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给你批了半个月假啊，你干嘛这么积极地跑来？”其实花荣打刚才一瞧见燕青就想这么问了，无奈旁边都是领导，才耽搁到这会儿，“卢副部长那儿我都安排好了，也不差你一个。”
“那还不得无聊死，你明知道我躺不住的。再说副部长这边，我放心不下。”燕青用活动自如的左手拨弄着吊右臂的纱布，“案子可有进展？”
花荣脸上微微变色：“军师的意思是，既然是‘民主阵线’的人做的，那些疑点就不必再深究了，能搪塞就搪塞过去。”
燕青颔首：“果然。”
“怎么，你早料到了？”花荣诧异。
燕青不答，双眼失焦，竟似发起了呆，手指捏着那一截纱布缠住复又松开。
花荣见他不说话，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好细问，便拿别的话题打岔：“前几天军师吩咐我去接了个人回来，我看着他怪面熟，却偏偏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嗯，叫什么名字？”燕青随口问道。
“叫石秀。”
“石秀……石秀？”燕青忽然大惊，“你说石秀？”
“怎么，你认识他？”花荣见他反应有异，便问。
燕青的神情总算有了些许松弛：“何止我认识，你也认识。你难道不记得，咱们一起受训的时候……”
“是他？”一经提醒，花荣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和这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燕青不解：“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花荣点点头：“他就是我从专案组带回来的。”
燕青闻言呆了片刻，继而轻笑：“怪不得军师不许深究，原来如此。”
病房内却是另外另一番光景。
屋内几人枯坐良久，无一人开言。
公孙胜始终盯着点滴瓶，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
吴用捏着扇柄的手指已露出了青筋：“师兄今日是不打算表态了？”
“表态？跟你么？不必了吧。”公孙胜冷笑。
宋江见气氛尴尬，便站起身来：“加亮，要不然我和副部长先出去，你和公孙参谋好好聊聊吧。”说罢便欲离开。
“慢着。”公孙胜开口拦住了宋江，双眼却冷冰冰地看向吴用，“加亮，你和卢副部长先出去，我有话跟检察长说。”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宋江、公孙胜和尚在昏迷中的晁元帅。
宋江将椅子挪到床边，坐近了些：“公孙参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宋某洗耳恭听。”
“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想向监察长求个下半辈子的平静安宁。”公孙胜依旧在笑，笑容中却带着几许苦涩，“顺便，替元帅嘱咐监察长几句。”
宋江皱眉：“公孙参谋这是何意？宋某不明白。”
“你不明白？”公孙胜替晁元帅掖掖被角，坐正了身子，“你当然不会明白，明白的人是加亮，所以我才会叫他出去的。”
“公孙参谋这……莫非是对加亮有所误会？”宋江更加纳闷。
公孙胜轻轻摇了摇头：“监察长，真正不了解加亮的人，是你。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评价他什么，只是提醒监察长一句：加亮他绝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加亮究竟是什么样子，宋某根本不在乎。”宋江十分平静，“宋某只要看到他想让宋某看到的那一面也就好了。”
公孙胜抚掌大笑：“我没有看错，监察长果然不是一般人。把社会党乃至整个国家交到监察长手里，元帅想必也能放心得下了。请监察长安排一下，送晁元帅出国治疗，将来的日子里我会一直陪着元帅，绝不会给监察长添一点儿麻烦的。”
“公孙参谋何必非要出国？国内有许多这方面的专家，定能……”
“多谢监察长的好意，恕我不能从命。”公孙胜看似无意地向门外一瞥，眼眸中的冰冷沿脸颊一寸一寸蔓延到了嘴角，“我们若是不出国，只怕元帅是一辈子也醒不来了。”
宋江的眉头蹙得更紧：“公孙参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若不走，加亮是不会让元帅醒过来的。”公孙胜的脸冷得几乎结冰，“烦请监察长给加亮带句话，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监察长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也麻烦他手下留情，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别人。”
门外的吴用深深地叹了口气。
师兄，还是你懂我。很好，你们愿意走，就好。
能够掌控这个国家未来的人，只能是你，哥哥。
如果有人想要成为挡在你通向总统官邸道路上的障碍的话，不管他是谁，我都会替你清除掉的。
不管他是谁。
“石秀。”
平躺在床上的青年蓦地睁开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微微眯起了眼睛。
跟他的人说话的人还吊着右臂，不过看起来伤得并不算严重：“怎么？不认得我了？”
