侪间的相似度远比我所认知的更多,但那时的我却不这样认为。我并不被吸毒文化的成员所接受(我也不认为自己了解他们),因为我并不吸毒。不吸毒的人是可疑的。我的父母无法了解我,因为我看起来像嬉皮,也和嬉皮一样正在脱离社会,但我又说自己不是他们的一员。
                    那是我生命中相当寂寞的一段岁月。潜近狼已返回西南部,他的儿子和孙子,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瑞克,则被派遣到西班牙。我亟需一个能了解我的人,但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我打算撤退,或者说前往我真正的家,也就是松林荒原的旷野之中,好告诉自己生命是美好的,是值得活下去的。那时的我觉得自己与人类同胞并不亲近,但却和自然很亲近,拥有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欣慰。我是在狄克斯堡和麦盖尔空军基地的势力范围内长大,军人作风在此十分盛行。商家仰赖军方过活,我的许多同侪是军方子弟,瑞克的父亲就是在空军服役。谈到荣耀与国家,这个地区在许多方面的态度,就和保守的南方一样。
                    我努力说服父亲,告诉他,我完全不想和毒品有任何牵连。
                    “爸,我绝对不会去碰毒品。我不相信毒品,那是不自然的。我可能很迷惘,可能毫无目标,但我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和我多数的朋友不同。我对我们的社会不再抱持幻想,但这不只是因为我们在不该参与战争的时候参战了。我们还错失了某些东西,爸。我们远离了土地,远离了地球。人们大都无法体会小鸟飞到自己的手上啄取食物的感觉,也不懂得如何触摸一头鹿,不明白看着它的毛皮因触摸而颤动时的兴奋感。许多人不曾饮过清溪的流水,不曾赤裸着膝盖跪在泥巴中,用手把树叶拨开,然后掬一把干净的水。他们不懂得活着的喜悦啊,爸。”
                    父亲带着嘲弄与失望的语气说:“而你懂得,是吗?我的印第安儿子。”
                    父亲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这是人在感受到威胁时才会使用的语气。我并不想让他觉得受伤,因此拼命地寻求他的谅解。


                    10楼2013-05-18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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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10节:与獾共舞(4) “这可就有趣了,一个阿帕契印第安人出现在纽泽西州,你在忽悠我吗?” “听着,你得给我一个机会。你要研究獾,想要多少獾,我都能帮你找到。”
                      “喔?”他继续逗弄我,准备让整个事件走向不可避免的结局。他心里早有定论。他会证明我是个傻瓜,告诉我别再玩游戏了,因为世界上还有许多严肃的课题。等他适当地教训过我后,就会把我送回家,要我停止幻想,乖乖地过生活。他正在扮演当初父亲驱使我来应征这份工作时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我可不打算让他赢。“你打算怎么做呢?” “请到外面,我做给你看。”
                      “你要在纽泽西州的大学校园里找獾?” “不,獾栖息在俄亥俄州东部,是西部物种。学名北美獾(Taxidea taxus),鼬科的一员。”
                      这让他对我另眼看待,不过他仍未让步。“好吧,汤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叫我放弃研究生不用,而聘用你。”
                      我们走到科学大楼外的校园中,那栋楼的四周长有橡树、杜鹃和长春藤。我开始扫视地面,向他读出我所看到的一切。
                      “这里有只松鼠。一小时前有只松鼠就坐在这个点上,后来它朝橡树跑去,因为有个女孩向它走来。女孩背的背包使她走路时身体向前倾。连同背包,她的重量约一百零三磅。我们刚刚走出来的那道门旁边,住了一窝金花鼠,它们在草地上捡食,在雨水排水口喝水。”
                      “你怎么知道这些?” “一切都写在地面上。你要做的只是阅读而已。”
                      “多说一些。”他开始变得温和。离开办公室进入熟悉的环境,我也更有自信了。
                      “你知道昨晚有只红狐狸经过这里吗?” “证明给我看,汤姆。”
                      我指着橡树底部的足迹。他仔细地看过后说:“这为什么不是狗的足迹?毕竟校园里到处都有狗,他们经常在树下走动。”
                      “关于两者相似之处,你说的没错,但这个足迹有些不同。狐狸走路时,后脚的脚印会印在前一个脚印的正前方,走路的样子像猫,而狗的四个脚印则是分离的。”我开始以平缓的步伐走向停车场,四周是小树和草原。回头看,教授仍弯着腰仔细看那些足迹。“快来吧。”我大喊。
