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美人如花竹下立,并蒂双成心不离
“皇兄,今天夫子讲的东西好无聊!”趴在高演的床上,高湛皱眉。“今天夫子还跟我说你好学勤勉,怎的到了我这里,就这般惫懒了?”斜倚在他身边背靠着罗褥的高演笑意盈盈,眼若秋水。高湛看得一愣,随后便笑了:“他那般蠢人,怎会知道我心思?我只在皇兄面前这般,哪里会同他人亲近?不说这些了,皇兄最近身体可好些了?我让他们做了红枣莲子羮,补气血的。”高演身体自六七岁时便每况愈下,而今靠着他细心照料,倒还是比以往好些。只是虽则自己看顾着,但是功课劳碌,仍是有些地方照料不到,难免忧心。高演压下咳嗽的念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啊,阿湛,别担心。”“你的身子我还不清楚?阿演,不许强撑。”每次高湛叫他阿演的时候,高演就只能缴械投降,你说这孩子怎的越大越不把他这哥哥放在眼里了呢?真是……但是阿湛也是关心他,他怎能拒绝?
乖乖用了羹,高演洗了手,重新躺回床上。高湛正在看书,听见背后动静就转过身来,正对上皇兄眯地只剩一条缝的眸。皇兄睡了一早上了,此时再睡,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想到此中关键,高湛放下书,轻推了那人一下,看着那人睡眼惺忪的模样露出一个微笑:“皇兄,我今天看了几个句子,倒是不错,不如我说给你对,你若是全都答上来了,我便允你一事,若是你没答上来,便要允我一事,何如?”“这……好。”高演心想,自己比他早读那么几年书,难道自己还怕他不成?若是能让阿湛答应自己不再逼自己喝那苦的要命的药,未尝不可。高湛看他面上变了又变,稍一猜测,哪能不明白他心思,不过自己又何尝没有私心?罢,自有结果。这兄弟俩自在那里想着心思,在心底笑了一通,才开始对句。先是几个易答的,无非是什么为政之道或是春秋大义,高演一一答上了,得意起来。高湛看他这样,知道自己给了他不少甜处,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皇兄,这可是最后一个。”高湛笑着,高演觉着这最后一个必是能答的,脸上已露出喜色。高湛说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高演愣住了,这句,是什么?没,没听过啊。其实高湛这句说的乃是《诗经》里的一句,你说,皇子哪里会去读这男女情爱呢?高演便是栽在这里了。高湛知他不能答了,便自己接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皇兄,你可是输了?”高演下意识地嘟起了嘴:“你就会拿这些东西欺负我。罢了,愿赌服输,我便应你好了。”
“这可是皇兄说的,我要看皇兄……”最后几个字他是凑在高演耳边说的,高演听罢,整张脸都红到了耳朵根。他似嗔非嗔,瞪了那混蛋一眼,怒道:“你怎的如此……”“皇兄,可是你自己说愿赌服输的。我可是让他们备去咯。”高湛笑说。高演叹口气,戳了那人眉心一把,道:“你啊!”高湛与他自去准备,不多久,空无一人的御花园里就传来了悠悠的笛声。
竹林里有座凉亭,隐蔽十分。高湛坐在石凳上,正在吹笛。分花扶柳而来的女子娇艳似花,一袭白衣衬地肌肤胜雪,眉若远山眼似秋水,端的是色授魂与,令人难忘。高湛看着这人,竟然呆了,笛子还在唇边,却哪里还吹地下去?女子走到竹林里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眉目之间风情万种,却是羞赧地一瞪:“还不快画?”高湛不急,先是欣赏够了美人,方才提笔。笔尖不过几个来回,一幅竹下美人图便跃然纸上。待他画完,美人走到画前看了又看,脸上温度不退反升:“这哪里是我?”“能比上皇兄风姿的,这天下怕是再没有人了。”高湛看他。高演斜眼看他,最后实在是没忍住,伸出食指在他眉心轻点:“冤家。”倒真是有些女儿家的做态了。“皇兄,冤家也罢,兄弟也罢,不就是只有我一个么?”高湛只是笑。高演无奈:“我回去换衣服。”“皇兄~”高湛一把抓住他的手,“再陪我坐会。”“这身衣服再不换下来,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快让我走吧。”高演急的汗都出来了,高湛只好不情不愿地松了口:“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