石秀仔细认了认：“小乙哥？”
“小乙贱命一条，难为你还记得。”能被认出来，燕青很是开心，“看来我的分辨率还说得过去。”

“真没想到，小乙哥竟会想起来到这里来看我。”石秀手头利落地倒水泡茶，“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还请你将就将就。”
“有口能放心喝下去的白开水我就知足了，好酒好茶我倒是喝过不少，却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在里面下药。”燕青笑弯了眉眼。
石秀眼皮也没抬，斟好一杯茶递过去：“我这茶里面也是下了药的，你还是别喝的好。”
燕青眼中精光流转，满脸的不怀好意：“那我就更得喝了，石秀兄弟大好年华，真真是便宜了小乙我了。”
石秀这才回过味来，忍不住发笑：“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没正形，真对得起你那‘浪子’的名号。”
“惭愧惭愧，小乙散漫惯了。”燕青呷一口茶，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只可惜小乙不管有没有正形，在石秀兄弟心目中终究比不过那个小所长哪。”
石秀的表情瞬间僵硬：“我早知道小乙哥此番前来断然不会只是为了探望故人，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若不是替你着想，今日大可不必来这一趟。”燕青轻咳两声，收敛了笑容，“前几天天花荣跟我说起你的事，我就猜着绝没那么简单，我所认识的石秀兄弟何等聪明，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所以我就顺着那个小所长的人际关系往下查，果然……想不到他还接触过这么多大人物，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石秀兄弟，我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乙哥。”石秀的眸光凛冽得怕人，“所以小乙哥是为了这个来的？”
燕青拽过茶壶，给自己斟满，又给石秀斟了一杯，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你不怀疑我恐怕很难。可我想告诉你，如今这个国家，谁说了算我都不在乎。不管谁说了算，我的父母，我那十年的时光，也是回不来的。你应该清楚，你发现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半分价值，真正想要那些东西的，是军师。”
石秀冷冷道：“我恢复记忆后就一直奇怪上头怎么没有动静，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那些东西，还真没想到上头是存着这个心思的。”
“我倒是佩服他，一个小小的所长，竟有胆子查这些事。上头又没有人保他，真要是惹恼了哪一位，怕会招来杀身之祸。”燕青顿了顿，又说，“这回的枪击案，势必要推个人出去担罪责。还好现在是特勤局接手这个案子，我还能替你担一担，落到别人手里，怕会把你推出去也说不定。”

“小乙哥替我着想，石秀我无以为报，先谢过了。”石秀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像是下定了决心，“只不过，从回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要是怕，当初大可顺了军师的意思，也不必等到今天。我石秀这辈子宁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杨雄的事，更不会去逼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
燕青盯着那双发亮的倔强的眼睛，一时无言。那个人，也有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三年了，他几乎夜夜都会梦见。然而，当那个人站在与他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时，他却偏偏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小乙哥？”石秀见燕青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燕青意味不明地翘了翘嘴角，也许此生只能跟那个人隔着一道墙了。
恍惚中，他听到石秀的叹息：“我是真的没想到，这黑账里面竟然会有咱们内部的记录。”
电梯坏了，杨雄只有一步一步爬楼梯。最近，回家的这两步路对他来说显得越来越漫长了。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房门打开的瞬间，杨雄拔枪在手，浑身的肌肉同时绷紧。
一道蓝莹莹的幽光从卧室方向透了过来，杨雄很快分辨出，那是他家的台式电脑发出来的。
就在他准备冲进去对那个动了他电脑的人发动突然袭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酸溜溜的满含嫌弃的声音打消了他动武的念头：“哟，回来啦，就这点警惕性还想偷袭我啊？小爷我还告诉你，爷就是不乐意和你动手，爷要是出手，你连那道门都进不来。”
