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背景是架空，部分背景借用了希腊神话设定，可能还会混杂诸如北欧神话之类的吧，因为分不太清一些神话的国界了，嘤嘤嘤，不过，文化是没有国界的，哦也！【泥垢

坠·最初
文/零末言
始·如果
世上有注定吗？如果没有，那为何会有相遇？
你相信命运吗？如果不信，又将如何抉择？
最后，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让你自愿为他们付出所有，哪怕坠入深渊，哪怕万劫不复，而后想，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还能够遇上？

一·真实与梦境
有人在哭泣，断断续续，就在耳边响起。
是谁？谁在哭？凄婉哀戚。
Lady美妙的声音。
是哪个混蛋害得Lady伤心，老子要踢扁他！
但是，脑子里一片浑噩，身体动弹不了。
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种哭声？
昨天？还是前天？或者更早以前？
不知道。
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为什么醒不过来？
好黑。
这里是哪里？
我又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梦吗？
该死的！这种感觉TMD真不爽！
床上的人不安地扭动踢踏着。
猛然睁开眼，天光大亮。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窗棂的影子。
果然，是个梦么？那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梦到Lady的哭声？
算了，也只是个梦罢了。
Sanji甩甩头，拿起枕头旁边的衣服穿上。
该起床去开店了。又是新的一天。

注释一：Banshee：报丧女神。
“Banshee”在爱尔兰盖尔语中被称为“bean sidhe”，意思是“拥有超能力的女人”。她拥有露出的牙齿，红色的眼睛，只有一个鼻孔。脚部长有青蛙般的蹼，外貌令人不安的雌性妖精。
她不会做甚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她的眼睛红肿是因为知道有人死了所以才哭至红肿的。但是人类以为她的存在是代表不吉利，固对她仍存在着恐惧。
Banshee只针对五个主要家族：奥尼尔、奥布莱恩、奥康诺、奥格拉迪斯、卡瓦奈（the O'Neills, the O'Briens, the O'Connors, the O'Gradys and the Kavanaghs）及与这五个大家族有联姻关系的其他家族。
Banshee通常以下面3种形象中的一种出现在世人面前：年轻的女子、神情庄严的妇人、或邋遢的老巫婆，象征凯尔特神话中拥有3种不同样貌的战争与死亡女神，即Badhbh（又做“Badb”）,Macha和Mor-Rioghain（又做“Morrigan”）。Banshee一般穿着灰色斗篷或缠绕的碎布、抑或死者的尸布；她也会以一名洗衣妇的形象出现，在河边清洗染满鲜血的被预言将死之人的衣物。在爱尔兰，相传她会以一名穿著绿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出现。在沼地出现时，会以恐怖的哭声告诉人类死亡的来临。也有传说说她出现在谁家，谁家就会死人。她会一面梳头一面痛哭，但通常是在预言死亡的前一两个晚上恸哭于窗下。
Banshee是一群无配偶的孤独生物，她们都是以个体而非团体生活。当多个Banshee聚集在一起恸哭则代表某位拥有崇高或神圣地位的人类即将离去。
——以上摘自百度百科
此文借用这种生物的存在，请忽视Banshee的属性是爱尔兰吧，也请忽视它只针对五个家族吧，拜托。
注释二：命运三女神之希腊版：
摩伊拉（Moirai）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的总称，是宙斯（Zeus）和法律女神忒弥斯（Themis）的女儿。这三位掌管万物命运的女神分别是：克罗索托（Clotho）、拉克西斯（Lachésis）、阿特罗波斯（Atropos）。最大的克罗托掌管未来和纺织生命之线，老二克拉西斯负责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最小的阿特罗波斯掌管死亡，负责切断生命之线，即使是天父宙斯也不能违抗她们的安排。据说摩伊拉会在新生儿诞生后的第三个晚上出现，来决定他的生命历程。摩伊拉通常被认为是冷酷的，不夹带任何感情。
——以上摘自百度百科
此文借用了部分希腊神话设定，也就借用了命运三女神的设定，但将命运三女神的顺序颠倒了，因为觉得会比较符合人物形象。

三·最初的相遇
旁边的房子里漏出了灯光。
Nami、Usopp和Chopper惊讶地望着前方，一个人的脚抵在了Zoro的刀上。
这一幕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居然会有人攻击Zoro——那个在三界中让无数神、魔、人都望而却步的魔兽！
“这么急着送死吗？！”Zoro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对手。
那个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金发，在昏暗的灯光中泛起柔和的光泽，莫名地就有一种很优雅的感觉。
但是与其优雅、匀称却并不健壮的身姿相反的，是他那强悍的爆发力，刚刚的一记踢击震得虎口有些发麻。
Zoro脸上泛起嗜血的表情，好久没碰到这么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你TMD才在送死！居然对Lady如此无礼！老子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仪！一定要把你这个绿藻头给踢成绿藻饼！拿来炖汤！”
对手一开口的话就让Zoro愣神，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爆了粗口，“你TMD说谁绿藻头！”
“就是你啊！混蛋绿藻头！不然你以为哪里还有像你这种低级植物？！”暴躁的回答搭配上了凌厉的攻击。
Zoro赶紧收起心神与其战在一处。
“Na，Nami，他，他，他他……”Usopp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面前彪悍的金发人。
Nami也有点接受不了——
这叫个什么情况？原本应该瑟瑟发抖地等着死亡来临的人居然会来攻击死神？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刀来腿往，Nami他们三个甚至看不清两人过招的动作。
但是总是会有着移动和碰撞带来的风拂过脸颊，一刻不停。