                      “你要去哪里?” “去找狐狸。”
                      他既兴奋又满怀质疑。“你要怎么做?” 我指引着他看一组印在他双脚间、从树下延伸到停车场的足迹。
                      “我们跟着它的足迹走。”
                      “但是到了停车场后就找不到了,不是吗?” “我想不会。狐狸应该会沿着停车场的边缘走,就像利用树篱般拿树丛作掩护,而且柏油地上又没有猎物。你看,它向右转,朝那些针叶树丛走去了。”
                      我们跟着狐狸的足迹前进,边走边看着那些相距约十一英寸的小脚印,同时谈论着四周的植物与动物。狐狸快跑时,脚印大约间隔十一英寸,趾印并不清晰,足迹看起来像小小的墨渍。追踪狐狸是很有趣的事,我们非常投入,最后找到它出其不意地抓到一只老鼠的地方,也找到它吞食猎物的所在。正午之前,我就看到了狐狸今天休息的藏身处。“它正在那里睡觉,在那根倒木下方。”
                      “为什么不是在洞穴里?” “假使现在是春天,而且有小狐狸要保护,它就会待在洞穴里。不过现在是秋天,它们通常会简单找个遮蔽所,作为当天的休息处。”
                      “它的足迹延续到那里。想摸摸它吗?” “你在开玩笑吧!摸一只野生动物?不可能!!”
                      我们尽可能安静地朝倒木走去。就在快靠近时,教授踩断了一根树枝。狐狸在我们的眼前跳起来,朝反方向逃走。“刚刚它真的在那里,对不对?”教授难以置信地说。


                      12楼2013-05-18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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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第13节:与獾共舞(7) “没有用的。你打的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人们听不进去。”麦克回道。
                        “我知道。人们用各式各样难听的名字喊过我,从疯子到狂人,应有尽有。但不管他们怎么说,意思都一样。”
                        “汤姆,我尊重你在野外的能力,但我不能接受你的道理。你不需要认为是土地是神圣的,不需要相信那些幼稚的说法,就能了解大地了。我了解獾,但我完全不认为它很神圣。”
                        “那么你永远无法和它对话。”
                        “什么?我没事何必跟獾对话?” “不然你怎么能了解它?” “抱歉—呃—獾先生—呃—我可以称呼你獾吗?你怕打雷闪电吗?这样做实在太愚蠢了,汤姆,你心理很明白这种对话很愚蠢。”
                        “可是它们并不怕打雷。它们在雷雨中的狂乱举止是为了让猎物失去判断力,忽视一旁其实正机警观察它们的獾,而四处乱窜地寻找掩护。许多兔子都是在自以为能安全冲向掩护所时遭到捕捉。这猎物看着这只狂乱甚至是胆小的獾,以为它吓得不知所措,然后当獾施以一个重击,就被捉到了。”
                        “汤姆,这可以透过观察来了解,不用崇拜土地也能了解这些。”
                        “我并不崇拜土地。大地是神圣的,如此而已。我的生命来自于土地,因此我珍惜她。”
                        “这听起来就是崇拜。”
                        “你的问题是,你不能接受其他事物比人类更优越,或是人类必须仰赖其他万物的想法。你无法接受人类附属于其他事物的看法。依你的定义,你崇拜科学。”
                        “你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科学只是达成目标的手段——是获得知识的手段。”
                        “大地也是。如果我尊重她,倾听她,她就会教我她所知道的一切,这一切就是天地万物。她是一册史书、百科全书、科学学刊……”我激动了起来,握起一把怀俄明的泥土,放在他的鼻子下。“闻闻看。”
                        “你疯了吗?” “闻闻看,该死!闻过后,你就会知道里面有什么。”
                        麦克不情愿地嗅了一下我那只肮脏手里的干燥沙土,然后用优越的口吻说:“闻起来就像土,混杂着汗味。”
                        “你总算开窍了。你知道这里的沙土只能保留人的气味几个小时,但是河岸的泥土却能保留气味整整一个星期吗?看看这里,就在你的脚下。”
                        麦克低下头,除了在营火光影中,看起来一片杂乱的干燥土壤外,他什么也没看到。他所看的正是我们多数人望向地面时看见的——泥土。我们听不见它要对我们说的话,我们没空去阅读它的历史。大地就像一幅巨大的拼图,若肯花时间拼凑,它将为我们呈现出一幅图画。但我们只是忙着注意自己的脚,防止自己跌倒,从不曾花点时间看看脚下的土地。
                        “就在你的左脚边。下午有只田鼠停在那里吃面包屑。你看,这是它的足迹,看到它如何拖着尾巴来到食物旁吗?这里就是它蹲下来进食的地方。”我用一根树枝圈出每个痕迹。“你看,它跳到这里,然后跑走,最后又它把尾巴抬高了。一定有什么吓到它了。”