杨雄懒得和他计较，淡定地把枪别回腰间，掩上房门，脱了皮鞋外套，进厨房开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才慢吞吞踱进卧室：“我说，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走吧。上回偷袭我的账我也不想和你算了，今天……建议你趁我还没发火给我有多远走多远。”
杨雄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忽然发现手里的啤酒只剩下了一罐，另一罐已经落入了某个不辞辛苦地摆弄着他的电脑的祸害手里。
“哎哟吓死我了我好怕哟~~~切~”“偷儿”一脸满不在乎地拉开拉环，“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然后继续摆弄杨雄那可怜的台式机，“居然不是蓝带的，真是小气。我说你下回别拿石秀名字的全拼当开机密码了啊，拜托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啊？破解密码是门技术活啊，我一点技术都没用上呢就把密码解开了这多没意思啊，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过你还真不赖啊，我还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个本事，能查出这些东西来，你当所长以前在上边的部门呆过？财政部的那个李应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是他帮你查到的吧？我可是听说他和柴家那位小公子有过一腿啊，后来怎么就吹了呢？想当年小爷行走江湖的时候还溜进过柴家，可惜没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啥也没拿只留下张条儿就出来了……”
话匣子一开还真就合不上啊，杨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想。

疼痛还没得到丝毫的缓解，那头“偷儿”又发现新大陆般地叫嚷起来：“哎哟哟特大新闻啊头条啊这不是……”
杨雄手疾眼快随手抄起块抹布就塞上去了。
“唔唔唔……#￥%&*#￥%&*……姓杨的你捂我嘴干什么？”好不容易挣脱了杨雄“魔掌”的“偷儿”立刻怒目相向，“你用的这是什么……你你你你居然用抹布哎哟这股味儿啊这是多少天没洗了恶心死了哎哟喂天底下怎么会有你那么恶心的人！”
面对“偷儿”的胡搅蛮缠，杨雄选择了横眉冷对：“我不堵上你嘴你非得喊得全楼上都知道不可，这栋楼上有一个善茬儿吗？”
“哼，你就这么宝贝这破玩意儿，这么宝贝你自己的命啊？渣攻！你就是一渣攻！爷我看了一辈子同人文最恨的就是渣攻！”“偷儿”嘟起嘴，“石秀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破玩意儿……他为了保护你和这破玩意儿连自己的命都愿意搭进去，而你……你就打算守着这份破东西看着他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杨雄只要一听到“石秀”两个字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偷儿”愤愤地将鼠标一摔：“石秀他之所以自行撤回，不光是因为你不相信他，还因为他发现了这份文件的存在。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并不好，高层中也有人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石秀很清楚，一旦他恢复记忆的事实被人发现，就会被逼着去偷取你的这份文件。现在高层中仍然有人在逼他，如果高层得不到这份文件，很可能会把他推出去顶罪。可他说他就算死都不愿逼你……”
杨雄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我要是你，我就拿着这份东西去救他。”
“我要是你，我就把这份文件分成两份，把有关保守党的部分交给高层里那些想要得到它的人，把剩下的部分备份多份，作为你和石秀一辈子的安全保障。”
“我要是你，我愿意为了石秀放弃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因为他值得我这么做。”
“偷儿”无视杨雄痛苦的神情坚持用以上言论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对了我发现你一次都没有叫过我啊每回都你啊你的真讨厌啊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可以叫我‘偷儿’的吗？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么称呼我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啊我有名字的我叫时迁啊记住是时迁！你给我记好了这个名字这是一个为了心上人和一个渣攻的幸福放弃了自己的幸福的伟大的人的名字你给我记好了！”
杨雄这回没有遭到暗算不过他依旧不知道“偷儿”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离开的，这个人行动的时候真的就像一阵风一样。