“你怎么不用手？”胶着的两人分开后，Zoro没有急着发动下一轮攻势，而是皱着眉头发问。虽然他的踢技很厉害，但是连手都不用，未免太小看人了吧？！这么自大吗？直觉他不应该是这种人。
“厨师的双手就是命！是不会用来战斗的！所以我就用脚来教育你吧！”金发的人说着，就抬起了腿，笔直地朝着Zoro。
原来是这样！
Zoro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家伙的家，看起来像是一家店的后门，门上悬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芭拉蒂”。
这就是这个家伙工作的店吗？他是这里的厨师？
抬头从旁边的一扇窗子里望进去，可以看到应该是他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人。一样颀长，一样优雅，一样拥有一头柔软的金发。
Zoro目光蓦地收缩，转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刚刚只顾着战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人是攻击不到死神的！
虽然将死之人能模糊感觉到神灵的存在，也是绝对触摸不到的！
所以，现在面前的这个，是那个人的灵魂。
自己明明还没有开始召唤！
将死之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有报丧女神在他门前哭上两天，然后死神到来，呼唤他的灵魂。灵魂脱离了肉体，就意味着死亡。无主的灵魂就会自己出门，跟随着死神乘上死亡马车去到阴间。
本来应该是这么个步骤的！
千万年来都是这么个步骤！从无例外！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明明还没有开始召唤！为什么他会自己脱离肉体？！
真的是急着送死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理由呢？！
脑袋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理由呢？！”
“哈？什么理由？！”面前的对手大概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发问，微微有些不解。
“你战斗的理由！”Zoro耐心地重复着。
“你TMD刚刚是怎么侮辱Lady的你已经忘了吗？！白痴绿藻头！”金发的人翻了个大白眼，显然是觉得这种问题很弱智。
“就因为这个？！”Zoro有点大跌眼镜的感觉，“就因为这么个理由，你就自己急着送死？！你知不知道灵魂脱离了肉体就是死亡啊？！不要说你没发现！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Zoro微微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房间里床上的那个人影！
见鬼！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什么？！不是你召唤的吗？Zoro？！”Nami、Usopp和Chopper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是碰到了什么奇葩啊？
“那又怎样？！”金发的家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没有表情。

“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Zoro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的大脑构造。知道自己死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TMD才脑袋有毛病呢！这是骑士道！骑士道！你懂不懂？！作为一个绅士就是要关心、保护、尊重所有的Lady！”金发的人把手伸进裤兜，似乎是想拿什么东西，却是失败了，只能抽着嘴角低低地砌了一声。
“……”Zoro接不上话。骑士道，就有那么重要？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虽说其实不管这个家伙怎么选择，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是死亡。
但是，自己主动赴死和被迫等死是完全不一样的！
见过各色各样死亡面前的丑态，哀嚎的、祈求的、绝望的，不一而足。
正常人不都是本能地抗拒死亡的吗？包括神，包括魔。
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而最终理由，为的还是在此之前一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为的是这么一个陌生人！
他不是一个不珍惜生命的人，Zoro是这么直觉的。而且，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个房间，简单却温馨，角角落落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留恋的味道。
砌。
Zoro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只得闷闷地在心里叹了一声。
不管这个人是多么地与众不同，只是，这就已经完结了，等到送他进入阴间，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Zoro胡乱地想着，收起了刀，还刀入鞘。
“你TMD什么意思！混蛋绿藻头！”金发的人不解地皱着眉。
“没有打的必要了，我为刚刚说过的不恰当的语句道歉。”
金发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事没做完一样？！
其实没有道歉的必要，Zoro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是不太恰当，但算不上侮辱。跟Nami那个拜金女神认识很久了，每次都是这么说话的，没有想侮辱她的意思。而且她每次都威胁着自己要涨利息，算是扯平了。管她涨不涨的，反正负债就没还清过。
那么，为什么还要道歉？
不知道。
直觉是这么要求身体的，于是就这么做了。
不过知道，不是完全因为Nami。
那么，就是跟眼前的这个家伙有关了。
大概，因为他的骑士道吧。
嗯，是了。
因为这个家伙嘴里的骑士道。
最初听着，有点好笑。
骑士道这种东西，不都是说说而已吗？
在人世间行走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摆着绅士嘴脸的败类。