                        “你很厉害,汤姆。但是你太沉湎于你的哲学中。”麦克有些震惊,我看得出来,他正在研究那些痕迹,以便判断我说的是是假。“有趣,很有趣。”这是科学家被证实错误、但需要时间思考如何反驳时会说的话。他会略微让步,重新整装,然后修饰他的最后一句话,但永远不会承认他可能错了。“但是这一切只证明了你会追踪。我若花时间也能学会,不需要崇拜大地之母就能办到。”
                        “不,你需要,因为你若不如你所说的崇拜她,你就不会花时间。印第安人称之为倾听大地之母……” “汤姆,你真不简单。从你口中说出的印第安词句,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我无法想象一群有智能的人,没事会说出这么陈腐的话来。”


                        15楼2013-05-18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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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第14节:与獾共舞(8) “一定要够复杂,才可能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喝了一口松针茶,接着说:“不见得如此,但我讨厌把复杂的概念过度简化,这样会有迷信的风险。未经解释的,很容易因为无知,而天马行空地想象。”
                          “灵里贫穷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将是他们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所学的,可以在这里得到印证。”
                          “深奥的真理大都因为教育而被简化。你说的没错,但我想我们讨论的层次不同。我尽可能保持理智与科学,而你则充满情感和哲学。完全不同调。”
                          “听听夜鸮的声音,”我说:“它在哭嚎。”
                          “它可能是饿了。”
                          “或是悲伤?”我回答。
                          “悲伤?” “是啊,它可能听见了我们的对话,盼望我能说服你相信这一切。”
                          他笑了一下,不再理会我,把剩下的茶倒在帐篷后方,然后道了声晚安,边摇头边走进他那小小的文明保护膜中。不久,我听到手提收音机吱吱喳喳的声响,闪亮的橘色荧光从保护膜中散发出来。他在睡前听新闻。
                          我把自己卷在野牛皮大衣中,听着夜的声音:干燥大地上呼呼吹拂而过的风,夜鸮的哀悼,草原狼在月光下的游戏。谢谢你带来的好消息,大地之母……我睡着了。 “快看!”第二天早上我对忙着准备装备的麦克说。他正整理要用来捕捉獾的陷阱。他没有抬头看,却说:“我看到了!”他没有看见那只金雕,一如他错过了我们在过去一周所观察到的许多事物。
                          我们来怀俄明州观察獾的习性。艾斯博士打算要先捕捉到獾,麻醉它们,再装上追踪装置,透过电子设备,观察它们的习性。我告诉他,观察动物最好的方法是亲自追踪它们,但他只说他就是要这样做。
                          艾斯博士不明白,在追踪足迹的路上,可以学到许多关于那只动物的种种事迹,能辨别它吃了什么,进食的频率,它是急忙前进或者从容漫步;可以检查它的粪便,知道它如何玩耍、如何交配,这样就能知道它的生活。教授是利用诱饵捕捉它,释放后再追踪它回家,观察它在窝里的情形。这样做,会错失獾在回家路上所做的一切,错失它之所以身为那种动物的本质所在。他根据它在窝里的行为、带回来的食物等,来断定它的习性。但我知道,我们在家里的行为与外出时不一样,在窝里的动物是谨慎小心的,会以机警或侵略性行为保护它的家;但外出离家时的性情必然不同,它在去回的路上可能充满玩心。而这位“好”教授将完全错过这一切。
                          “金雕Aquila chrysaetos。”
                          “你知道它的学名?” “是的。要不要留下来看它飞翔?” “我见识过很多金雕飞翔了,更何况这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今天你需要我跟在身边吗?” “不用,昨天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何不干脆坐下来欣赏老鹰飞翔呢?你会乐在其中的。”
                          “他不懂。他以为透过观察,与老鹰一同飞翔,是在浪费时间。他无法开放自己,想象自己与老鹰一起飞翔、一起搜寻地面的食物,因此他永远无法理解老鹰。”
                          “我会留下来,上面那条旱溪旁有个獾窝,我想我会上溯到那儿去找它玩。”
