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行大运
我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大包棒棒糖,芒果味的。
两天前,微博上有人联系我,说我转发了他们的微博,中了头等大奖,一百颗棒棒糖。我不喜欢吃糖,我也没有转微博,我问过我爹要不要吃糖,他表示嗟来之食小心有毒后,我决定做个诚实的人。
我把实情告诉了工作人员,可工作人员非得坚持我中奖了,还说亲新年第一天就中奖,代表亲今年一定行大运。
我叼了一颗,把剩下的99颗扎成了花束,让花店店员给楚未来送去。店员热情得很,非让我签上卡片,说这么有心的礼物不留句话太糟蹋了。
我反问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有心意。”
店员尴尬地笑笑,“现在都兴送费列罗,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很少见,还99颗,你看起来又不抠门。”
这种牌子的棒棒糖,多年如一日,包装没变,价格没变,味道也没变。米粉都从一块五涨到了五块,只有它是坚挺的。
我叼着棒棒糖,在卡片上签下一行大字。
被店员的浪漫情怀感染,我在卡片上写:这是来自2005年的棒棒糖。
2005年的棒棒糖
2005年对我来说,好,又不是很好。
小雨过后的晚春,我顶着被铁栅栏扎死的危险,飞檐走壁到了学校外边,我迫不及待需要一颗棒棒糖。
我翻墙成功时,我觉得我是个勇士,可歌可泣。我跑在校外街边时,我觉得我像个傻子,我只想死。
在这之前,我问楚未来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他说你放学之前如果能给我一颗芒果味棒棒糖,我可以考虑一下。
爱情靠物质来决定?绝对不能。可他能让我宽容,他的酒窝、门牙和眼睛,都告诉我他不是坏人。只是我很费解,“橙子的不行?青苹果?小卖部里没有芒果味的糖。”
“校门外有卖,新出的。”他信誓旦旦地说,“你买给我,你们小组做值日时,我还可以安排你只擦黑板。”
他笑起来大白牙和酒窝一起闪,眼睛装满了小星星。他做卫生委员这么小小的官,手里却紧攥着能否早点回家的生杀大权。
于公于私,我都得走这趟。
现实是我带着老板的“没有这种味道呢”,垂头丧气走出了最后一家店,店门口的阿嬷正在寂寞地卖麻辣烫,见到我,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吃糖对牙齿不好,这天气吃碗麻辣烫多暖,阿嬷给你煮碗大的要不要?”
我婉拒了她,再麻辣的烫也暖不了我身心。没有糖,楚未来不会考虑,或者根本就没有糖,是他一早就不准备考虑。
想到这里,我就愤愤地折回店里:“老板,你这里真的没有?以前也没有?你确定?”
“噢。”老板一拍脑门想起来,“好像前几天卖过,这几天忙,还没补货……”
这样我就安心了。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那种糖?”老板在我坐下来准备吃麻辣烫时好奇地八卦。
“有一个人,她没有那种糖吃,会死。”我目不转晴地盯着阿嬷给我端来的超大碗麻辣烫,我想,我还是更喜欢吃麻辣烫。
那个下午,我只好给了楚未来一块钱,让他自己去买糖。他收了钱,告诉我这不等于糖,所以协议无效,他只能给我妥妥地安排卫生。
我只差一点,就被他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