骑士道？能坚持多久？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还不是很快就会被摧毁。
但是，这个人。。。。是切切实实地用生命在坚守着。
哪怕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秒！
用生命来捍卫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值得尊重的，不是吗？
因为生命的重量，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背负的！
Zoro站直了身子，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湛蓝的眼瞳满是纯粹，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
里面没有任何人类那些令人生厌的杂念！
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了？
在污浊的尘世间浪荡了如此久，除了刚出生的婴儿，再没见过这样的眸子了。
深深地看着，仿佛要被那湛蓝色的漩涡给吸引进去。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Nami看着眼前这两个怪物样的人物终于消停了下来，缓了一口气，抱着胳膊发问。这一趟还真是莫名其妙！
“嗨，美丽的Nami桑。我愿意听候Nami桑的差遣，永远伴随您的左右。”
Nami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金发的人瞬间满身冒出粉红泡泡，面条一样地扭到自己身边，单膝跪下，作势欲行吻手礼。
怎么态度转变可以这么大？
四个神灵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是一个刚死之人会有的反应吗？
这个家伙到底是天生迟钝还是怎么样？
明明看外表应该是个很精明的人才对啊！
“原来是个花痴！”Zoro反应过来之后，收好下巴，不屑地说着。
“你TMD说谁花痴？！”
Zoro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人的变脸速度之快。
“说圈圈眉的家伙花痴！”Zoro淡定重复，刚刚看得很清楚，这个家伙右边的眉毛是打着圈向上长的。左边的被头发遮住了，看不到，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圈圈眉。嗯，很有可能。
“该死的绿藻头！老子今天不把你给做成海藻汤才怪！”金发的人捋胳膊挽袖子地就要冲上来再战。
Zoro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转头问Nami，“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死因呢？!”
Nami睁大了眼睛看着Zoro，“你以前从来不管这些的。”
Nami觉得她今天一天接收到的新讯息太多，有点消化不良。除了惊讶，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表情可以用。
Zoro没回答她，只是用眼神催促她快点。
“老子的名字叫Sanji。你给老子记住了！Sanji。”金发的人开口说道。
Zoro看着他自信骄傲的脸，一瞬间有些晃神。
“嗯，是叫Sanji没错。”Nami点点头说，又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看着Usopp，“死因的话，还是你来说吧，这么白痴的死因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冥王Luffy他想吃Sanji做的肉，我们是这么猜的。”Usopp堵着自己的耳朵说。
Nami和Chopper马上就感慨Usopp很有先见之明。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死因啊？！”Zoro和Sanji异口同声地吼道。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Luffy那个白痴一提到肉就有多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Nami无奈地挑着眉毛，“你自己决定吧，带走还是不带走！反正你能做主！”
“这种死因我可不敢认同。Luffy那家伙，该找人给他上上课了，他总以为冥界和人界一样，看事情太简单了！迟早会有人说他草菅人命的。”Zoro皱着眉头，看了身边的金色人影一眼。
“喂，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Sanji有点不爽，怎么有种被人放了一马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回去继续睡觉吧。”Zoro说着，伸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Sanji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无可反抗，眼前漆黑。

在白天！在人类面前现形？！
开什么玩笑！
Zoro搞不明白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会让自己失态成这样？
碰到了这个人，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
烦躁得厉害！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还在一边笑得不知死活。
恨恨地看着那张笑脸，Zoro瞬间做了一个自以为英明的决定——既然搞不明白，那么就去搞明白好了！
他一向是行动派！而且，反正神灵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去给你当伙计！”Zoro压住怒火，盯着还在笑个不停的圈圈眉。
“哈？！咳……咳咳咳……咳咳……”Sanji冷不丁听到面前的绿藻白痴冒出这么一句话，本能地觉得诧异，笑声收得太急，立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Zoro黑线满脸，这家伙怎么一直可以情绪变化那么大又那么快？
“喂，跟你说话呢！哑巴啦！”Zoro毫不客气。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混蛋！”Sanji终于止住了咳，鄙视地看着半空中的Zoro，“还有，你TMD给我滚下来！这是最基本的礼仪知不知道？！”
“……”Zoro被噎了一下，盯着Sanji看了半晌，直看得Sanji浑身发毛，才降落了下来，扔出一句，“我没求你！”