                          艾斯博士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我。他知道獾有多凶暴;他来这里,就是想了解獾为何如此凶暴。“你说过很多故事,汤姆,有时候几乎要把我说服了,但是要跟獾玩耍,你必须先驯服它,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有幼仔的母獾。我劝你不要那样做,除非你想喂它几根自己的手指头。”
                          “等着吧,”我说:“不过还是先欣赏老鹰。”老鹰是好药灵,希望这天是特别的一天。对我或对教授皆然。我们已在营火旁有过漫长而深入的对话,尽管观点不同,关系却已变得相当亲近。我们都知道之间虽然有着的差异,但也逐渐对彼此产生敬意。


                          16楼2013-05-18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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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第15节:与獾共舞(9) 麦克出发朝北方去,我则坐下来观看老鹰。这是一只约莫20岁的成熟老鹰,羽毛是黄铜色,尾羽上的环纹已经褪去。
                            和自然对话是件奇怪的事吗?对我来说却很自然。我经常发现自己对着风、树或鹿说话。“你今天从东边过来,经过哪里?穿越了什么?”我会嗅一嗅空气,抬起头,面向风中的气味,然后在风吹抚过树梢带来的春天花丛气息里,或在遭汽车撞死的兔子的苦味中,听见它们的回应。风总是能让我清醒。
                            今天我们要朝哪个方向去呢?我在心中问着老鹰。它把头举高,离去。我动身启程。
                            我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老鹰给了我灵感。我朝獾窝前进。本来我一直希望教授能用它作为实验区,但教授看过后,不认为那边会有任何獾活动。獾所需要的是小型猎物和鸟类,但此地缺乏足以让这些猎物躲藏的遮蔽处。他说的没错,这个窝的位置相当开放,岩石太多,跟我们找到的其他獾窝很不一样。但我提出不同的论点,希望教授能相信我的判断,因为进出这个獾窝的足迹很新鲜。教授认为这附近没有猎物的残骸,因此不可能是獾常驻的窝,而只是休息或逃命的路线;也许这是其他动物的窝,然后有只獾跑到里面狩猎。他还说,他没时间冒险听信我的揣测。于是我们离开了这里,找到了其他的獾窝。
                            我站在空旷多岩石的山坡上,用感官探索着,试图了解,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是獾窝。在我看到的主要出入口前,完全没有任何猎物残骸的痕迹。为什么?我的眼睛扫瞄了整个地区,搜寻着线索。什么也没有。就在此时,一只鹌鹑飞了起来,越过我身后的高地。我好奇地爬上岩石,察看它来自何方,却很讶异地发现岩石后方有条很深的山沟,里面满是植被与野生动物。我们初来此地侦察时,并未发现这条山沟。它是个封闭的小峡谷,因此我们错过了它在西边的开口。原来这就是这只獾的生存之道。它在夜里爬上岩石,进入这个隐密的峡谷。獾窝附近没有猎物残骸,因为它一直在外面办事。
                            我爬下岩石,回到窝的出入口。太阳开始为大地加温,热浪从四周干燥的地面升起。一只蜥蜴在岩石间滑行,寻找遮荫。
                            我把自己安置在洞口旁,几乎就在洞口的正前方。
                            我在獾窝洞前坐下,任由影子越过洞口,好让獾知道我就在这。风从獾窝后方的坡地吹下来,我的气味飘过了草原。我文风不动,安静无声,我坐着、听着、梦着。太阳让人温暖了起来,微风带来的讯息触动记忆,使我想起其他温暖的早晨。若一直平静地坐着,獾不仅会察觉我的存在,也将感受到我的意念。
                            尖锐的一声“啾—利—”,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不到20码外的枯松木丛。高处的枝条上停栖着一只灰伯劳,正在寻找猎物。偶尔,它会张开黑色尾羽,并发出尖叫。这种鸟并不常见,因此能够仔细地观察,这让我感到很荣幸。它的体型不小,约有十寸,棕色的鸟喙表明它是只母鸟。
                            我快速地扫瞄地面搜寻猎物。就在一里外草浪滚滚的草原上,一小群麻雀正朝着我们的移动到阳光下。她发现它们了吗?她就像戴着面具的弯嘴强盗,耐心地坐着,等待猎物到来。当她发现那群麻雀时,突然紧绷了起来,准备起飞,大胆地利用山坡作为掩护,贴着地面,朝麻雀的方向飞去。她的飞行路线起伏不定,但又像一道直线般射过坡地。在麻雀飞越坡地的同时,她横扫鸟群,双爪钳入猎物的胸口,随即近乎垂直地向上飞冲,一边搜寻着地面,爪子里的麻雀不停地挣扎。我知道她在寻找什么,但从未亲眼目睹过。当我正为她的力量和优雅姿态着迷之际,她突然在半空中转向,朝荆棘丛俯冲而下,又准又快地将猎物刺穿在荆棘上。非常有效率,我心想。