不过他依约永远记住了那个名字。
时迁。

最近天热的要死小抽我也忙得要死，时间和精力有限的很，实在没法保持原有的更文速度了请各位见谅，不过小抽在此对着天上的一百零八位星君发誓，绝不弃坑，一定填平了它～

“小乙哥，跟我跑一趟吧，美差啊！”花荣抱着一大摞文件疾走进来，随手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堆，便过来拉燕青。
燕青连连摆手：“哪有什么美差，我可不去，我这里还有活儿呢。”
花荣抢过他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多大的事儿也都先放下，这一趟你必须跟我去。自上回晁元帅那个案子过后，军师一再嘱咐我们小心，明日卢副部长要去演讲，咱们还是先去现场跑一趟的好。”
燕青想了一想，点点头说：“说的是，确实得去跑一趟。是在什么地方？”
花荣清了清嗓子：“空军学院。”
燕青闻言只觉喉头一阵发堵，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你……不至于吧。”花荣慌忙给他拍背。
“咳咳……这还咳咳……这还美差呢……”燕青咳个不住，“你咳咳……你成心……”
“你们两个早晚都有相见的一天，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花荣一面劝他，一面倒过水来，“来来，喝口水压一压。”
燕青好不容易止住咳，发了半天愣，才答应道：“罢了，不躲了，该来的就来吧。”
老天爷是从来不愿意放过燕青这样人的，因为他太聪明。聪明人犯傻，正是老天爷最最喜闻乐见的事儿。
可是在楼梯上跟前度相遇这种事情也实在太寸了一点儿。楼梯啊朋友们，是楼梯啊！迎头撞上，那叫一个躲没处躲避无可避啊！
“呵呵，呵呵。”任是燕青这般伶俐的人，也不知如何应对，一声饱含深情的“清儿”无论如何叫不出口，问候寒暄到了嘴边竟化成了几声尴尬之极的干笑。
张清绷着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傲慢些：“是你啊。”
可怜花荣跟着两人僵在原地，不好插话，想抽身先走，奈何张清毫无自觉地将上楼的路堵了个严实，而且没有一点儿让开的意思。
隔着三级台阶，燕青和张清就那么对视着。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瞎唱什么啊喂！
明明应该派个萌妹子出场的。
萌妹子？好嘞，就来~
还……还真有啊？
“清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等我一等……哎？”萌妹子一身粉蓝粉绿一阵风似的从楼上刮下来，险些一头撞在张清身上，被张清一把揪住领子往后轻轻一推方才定神站住了，然而在看清立在离自己一米来远的燕青的长相后双眼突然就冒上了爱心，“哎？这位帅哥面生得很啊是来找清哥的吧你好我叫仇琼英我是他的教官……”
自我介绍还没做完便被张清扳住肩膀顺势一带揽进怀里。
这亲密的举动发生得实在太突然，萌妹子惊得愣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
“兼女朋友。”张清补充道。
“呵呵，呵呵。”燕青还是笑。
英俊飞行员邂逅柔情女教官。
演电影呢你们俩？现实版《壮志凌云》啊这是！
“Take my breath away……”
花荣惊讶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居然……是学院的午间广播……

废弃厂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燕青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好歹开盏灯啊，上头又不是不给报销电费，燕青暗暗吐槽。
“你要笨死啊小爷当年在同样情况下开保险柜的门也不过三分钟就搞定了你就开一扇防盗门还给我浪费这么长时间小爷我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我真想把你脑袋扒开看看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姓时的你给我闭嘴你不就小毛贼吗神气个啥小爷当年在拉斯维加斯出老千赢了三千万那会儿你丫还穿开裆裤呢！”
“给我老实点儿再废话我把你那俩大门牙板子拔下来送给金老爷子雕图章玩儿去你信不信？”
燕青扶额感叹道真是一对活宝啊军师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俩人安排一块儿去了，正准备回车上取手电筒，忽听厂房里传来一声极不耐烦吆喝：“小乙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难道嫌弃我这儿我还就告诉你我这儿藏的宝贝你活了这么大都未准见过！”
燕青苦笑着答话：“时迁兄弟，你好歹得给照个亮吧。”
“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能练出夜视眼来的你这不是让他破功好啦好啦先不练了去把走廊上那盏灯给他打开。”时迁一如既往的絮叨，他话音刚落，整个厂房忽然灯火通明，倒吓了燕青一跳。紧接着便传来时迁的爆喝：“死耗子你想闪瞎我吗去去去给我一边儿带着去！喂小乙哥你还不进来！”