“你这家伙！”Sanji额上青筋直跳，这绿毛白痴的态度真让人不爽，只得告诫自己平静，再平静，人和植物，没什么好说的，“好啊，没求更好！我走了，拜拜，白痴绿藻头。永不再见。”
Sanji转身，背对着Zoro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河边的小路上此刻是如此地清净，可以听到旁边汩汩的流水声，伴着那个厨子离开时轻轻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一下一下，像是踏在心上，还带着回响。
晨曦柔和的光线洒在他的金发上，反射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温柔光晕。
Zoro看着Sanji一步步洒脱离开的背影，突然间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心里闷闷的。好像丢掉了什么一样。
可是，丢了什么？！
“砌。”Zoro撇了撇嘴，伸手抓着心脏的位置，那个地方堵得慌，喘不过气。
“你TMD不是说不求我的吗？！怎么还跟在我后面？！”
Sanji站在店门口，保持着拿钥匙开门的姿势。低着头，把钥匙攥得死紧，而不是把它插（zs）进钥匙孔里，压下头顶的青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半空中显出了一个人形。
缓缓降落到地上的Zoro一脸不解，自己应该没弄出动静啊！
“废话！你一靠近老子就浑身不舒服！怎么可能不知道！”Sanji转身抱着胳膊看Zoro，“你别跟个背后灵一样行不行？！老子慎得慌！有话快说！说完快滚！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玩！”
“让我去你店里帮忙。”Zoro忽略Sanji话里一切让自己觉得不爽的用词和语气。
心里奇怪的感觉和自己不正常的反应，需要把它们彻彻底底弄清楚并毫不留情地斩断。
都是没有存在必要的东西！
Sanji就觉得那一瞬间的绿发剑士和刚刚路上那个蠢蠢的绿藻头有些不一样了。
凌厉的样子更像是一把剑，和他腰间的三把刀一样泛着锐利的光芒，跟昨晚一样。
“砌！要帮忙就快点动起来！别跟个木桩一样杵在外面！把东西给我拿进来！”Sanji转身开门，语气不善地命令着。
刚刚，就在刚刚，在他坚定地说出那句“让我去你店里帮忙”这句话的时候，那副样子，似乎是跟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似乎在以前的某个时候，也有过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家门口，执拗地说，“让我去你店里帮忙。”
这句话在脑袋里响彻着，一遍一遍回荡。带着浑身的尖刺横冲直撞，直直地刺到了心坎里，刺到了某个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不见天日的地方，刺得人猝不及防，刺得人来不及反应就说出了某句跟记忆里的那一刻重合的话，直到说出口，才发现这一幕是如此地熟悉。
泪腺酸涩了起来。
一点一点加剧。
Sanji掩饰一般地把大门“砰”地打开，门撞在了墙上，发出钝响。
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看得到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灰尘物，有一点点微微的金亮。
Sanji撑着大堂里的桌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该死的！这是什么感觉！
明明在昨天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绿藻头！
搜遍了记忆，也十分确定刚刚那一幕绝对绝对没有发生过！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直到眼眶不再发热，鼻尖也不再泛酸。
再想去回忆起那种感觉的时候，他们却又像是见光死的夜行性生物一样，迅速地缩回了他们最开始呆着的地方，遍寻不见。
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应该呆的某个异世界，或者，根本就是从来没存在过。

Sanji一拳打在桌上，桌子被震得咯吱作响。
Zoro看着Sanji突然的动作，只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惹恼了他，也不去插话，拎着东西站在门口。
“把东西拎到厨房去！”Sanji闷闷地说着。
Zoro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却也不想深究，毕竟他也不是自己的谁，怎样都不关自己的事。
“厨房在哪？”Zoro问，好歹算是做了这里的伙计，还是称职一点比较好。
金发的厨子抬手指着自己背后的一个方向，Zoro耸耸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去了。
“呼……”Sanji呼出一口气，抬起头，自言自语着，“算了，忘掉好了。”
抬手拍拍自己的脸，Sanji去厨房整理食材，结果进了厨房却发现——
“混蛋绿藻头！人呢！”
叫他拿个东西怎么会连人带东西全没了？！Sanji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做了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都说了不许叫绿藻头！叫名字！Zoro！”
头上传来某个植物中气十足的声音。
Sanji气冲冲地边挽袖子边出了厨房。
出门拐弯循着声音上了楼梯，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混蛋白痴绿藻头。
“要你去厨房你来阁楼干什么啊？！”Sanji揪着Zoro的衣领叫着。
然而还不等Zoro开口解释，Sanji就看到了破损的阁楼门。
“你TMD谁让你上来的！还给老子把门弄成这样！你TMD！！！”
Sanji叫骂着，就松开了揪着Zoro衣领的手，一脚把他踹下了楼梯。

五·扭曲的自己
“你发什么疯？门坏了再换个新的不就好了吗？！暴力厨子！”Zoro手腕一翻，撑了一下地面，跳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拔刀！
不然这房子肯定得毁掉！到时候这个暴力厨子会更加疯狂。
Zoro觉得自己真是抽了才会做这些事！在一个人类面前现形不说，还跟着他回家！真是要多蠢有多蠢！现在还被这个白痴圈圈眉从楼梯上给踢了下来！要是被Nami和Usopp他们几个知道自己被一个普通人类给攻击到，还不知道要笑多少天！这绝对会是整个神灵界最大的笑话！百年之内不会被其他的事情给取代！