                            17楼2013-05-18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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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第17节:与獾共舞(11) 我决定以我的老浣熊宠物名字为这只獾命名。“瑞奇!”我叫它。“你喜欢这个名字吗?瑞奇是纽泽西州一条大河边的浣熊,她教了我一堂求生课,你现在也正在教我。叫你瑞奇很适合,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我们玩了整个下午。听到教授和另一个学生下到峡谷时,我正仰卧在地上,瑞奇趴在我的肚子上,我们边说话,边打着盹。其实瑞奇更早就察觉到他们了,我是随后才发现,因为瑞奇绷紧身体,并把头转向北方。然后我们俩都听到他们沉重的脚步声,沿着山径走下来,一路砰砰乓乓、叮咚作响,同时还大声地谈话。
                              当他们撞见我躺在地上、一只獾在我的胸膛上时,随即赫然止步。他们一定以为我遭到了攻击,因为老大大叫了一声:“你还好吗?”瑞奇耸起背部毛发,发出嘶嘶怒气声。我拍拍它,告诉它,那些人是朋友。但这无法安抚它,因为它就是感受到了危险。我示意教授和老大后退,绕过我们。他们照做了,不过动作相当迟疑。我看得出来他们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瑞奇用鼻头指着他们,看着他们走到山坡后方,向东朝营地方向离开。他们离开许久后,瑞奇才放松警戒。
                              “大多数的人类你都不相信,对吧?”我问瑞奇。“我们之中有些人,就是还没学会不用怕你。”我继续和瑞奇玩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它回到窝里。晚上它若想猎捕到晚餐,现在得回去补个眠。
                              我则急着回到营地,想知道那些抱持怀疑想法的朋友有什么话要说。其实所有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我开始能理解这一切。我与瑞奇的相遇,已经开启了我的心智;驱使我来此地的诸多质疑,已经有了答案。我也知道,在我离开这片美丽干旱的荒野前,我会明白自己将往何处去,以及为何而去。
                              那晚在营火旁,不见往常的谈笑嬉弄。事实上,这是多日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安静,似乎每个人都在倾听夜晚的声音,等待着。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直到老大问了我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声音?” 我以为他在对另一位学生说话,因为他的语调很客气,所以我一时没有回答。
                              “汤姆?”他的眼睛看着我,我注意到,他那带着睥睨的露齿笑容已然消失。“你认得那个声音吗?” “当然,老大,那是夜鸮的叫声。”
                              “它在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因为老大问问题的方式,就像个才刚发现老师不会咬人的小学生。
                              “它在呼唤配偶,如此而已。让配偶知道它在哪里狩猎,知道它很安好。”
                              “但这样不是也警告了猎物?” “是的。”
                              “那怎么办?”老大等我继续说下去。
                              “什么怎么办?”我回答。
                              “如果大家都知道它在哪里,它怎么捕捉得到猎物?”老大想知道答案。
                              我用潜近狼最喜欢的句子回答他:“去问老鼠。”
                              “少来了,汤姆,告诉我吧,别跟我讲印第安话。”
                              “好吧,老大。它已经捉到猎物,而且吞下去了,现在正跟它的配偶报告,再过一会儿,它会到另一个地点去。”
                              “有点像在说,女人,我办到了,你那边如何?” “有点像而已,老大,只是有点像,但是不一样。动物不会像人类一样炫耀,它们对骄傲的认知和我们不同。夜鸮的呼唤只是在报告事件实情,如此而已。只是整体的一部分,不是它的主因。”
                              “整体的一部分?” “人类想要站在世界顶端,动物们只想成为世界的一部分,老大。如果我们想明白生命的真谛,就必须知道如何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了解我们在其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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