这厂房外面看着破烂，里头却别有洞天。燕青在进入内室之前，绝想不到内部的装潢会是如此豪华。
“时迁兄弟一向可好？‘民主阵线’端掉以后，日子清闲了许多吧？”燕青寒暄道。
时迁转了转眼珠子：“你们这些人跟着上头的呆久了怎么都爱玩而这些虚的情况你这不是也看到了吗现在我也就带带徒弟还真没什么大事儿话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军师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军师倒没有要怎么样，就是很生气，放话说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人当初就该给你送到埃及去说不定那边的军方清场的时候捎带手就替他把你这祸害给料理了。”燕青跟时迁聊上几句以后就不知不觉受了影响，说话也开始不加标点了。
“哎哟可别价那边都是阿拉伯人小爷我从来不吃牛羊肉啊我就跟这儿带徒弟就成了我以后不再跟他作对了就是了话说也没什么人值得我这么做了。”时迁捋着他那标志性的小胡子，“还有他让我带的那个徒弟那是什么人啊我都无力吐槽了！”
燕青顿时乐了，心说还有你无力吐槽的人啊：“你说耗子啊耗子这人其实不错人挺机灵的就是胆子太小据说有回实战模拟有人拿把上了膛的枪顶着他脑袋他当场就尿裤子了。”
“哦？”时迁双眉上挑表示惊讶。
燕青无奈地笑笑：“所以这才送到你这里来学习的啊军师认为作为特工第一要紧的就是意志坚定才想到送你这儿来锻炼锻炼的。”
“军师许是觉着跟我学得精一点儿就好了。”时迁撇撇嘴，“成吧就搁我这儿啦我肯定治得了他就是了。”
“那就好。”燕青微微点头，忽又想起一事，“那两位怎么样？”
“我亲自送走的坐的是财政部李应的私人飞机话说这姓李的成啊我就该去他家里顺点儿东西的这姓杨的也有两下子啊一小破所长还认识这么有钱一主儿这会儿人家俩人应该在马尔代夫的那叫什么岛上度蜜月呢啧啧……”时迁的眼睛中闪动这无限的向往。
向往归向往，正事儿还是要干的，所以燕青一走，时迁就将他徒弟叫到身边。
“耗子啊，其实你挺好的，过去是师父不对，师父对你太凶了，是师父不好，你不要见怪啊。”时迁难得如此和颜悦色，甚至还一边说一边拍着徒弟“耗子”的手，“就是有一点，那什么，是病啊，就得治，老拖着不好。”说着将一个纸盒递到“耗子”手里，笑眯眯地走开了。
“耗子”莫名其妙地打开盒子，盒底静静地躺着一盒肾宝外加一盒三金片。
三秒钟后“耗子”惊天动地的怒吼划破长空：“死毛贼你丫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你全小区都肾亏！！！”

与三五好友小聚，自家媳妇（哦，如果可以这么叫的话……怕什么，当着武司令的面你就是管他家警卫员叫声嫂子都不会怎么样的。不过，武司令不在的情况下你的安全我可就无法保证了……）在厨房里忙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吹着小风，婚后的日子实在惬意的很。
“哥哥，要不要再加个菜？”
“别忙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当然，如果在座者除了好友还有前任的话，画面似乎就不那么美好了。
“哥……哦，鲁司令，来，小弟敬你一杯。”
“哥哥，你少喝点，这一杯我来替你敬鲁司令吧。”
“哈哈，哈哈哈，哎呀，武松兄弟好福气啊！”
“鲁司令过奖了。”
“施恩兄弟真是贤惠。”
“哪里哪里，林副司令您那才是真贤惠。”
“哼~”
“再来……嗝……再来一碗！”
什么跟什么啊这都是！
你看不出来啊？和谐的气氛下暗流涌动啊！
你才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如果你在桌子底下装一个摄像头的话，你就会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信封是如何由林副司令手里传递到武司令手里的。
如果你懂摩尔斯码的话，留神杨师长和武司令家警卫员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你还会发现以下的“谈话”内容：
“军师的指示，都在信封里了。”
“军师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最近少跟保守党的人接触，确保安全。”
“明白。”
趁同桌吃饭的各位哥哥忙着，史进把施恩刚刚端上桌的海鲜疙瘩汤喝了个底朝天：“这个……嗝……真好喝，还……嗝……还有吗？”
吃货就是吃货，没心没肺啊！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他这一点。
“总统先生，那些文件可都看过了？”
赵佶能够想象出来电话那头的人笑得有多么灿烂，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赵佶的声音在颤抖。
“党内成员如此猖狂，总统先生作为党首，难道不该负责吗？”
“你是要我……”
“辞职。”
“你休想。”
“那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平静地挂上电话，吴用轻摇羽扇，嘴角微微翘起。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让我背负了整整十年罪恶感的人，伤害了这个国家整整十年的人。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明媚的阳光，蔚蓝的天空，迷人的地中海，醉人的薰衣草香。