Zoro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兀自变换，就差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灯了。
只是上方那个人明显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弯着腰一样样拾起楼梯上散乱的食材物件，然后归到一起。
Zoro看着金发的人缓慢的动作，感觉得到他现在的心情极度恶劣——即使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绿发的剑士自认自己不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细心到就连住在隔壁的那个只剩一把骨头的死神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可能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晚到连住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某个冥界生物都把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还衍生出无数个版本流传了十天半个月之后，自己才会在不经意间得知这件事发生过。而那个时候，整件事情大概早就已经偃旗息鼓了。
但是，面对着这个昨晚才刚刚见面的暴力厨子，这么不细心的自己却是能够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情。不需要任何引导或是暗示，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动作、表情，什么都不需要就能明确地了解到。
不一定猜得到原因，可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的细微的情绪总能在第一时间内被自己的心给捕获到，然后发送至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明明大脑没有要求这么做，可胸腔里跳动着的那个器官就这么自主行动着。
同样自主行动的还有整个身体。
身体里的那些细胞仿佛有思想一样，会根据这些情绪做出它们认为最合适的反应，根本就不经过大脑。
就像现在，这幅身体就在叫嚣着想要去安抚那个低气压的厨子。明明在几分钟之前，自己的大脑做出的决定是除了伙计和店主，自己和这个暴躁厨子不要再有任何一点点的其它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颠覆了？安抚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Zoro完全不能理解现在这个扭曲的自己！
于己无关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任何去关注的必要。这是Zoro一贯对待外物的态度。
其实是因为不在意，不关心，所以才会在某些方面很迟钝，很不细心。别人繁杂的琐事为什么要去在意？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去锻炼或者睡觉、喝酒，全部都胜此万倍。
八卦能力及其衍生出去的各种技能是无聊的神灵们在无限漫长的岁月中练就出来的。不巧，睡神Zoro他刚好不具备这些，他也不屑于去拥有这些。
他从来都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怎么做才能得到。
一直都是心无旁骛地前进着。
从来不会向后看，也不会流连路边的风景。
不需要的东西，统统都被摒除。
不需要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面前这个人的情绪变化。
来这里，目的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弄清楚这两天这么不正常的原因。
然后，消除这一切的源头，再次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仅没能搞懂原因，还让自己越来越怪异。
跟这个厨子呆在一起，每多一秒，自己就更多一分的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自己。
就这么一丝丝一丝丝地缓慢改变着，虽然每时每刻都只是很少的一点点，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这样的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而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当这些结束以后，所有的一切还能不能回到最初的形态。
他抬头去看上方的人影。
这个厨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没有人能够回答。而那个始作俑者只是垮着脸不说话，他收拾完了地上的东西之后便下楼来。路过Zoro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绕过去的打算，只是顺着自己原本应该走的路前进着，直直地对着Zoro走了过去。就像没看到他一般，仿佛他站立的那个地方，与这栋房子里任何其他的地方一样，除了家具和空气，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Zoro只得侧身让开。
心里有东西在疯长。
是捕获到圈圈眉此时此刻的心情之后，从自己的心里滋生出来的东西。
不知道该叫它什么。
那东西就像春夏间的狗尾巴草一样，不小心掉了一颗种子下去，瞬间就能在所有的角落生根发芽蔓延无边。
于是自己的心现在就被满目的像狗尾巴草一样的东西给迅速占领。
他们像在宣誓一样，要把这安安静静的情况给彻底破坏。
Zoro被那些疯狂成长的东西促使着，跟着去了厨房，想看个究竟。
相比起费心费力地去阻止，那么，放任自由会不会好一些？
就像之前那时候想把自己的心情行为弄清楚一样，到了此时此刻，也依旧不知道这些个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正确与否，没有去做过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判断，不是吗？
厨房里传来了笃笃笃的撞击声，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
Zoro靠在门边，看着里面的厨子安静而熟练地忙碌着。
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了精致的手腕和胳膊。皮肤是几乎能泛出光泽的象牙白。
