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装什么神秘,故弄玄虚。”
是真的不堪回首。“奥尼恩,医生说你不能熬夜?”
“是啊,他说经常熬夜会长不高。”
“可是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
“是谁害的!”一个枕头砸过来。“要是我到十八岁还矮成你那样,我就和你没完!”
对面的房间,马诺罗一边的浓眉被额头上的青筋牵起:“什么叫‘白痴双胞胎’?为什么非把我和路易斯混为一谈?还‘胆小鬼’,每次海战的时候是谁陪着船长冲在最前面?!小东西,以后最好别栽在我手上,不然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路易斯呼出的一口气像在笑,也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隔壁,范克在研究奥尼恩对自己的态度。男人会照顾孩子很奇怪吗?或许一个像他这样男人味十足的人喜欢小孩和小动物会很怪,可范克不想改变自己。在别人的排斥和嘲讽中度过的幼年造就了范克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具脸,知道他身世的人鲜有不鄙视他的出身的,其中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父。善良的异母姐姐和姐夫算能列入他在童年时代遇见的的少数好人之中,丝毫不介意他的母亲卑微的身份,很关心他,可总不免被他的冷漠吓退。只有当时年仅两岁的罗宾对他从来不曾心存芥蒂,清澈的天蓝色眼睛单纯无知,却总能看穿他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温柔,永远能毫无戒心地向他伸出双手:“范克,抱我。”就像现在的米迦勒。不知不觉的,范克也会笑了,尽管仅限于对孩子。
罗宾失去父母的时候范克自己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却不假思索地毅然承担起监护人的责任。十七年了,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使罗宾变得比同龄孩子聪明成熟了太多,同时再也没有人能看穿他蔚蓝的眸子,连范克都不能。越来越不知道告诉罗宾他的身世是对是错,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会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过完风平浪静的一生,一支血统高贵的血脉从此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都怪自己太老实,居然会被一个六岁的孩子套出所有的话,然后就感觉罗宾一下子就长大了。说出来也有说出来的好处,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锦衣玉食,让罗宾受到了与他的身份比较般配的待遇和教育,虽然最后还是沦落到在“人鱼号”上当水手,那段经历至少能让他以后在作为平民的生活中少吃点亏,而且……范克转过头,看到罗宾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在发光,就像个天使,目光中满是别人永远无法见到的温柔。而且如果有人胆敢伤害罗宾,他会不惜豁出性命让对方付出代价。
医生一家的房间离噪音源比较远,只能听见嗡嗡的说话声,根本听不见说话的内容。即使被吵得心烦索菲也没法动——确切的说是被马修抱着动不了。结婚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是什么睡相,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一样会嫁给他。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安心地睡,尽管明知道围着自己的臂膀属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楼上,船长被吵得已经开始后悔去救约瑟,甚至有冲动出去把半夜不睡觉还害得别人没法睡的人一个一个活活掐死。其实不能怪别人,是自己的听力太好了。船长是剑客,可他的启蒙老师是刺客,从小受的训练还是按照刺客的要求,比如在黑暗中以耳代目。
风轻轻吹动挂在衣架上的大斗篷,两把剑斜倚在墙角,“仙后”靠在“北斗”上,像少女偎在恋人怀里。月光照不到床上的人,只照亮伸在月光中的一双手和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船长的手确实小,细腻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白皙。就是这双手夺走过无数人的生命。船长当然算不上“海上第一剑客”,他不过是“海上七剑”——纵横四海最厉害的七个剑客——之一。“海上七剑”原本是“海上十剑”,其中有海军、海盗,也有赏金猎人,大家的实力相近,虽然是应该敌对的身份,彼此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微妙的平衡被一个莽撞的后生晚辈打破。先是“十剑”中的三个海盗成员的项上人头出现在海军的司令部——抢劫过往商船本来就是海盗的工作,一对一的话斯第尔顿船长的胜算也未必有多大,可抢劫斯第尔顿家的货船的下场往往是孤零零的一艘海盗船面对一整支全副武装的私人舰队,三个倒霉鬼中只有一个有幸与斯第尔顿船长交过手,最后因为技不如人被杀,另外两个都是在对方压倒性的人数和装备优势下被欺负得无还手之力,死得十分憋屈。“十剑”一下子少了近乎三分之一,无疑让剩下的七个大为震惊,于是又派了个叫海尔辛的赏金猎人去探探底。船长自己也是从做赏金猎人起家,对以前的同行相当客气,只是带着切磋武艺的心情比试了一下,输的是船长,最后也很和气地送走客人。切磋武艺虽然赢了,海尔辛却从此一蹶不振,最后抑郁而终,临死前告诉其余的“六剑”以斯第尔顿船长的实力绝对可以在他们中占一席之地,并嘱咐留了把钝剑给斯第尔顿船长,使斯第尔顿船长百思不得其解。