石秀张开双臂，尽情地呼吸着混合着薰衣草芳香的空气。
“下一站想去哪里？”杨雄自他身后轻轻地靠过来，揽住他，“还是，想在这里终老？”
“去哪里都好。”石秀微笑。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这一切，是石秀从来未曾指望得到的幸福。笑容只持续了片刻，他的眉头重又攒紧，“哥哥有没有后悔过？”
杨雄一愣：“后悔？”
“现在的生活，是哥哥用……用那些文件换来的。”
“那些文件啊……本来就应该交给军师的。”杨雄淡淡道，“只不过，我不相信他。”
石秀惊讶地看着他：“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收集了这么多年那些人的罪证，想要的不过是一片清明的天地，那是保守党给不了的。”说到这里，杨雄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如果给得了，也就不枉费我们这些年的心血。”
石秀垂下头：“哥哥的心血，终究是被我毁了。”
“跟你相比，那些都不重要。”杨雄摩挲着石秀的头顶，然后郑重地牵起他的手，“你才是最重要的。”
石秀依旧垂着头，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愧疚。
杨雄牵着他，沿着小路缓步向前：“对了，阿秀，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失忆的时候为什么会叫我‘哥哥’呢？”
“那会儿……记忆混乱的很，是真的把你当成我哥哥了。”石秀望着远处广阔的薰衣草花田，“脑子糊里糊涂的，看到你在我身边忙着照顾我，就把你当成我哥哥了。”
“你还有个哥哥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有什么好提的，他都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杨雄一阵心疼，握紧了石秀的手。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是军人，死在前线了。”石秀平淡地叙述着，脸上丝毫不见伤心的神色，“已经不难过了，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他如果能看到你现在过得那么开心快乐的样子，应该会替你高兴的。”杨雄说。
父亲，你如果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也会为我高兴吧。
把我们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搜集到的东西，交付给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吴用，我没有做错吧？你不会怪我吧？
父亲，你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十年了啊。

再次来到那废弃厂房的时候，燕青明智地带上了手电筒。然而这个物件却没能排上用场，因为他在大门外就碰上了时迁。
“打你上回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时迁习惯性地捻着他那两撇小胡子，“军师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的。”
“看来，你很了解军师啊。”燕青轻笑。
时迁的双眼精光闪动，把燕青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末了歪着脑袋瞧着他说：“了解他谈不上，了解他的大概只有神仙。只不过，你每回来都会有任务交给我才对，可上回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所以我猜想，你大概很快就会回来。”
燕青只得摊手：“很不幸，被你猜中了。”
时迁倒是很看得开：“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让我偷什么？”
燕青做了个手势，示意时迁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哟，军师这是蓄谋已久了吧，都偷到那一位头上去了。”听罢任务安排，时迁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所以，‘耗子’是他送来给我当助手的？”
燕青找不到理由否认：“时迁兄弟实在是聪明的很啊，怪不得军师如此看重你。”
“看重我？是利用我才对吧。”时迁眼底的冷意已再明显不过。
燕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也就罢了，连他们……也都被牵扯进来。”
“时迁兄弟……”
“也好，反正呆在这里我也闲得难受。”
时迁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进了厂房。燕青没有跟进去，他只是在想，我们有的选择吗？
“喂你小子把手头的活儿停了吧废物再练一百遍还是废物。”时迁叫住还在埋头用功的“耗子”，“白胜这名字倒是不错真是被你给浪费了啊你有赢过我一回吗还是叫白输比较靠谱。”