他一手按着食物，一手有条不紊地切着。
Zoro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单调乏味的动作在无限重复的时候，也能带出这样的美感。
舒缓而愉悦。
这是Zoro从Sanji一起一落切菜的动作中感觉到的。
而这种心情似乎带有着传染性，在无声无息中就蔓延了开来，让Zoro觉得两日来的浮躁、所有的不解和对现在这种作为神灵存在的日子的厌倦全部都烟消云散。
有一个念头缓缓从心底爬起——就这么呆着一辈子，好像，也不错啊。
在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之后，Zoro几乎被惊得跳了起来。
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如此疯狂却又如此自然？
自然？
其实想想，碰到了这个卷眉厨子，所有自己当时觉得不正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什么都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
错觉吗？
那自己能够那么清楚而轻易地了解到他的心情也是错觉吗？
这么夸张的错觉？
呵……
Sanji在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嘎吱声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混蛋绿藻头走了吗？
砌。走了更好！
作为个神灵还说来给我帮工？
真是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滚回去继续做你的神好了！
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出现了！
从此一拍两散！一了百了！一干二净！
啊呸！这些词怎么用得那么别扭？
算了，总之，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Sanji撇撇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刻意想去忽略从心底泛起的那一丝隐隐的刺痛。
不过是一棵植物而已！
Sanji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心里那种越来越明显的颤抖让人招架不住。
它不安地抖动着，连带着身体也一起颤抖了起来。
大夏天里竟然泛起了寒意，整个身子冷得发慌。
僵硬的手都快握不住刀柄了，只得把刀放了下来。
他蹲在地上，把脸埋在了胳膊里。
该死的！怎么越来越不正常？！
之前莫名其妙的幻觉就算了！
现在大夏天的！
你TMD抖屁啊！
还抖！
只是一个绿藻球而已！怎么会这样？！
快点停下来！
大不了明天去买颗养着！
所以，不抖了行不行！
Sanji收紧胳膊，用力抱紧自己。
那种浑身犯冷颤抖的感觉比起零下几十度的冬天只穿一件衬衣泡在冰河里还要难受。
针扎一般，缓慢连续地刺着。
坚定而密集，不留一丝空隙。
一下挨着一下扎在心上。
心里有东西在试图冒头，从被扎出的细小窟窿里，丝丝缕缕的。
他们争先恐后，他们想要有人给他们把那个阻挡物撕开一道口子，然后一涌而出。
他们的存在让Sanji本能地感到畏惧。
那些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谁来把这颗不听话的心连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拿走？！
快一点好不好？
快来拿走它！
不要让他们出来！
不能让他们出来！

六·贪恋的温暖
心里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让Sanji快要抓狂，这些毫无预兆就出现的感觉让他招架不住。
那些不明所以的东西越来越放开了手脚肆虐，越来越狂躁。而被他们携带着的，是无数零散的画面，它们像皮影戏一样从眼前闪过，但又像是被调了最大限度的快进，所有的场景都模糊成一团光影，一幕也抓不住。
寒意在加剧，由内而外，一阵阵地在快速侵蚀着他。骨髓、内脏、血液、肌肉、皮肤。然后是思想，乃至灵魂。
躁动不安的内心携带着那些不知名的东西逐渐被冰封，一切都有种被冻结住然后长睡不醒的冲动。
这种冲动是如此强烈，伴随着困意，以至于Sanji就想闭上眼睛好好安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没有寒冷，没有颤抖，没有畏惧。
还是以前的自己，守着之前的巴拉蒂。
没有被破坏的阁楼门。
当然，也没有绿藻头……
没有绿藻头？！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就像被一根带着倒钩的毒刺直接命中，泛出尖锐的疼痛。毒素瞬间流遍全身，从骨子里引诱出最原始最深刻的痛苦，就像那些原本就封存在身体里、灵魂上，只是不曾被发掘。
五脏六腑都紧缩了起来，喘不过气。
偏偏那根毒刺还深深地扎在那里，倒钩进肉里，拔都拔不出来。如果一定要生拉硬扯，可以
预见那将会是很惨烈的一幕，支离破碎、血肉淋漓，伴随着毒刺被拔除后的大片空白。
意识痛到越来越模糊，Sanji拼命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直觉一旦睡过去，也许某些东西可能会就此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回来。
但强自支撑的自己也终究是抵不过眼前愈演愈烈的黑暗。
一股浓烈的悲哀从心底泛起，带着远古归来的气息，充斥着心间，甚至盖过了彻骨的疼痛。
迷离之际，外间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带着金属的碰撞。
“混蛋，绿藻头，又，闯祸，了吗？”嘴里咕哝着连自己都听不清、不明来由的词句，身体伴随着震动摔向一边。
出乎意料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安心的感觉。
“喂，你怎么了？喂！白痴圈圈眉！醒醒！”耳畔有焦急的声音。
嘴唇脱离了意识，自主开合着，像是想要说出什么，或者说，更像是想叫出某个名字，呼唤着谁。
那个唇形重复着，只有两个音节，声音却是迟迟跟不上。
眼前已经看不到景象，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只剩那抹葱郁的绿色还在幻觉中飘荡。
算了。只要你在。只要你还在，就好。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一副满足的腔调。
心上一松，接踵而来的无边黑暗淹没了一切。
Zoro抱着昏迷的Sanji，直感到一阵阵的心惊。
怀里的人冷得像块千年寒冰，本来就白净的肤色现在更是毫无血色，薄得近乎透明。昨晚那个强悍得敢跟自己对战的人此时此刻虚弱得不像话，好像随时随地就会消失一样。
Zoro不自觉地就把那个缩成一团的人抱得紧紧的，想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温暖。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放轻力道，生怕弄疼了他。那惨白的皮肤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弄破的错觉。
看着怀里的人痛苦到扭曲却还带着舒心笑意的逞强脸庞，心里就像有人拿了一把钢刀死劲捅着，连续不断，末了还转着圈地翻搅。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如何去化解，只是心痛得难以自制。
Zoro甩甩头，尽量忽略他们，以自己记忆里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抱起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安放到卧室里的床上。
Sanji惨白的脸庞上挂着薄薄的一层冷汗，Zoro转身准备去倒点热水来给他擦一下时，才发现衣角已经被那人紧紧攥住。
金发的厨子一直神采飞扬的圈圈眉不知何时蹙了起来，刚刚的笑颜已然不见，紧抿着唇，眉眼间竟流露出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脆弱的神色。然后嘴唇微微张开，嗫嚅着。
Zoro只得俯下身去听他在说什么，无奈昏迷的人似乎根本就发不出声音。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抓住那只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想把它们掰开。
床上的人就在此时不安地扭动了起来，“别走……”

心里突地被撞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Zoro就觉得那声音里居然有股祈求的味道，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
鬼使神差地，Zoro就在床头坐了下来，伸手握住那只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放在脸侧，摩挲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在，我不走。”温柔得像是另一个人。
紧蹙的眉头在顷刻间舒展开来，安静下来的睡颜上挂上了满足的微笑。
Zoro看着Sanji这幅不自觉展露出来的温顺模样，一丝笑意爬上眼角眉梢。
睡梦是温暖的，总有一份很契合的温度陪伴，将那些痛苦和寒冷全部驱散无踪，把整个睡梦熏得暖洋洋的。
Sanji贪恋着这份温度。
一秒，哪怕再多一秒也好。
再次睁开眼的Sanji缓了半天，才想起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一想起那份令人心悸的疼痛和寒冷，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Sanji百思不得其解。
而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只有不甘不愿地醒过来的原因了，大约是那份温度离开了太久罢。
之前在睡梦中，那份温度也会偶尔离开，但通常会在自己感觉到不安前就回来，所以自己才会安心自在地一直睡下去，不愿醒来。
而这次，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自己开始感觉到寒冷，感觉到想念，所以忍不住想睁开眼去寻找。
这么想着，便真的醒了过来。
环顾四周，Sanji不禁疑惑得喃喃自语：“怎么会在卧室里？明明记得是在厨房的啊。难不成昏倒了还知道自己爬过来？”
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绿色的影子。
对了，那时候有人抱住了自己，是谁？
Sanji抬手拍了拍有点点隐隐作痛的脑袋，想不起来。
好多都想不起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种痛苦和之后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揉了揉脸，“想不起来就算了，大概也是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碰到绿藻头之后，莫名其妙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嘀咕着，便甩甩头，准备起床去做些吃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都饿了啊。
掀开身上搭盖的薄被坐起身来，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冷粥。
一眼看过去，就有种它一定很难喝的直觉。
不过，会是谁做的？谁会对自己这么好？
Sanji伸出食指挠着腮帮子，开始望天回想。
既然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不能把他/她忘得一干二净，那也未免太无情了不是？
于是Sanji坐在床边认真整理思路——
巴拉蒂里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啊，不对，之前还有一只绿藻球。
昏迷前绿藻球已经走了。
昏倒的时候有人抱住了自己。
那时候有绿色的东西。
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睡着的时候有人一直陪着自己。
那个人很温暖。
现在那个人不在。
旁边有碗冷掉的粥。
综合起来，貌似最关键的那个词就是——绿色。
Sanji长大了嘴巴，一脸不能接受，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
难不成那个抱住自己，一直照顾自己，陪着自己，还给自己熬粥的人是混蛋绿藻头？！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Sanji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这条结论赶出脑袋。
为了否定自己这个“惊世骇俗”的定论，Sanji一把端起那碗粥就冲出房门，满屋子找人，“混蛋绿藻头你在不在？！在就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喂，我好歹也陪了你好几天，你的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吗？！白痴圈圈眉。”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气急败坏。