白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暂时还没能找出时迁这个名字的槽点，只好恶狠狠地盯着时迁。
时迁和他对视三秒钟后对着他的嘴唇“吧唧”一口就下去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
“改天非得叫安老头来把你这两颗门牙锯了不可实在是太碍事儿了锯下来送给老金刻图章玩儿去你说往上刻什么字儿好呢？”
“死毛贼看小爷我不咬死你！”
“还咬死我就凭你你有本事压了我再说吧不过爷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以上对话内容来自时迁的卧室。

“这次的事情越闹越大了，恐怕会牵连到您。所以，我想您还是出去避避风头的好。”燕青恭敬地欠着身子，眉目间不似平日里蕴着万种风情，反倒是一片温暖柔和，“我很抱歉，姐姐。”
“小乙有什么好抱歉的呢？原是我自己不好，偏要去招惹他。那种身份的人，又有家世……唉。”语声甜美如燕啭莺啼。
燕青忍不住抬眼去看那个舒服地陷在沙发椅里神态慵懒的年轻女子，她仍然背对着他，如瀑的黑发垂在肩头，掩映着雪白的颈子，柔软贴身的丝质睡袍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线条。她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一举一动中都会透出天然的魅惑，换了旁人看到这场景，只怕要把持不住自己。
然而燕青毕竟是燕青，依旧不动声色。
年轻女子点燃了一支烟，却不去吸，只把它夹在指间，纤纤玉手就那么搭在椅背上：“小乙希望我走吗？”
“小乙是担心姐姐受到连累，还是去躲一躲为妙。军师那边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
“又是军师……”那女子似乎很失望，语气中流露出不耐烦，“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军师安排好的吗？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从一开始……”
不难听出，女子最后一句话的吐字已带上了颤音。
燕青忙出言安慰：“怎么会呢？小乙一直把姐姐当作亲姐姐一般，当然要为姐姐打算。”
那女子闻言忽然转过头来，一双美眸水光闪烁，在燕青脸上上上下下扫过一圈，淡淡地一笑，宛若百花绽放：“小乙为我打算，我又怎能不为小乙打算。”
“姐姐你……”燕青一时有些发愣。
“这个给你。”女人侧过身，解下系在颈间的项链，把上面挂着的那把小小的钥匙取下递给燕青，“我书房那幅《仕女图》后面，有个保险柜，用这个打开，密码还是老样子，你知道的。第三层放着的东西，对你们有用，你就趁今天全部拿走吧。还有就是，”她顿了顿，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走。我是人证，留在这里对你们更好，我会帮你们送那个人一程。”
燕青低下头。这般深情，他承担不起，更无法回应。
“可不可以，叫一次我的名字？一次就好。”
“师师。”
他第一次那么叫她，也是最后一次。
“姐姐，我……”
“谢谢，我已经很满足了。”
女子缓缓起身，站立不稳一般，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燕青看不过，伸手要扶，却被她轻轻推开了：“我没事的，快回去吧。”
燕青一个人进入书房，按照她的吩咐拿到了她交代的东西。
那是包装整齐，详细地注明时间并按顺序排好，装了满满一大纸袋的，磁带。

“不！”随着一声惨呼，吴用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稍微定了定神，抬腕看看那块价格不菲的劳力士，才最终确定，真的才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社会党的成员们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位神鬼莫测的军师，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保守党的成员们则更加不会想到，那个皮笑肉不笑整日将他们以及他们的领导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奸贼竟然会被噩梦折磨成这副模样。
很久很久以前，吴用就发现自己很难入睡了。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刀枪、炮弹、爆炸、鲜血、残肢、死尸以及一张张苍白的狰狞的脸孔，种种可怖的画面都会一一浮现在他眼前，他会怕得浑身发抖，只好披衣起身把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坐在书桌前整理文件或是阅读资料。只有在晒得到太阳的地方，他才能勉强睡上一小会儿。所以每次换办公室，一向不屑于争抢什么的他必定要去占那个阳光最好的位子，不惜用揽下所有的夜班活儿来交换。也就是在值夜班的时候，他结识了那个让他鼓起勇气去面对黑暗的人。
宋江。
那个人会温柔地从身后揽住他，用双手轻轻蒙上他的双眼，对他说，睡吧，不用怕，我在。他的怀抱比阳光更温暖，只有他才能够令他安心，将他从黑暗和死亡的阴影中拉出来。
但是他从没告诉过他，他为什么会做恶梦，为什么会怕黑，为什么会失眠。他说不出口。
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动用一切手段去报复，报复那个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人。
凭什么你可以活得如此快活，我却要日日苦受内心的折磨。
你的罪行不该由我来承担。
我会这些苦痛全部都还给你，一丝不漏地还给你。
“董事长，吴长官提供的东西，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都登出去了。”秘书通过内线电话一丝不苟地做着汇报，“反响很强烈。众议院的反应尤其大，已经有至少三十名议员联名对总统提出质询了。”
“嗯……”柴进吁出一声低低的气音。
电话那头顿了顿：“董事长？您……还好吧？”
“啊……啊？还……还好。”
秘书满头黑线：“那……那就先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半个小时后。
“你以后可千万莫要得罪了你们那个军师。”柴进一面整理衣襟一面说，“我可算亲眼见识了，他可是真下得去黑手。”
“唔。”卢俊义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答应得含糊不清。
“我看这一会绝不是质询那么简单。”柴进继续说。
“是啊。”卢俊义轻叹一声，“会是……弹劾吧。”I

八、光明后面是阴影
很多年以后，乌托邦人聊起当年著名的总统弹劾案都觉得莫名其妙。
“众议院才刚刚批准了启动弹劾程序的议案，我还正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两天后就都结束了。”
“是啊，赵佶一开始不是想避开锋芒反戈一击的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
“还解散众议院重新选举，那时候保守党的名声已经臭到家了，他这样做不等于拉着整个党派给他自个儿垫背吗？”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脑子进水了吧。”
在世人看来，赵佶当时的行为无异于拉着整个保守党集体自杀。可惜，他们讨论得再热火朝天也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的。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真相？笑话，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隔墙有耳嘛……走，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去说。
事情,得从那天下午说起……
“总统先生！总统先生！”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赵佶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目光是散的，魂儿也是散的，简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总统先生，您终于醒了。”蔡京长舒一口气。
童贯立刻凑到床前，一脸的焦急：“总统先生，咱们现在的情况有多糟您是知道的，该怎么办，您倒是给拿个准主意。”
马上有人插嘴：“怎么办？能怎么办？我看这保守党，只怕是气数已尽了。”
“放肆！”蔡京大怒，“安医生嘱咐过要保持安静的，总统先生刚刚醒转，怎由得你在这儿胡闹，再有胡说八道的，一律叉出去。”
屋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总统先生，刚刚收到的消息：众议院那边已经通过了。”蔡京略作停顿，将思路理清后才接着说下去，“眼下局势十分危险，总统先生的身体又……依我看，不如借着这个由头先避一避，再伺机反击……”
赵佶好像不明白似的，盯着天花板瞧了半天，才微微地点一点头：“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半个小时后，张清的手机突然响了。
张清瞅了眼屏幕，毫不犹豫地按下拒接键。按照他的理论，不显示号码的未知来电，非奸即盗，接了准没好处。
理论是正确的，只可惜在他的手机铃声第十次想起的时候，他终究没忍住。
“有完没完啊，小爷就是不爱接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什么打啊？你谁啊你？”
“这一定是张清先生没错了，您好您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对方却意外地温文有礼。
张清一愣：“你谁啊你？找我什么事啊？有话快说。”
“我想您一定认识燕青吧？”对方的声音柔和，却又透着那么一丝不怀好意，“燕青他现在有危险。”
“他……他有什么危险？他怎么了？你是谁？你们想怎么样？”张清一下子警觉起来，事关那个人的安全，他无法不紧张。
对方很轻地笑了笑：“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肯听命于我们。”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