Sanji循着声，急吼吼地就冲着厨房冲了过去。
他急于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白痴绿藻头是哪根筋搭错了吗？明明两个人一直都是说不上两句就开吵，三句不和就亮刀子上腿的啊。
转过拐角，还没进厨房门，就急冲冲地开口，“喂，绿藻头，这个粥是你……”
然而，最后两个字被卡在了嗓子里，也许是“熬的”，也许是“做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它们都被主人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从Zoro的方向望过去，厨子的眼睛瞪得和青蛙都有得一拼了。
他就听到Sanji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八度：“混蛋剑士！你TMD给老子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没，是想说原来你还会做饭啊？！味道不错！”Sanji难得心平气和地说话不带刺。
“啊？不会做饭啊。只会做这个。”Zoro被夸奖了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蹲下去继续清理地板。
“为什么？！怎么只会做这个？！这个是药粥吧？药材搭配得很好啊，是专门用来给受伤的
人补身子的，一般都不会用到的？因为你经常喝吗？”Sanji又喝了一口，砸吧着嘴。
“没有，没学过也没喝过。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记得这个的做法和食材搭配了。不过从来没做过，之前几次没做好，我自己喝了。”Zoro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这样啊。”Sanji含糊地应了一句，捧着粥碗慢吞吞地喝着。
“其实我做出的味道不对，还不够好，这个粥好像还差点东西，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Zoro擦着地板，也没回头。
“是差点东西。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以前没喝过吗？”Sanji喝完最后一口，擦擦嘴，准备起身去洗碗。
“感觉。”Zoro擦完最后一小片地板，直起身，顺手拿过Sanji手上的空碗，那动作自然得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Sanji想了想，又心安理得地缩回了椅子上，抱着腿，看着Zoro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来植物还是挺不错的，也没有那么可恶。
收拾完厨房的Zoro又抱着材料和工具上了屋顶，开始弥补自己几天前的过失了。
之前Sanji在昏睡，他虽然买回了材料，却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就让这些阁楼和屋顶的破洞破了好几天。准备等人醒了再去修补，至少可以让他睡个安生觉。
至于厨房，Zoro只能感慨自己运气不佳，刚刚准备收拾，结果这个家伙就醒了，被逮个正着。直觉看到这个样子的厨房，厨子应该会很愤怒才对，不过，他居然没有对着自己发大火，可能是因为自己认错态度比较好的缘故吧。
啊，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直觉。
Sanji躺在屋顶上，身边Zoro拿着木板、锤子、钉子忙活着。
Zoro不让他插手，坚持自己的错误自己弥补——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他也是乐得闲散，美其名曰监督地躺着，实则为没事找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Zoro说着话。
盛夏的傍晚，阳光不再那么热辣，照在还未完全恢复的冰冷身体上，感觉暖洋洋的，很舒适。天空中丝丝缕缕的云彩漂浮着，偶尔会有一缕凉风拂过，耳边是有节奏的咚咚的敲击声。
安心温暖的氛围，不自觉地就让人昏昏欲睡。
Zoro专注着手里的活计，时不时应一声，也不在意那家伙偶尔的挑衅，就当听不到好了。
快要补完手下的这最后一个洞时，才发现那人已经好久不出声了。随手擦了把汗，转过头，原来那人早已睡着。
夕阳金红色的余光打在他柔软的金发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那模样纯净得像个最美的精灵。
只是那如精灵一样微微透明的皮肤让人蹙眉，你甚至会忍不住就去想，会不会当你一个闪神，他就会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一阵风过，便化为漫天光点，消散不见。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想象。
抱在怀里是切切实实的触感，而且那重量还不可小觑，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男子。不过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重呢！看着瘦瘦精精的，没想到还挺有料！
Zoro在心里抱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还非得这么尽心尽力去伺候这个暴脾气的厨子啊？
没人回答，于是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他是老板，自己是伙计，天经地义。
随着那人跟只畏寒的猫一样，在自己怀里挪动着寻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那一点点的抱怨和蹩脚的自我安慰全部都烟消云散。
Zoro发现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得爱笑了，还变得那么“平易近人”。
然而下一秒，在那人的“猫爪子”毫不客气地拍上Zoro的脸的时候，之前的定论全部被推翻。
天经地义个屁！
Zoro眯着眼恨恨地盯着那睡得一脸满足的人，青筋直冒，恨不得把这个可恨的家伙举过头顶，然后直接从楼顶扔下去！
却也只能暗暗磨着后槽牙忍耐下来！告诫自己，这里是楼顶，摔下去会死人的！他是人，不是神！杀人是会遭天谴的！
转身愤愤地下楼，然后泄愤一般，把这人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